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56
夏天过去以后，秋天也很快过去了。
几个月过得平平淡淡。
陈舒文的ACCA考到了第8门，和区文辞继续远距离恋爱。区文辞时常飞回来，还邀请她和家人一起过了中秋节。
区文诗找了一个新男朋友，好像是学霸，开始天天跑自习室，要在学霸男友的监督下刷雅思。
卓鸣风好像单身很久了，祁安琪清空了关于两个人的微博。他在《WEAREPRNDUCERS》表现可圈可点，但是因为非韩国籍的问题被排斥，最后没有成功出道，在公司继续做着练习生。
十二月迎来了尾声，新的一年马上要来了。
圣诞前夕。
陈舒文一如既往地在宿舍自习，晚间校园广播响起的时候接到了区文诗的电话。
“我们在一饭，吃什么？”
“一饭有什么吃的？”陈舒文放下了手中的笔，“你们不是去三饭吗？”
区文诗和男朋友喜欢在二教自习，自习完一般会就近去三饭吃饭，也会顺便给陈舒文打包。
“研究生考试要布置考场，提前封楼了，我们在图书馆出来。有什么吃的，我看看啊……小炒，菠萝饭，烧鸭饭，烧腊饭，白切鸡饭，手撕鸡饭，哦还有麻辣烫。一楼有大众食堂，但是听说一饭的大众食堂很难吃。”
“你吃什么？”
“我吃……手撕鸡！”
“那我也是。”
陈舒文洗完澡以后区文诗刚好回来。
“这是什么？”打包的饭盒旁边还有一个快递盒。
“我哥给你寄的。无语，还非要我去拿，说给你惊喜。”区文诗一边解围巾一边吐槽，“可能圣诞礼物吧，他好像有事回不来。”
点点头，看见区文诗桌面多出来的一摞书。
“怎么这么多书？”
区文诗是个懒得出奇的人，图书馆和教学楼顶的自习室都不准占位，她就会把书放在某个角落，每天画好妆以后，在小挎包里装上补妆的气垫和口红就出门自习。
“在二教搬回来的。一开始还以为楼顶的自习室不用清空，差点给老师扔了。我看到有一箱考公务员的书不知道是谁的，被老师扔去保安室了，搞不好会被保安卖掉。”
两个人一边看剧一边吃饭。
晚饭还没吃完，一场冬雨悄然而至。
“差不多冬至～一早一晚还是有雨～当初的坚持～现已令你很怀疑～很怀疑～”区文诗哼唱着站起来，走回自己的位置拿手机。
陈舒文点了暂停播放键。
“干嘛？”
“下雨啊，晚上不想去自习了，叫他别来接我。”区文诗说着突然叫了一声，“哎呀，没电了。”
自动关机了，她随手把手机放在了桌角充电。
剧情渐入佳境，两个人看得愈加投入。
有人敲门。
区文诗：“谁啊？”
“是我——”
所以你是谁啊？陈舒文和区文诗狐疑地对望了一眼，一起起身开门。
是她们的班助师姐钟栩盈。
“师姐！”区文诗惊喜地叫出了声，“好久不见！”
钟栩盈递过来两个苹果，“平安夜快乐哦！”
两个人笑着齐声道谢。
区文诗：“这么大雨你也拿着苹果一个个宿舍送过去吗？好辛苦哦！没有淋湿吧？”
钟栩盈摆摆手：“我没淋湿啦，不过上来的时候看见楼下有个男生，可能是跟女朋友吵架，一直在楼下守着，被雨淋得好惨啊！”
“不是吧！哪个女的这么极品？这么冷又这么大雨还逼人家表忠心……”
陈舒文怀疑区文诗就是这个极品本人。
钟栩盈走了以后，她对区文诗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拿起手机确认这个事实以后，区文诗捂着头哀嚎了一声，操起一把长柄伞往楼下奔去。
陈舒文把外卖盒好扔进垃圾桶，拿起桌面的小刀开始拆快递。
一条围巾。
一眼就看到了上面绣的字母，是陈舒文的名字拼音。
把围巾抖开，一张卡片掉了出来。
“圣诞快乐！”
印刷字体，没有称谓，也没有署名。
门外的风雨声夹杂着渐行渐近的脚步声。
区文诗拉着一个男生进来了。
“对不起啊我刚刚手机没电了，就忘了跟你说。但是你怎么这么傻啊，走进来不是有保安室吗……”
她絮絮叨叨地脱下他的背包，从衣柜拿出了一条大毛巾扔给男生。
男生长得很高，淋成了落汤鸡也无损英俊的样子。
怎么好像长得有点像林猷君？俊秀挺拔的鼻梁，桃花一样的眼睛，红唇白肤，如出一辙啊。
区文诗用吹风机帮男生吹着头发，很少见她做出这种照顾人的举动。
陈舒文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男生，穿着灰色卫衣和牛仔裤，挺单薄的样子，嘴唇不明显地打着颤。
陈舒文：“要不你先换个衣服吧？”
“不用。”他看着区文诗，“我在布告栏下，也没怎么淋湿。”
陈舒文转身，从衣柜里拿出了一个纸袋，扔给区文诗。
“本来是给区文辞的，不过他没回来。”
区文诗打开袋子，一套Supreme的灰色休闲服，区文辞在家经常穿的那种。她把衣服和裤子拿出来，拆了吊牌，推着男生进了冲凉房。“换一下换一下，晚一点雨停了再走！”
