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31
中午十二点，还有半个小时上午的工作才能结束。
盯了一个上午的电脑屏幕，陈舒文的眼睛有点干。她用力眨了几下眼睛，从位置上站起来，扭了扭脖子，走去茶水间倒水。
在TVB的职场剧里面，茶水间常常是最多故事发生的地方。
陈舒文正在思绪放空地倒着咖啡。
中午喝咖啡真的不算好习惯。
但是她脊椎不好，没办法趴在桌子上午睡，所以只能靠咖啡强撑。
悦氏集团总部的办公室在悦氏大厦的顶部三层，陈舒文从茶水间的窗户望出去，发展新区的一片高楼都尽在眼底。地面的人和车更加是渺小如蝼蚁。
“辛苦了。”
一把温润又有磁性的男声突然毫无征兆地从身后响起，陈舒文差点把杯子打翻。
陈舒文不动声色地调整了呼吸，慢慢转过身来。
这鼻梁，这眉眼，是和区文诗一样没错了。
都说男生女相帝皇命，区文辞的气质真的不一般。
“你好。”陈舒文笑了笑。
“你好。”他走到陈舒文旁边，帮她把杯子从咖啡机下面拿出来，“要加糖吗？”
这种顺理成章的语气里不仅有着自信，还有一点侵略性。
“不用了，谢谢。”
陈舒文把杯子接过来，回到了审计组工作的办公室。
幸好她没有穿高跟鞋，不然真的可能会露怯。
还有两分钟到十二点半的时候，区文辞走进来敲门。
“时间差不多了，不如大家先去吃饭吧。”
陈舒文没有抬头也听出来了他声音里礼貌的笑意。
不知道别人的父母怎么教的，同样的年纪，怎么有的人就能够这么玲珑又得体。
“小区啊，你们孙老师呢？”老周的声音响起，一定又要和他们争取进一步扩大审计范围了。
陈舒文扭了扭脖子，眼神不动神色地扫过了整个办公室。
她的目光没有在刻意在区文辞身上停顿，但是捕捉到了他单手撑在桌子上的时候，从袖口露出来的手腕，青筋凸起，线条迷人。
陈舒文突然很后悔当初没有接受区文诗妄图介绍她和区文辞相识的邀请。
蔡子恒发现陈舒文一个上午都在偷瞄和事务所对接的那个悦氏员工。
至于他为什么会发现她一直在偷瞄别人……
可能是因为，他一直在偷瞄陈舒文。
陈舒文能参加悦氏集团年度财报的审计工作并不是单纯的幸运，而是他蔡子恒本人苦心经营的结果。
正信会计师事务所在业内口碑不算太高。
这家事务所虽然在国内颇有资历，但是对待员工非常苛刻，只要付了钱，就一定会把每一个人都用到极致。
在正信，就算是日薪100块钱一天的实习生，也要每天都跟组跟到凌晨才能下班。
尤其是忙季的时候，更是完全没有周末。大家连续工作一个月，可能连一天的假期都没有。
正信的正式员工并不多，每个忙季都会录用大量高校实习生。为什么呢？性价比高呗。都是急着表现、想要建立自己声誉的年轻人。勤快，便宜，听话，又不用买保险。
尽管如此，但是像悦氏集团这种级别的审计报告是不可能有实习生参与的，因为内容过分敏感，并且牵扯金额过大。
蔡子恒能参加是因为他舅舅是正信的合伙人。
而陈舒文在朋友圈看见的招聘信息，是他专门为她设置的仅她一人可见。
“我们先去吃饭吧？”蔡子恒和陈舒文说。
“嗯，好。”陈舒文点点头，转身问Kate，“一起去……”话没说完，最后一个“吗”字以口型的方式无声地消失在空中。
Kate伸出左手对她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凝着眉头望着电脑屏幕，单手在键盘上继续敲击着。
几秒钟之后，Kate的左手才放下。她一边锁着笔记本，一边朝陈舒文点头。
“走吧。”
离开办公室的时候，陈舒文的余光告诉她，区文辞的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你哥挺帅的。”陈舒文一边吃饭一边发微信给区文诗。
两秒之后，她差点把嘴里的饭喷出来。
区文诗给她发了十几张区文辞的照片。
健身的，躺沙滩上晒太阳的，洗完澡头发没擦干的……
总之是各种奇怪的偷拍角度。
陈舒文：……
区文诗：帅吧？！
陈舒文：你该不会那什么吧？
区文诗：那什么？
陈舒文：骨……骨科？……
区文诗：去死！！！
“要喝汤吗？”蔡子恒问陈舒文，“要不要帮你拿一碗？”
悦氏集团的工作餐是自助的形式。
