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春日新酒
果然是那一脸不屑的兵油子,卫北辰缓慢点点头,道:“很好,军令在你们看来只是空文?”
“谁不是这样的?!”兵油子直起身子,反驳道。
“在我这里,没有这样的。”
卫北辰说完,略一招手,立即有人过来听命。
“衣服扒了,八十鞭,抽完了把他们送走。”
“是!”
“等等!”
“将军!将军饶命啊!”
“等等,要送去哪里?!”
手下也急忙问道:“将军……”
话还未问完,卫北辰身边亲信就道:“这还要问?陵水边船桥还没建好吧?送去那儿。”
陵水结冻,朝廷派了人加班加点的搭建船桥,为此还调了一批犯人来,没日没夜的苦役。
那边天寒刺骨,干活又多,哪里是人呆的地方?
这下就连那兵油子都慌了神开始求饶,可卫北辰的身影早已走远了。
——
姜姮晃晃悠悠回家的时候,还小心探头进去看了一眼。
院子里就三郎四娘带着戚宁,与小六一起玩耍,徐渊坐在光线好的地方读书,姜姵不知在哪儿。
戚安先进去看了看,转头朝姜姮道:“不在了!”
姜姮这才松了口气,走进了院子里。
姜姵正在灶房里准备午饭,因为大清早讨人厌的家伙来访,早上年饭都没做。
好不容易把人请走了,她就一头钻进灶房做年饭去了。
要有青菜豆腐,还要有鱼。
青菜都是后院玻璃棚子里摘来的,豆腐自家磨的,鱼则是前几日就去买来,在院中水缸养了几日。
一家人其乐融融吃了饭,下午时候,陆甲又跑来了。
姜姮见着他还吃了一惊,前段时间他消失了很久,却没想到,他再次出现是大年初一。
他看上去倒和几月前没什么分别,蹭吃蹭喝的。
除此之外,他还塞了红包给三郎他们,姜姮端着果碟出来看见了,急忙道:“干什么呀!”
陆甲笑眯眯的往他们手里塞红包,说道:“我是长辈,合该给的。”
“你算什么长辈啊。”姜姮简直哭笑不得,陆甲一张娃娃脸,看上去就比自己大上那么一些,三郎四娘都喊他哥的。
陆甲不答,只是脸上很开心的样子。
反正姜姮也没什么需要去拜年的地方,就陪着陆甲吃茶聊天。
到得夜里,陆甲又留下来吃饭。
姜姮搬了一坛子酒出来,笑眯眯的摆在陆甲面前。
陆甲一看,双眼便亮了起来,他知道,姜姮手头的都是好东西。
“这酒,你尝尝。”说着,姜姮就拍开了泥封。
只闻到一股醇厚香气,随着泥封的裂开而散播出来,陆甲鼻子和狗一样翕动起来,连声问道:“这是什么酒?哪里来的?”
姜姵拿了敞口碗来,姜姮倾了坛子,倒出酒液。
只见那酒液清亮如水,但其香气却又一股凌冽之意,勾得陆甲的魂儿都丢了。
陆甲自认不是嗜酒之人,可这个味道,真的让人欲罢不能。
姜姮也有点意外于这酒的醇香。酒是初秋时候蒸馏出来然后藏在树下的,如今味道竟然如此醇香。
姜姮觉得大概和酿酒材料也有关系。
陆甲迫不及待啜了一口,当即咋舌道:“好辣!”
“哈哈哈哈!”姜姮笑了起来,她只给陆甲用了大碗,自己则只用了个小酒杯,至于弟妹们,最好是一滴都别沾的。
虽然喊着好辣,陆甲还是一口口喝下去,只觉得一线火似的从喉头顺势而下,接着在胃里燃起了一团熔融的火焰。
“真是好酒啊……”他喟叹了一声,把碗放下。
徐渊也喝了一口,看着这酒的眼神里充满了惊艳。
姜姮笑呵呵又给他满上了一碗,问道:“这酒你觉得你能喝几碗?”
“这哪知道?”陆甲大咧咧道,“我没喝过这样好喝的酒,再来!喝到了顶,才知道自己到底能喝多少不是吗!”
“行!”姜姮当即不和他客气。
“这酒你哪里买来的?”陆甲又问。
“你觉得哪里能买?”姜姮反问他。
陆甲又喝了一口,道:“关州都没有这么淳的酒,胡人那边更别提了,马奶酒烈是烈,却浊得很。”
姜姮微笑的看着他猜测,不置一词。
半晌,陆甲惊讶道:“不会是……你自己做的吧?”
他那满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实打实把姜姮逗笑了。
姜姵在一旁也笑,徐渊忽然插话道:“的确是掌柜的做的。”
现在徐渊也跟着戚安一样,叫姜姮做“掌柜”,可他叫姜姵却是“姵娘”。
“你还会做这个?”陆甲真是被她吓了一跳,还有什么是这个姜姮不会的?
若是他问出来,姜姮保准要得意告诉他,还真没有。
若是不会,她就一头钻进图书馆去学,实在难的,学个一年半载的,也就会了。
陆甲喝着酒,啧啧称奇,“这酒,能让天下饕客发疯!”
“应当的。”姜姮谦逊道。
身为做酒人,姜姮却不怎么喝。吃过饭后收拾了菜碟,又给上了果碟和干货,与陆甲谈天论地。
等天黑下来后,酒桌上就只剩下陆甲和徐渊两人。
谈论的都是天下事,姜姮听了一耳朵,不禁好笑。
原来不论哪里,男人酒后爱谈论的都是国事。
昨夜没放完的烟花又被四娘拿了出来,三个孩子在院子里追逐打闹放烟花,姜姮则抓了些干果,拿了一本话本看。
年时日子就是如此的惬意,不需要注意店里,也不需要算账。
到后来,陆甲喝得醉醺醺的,徐渊也有了醉态,不过比陆甲要好多了。
这尚是陆甲这生中醉得最厉害的一次,显然,他低估了这酒的厉害。
“我……我还喝!”陆甲嘟囔着,把酒碗护在了怀里。
徐渊则瞪着眼,坐得笔直,直愣愣的看着前方。
姜姮放下话本一看,无奈道:“俩醉了。”
“多谢你啊……姜掌柜!”陆甲忽然对姜姮说。
姜姮只当他说胡话,应着声问道:“谢我什么?”
“谢谢你……机器!棉花!”陆甲一个词一个词往外蹦,他脑子此时估计都糊了。
“啊?怎么了?你倒卖轧棉机赚大钱了?”姜姮调侃道,“老婆本赚到了?”
“不不……”陆甲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盯着姜姮,“谢谢你!这个冬天,咱们不怕……不怕了!”
徐渊抬起头,忽然也站了起来。
他比起陆甲还是稍微好一点,至少还找的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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