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九章 兵来将挡
那元人军官与姜姮对视片刻,却也是在打量着姜姮。片刻后他收回视线抬手一招:“去后面查看!”
“是!”
身后立即有卫兵点头应声,而后视线在这个小店一扫,很快就锁定了通往后院的门,直接闯过了柜台朝后而去。
姜姮心跳剧烈,一时情急,直接跟了过去。
却听身后一声呵斥:“你!在此地不准动!”
脚步一顿,姜姮深吸一口气,停在了原地。她不想与这人顶撞。都说讲理的人永远说不过不讲理的,万一这军官是个不讲理的,那可太难办了。
纵使姜姮有千百张口,无数条完备的理由,也抵不过这军官断口定罪。
此时,“温顺”是最好的保护。
姜姮以眼神制止了三郎,后退几步把一脸惶惶的小妹揽在身后,安静地等待那个去后院查看的卫兵回来。
二娘还在后院,姜姮相信以她的聪慧,定然知道如何应对。
果然片刻之后,门帘掀动,先前去后面查看的卫兵回来了。
姜姮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卫兵,见他朝着元人军官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心中大石落地。
幸好,这一批卫兵没有把莫须有的生火罪名扣在她头上。
军官眼神一转,落在了姜姮脸上。
“管事儿的,“他的嗓音浑厚,却能从里面听出轻慢之意,”带上户籍纸和租赁房屋契书,跟我走一趟!“
姜姮的手一抖,平缓道:“军爷,我家可有生火痕迹?”
“哼,你这是听不懂话,要动手才行?”
“……”
姜姮及其缓慢地吸入一口气,那口气干涩无比,梗在她的鼻腔生疼。片刻后,她点头道:“好的,烦请军爷容我去拿各类契书。”
她牵着四娘到柜台后,将她的小手交给三郎,低声嘱咐了几句,不顾四娘的拉扯,朝后院去。
院子里,姜姵满脸担忧地立在那儿,见到姐姐进来,急忙迎了上去:“阿姊!”
“小点儿声!”姜姮急忙道。
姜姵焦急点头,压低嗓音问道:“外面时怎么回事?天啊……”
“没事。”姜姮出言安慰,一边快步进了房,将装着贵重物是的匣子取出打开,抽出了压在最下面的各类契书。
姜姵跟在后头,不断询问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姜姮捏着一叠契书转身,刚想交代一下若是她出了什么事情就去如何。
可仔细一想,她竟然没有一人可以托付。
若她真的出事了,二娘,三郎和四娘,又该找谁去托付?
如此一想,她的脸上便带上了茫然之意。若是还在宜川,她可以将他们托付给张家二老,也可以托付给闻老先生,甚至可以喊翠袖照看一二。
可是这是上京,举目四望,无人可托付。
片刻后,她哑着嗓子道:“二娘,等会儿官兵走了,你就把门关好,带好弟妹,若是我一直没有回来,你就拿钱去鼎泰来,找……找那位陆牙郎。”
“阿姊!”姜姵心神俱裂,眼泪唰然流下。
姜姮看见她的眼泪,忽然又笑了笑:“怕什么,只是喊我去问话而已,又不是吃人。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姜姵是真的被她的话给吓到了,虽然东市的那一幕场景她并没有看到,可是从姜姮的语气中,她有了不祥的预感。
“不怕不怕。”姜姮抱住她,胡乱地摸了摸她的头发,笑道,“姐姐我这么多次都闯过来了,害怕这一次?我还要赚更多的钱呢。”
“嗯。”姜姵埋头在姐姐柔软的怀里,双手抓紧了她的衣裳。
不消片刻,姜姮便松开了她,道:“我得去了,你记得我的话,千万带好清儿和晏儿。”
“我会的,”姜姵惨然应道。
不忍再看她泫然欲泣的表情,姜姮起身快步出去。
此时店中的食客已经跑了个干净,那元人军官正倚靠在柜台边,朝三郎问话。
三郎早就在事发的第一时间就把账本收了起来,此时做出一脸恐惧的模样,一问三不知。他才年方七岁,个头也小,元人军官见问不出什么,也不怀疑。
此时他见姜姮出来了,便放过了抱在一起缩成一团的兄妹俩,视线投向姜姮:“都备好了?”
“备好了。”姜姮道。
此刻面对此人,她的心忽然一下就镇定了起来。
“那跟咱们走一趟吧。”
那军官一整衣领,手扶着腰侧跨刀,大步流星走出店门。
在他身后,一队卫兵迅速整队排列,姜姮想了想,朝着三郎抛去最后一个眼神,而后便转身小跑着跟上那一队卫兵。
这队卫兵的脚步声跨擦作响,没有人过问姜姮,姜姮却也不敢造次,乖乖跟在这些人身后。
眼见着路往东市走去了,姜姮心中更是胆寒,双腿双手都开始发麻,几乎要走不动路。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可是再一次面对这样的危机,她还是感觉到了恐惧。
步履不停,进了东市。
这还是姜姮第二次进这个上京城第一繁华的坊市,比起上次来,看上去要冷清不少。
想必也是受了那素斋日的影响,大多食客都去了卫平县,酒楼也为了避嫌避祸,干脆打烊不营业了。
所幸没有再看到那拿笼子装了人当街叫卖的场景,多少令姜姮安了点儿心。
等到跟着他们走出了东市,姜姮的心彻底定了下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至多搭上性命一条,姜姮在心中朝自己说:这条命本就是意外惊喜,若是今天这一关过不去就算了,只是苦了下面的姐弟妹,自己说好要把他们养育成人,却这样就食了言,怕是下去了都无颜面对真正的姜家大娘子。
一路胡思乱想,跟着卫兵经过了安邑、仁崇等坊,这一队卫兵终于在大宁坊停下脚步,拐了进去。
说起大宁这个里坊,就要从上京城的分布说起。中间一条上百米宽的主干道朱雀街分隔东西,东边叫大宁县,西边儿则叫休祥县。
两县归于京兆府,两边的县衙自然就落在了各自喊了这个名字的里坊中,是朝堂上唯二需要早朝的县官儿。
这两县的县官也不是好当的,毕竟天子脚下,干什么事情,全朝堂的人都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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