“不用了，谢谢。”陈舒文婉拒。
其实她挺想喝的，但是懒得去拿，更懒得接受他人的好意。
Kate在旁边仿佛看透了一切。
“我想喝，你帮我拿一碗吧。”
蔡子恒才发现自己忘了问Kate。他有点不好意思，连连说“好好好”，有些慌乱地拉开椅子站了起来，声响弄得有点大，陈舒文还好奇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他怎么了？”陈舒文问Kate。
Kate笑着摇头。
年轻人的故事，还是看破不说破的好。
陈舒文没想明白，若无其事地耸耸肩，继续低头看手机。
区文诗：你们认识了？！
陈舒文：没有吧……
区文诗：他昨天都说看见你了？
陈舒文：他怎么认识我……
说到这里陈舒文其实已经自己想通了，区文诗朋友圈里有不少两个人的合照。
但凡是稍微关心妹妹的哥哥，也不会不注意到吧。
果然。
区文诗：他看过你的照片！
陈舒文：哦……
区文诗：他说你挺好看的！
陈舒文：……
陈舒文对自己的外表评价是“普通”。
就是普通到放在人群里不会被看见的那种。
从小学到高中，学校里都有一些以“好看”出名的同学。陈舒文从来不是这一类人。
当然，陈舒文也出名。
但是也仅仅只是“陈舒文”这个名字出名而已。因为她总是考第一名。
年级表彰大会上念的第一个名字，一般都是“陈舒文”。
但是有多少个人真实地记得“陈舒文”这个名字对应的是哪张脸呢？陈舒文本人表示很怀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习惯了优秀，陈舒文不喜欢那种自己在某个方面落后于人的感觉。
来到陈光荣身边生活以后，她有了足够的条件去改造自己。
看时尚杂志改善衣品，从防晒开始护肤，节食运动降体脂。
还有“遇见”了祁安琪。
祁安琪是陈舒文进阶路上的一场历练。
她在祁安琪身上学到了很多很多。
变漂亮真的是不容易的。
护肤要用精华液、水乳、日霜、晚霜、眼霜和颈霜。功能上分别有美白的，淡斑的，去皱的，补水的，均衡肤色的，去痘的，去闭口的。
防晒要分防水的，不防水的，脸部用的，身体用的，含酒精的，不含酒精的。
要学化妆就要分别学习和掌握妆前乳、粉底、遮瑕、眉笔、眼线、眼影、高光、腮红、修容、定妆喷雾和卸妆水的用法。
其中粉底分为粉饼、粉底液、粉底条、矿物质粉底等等类别。
画眉毛的除了眉笔还有眉粉、染眉膏等；眼线有眼线笔和眼线膏。
眼影和高光有粉状的，有液态的，有带闪粉的，有哑光的。
腮红有粉状的和膏状的，色调有橘的、粉的、紫的、红的和黄的。
定妆除了喷雾还有散粉，卸妆的除了卸妆水还有卸妆油、卸妆膏和卸妆泡沫，眼唇卸妆还要分开。
还有口红，除了常见的膏状口红，还有唇线笔和染唇液等等。
想要口红涂得好看，还要有一口好牙。
这时候又需要定期洗牙，坚持使用牙线和用美白牙贴。
仅仅为了一张脸的“好看”，就需要付出这么多。
幸好陈舒文没有白费功夫。
从大一开始，她的确逐渐开始听见自己是“好看的”这种类型的评价了。
不过，陈舒文对于这种类型的评价一向很谨慎。
陈舒文认为大部分人对于相貌的要求都是“严于律己，宽以待人”的。
她自卑，就以为全世界都自卑。
从这个角度看，她的自卑又过于自大了。
陈舒文的手机又震了一下。
区文诗：我哥问我要你的微信！
陈舒文凝神思考着。
区文诗：给不给？！
区文诗：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
陈舒文：……
陈舒文看见区文辞和老周在蔡子恒身后那张桌子坐下了。
区文辞正对着陈舒文的方向。
他隔空朝着陈舒文笑了。
陈舒文忘了回一个礼貌的笑，甚至是有些慌乱地把视线移开了。
旁边的Kate喝完了蔡子恒端过来的汤，慢条斯理地拿餐巾纸擦着嘴巴。
陈舒文的手机又震了一下。
“吃好了吗？”Kate问。
“吃好了。”陈舒文把手机扔进外套口袋，端着餐盘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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