23
“你有男朋友吗?”
陈舒文在包里找了张纸巾擦了擦嘴。
“有。”她说。
在陈舒文看来,“有男朋友吗?”这个问题的重点不是她有没有男朋友,而是她想不想找男朋友。
如果把这个问题放在阅读理解题中,要考生选出背后的隐含假设,就是single与否不重要,对方只想知道你是不是□□ailable。
陈舒文是做题高手,所以她选了一个省事的答案。
她单身,但是她不想找男朋友。
准确地说也不是不想找男朋友,而是想找的男朋友已经是别人的男朋友了。
男朋友和朋友的区别之一,应该是男朋友有独特的不可替代□□。陈舒文开始在自己的爱情笔记上记下自己归纳总结的重点。
除非是那个人,否则都不行。
婚礼的日期越来越近,陈光荣再次打电话来确认陈舒文是否会出席。反应护照已经办了,去就去吧。陈舒文答应了。
她也不问问自己如果不想去为什么这么早就办好了护照。
出发那天陈舒文提了一个行李包就去了机场。
陈舒文就是单纯地想参加一个婚礼而已,没有打算久住。
长途机令人疲惫,幸好陈光荣给她买了头等舱,总算睡得舒服了一点。
12个小时45分后,陈舒文抵达了温哥华国际机场。
看见来接机的人的那一刻,陈舒文发誓自己绝对挂上了此生最完美的社交脸。她笑得灿若春花。
“你好,你就是舒文吗!我是祁安琪,见到你好高兴啊!”
好一个热情洋溢又肤白貌美的年轻女孩。
“你好,我是陈舒文。”陈舒文怀疑嘴角都要被自己挤出两个酒窝了。
“姐姐,你没有别的行李了吗?”祁安琪旁边站着的不是卓鸣风又是谁。
用心微笑的陈舒文感受到了,两个人身上的香水味道是一样的。
小男生又长高了,不知道是不是冬天的衣服太厚重,陈舒文觉得他的身材健壮了很多。
“没有,就一个包。”
“重吗?要不要我帮你提啊?”卓鸣风伸手就想接过陈舒文手上的行李包,熟练的动作像练习过无数次一样。
说无数次太夸张了,但是毋庸置疑,他的确对这个动作很熟练。
陈舒文侧身避过了卓鸣风的动作,“没关系,我自己来好了,也不重。”
卓鸣风有一刻怔忡,习惯性地去探究陈舒文脸上的神情。她是不是又皱眉了?
没有。陈舒文站在原地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像一朵没有情感也永远不会凋谢的玻璃花,平静又美丽。
时间改变了很多事情。
卓鸣风应该是不怕尴尬的。他把手放回口袋,动作很自然。
他笑着解释:“荣叔比较忙,还在确认婚礼的细节,就让我们来接你了。”
“没关系。”陈舒文善解人意地点头。
三个人一起来到了停车场。
“你开车吗?”陈舒文有些讶异。
“嗯。”卓鸣风点头,又笑了笑,“放心好吗,我已经17岁了。”
加拿大16岁就可以拿驾照。
卓鸣风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祁安琪很自然地坐上去了。他有些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看向陈舒文。
陈舒文晕车,一般习惯坐副驾驶。
陈舒文倒没什么反应,敛了目光,打开后排车门,自动自觉地坐上去了。
“怎么不关门啊?”祁安琪问卓鸣风。
卓鸣风没说什么,把车门关上。
一路上的气氛还算活跃,祁安琪兴致勃勃地给陈舒文介绍当地的风俗人情。讲到兴起处,恨不得整个身子都扭过来对着陈舒文。两手也不停比划,整个人眉飞色舞,活力十足。
“你小心点好不好。”卓鸣飞忍不住笑,单手把祁安琪按回座位上。
“我兴奋嘛!”祁安琪详装嫌弃地拍开了卓鸣风的手。“舒文姐姐,你想不想去滑雪?我们一起去吧!”
卓鸣风脑子都不用转,就知道陈舒文肯定会拒绝。她最不喜欢运动了,身体又差。徒步才走个十几公里就跟要了她的命似的,海边露个营还没回到家就会开始发烧。
“好啊。”陈舒文说。
卓鸣风惊得差点没控制好方向盘。他撇了一眼倒后镜,陈舒文依旧挂着个若有似无的笑,看着好像还很温柔。
不是吧?卓鸣风觉得陈舒文一定有问题。居然还不皱眉?也不嫌她吵?
