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33
陈舒文在正信会计师事务所的实习结束之后，时间转眼就到了四月底。
一个百无聊赖的午后。
没有课，陈舒文也不想睡午觉。
她点了外卖，坐在电脑前，想找电影看。
二十分钟后。
“你好，你的外卖到了，请到楼下来取一下。”
宿舍里很安静，电话那边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好的，谢谢。”陈舒文放下手机。
区文诗在床上探出头来，“你现在真是过分了，仗着自己不到九十斤就开始吃得肆无忌惮了！真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对啊，气不过啊？打我啊。”陈舒文朝区文诗摊手，表示无所畏惧。
经历了一场悦氏的年报审计，陈舒文瘦了快十斤，终于达到了她以祁安琪为标准为自己规划的目标。
陈舒文点了小龙虾。
其实她不是很爱吃小龙虾，觉得吃起来真的太麻烦了。
但是这种麻烦的食物总是最适合消磨时间的。
“要不要一起？”陈舒文向区文诗发出邀请。
“啊——”区文诗踢了两下床板，“你这是惹人犯罪！”
其实区文诗只是热衷于哀嚎，她对自己的身材管理并不苛刻。
有时候基因能决定很多事情。
区文诗天生骨头比例就很好，没有系统运动过但是体脂率也很低，怎么吃都不胖。
于是两个人打算一起吃小龙虾和看综艺。
“靠，怎么又是广告！”区文诗脱了塑料手套，玩起了手机。
陈舒文起身，走去倒水。
“咦？”区文诗突然激动地嚷了起来，“风风要出道了！”
陈舒文闻言差点打翻手里了的水杯。
“你怎么知道？”陈舒文回过头问。
“祁安琪在票圈发的。”区文诗扬了扬手机。
陈舒文挑挑眉，他们什么时候和好了？
果然情侣总是分分合合的。
陈舒文喝了一口水，把情绪和心事也一起咽了下去。
她带上塑料手套，面无表情地开始剥着小龙虾。
“啧啧啧，”区文诗摇摇头，“你还真是冷感，吃个小龙虾居然吃出了外科医生的气质。”
陈舒文懒得理她。
“不过啊——”区文诗不依不饶，“偶像不是不能谈恋爱吗？”她拿胳膊肘捅了一下陈舒文，“你说是不是？”
“你烦不烦？”抓着别人的心事肆无忌惮地调侃，实在不讨人喜欢。
区文诗扁扁嘴，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手势，表示认输。
陈舒文看了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两兄妹真是两兄妹，区文诗这模样这动作，简直跟区文辞的动作如出一辙。
陈舒文把手里的小龙虾往塑料盒上一摔，站了起来。食物的汁液溅到了电脑屏幕上。
“你干嘛？！”区文诗一脸惊恐。
“是不是你跟区文辞说我喜欢卓鸣风？”陈舒文绕到区文诗身后，挟持住她的脖子。
“我没有啊！你冷静冷静！”
“你没有？”
“我没有！女侠饶命！”
窗外突然狂风大作。
宿舍楼道里响起了女生们的阵阵尖叫。
“快出去收衣服！”区文诗推了推陈舒文。
两个人一起脱了手套奔向阳台。
天气预告说要这两天有台风，果然要来了。
区文诗拿着衣叉站在阳台，把晾着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撑下来，陈舒文站在宿舍里面接应。
两个人合作无间。
“哇啊——”区文诗一声哀嚎，有一件衬衣被风吹走了。
顺着衬衣飞走的方向从阳台望出去，对面宿舍楼的女生也在手忙脚乱地收衣服。
宿舍园里长着那两棵六层楼高的紫荆树也随风摇晃，已经被折断了好几根树枝。
落叶们被狂风卷起，打着旋儿漫天飞舞。
天色在倾刻之间变得灰暗。
有一种末日降临的即视感。
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地打了下来。
两个人把未干的衣服一件一件挂在床架上。
区文诗在宿舍的小冰箱拿出了两罐零度可乐。
“喂。”她把其中一罐抛给陈舒文。
陈舒文稳妥地接住。
两个人重新坐到电脑前，继续看综艺。
这种暴雨天气里，能在室内闲散怠惰，真的是人生一大乐事。
如果现在在她身边的人是卓鸣风会怎么样？
