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9、归田之心
许久没有到泾县纸坊，云蓝这次过来，泾县纸坊并没有香溪纸坊变化那么大，只是纸坊外边新栽了不少楮树和青檀，而今正是四月万物生长的季节，泾县纸坊笼在一片新绿中，生机盎然。
之所以泾县纸坊没有香溪纸坊的变化大，最主要是因为当初云蓝规划的时候，纸坊的规模就比较大了，连旁边工匠住的房子，以及云蓝打算自己住的庄子，当时都规划并新建了起来，因此如今只是旁边的环境有些改变，而大体的屋舍是没有变的。
而香溪纸坊边上就兴建了不少屋舍。
而今正是砍楮条、青檀枝条的时候，泾县纸坊也是一派繁忙的景象。
因为之前在香溪纸坊，云蓝已经感受过同样的景象，泾县纸坊虽然人更多，看着人来人往的非常热火朝天，众人也都是干劲十足，但对云蓝的冲击到底也没有那么大了。
而陈玄玉之前在泾县纸坊待的时间比较多，不少人都认得他，而且当初泾县纸坊也比香溪纸坊人多，这会在外边忙碌的人中，就有好几个认得陈玄玉和云蓝的，两人与褚廷伟以及纸坊的管事一走近，这些人就行礼打招呼，众人就一下子都知道了。
纸坊的东家，也就是冠军侯夫妇回宣州了！到泾县纸坊来了！
这个消息一下子飞快传开，不少没有见过云蓝和陈玄玉的工匠，都特意趁着干活的空隙，或是借着搬运楮条的机会，往两人这边看上一眼。
而两人所过之处，那些工匠就像香溪纸坊那边的一样，都立刻停下手中的活行礼，激动得什么似的。
云蓝已经在香溪纸坊经历过一回，还是觉得有些消受不起。
而且泾县纸坊这些工匠，明显比香溪纸坊那边的还热情和激动。
云蓝想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这么激动，又不是见到了大衍天子。但她也没想想，除了纸坊的东家这个身份，她还是冠军侯夫人，陈玄玉则是冠军侯、大将军，一个侯夫人可不是轻易就能见到的，何况还是这么富有传奇的冠军侯夫妇，比天子也没常见到什么地方去。
何况这冠军侯夫妇还是自家的衣食父母！
云蓝担心又发生像之前在香溪纸坊时送自家土产过来的情况，就让管事注意着些，让这工匠不用费心。
管事倒是没有提前说，免得适得其反，本来这些人都没想起这件事的，提了反而让他们想到送礼这件事情。
但是管事显然低估了从附近村子雇用的这些人，即使他没有提，这些雇工仍然像香溪纸坊的一样，生出了表达心意的念头。
云蓝在纸坊看了一下账册，并由管事挑重点的情况禀报了，就回到了庄子上休息。
一行人从宣州那边过来，到泾县这里就已经是申时初（下午三点）了，待云蓝在纸坊里外绕了一圈，看过账册，已经是酉时二刻（下午五点半左右），已经快到太阳落山的时候，山间的暮霭渐起，纸坊也准备收工。
云蓝才回到庄子，都没坐下，就听丫鬟过来禀报说，纸坊雇用的附近的村民送了不少禽蛋以及蔬菜瓜果之类的来，甚至还有附近山中打到的野味。
这边庄子昨日就收到了消息说云蓝和陈玄玉会过来，因此不仅早早就打扫布置过，也早已经备下了肉食蔬菜等代用。这会云蓝听说这事，愕然以对：“我之前不是已经与管事说了，让他代为婉拒这些好意吗？怎么还是有人送过来吗？”
同来的银光道：“可不是？而且我听外边的丫鬟仆役说了，这些人送过来之后放下就走，这根本没法子退还呀！”
云蓝也无计可施，只得说道：“既然如此，就留下吧。去前院说一声，之后的不要收了。”
银光立刻答应着吩咐小丫鬟去了。
院子里的那一架猕猴桃藤，已经藤蔓虬结，犹如盘龙，如今正是新长嫩叶的时候，架子上皆是新绿，看着清新可爱。
云蓝感叹道：“还是这样的田园生活好。”
京中风云变幻，一不小心就丢了小命也不知道。何况现在还有可能会对她起歪心思的衍帝，还是乡下好。
陈玄玉只听云蓝这么一句，就知道她肯定是想起了衍帝的心思，之前她在冠军侯府可没有过这样的感叹。当下他走过去道：“若是阿蓝喜欢，我就与阿蓝回归田园又何妨？”
而今朝中忌惮着他军功太高，都不希望他回京，更不愿意他镇守一方，衍帝也对他以及燕国公府，乃至于张府生出了疑忌之心，就算是此次伤好了回京，他多半也是领个闲职或挂个虚衔在家待着。
既然如此，与云蓝一起在乡下住着，或是到各地游山玩水，又何尝不是一件美事？
云蓝对陈玄玉这话，却只是一笑。她算只是一个人，自然可以自由自在，但陈玄玉还有燕国公府里的至亲，怎么能丢下与她过什么田园生活？能得这么一段闲适的时间，就已经很好了。云蓝觉得自己最近似乎要求越来越多了。
当初才记起前尘往事的时候，不是觉得能生在这样的太平年景，就是最大的幸事了吗？
也许是因为衍帝的那些心思吧，让她生出了躲避之意。
陈玄玉也知道云蓝生出厌倦之心是为什么，想了想道：“明日张麒张麟两个也回宣州了，让两个小家伙来给阿蓝作伴？”
张麒张麟两人之前随母亲去了邻州的姨母家走亲戚，还住了一段时间，因此云蓝和陈玄玉回到宣州，到张府去拜访时并未见到。
云蓝想起两个调皮的小家伙，不由得露出了笑意，点了点头。
这时，竹青过来问在何处摆饭，说是厨房已经准备好了饭菜，两人就回到了厅上。
待吃过饭，下午还晴好的天气这会却变得阴沉起来，没多久就下了小雨，天色很快暗下来，四处点起了灯盏。
云蓝和陈玄玉在廊下走了一圈消食，回到主院时已经过了半个时辰，小雨仍淅淅沥沥下不停。
到了门边，云蓝停住了脚步，看着廊下灯火映照下如细线似的银亮的雨丝。
因夜风有些大，竹青见云蓝还没进屋，就拿了件披风出来。
陈玄玉接过，给云蓝披上，却见银光匆忙过来，道：“大将军，夫人，纸坊的管事禀报，说是香溪纸坊走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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