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61
新年过后，《我是创始人》迎来了第一场淘汰录制，100名练习生，淘汰45人，保留55强。
卓鸣风以第一名成功晋级了。
一时间互联网上风起云涌，“新一代流量已经诞生”的言论此起彼伏。当红流量的粉丝们坐不住了，开始冷嘲热讽，说《我是创始人》不过是个没有买版权的抄袭节目，而卓鸣风不过是没有在《WEAREPRODUCERS》里面被淘汰的回锅肉。
区文诗来探班了，说要见一见她最近爱上的红发汤米。
一见到陈舒文就开始抱怨，把手机举到她面前，晃个不停。
“看到没，我都要被骂死了。这边粉丝说我蹭卓鸣风热度，那边粉丝说我帮抄袭节目拉票，有完没完了真的是！”
陈舒文把她的手机拍开，“过来帮我一下。”
把几个饭盒垒在一起，交给区文诗。
“你这工作还真奇怪啊，又当爹又当妈的，什么都做啊。”
“是吧，我也觉得。”陈舒文笑，手边忙着盛汤。
“而且都是苦力活啊！白瞎了你那聪明的小脑袋。”
自己的脑袋聪明吗？陈舒文想起了那个灰暗的49分，没有回话。
“不过菠萝影业真的没有买版权吗？《我是创始人》整个赛制和流程真的和《WEAREPRODUCERS》一摸一样啊！”
“好像是没买。要是买了应该早就澄清了吧，怎么会躺平任嘲啊。”
餐盒全都准备好了，陈舒文带着区文诗往练习室的方向走。路过大门，看见铁闸外围着一群等着练习生经过的粉丝，个个都扛着□□短炮，装备惊人。
突然想到了肖筱。
“对了，肖筱也在这里工作。”
“What？！”区文诗眼睛瞪得像铜铃，“她在这干嘛？！”
“实习编剧。”
“我的天，追星典范啊！”
“但是她已经不是后援会会长了。”
“不能吧！咋回事儿呀！”
陈舒文皱了皱眉，“你这东北腔还是西北腔啊，什么意思？哪来的？”
“嘻嘻，近朱者赤呗！男朋友教的！”区文诗挨近了陈舒文，“说嘛说嘛，肖筱咋回事儿？”
“我也是云里雾里，好像是她拍了一些比较私人的照片，被其他粉丝抗议了。”
区文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练习室的摄影师去休息了，剩下一个排舞师和八个练习生。
小赵也在，见陈舒文走进来，朝她点了点头。
陈舒文先把一份饭和汤端给了排舞师，再把自己要照顾的四个小孩都招呼过来吃饭。
汤米立刻小跑过来接过饭盒，不停地鞠躬说“谢谢”。
而看见区文诗的卓鸣风有些嫌弃。
“你来干嘛。”
“关你什么事？”区文诗趾高气昂，绕到汤米身边换上了另一张笑脸，“你好你好你好，我特别喜欢你的舞台，要继续加油哦！”
汤米连连点头鞠躬说“好好好”，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卓鸣风“切”了一声，拿起饭盒，在陈舒文身边坐下。
“来自拍一下吧！”区文诗拿出手机，把几个人都聚到了一起，大家举着盒饭，对着镜头，“三、二——”
最后一声“一”还没出口，“啪——”一声，门口被扔进来一卷A4纸大小的文件，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陈舒文跑过去把那卷文件捡起来，摊开，是新的剧本。
男生们三两下就把中午饭给吃完了，爬起来开始练舞。
摄影师们很快也回来了，小赵留在现场帮忙，陈舒文带着区文诗先退场。
“看见汤米了哦，感觉怎么样？”
区文诗努努嘴：“唔……有点做作。”
陈舒文笑了，“你这评价也太刻薄了吧！”
“是真的啊！就是有点做作，你知道，就是他努力表现得要很礼貌、很谦虚的样子，但是就是，有一点反应过度你知道吗。谁会在日常生活里不停的鞠躬啊，就很假啊。”
陈舒文不认同，“我觉得他很好啊。”
“我知道你啊，你就喜欢这种。”
“什么这种那种。”
“就是这种……在社交上比较聪明的人。”区文诗搭上陈舒文的肩膀，“汤米呢是年轻了一点，但是他照着这个方向发展几年，肯定也是那种进退得体的人。”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指指点点，“但是呢，我还是喜欢那种自我一点、不羁一点的人。”
“你不喜欢世故的、圆滑的？”
区文诗打了个响指，“对！”