其实应该也没有差吧。
陈舒文怀疑自己喜欢卓鸣风只是因为过去的生命太寂寞了，所以格外珍视和他一起的欢乐时光。
但是……
陈舒文偏头看了看区文诗。
她觉得和区文诗共同度过的日子，也是美好的啊。
有朋友就够了啊，干嘛非要找男朋友？
区文诗眼珠都不用转，就感受到了陈舒文的目光。
“看我干嘛？爱上我了？”
陈舒文笑，“是啊。”
“咦惹～”区文诗阴阳怪气，“可怕！”
桌面的手机响了。
两个人的手机并排一起摆在了桌面，一样的型号和颜色，一时间不知道是谁的手机在响。
陈舒文最不爱接电话，于是懒得伸手。
区文诗把闹腾的手机捞了起来，按下接听键，放到耳边，随意“嗯”了一声。
陈舒文点了电脑的暂停键，把手里的那罐可乐打开。
“噗呲”一声，是二氧化碳的宣言。
陈舒文小小地嘬了一口，果然很爽。
这里的四月已经可以穿t恤和热裤了。
区文诗在宿舍置了个小冰箱，放得下半个西瓜和几罐饮料。
即将到来的夏天也多了更多美好的可能。
区文诗听了几十秒，神色逐渐变得认真，期间还看了陈舒文几眼。
陈舒文狐疑地去拿桌面的另一部手机，摁亮了屏幕，这才是区文诗的手机。
窗外雨声太大了，陈舒文听不见电话那头的声音。
她给了区文诗一个疑问的眼神。
“好，可以。”区文诗对着电话那头应承着，给了陈舒文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
又连着“嗯”了几下，区文诗挂断了电话。
她把手机还给陈舒文，打开自己的那罐可乐。
“嗯什么啊……”陈舒文见她什么也不说，好奇心更盛。
明明是自己的手机，她怎么聊得这么认真？
陈舒文指纹解锁了手机，去翻通话记录。
……
卓鸣风？？？？
搞什么？
陈舒文带着质问的眼神看向区文诗。
“是工作人员。”区文诗说。
“什么？”陈舒文不懂。
“卓鸣风公司的工作人员。”区文诗嘬了一口可乐。
“他们中文讲得这么好？”陈舒文很怀疑。
“他们是中韩合资公司，很多中方工作人员啊。纪叔叔你见过吗？就林阿姨的老公，他好像有蛮多股份。”
区文诗说的是卓鸣风的后爸。
陈舒文眯了眯眼，“你怎么这么清楚？”
“哈……”区文诗干笑了一声，“说起来怕你打我，我和风风是青梅竹马嘛，小时候大人吃饭就经常遇见啊。初中的时候我追星追得很狂嘛，刚好那个组合就是他们公司的。纪叔叔还让人带我和其他几个朋友去看他们的演唱会。咦，那次不知道卓鸣风有没有一起去，反正在后台还可以签名合照啊哈哈哈……”
“……”
陈舒文真的很想打她。
“说重点。”陈舒文打断区文诗张狂的笑声。
“重点？什么重点？”区文诗得意着忘了形，还没反应过来。
“刚刚的电话。”
“哦——”区文诗故意拖长了声音，“就是他要出道嘛，然后工作人员想问你能不能帮他录一些真心话啊加油啊什么之类的。”
“然后呢？”
“然后我说可以啊，你不是听见了吗。”区文诗理所当然地说。
“……”陈舒文简直觉得区文诗是不是有病。“你有病吗？”
区文诗愣了一下，马上又笑嘻嘻地，“嗯，我有啊。”
“要录你去录。”陈舒文有些生气，区文诗怎么能这么自作主张。
“你真的想我去？我无所谓啊，反正我是他青梅竹马嘛。”区文诗真的很擅长故意挑衅。
区文诗真的抓到了陈舒文的痛处。
这么多年，卓鸣风是陈舒文生命中为数不多的亮色。
但是卓鸣风不一样，他的朋友数不清。
他有各种各样的爱好，有各种各样有意思的朋友。
陈舒文和卓鸣风在早些年的一期一会让他成为她的“青梅竹马”。
但是在他真正的、完整的生活里，这样的青梅竹马多得是。
他的世界很大。
“喂……”区文诗见陈舒文不说话，心里没了底，“我就是随便应承一下嘛，你最后不想去也没关系的啊。”
陈舒文摇头。
她和区文诗不一样。
区文诗是在世界的娇惯下长大的，她习惯肆无忌惮地生活，做错了什么事也不要紧，有人会为她收拾残局。
何况区文诗能做错什么事，她做什么都是对的。
陈舒文不是。
陈舒文成长在没有光环的世界，她得到的夸奖和另眼相看，都是自己依靠自己建立的声誉获得的认可。
言而有信是一个人声誉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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