祁安琪又开心了,拿出手机开始做带陈舒文出行的计划。
卓宏山买下了一个独立岛别墅。所谓独立岛别墅,就是连同湖畔陆地也带上了他的名字。
的确是风光无限。
陈舒文住在别墅一楼西侧的房间,室内有壁炉,很暖和。从大大的落地窗望出去,是结了冰的湖面,美景尽收。
有钱真好啊。
陈舒文伸了个懒腰,洗漱了一下,掸了掸一路的风尘,在壁炉前的沙发坐下了。
她打开了一本书。
看了几分钟,又兴奋地站起来踱步。
冬日的壁炉,对着湖看书,这也太美好了吧!
远眺了一会儿,她又抱着书躺到床上,听着壁炉里“毕毕剥剥”的柴火声,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睡到朦朦胧胧的时候,好像听见了想听见的声音。
陈舒文睁开眼,天已经黑了。
卓鸣风在外面敲门。
“姐姐?姐姐你在吗?”
陈舒文揉着眼睛给他开了门。
“吓死我了,怎么叫你都不应?”
“在睡觉。”
陈舒文没什么表情,好像真的没有睡醒。卓鸣风突然伸出手用力地揉搓着她的头发,像在发泄什么似的。
“饿不饿,出来吃东西吧?”看着陈舒文有些愣愣的表情,他咧开嘴笑了。
“好。”陈舒文面无表情的理了理头发,推开他往前走。
她前段时间卷了头发,现在真是“海藻般的长发长至腰际”那种状态。
“饭厅在这边啦!”卓鸣风抓住她的发尾,指了另外一个方向。
回国就去剪头发,陈舒文想。
祁安琪不在了。
陈舒文在饭桌坐下,“小女朋友呢?”
“啊?”卓鸣风愣了一下,“她回家啦。”他挠了挠头,“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
是他瞎了还是他以为她瞎了?陈舒文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她不是第一时间点赞了吗?他看不见?
他发的成千上万条秀恩爱的朋友圈,以为她看不到?
呵呵,也是。卓鸣风这种社交红人,每一条朋友圈下的点赞留言肯定是如潮水般汹涌的,她陈舒文一个微不足道的赞人家会放在眼里吗?
卓鸣风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陈舒文,终于皱眉了啊。不是会皱眉吗,怎么脾气好了一整天啊?奇怪。
卓鸣风给陈舒文盛了一碗汤,在她对面坐下。
“爸和荣叔晚上不住这里,他们的婚礼在后天。安琪问你想明天去滑雪吗?还是等婚礼结束再去?”
“明天吧。”
“好,我跟她说。那我们明天再去买滑雪服好了,今天你先好好休息。”
陈舒文点头,默默喝汤。
这一顿饭卓鸣风的话不多。
是他变得内敛了?还是大家变得生疏了?
陈舒文又皱起了眉头。
正这么想着,卓鸣风开始说话了。
“姐姐……”他有些迟疑,“你是不是不喜欢安琪啊?”
遇到不想回答的问题,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用问题回答问题——来自陈舒文的社交笔记。
陈舒文不紧不慢地放下手中的筷子,说:“为什么这么问?”
“就觉得你今天很不一样啊……”
陈舒文想说,不一样不是很正常吗?大家这么久没见,一切都和以前一样那岂不是从来没有进步过?
陈舒文又想说,“喜欢”是一个很高的标准。对于刚认识的人能做到不讨厌就很不错了,凭什么还非要喜欢?祁安琪那么好吗?一定要每个人都喜欢她?
陈舒文最想说的是——是,她就是不喜欢祁安琪。不止不喜欢,而且讨厌她,很讨厌那种。
可是陈舒文也不喜欢自己这样刻薄的嘴脸,她也想伪装成一个不论面对什么都可以风轻云淡的、美好的人。
于是陈舒文笑了笑,说:“你想多了。”
卓鸣风看着陈舒文这个如风似雾般寡淡的笑容,心里是说不出来的难受。好像挠心挠肺那种难受。
他觉得两个人之间有一些他没能抓住的东西,在北半球的寒冬中逐渐消逝。
“吃完饭一起看电影吧?”卓鸣风提议,“一楼有放映室。”
“不看了,挺累的,想早点休息。”陈舒文柔声拒绝了。
陈舒文不知道要以什么心情再坐在卓鸣风旁边和他一起看电影。
他大概是内心坦荡的,但是陈舒文于心有愧。
晚上准备睡觉的时候,陈舒文手机没电了,国内带来的充电器不适用。
陈舒文去了卓鸣风的房间,想借一个转换插头。
卓鸣风的房门虚掩着,陈舒文还没走近就听见了小男生开朗的笑声。
陈舒文在门外听了一会儿,他在讲广东话,偶尔混杂一些韩语和英语。
那种语气绝对不会是男孩子之间说话的语气,陈舒文猜他在和祁安琪打电话。
陈舒文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门内却传来了脚步声。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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