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气氛有点儿尴尬
云阳客栈。
过了云阳，不日便能到达汀州，东方越却仍旧不敢掉以轻心。
桂垄狩猎之时，他见识过赵家军首领赵渊的身手，虽然林中，他掩藏了锋芒，但东方越仍能看出他的骁勇，年纪轻轻便被封为西陲的抚西大将军，连他叔父都没做到，东方越听过赵渊的战绩，深夜带领十名骑兵深入敌军腹地，斩落敌方将领，西北风沙之地，蛰伏数十个时辰伏袭月支全军，此人有勇有谋，东方越不敢小觑。现下只是他们占了先机先出逃，若西周帝真的派赵渊带兵追击，他确实无把握胜他。
“顾哲，我们在此休整一下，寅时出发，虽然已快到汀州，但依旧不能懈怠，让大家随时警惕，”。
上官珣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榻上，陌生的环境，阿珣慢慢看了下四周，东方越手撑着头，在案旁眯着眼睛。
本想下地，脚心的痛感袭来，阿珣这才发现，双足已经被布缠好，衣服没换过，阿珣放心的拢了拢已经略皱的披风。
“你想去哪？”东方越没有睁开眼睛，依旧保持着打盹的姿势，让阿珣恍惚的以为他在梦语。
“回去躺下，再休息一会儿，一会儿就要出发了。”
“我……我就是想活动活动，感觉身上快要散架了，也，也没有力气，我怎么能逃得过你呢？我去找点吃的。”阿珣微弱的说道，脸色已经苍白的无以复加，现在的东方越，没来由的让她惧怕，因为阿珣不知道他们会把自己怎么样，也不敢完全相信真的到了汀州就放了她。
“我去帮你叫，你躺下。”东方越看了她一眼，奔波了三天了，连他们都有点体力不支，到云阳客栈吃完饭才感觉体力渐渐恢复，她一个女子，现在已经消瘦的厉害，东方越很不忍，但，有些事他也阻止不了。
说完，他转身出门给她叫吃的。
夜静的很，阿珣抱着自己的双膝坐在榻下，忽听得窗户旁边的微小的响动，阿珣忍着剧痛走过去，打开窗户，看到那张熟悉的脸，阿珣差点没忍住大哭出来。
“赵将军……”阿珣眼泪哗哗的下落，这几天的委屈终是没能忍住。
“嘘……阿珣乖，没事了，”赵渊耐心的接住她因害怕无助扑过来的身躯，施展轻功而去。
……
“将军，东方越他们追上来了！”擎书来不及掩藏他们的踪迹。
“无妨”。
话音未落，“赵将军追风之名果然名不虚传哪！”急促的马蹄声顿住，在寂静宽阔的云阳大街上，东方越看着赵渊慢慢调转马头，看到他怀里因体力不支昏睡的上官珣。
“东方太子”，赵渊刚毅的脸上划过一丝狠绝。
“都说赵渊将军光明磊落，今日本王领教了”，东方越坦然说道，赵渊既然已经找到了他，但只是救走了上官珣，却未告知云阳知府他的踪迹。这，是有意不杀来使。
“东方太子谬赞了，他日战场相见，本将军绝不留情”。赵渊盯着他的眼睛道。
“本王明白，但，今日你既然已追上本王，西周帝必会降罪与你未能狙杀我”，东方越道。
“本将军寡不敌众，只来得及救回太傅之女，无力迎战”，赵渊从容不迫，他不想杀东方越，西周帝想除掉东方越的心思他不是不知道，只是战场厮杀，光明磊落，他赵渊，可战死沙场，但不会做杀他国来使之举。“我朝陛下的征战旨意想必已在路上，东方太子，下次再见，赵某皇上之命在身之时，便不会如今日这般”。
东方越很是钦佩赵渊大将风骨。双手抱拳，“赵将军坦荡，本王今日领情，他日战场再见！”说罢，掉转马头往汀州方向奔去。
……
“殿下，赵渊此人……？”顾哲有些顾虑。
“赵渊为西周大将，也是掷地有声，本王信他不会在天亮之前去云阳知府，我们需要提防的，不是他，太子上官卿他们不介意暗箭伤人，我们所需要提防的，是太子之流。”东方越对赵渊颇有惺惺相惜之感。
……
“不要，不要丢下我”，赵渊刚要放下阿珣，却发现阿珣紧紧抓住他的衣襟。
赵渊放慢了动作，“阿珣，阿珣？”
阿珣慢慢睁开眼睛，“……赵将军？”阿珣散漫的眼神慢慢聚焦在赵渊脸上，一阵子安全感袭来，满身虚弱无力，“我快要饿死了”。
赵渊心下一紧，却又哭笑不得，“好，你放开我，我去给你拿吃的。”
上官珣这才意识到自己紧抓着赵渊，慌忙松开小手，看到被她攥的皱皱的衣襟，上官珣不好意思的说了声“对不起，赵将军，”
赵渊在她松手的一瞬间，有一阵落空的感觉，他知道，现在上官珣对自己的依赖，是弱者对于寻求安全感的本能。
“真舒服啊，”上官珣喝完一碗清粥，觉得身体渐渐温暖起来，“这是我喝过最好喝的粥了，赵将军，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喝完了粥，上官珣肚子终于不叫了，才关心起来这个问题。
未打声招呼就离开桂垄，飞奔两天两夜？把所有的客栈老板都恐吓了一个遍？赵渊觉得不能实话实说。
“巧合。”赵渊淡淡的说道。
但是脸上青涩的胡渣和眼角的血丝还是掩不住，上官珣不傻，不管是皇上有命，还是赵渊只身前来，他都来救她了。
“赵将军”，阿珣吸了吸鼻子，“你已经救过我两次了。”
“谢赵将军救命之恩。”
赵渊有些不自在了，心下不想让她说话。
因为第一次她谢他救命之恩的时候，她祝他和娘子白头偕老。
“嗯”。赵渊闷闷的嗯了一声。
……
气氛有点儿尴尬，阿珣和赵渊都不知道说些什么。一个端坐着，一个捧着碗晃荡着。
“赵将军？”
“嗯？”
“你是不是武功很高……？”
“还好吧。”
“哦。”
……
“赵将军？”
“嗯？”
“你们赵家有几个将军啊？”
“三个。”
“哦。”
……
“赵将军？”
“嗯？”
“你困吗？”
“还好，”
“哦，我困了，我能不能睡会儿？”
“可以，那你休息，有事叫我。”
赵渊走出去，门刚关，阿珣的心脏才恢复正常跳动。
赵渊一出门，吁了口气，面对千军万马，绝地亦能逢生，可是刚才一瞬间，赵渊仿佛时间静止了。
他走下楼，天快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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