区文诗整个人看起来细细长长，和这种纤瘦的男孩子站在一起特别登对。
陈舒文收回了目光，瞥到桌角的卡片，把它塞到了收纳盒下方。
区文诗心情很好的样子，蹦蹦跳跳地过来，揽住陈舒文的肩膀。
“谢谢你啊！”
“不用。反正你们是一家人，给谁都一样。”
男生换好衣服出来了，挺合身。
雨也变小了。
男生也不想久留的样子。
区文诗给了他一把伞，挽着他送他下了楼。
陈舒文坐在桌面上愣神，手机震了一下。
一条新信息，来自阮阮。
“能出来聊聊吗？”
咖啡馆。
室外凄风冷雨，室内其乐融融。
这种日子，举目而见的全是情侣。
阮阮坐在窗边，朝刚进门的陈舒文招手。
陈舒文点点头，在前台点了一扎热柠水。
“怎么了？”
阮阮看起来不是太精神，带了妆，眼下的泛青却没有被盖住。
她叹了一口气。
“我不想考了。”
陈舒文没有立刻回答。
阮阮笑了笑。
“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找你？”
“嗯……有一点。”
阮阮无意识地转动着手里的咖啡杯，眼泪有些失控。
“啪嗒——”
陈舒文为她递上了一张纸巾。
她和阮阮见得不多，认识不久，了解不深，不过倒是觉得，两个人有一种类似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默契。
偶尔看见阮阮在朋友圈的动态，陈舒文会点个赞，然后阮阮就会来私聊她，分享一些最近在看的书和电影。
感觉是挺活泼的一个女孩子，在社交上非常主动，和眼前这个落寞的形象有些出入。
压力很大？陈舒文想了想，她今年是考研二战吧？大概是没有信心考上吧。
陈舒文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气。
其实成年人应该要明白，万事都没有绝对成功的概率。
“你想说的话，我就在这里。”
她变得更好了。
阮阮看着眼前的陈舒文，只想得到这句话。
刚开始认识陈舒文的时候，阮阮就知道，她绝对不是读书时代那种受欢迎的女生——不管是学业上还是社交上。
她看起来很乖，有点怯，有点木。除非是对话的人主动提问，否则她绝不会主动开口。
是抱着可以“掌控”她的心态和她做朋友的。希望她赞赏自己每天早起去图书馆学习的自律，希望她羡慕自己独自旅行的勇敢，希望她崇拜自己阅读观影的品味。
在高手如云的E大，阮阮想降服一个专属于自己的小粉丝。
转了转手里的玻璃杯，阮阮自嘲地笑了笑。
读中学的时候，最羡慕那种自信张扬的女孩子。这种女孩子身边通常会有一到两个“小跟班”。虽然她们会自称是“最好的朋友”，或者是“闺蜜”，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阮阮曾经是一个这样的小跟班。她高中的“闺蜜”，是年级里面最漂亮的女生。在她看来，没有之一。也不是“比别人先染头发”那种级别的“漂亮”，就是漂亮，很漂亮。瘦瘦的，鼻子挺俏，皮肤特别白，笑起来有酒窝，偏偏眉目里又带一点淡淡的哀愁感。
漂亮的人通常成绩比较不好——这也是阮阮甘心做她三年“闺蜜”的原因。阮阮相信，读书总能带来不一样的出路，有一天她一定会赢。
阮阮好像做到了。
熬过了高考，来到了E大，换了穿衣风格，学了一点化妆技巧。突然之间，她成为了“又漂亮成绩又好”的代表了。
看，有的事情并不是做不到，只是时机没有成熟而已。
因为走上了不同的人生路，阮阮和高中的闺蜜也渐行渐远。阮阮才读到大三的时候，闺蜜好像就已经毕业开始工作了。
阮阮顺着闺蜜的微博，窥见了一些旧同学的近况。其实大部分也不是她的同学，只是年级里比较出名的、几乎人人都认识的、明星类型的同学。
他们大部分都过得不太好。
褪去了校服的光芒以后，漂亮的不再漂亮，时尚的不再时尚，他们几乎无一例外地成为了那些在人海中普普通通、面目模糊的脸。
倒是陈舒文这种人，读书时代默默无闻，渐渐长大以后倒是越来越闪亮。
乱七八糟的杂事涌上心头，胸腔里全是闷气。
阮阮喝了一口水，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笑了。
“就是临近考试，有点控制不了自己。”阮阮咧了咧嘴，“吃不好也睡不好，都变成黄脸婆了。”
“不要勉强自己。”陈舒文轻轻地说。
“……啊？”
“你不是一定要去做这件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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