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傻人有傻福之杨黑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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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0.傻人有傻福之杨黑虎

  “这么说你这是被排挤了?”听了梁雨川科考后的境遇,蒋方瞪着眼睛道。

    骆飞巾一脚踢飞半边柴火,燎人的火星顺着风升起一人多高。

    “妈的凭什么受这种窝囊气!川子你说出个名儿来,兄弟去把他揍得跪地求饶!”

    裕魁嫌弃地说:“可拉倒吧,你当是两拨土匪打架呐,人川子现在是入了官场了,我可是知道的,如今的京城正是风起云涌的时候,那结党营私的勾当人人干得,就咱们这样儿的去了,看着张笑脸就把人当真心朋友处,绝对能让人耍得连渣滓都不剩。川子这处境呀,多半是让人当了替罪羊了,是吧川子?”

    梁雨川长出口气:“替罪羊倒不算,只是也好不到哪儿去。”

    裕魁笑脸一堆,颇有弹性的胳膊往梁雨川的脖子上一搭,开解道:“至少也不差呀,不是还弄了个肥差当嘛,把心放宽,你的本事咱兄弟都是知道的,干几年攒点政绩,这品级还不蹭蹭往上涨?”

    京城之地的是是非非三言两语是说不清楚的,梁雨川也无意在这重逢的时刻探讨这种煞风景的事情,迎着西北方吹来的干冷寒风,他笑着揭开另一坛酒封,踹了裕魁一脚道:

    

    “我托你办的事你可没办好,得罚,哥儿几个都在,你逃不了的。”

    

    裕魁先是一头雾水,很快便明白梁雨川话锋所指,张着口欲辩还休,最后回踹一脚反怪道:

    

    “还敢怪我,这事儿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你这不长眼的,折腾谁不好,非调个憨货!”

    

    一说到这儿,一旁正在撕扯羊腿的骆飞巾突然噗地一声将嘴里的肉喷了出来,捧着肚子哈哈大笑个没完,就连平时最为沉默稳重的蒋方也掩不住笑意。

    

    蒋方说:“这还真怪不得胖魁,杨黑虎那家伙,非但是个憨货,更是个蠢货、直货,跟他计较,不把自己气死倒算好的,胖魁他白忙活一场,不知吃了多少哑巴亏、憋了多少闷气。”

    

    原来,当初梁雨川在新婚之夜将偷闯新房的杨黑虎打晕抗走,便是将他送到了这祁门关大营内入了军籍,成了营中最低等的打杂兵,并且嘱咐鬼点子最多的裕魁对他好生“照顾”。

    

    裕魁自然接下了这桩托付,权当打发无聊的军营生活了,与杨黑虎的初次见面,便自导自演了一出“英雄救急”,将杨黑虎从“无缘无故”遭受群殴的苦难中及时“解救”了出来,轻而易举地获得了忠心不二小幼犬跟班一枚。

    

    接下来的事情便不言而喻了,不论是给上司送饭途中莫名遭遇劫道,还是为解救命恩人一时之急甘心做挡箭牌替死鬼,亦或因为拿到错误任务而遭受军棍惩罚,杨黑虎都承受得心甘情愿甚至充满憨厚的激情。

    

    如此过了许久,这份憨劲儿丝毫不减,曾经冷眼旁观的人也不禁对他生出几许恨其不争的爱护之意,更何况时时关注他的裕魁,有时候,自诩铁胆钢肠的恶作剧始作者也会同情心泛滥,偶尔放个水。

    

    这水放着放着,竟然就收不住闸了,每每面对杨黑虎真诚地无一丝杂质的笑脸,感受他毫不保留的信赖与忠义,都不由让人在心里质问自己——真的要伤害这样一个单纯无辜的小可爱吗?

    

    于是傻憨憨杨黑虎同志的革命友谊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仿佛如同石缝里无言生长的树苗,不觉间恍然一瞥,竟已枝繁叶茂、风吹不倒。

    

    裕魁抿嘴直视梁雨川,竟然横眉冷对:“不就惦记你媳妇一场,又没真怎么样,你至于揪着人家不放吗?还是不是爷们?”

    

    梁雨川无语,好家伙,他这是肉包子打狗,狗反被肉包子叼走了?奶奶个熊的。

    

    不过就如裕魁所言,梁雨川从里到外真真乃是个纯正的爷们,胸襟那是不一般的广阔,当初送杨黑虎进军营,其一为了教训教训他,其二为了防止他在村里瞎说八道乱传李二莲的谣言,如今两年过去,杨黑虎该受的罪都受过了,梁雨川自然不会再与他计较什么。

    

    只是回过头想想,命运这东西还真是奇妙,杨黑虎一介村夫,本是来这祁门关受欺负的,却阴差阳错结交了不少真心朋友不说,更受到多方面照拂,一路磕磕绊绊却也顺流而上,如今已是不大不小伍长一个了。

    

    怪不得杨黑虎见到梁雨川时一副感激讨好的模样,感情梁雨川是无心插柳,给情敌当了一回介绍人。

    

    杨黑虎这厮虽是傻人有傻福,却也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同志,梁雨川送他当兵目的不纯,他却丝毫不记在心里,反而感激涕零,梁雨川在祁门关停留的两天里,他的行为简直可以用鞠躬尽瘁来形容,吃穿住用行样样周全,梁雨川往东,他不往西,梁雨川喝粥,他绝不安排喝汤,梁雨川说想结识祁门关的粮草军官,杨黑虎屁颠屁颠挨个去请,忙活得不亦乐乎。

    

    德庆楼内,羊肉锅子冒着迷蒙的白雾,铜炉旁三个小耳炉里温着上好的烧春,梁雨川一面等待来客,一面与曹观闲谈。

    

    经过这些年的贬谪,曾经满身的锋芒如今已磨圆磨平,曹观的身板依然挺立有型,可从他散漫的脚步与微垂的眉尾来看,这人确已放下了心中的枷锁,如今的他,不过是日复一日但求安然罢了。

    

    作为曹观此生唯一的得意弟子,梁雨川觉得曹大人能达到这样的心境,实是他此生之福。本来嘛,出身官宦、家境优渥,仕途虽无前进的可能,却也坐到了大多数人一生不可及的地位,这辈子虽有着无法弥补的遗憾,但总之是该知足的。

    

    曹观喝一口他自己存在这儿的竹叶青——他喝不惯北方的烈酒,缓缓道:“我早有退隐的心思,不过留着这都转运使的官位尚算有些用处,多少能唬一唬人,拉你一把。你呀,心气儿太高,为人太傲,这一当了官,别管大官小官,定是要得罪人的,有我护着你,总能替你挡些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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