“我觉得世故一点没什么不好啊，起码……比较像一个大人的样子。”
“我知道啊。”区文诗撇嘴，“就是中国人常说的，要懂人情世故嘛。”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这天阳光很好，把空气都晒得暖烘烘的。
陈舒文想了想，忍不住继续说。
“我觉得最近常常看见一种声音，说‘不想长大’啊，说‘不想变成油腻的中年人的样子’啊之类的。我觉得对中年人太不公平了。因为……没有人一生下来就知道自己想成为怎样的人吧。我觉得大部分人应该都是目标导向型的，先找到了自己想要完成的目标，然后才知道完成这样的目标需要什么样的特质，再努力成为拥有这样的特质的人。
“如果说做一个圆滑世故的人不好，为什么我们身边的规则，却都鼓励着大家成为这样的人呢？最后被选上班干部能加分的，都是能和同学搞好关系的；拿国家奖学金的，也不是绩点最高的；甚至保送也不一定是保成绩最好的。成绩好的人那么多，教授面试的时候也是选那些更会说话的人不是吗。是圆滑世故和机敏得体，我觉得没有差很多。”
区文诗这段话弄得有点蒙，“诶，不是，你不是拿过国奖吗？我也没觉得你多会做人啊？”
“……”陈舒文被噎到了，“那是因为我的绩点一骑绝尘好吗。如果有另外一个人，绩点和我一样，但是更加开朗，大家就不会投票给我了啊。”
“不不不，我还是会忠诚于你的！”
有一个下午的休息时间，陈舒文陪区文诗逛了逛西湖，逛完把她送去了高铁站。
当晚，在上海，某品牌眼影新品发布会的现场。
区文诗在后台化妆和做头发，品牌公关过来说一个原本沟通好的博主有事先走了，问她愿不愿意帮忙客串一个采访。
“可以啊。”
公关把问题清单递了过来。
随意扫了一眼，几个问题都提到了最近特别火《我是创始人》。一些比较简单的还好，比如“大热选手卓鸣风最适合今天发布的哪款新眼影呢？”
但是有的问题就……
区文诗也想“有事先走”了。
出个活动赚个零花钱而已啊，谁也不想拿命来搏啊！
十分钟后。
妆发准备就绪。
摄影机准备就绪。
主持人准备就绪。
区文诗面带笑容，状态非常放松。
采访进行得很顺利。
直到主持人抛出了这个问题——
“网上有很多声音说《我是创始人》这个节目是一个没有版权的抄袭节目，观众应该抵制，你怎么看？”
区文诗嫣然一笑。
“我不赞同。”
主持人露出了瓮中捉鳖的得意笑容。
“哦？为什么呢？是不是因为你和节目里的大热选手卓鸣风有些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呢？”
区文诗怔了一下，看了一眼站在摄影机后面的品牌公关。
这哪是有人临阵脱逃啊，敢情是一开始就在这等着她呢。
尽量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迅速地调整好神态，回答最开始的问题。
“首先，抄袭的标准到底是什么，有没有人能给出一个标准答案？我们写论文也有查重率，超过百分之二十才能被定义为抄袭。那么这种节目抄袭的标准是什么呢？作为一个视频内容的创作者，我也知道，创作是很难的。在很多内容上，到底是抄袭还是借鉴，根本没有一个可以衡量的标准。当然我希望，这个标准能够早日出现。
“其次，我认为观众只是消费者而已，并没有审查节目的义务和能力。我们都不是完美的人，我们都有自己的局限之处。我不能既是一个医生，又是一个律师。人类社会的发展离不开不同职业的分工，我们的社会需要一个更高效、更低成本的发展模式。在商业社会来说，就是每个人都只做自己擅长的事情，生产自己能够生产的服务或者产品，然后在自由的、有监管的市场上进行等价交换。只有这样，才能够节约时间和成本。
“难道我们买一瓶牛奶，要自己调查它有没有合格？难道我们买一件衣服，要自己检测它的染料是不是合格？自己调查这个品牌有没有抄袭？难道我们看一个节目，也要先调查它有没有抄袭？这合理吗？商业分工是为了节约大家的时间和成本，什么审查都要消费者来做，消费者为什么还要花这个钱？我怎么不自己去养羊、剪毛、纺织、裁布、再缝衣服？你说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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