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长西之主
大队人马到达长西城下之时，整座城楼的百姓皆出城相接，硕大的城门被围的水泄不通。高楼檐角之处皆悬琉璃彩铃，随风摇曳，红绸古月丝竹乐曲一副欢腾景象。城中的百姓皆献牛羊肉与蔬果欢迎他们至高无上的长西之主，郑浣坐在马上身上披着月色的斗篷遮去了她大半张艳丽的脸庞。看着繁荣的长西城，她前方那匹棕红色的骏马上坐着这方天下的王。李月观一身赤云盔甲腰配长剑英姿勃发，缓缓地前行在人群之中。即使身为女儿家，仍旧引来了街上大批的姑娘们的芳心。
俏丽的少女们将花环大把大把的挂在李月观的马脖子上，马鞍上。对这些调皮的姑娘们李月观并不冷漠，统统报以春风般的微笑，甚至还弯腰为她们扫去鬓发间夹杂的草叶。引得姑娘们更加痴狂，欣喜的欢呼惊叫着。
车队行了一上午才到达主城，李月观卸下马儿身上的花环，吩咐手下栽种在院子里。郑浣去了披风，看着院子里满园的繁花皆被打理的精神奕奕，随着李月观进了屋，为她卸下宝剑盔甲。李月观整理着袖口，看着郑浣仔细的替她挂好盔甲取了火斗打算为她熨烫有些褶皱了的披风。
李月观拿过她手中的火斗放下，不顾郑浣疑惑的目光将她冰凉的手拢到怀里。李月观笑眯眯的看着她，今日的郑浣穿了身素白色的裙衫，未曾束发，乌黑如墨的长发柔顺的四散而开。明明是个纯情如水的模样，却被那双幽紫色的双眸衬的异常妖艳。
“这些事交给下人去做便可，你的手指这样纤细，你做这些粗活吾都怕折了你的手指。”
郑浣调皮的拍掉了李月观的手，娇嗔的模样叫人爱不释手。
“这盔甲世间难得，况且又是将军的覆身之物，小浣不愿他人沾染。”
“吾是怕你累着！”
郑浣缓缓地将金壶乘上滚沸的清水，双手流顺的在布料的褶皱上行走，不顾李月观跳来跳去的模样，水光潋滟的眸子浅浅的望着她。
“哪就那么娇贵？母亲体弱小浣自幼服侍左右，家务琐事皆有小浣一人打理，小浣无征战沙场之能，无力为将军分担臣下之责，唯有打点日常琐碎，好让将军少些后顾之忧。”
李月观撑着下巴坐在塌上，静静地看着郑浣。郑浣自顾自地的熨烫着手中的衣物，案炉里的香袅袅成雾，薰的人有些微醉。
“你真是好看！”
李月观话不搭边的来了一句，郑浣整理好盔甲，看着昏昏欲睡的李月观轻轻的将窗口的窗纱拉上，遮挡了刺眼的骄阳。昏暗的屋子里有些迷幻起来，李月观眯着眼，声色懒的不像话。
“你以后跟着吾，吾便不会在叫你吃苦了，你跟着吾，吾护着你！”
李月观像是自我呢喃似得，迷迷糊糊的就睡过去了。金茂城大战才刚刚结束，这几日又日夜兼程的赶路，想必将军也是累极了，竟这样就在她面前睡去了。郑浣取了披风为她盖上，将漏了光的窗子一一罩上纱帘。轻手轻脚的退出了房门。
“郑姑娘！”
还未走几步郑浣便被赵未恒叫了住，郑浣扭着头看他，赵未恒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脸上依旧是深深地不屑。
“郑姑娘应当是无事的吧？可否赏光，与赵某一同赏赏这长西城的景色？”
郑浣眯着眼睛看了他许久，在她的印像里，这位赵副将军一直对自己颇有敌意，怎会突然邀自己看什么风景？可此时将军不在，与长西而言她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外人，不便拒绝，况且自己今后若想在将军身边扎根也不便树敌太多。
“赵副将军客气，能得将军相邀，是小浣的福气。”
赵未恒满意的点了点头，挑眉示意她跟上，弯弯曲曲走了许久，郑浣跟着赵未恒来到了城楼之上，临近傍晚，焦黄的夕阳裹着鲜红的云霞铺满了整片天空。长西是巍国最大的边境城池，十分富饶，是与各国联系贸易的纽带，如今身临其境，由城楼上望去是无边的广漠与绿洲，一大片一大片艳丽如血的花丛开满了整个长西。站在这样恢弘的长西城中，连她这样的小小女子都感到了气吞万里如虎的热血斗志。
“赵将军，这些艳丽的花朵仿佛开满了整个长西城内外，请问唤何名字？”
郑浣很是喜爱这些花朵，美丽、妖艳、危险，只有这样狂放不羁的花儿才能配得上这样辽阔无限马蹄践踏的乱世土地。赵未恒没有回应，任由傍晚的微风扬起他的衣摆，入城后的赵未恒换了一身银灰色的暗纹长袍，袖口紧扎着，负在后腰之上。赵未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吐出。
“此花为我大巍国边境才有的稀有品种，令箭荷花！虽为花，性不娇。艳而不俗，繁而不烂。唯有我大巍国的土地风茂才能养育它们。我巍国虽不是最强盛的国家，但是，迟早有一天，巍会统一天下，安定苍生！这是将军的心愿，也是我的心愿！”
郑浣伸手按下被风扬起的长发，淡淡的看着他。
“赵副将军忠君爱国，将军能得贤士如你，是万幸。”
“哼！所以，我绝不允许任何人试图撬动巍国的根基，以及阻挠将军的霸业！更何况你只是一个来历不明的细作！将军心怀慷慨对你只是一时怜悯将你安置在身边罢了！带到我揪出你的破绽，将军定会毫不犹豫的将你处死！你莫妄想从将军身上获利分毫！”
“呵呵，赵副将军是否思量的太过繁杂。小浣不过是一个家破人亡流落在外以歌舞为生的女子罢了，若说小浣是个细作将军未免也太过抬举小浣了。”
赵未恒冷笑了一声，斜着嘴角凶恶的瞪着她。
“是与不是，郑姑娘心里明镜儿似得。赵某人言尽于此，望你好自为之！”
郑浣望着城外开的艳丽的花朵，笑的妩媚。眼波流转之间打量了一圈后幽紫色的双眸回到了赵未恒脸上。
“赵副将军总是那么尽心尽力的为将军着想，可事事如何尽善尽美？赵副将军在将军身边侍候多年，却从不知将军心中真盼真愿。将军予小浣有恩，小浣易图报。赵副将军切勿担忧，小浣并非细作，更何况，将军与赵副将军皆是正直清明之人，小浣区区一女子，无权无势，何来动国之根基之能？望将军宽心。”
夜色渐深，三月里的夜风仍旧吹得人瑟瑟发抖。郑浣拉紧了衣领，望着天边隐隐显现的星光，缓缓地摆动双腿。
“起风了，赵副将军也早些回吧。会想是好事，可想的念的多了，反倒不是那么好了。今日多谢赵副将军的邀请，长西城的景致果然是美不胜收。”
郑浣如同纤细的魂魄一般悄然飘去，赵未恒望着那抹离去的倩影，并不觉得美丽。不知何故，他的内心总是告诉他，这个女人不简单，日后定成祸患。
赵未恒自城楼之上回后便有些心不在焉，郑浣说自己流落金茂城曾被人所救安置在金树村躲避战乱。她曾在那里居住过，说不定就会留下些许蛛丝马迹。她到底从何而来，可有亲属，行迹是否可疑？曾今救她的人又在何处？那位口中的救命恩人从未听她提起过姓名，会不会是她无中生有胡编乱造出来迷惑人心的呢？
赵未恒觉得很有可能，郑浣的身份似乎在她的脑海中更加可疑。毕竟女人都十分攻于心计，尤其是自小养在深闺中的女子，外加来路不明，曾今流落风尘，又生的这样妖艳，定不是好人！
天下的女人唯独将军不同，将军直率，又有王者之风，为人豪爽聪慧却毫无害人之心。这样忠君爱国的将军才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他赵未恒决不允许有人刻意接近伤害将军！
也许连赵未恒自己都分不清楚，他陪伴李月观身旁多年，究竟是爱更多些还是义更多些。也许对于他而言，崇敬与爱慕早已融为一体，或为执念，或成疯魔。
在很久很久以前赵未恒便询问过李月观的心愿，李月观支着胳膊笑的开怀，抱着酒坛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吾最大的心愿就是统一天下！然后......额！天下......。”
李月观打了个饱嗝，拉着东倒西歪的将士们牛饮。自那天起，赵未恒便记下了这个属于李月观的心愿。他暗自决定，定要助她统一天下！成就她的心愿！而他并不知道，其实这个豪迈且富有野心的心愿并不是一个完整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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