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计划 尾声
“今日快讯：恐怖组织的首脑，前警察王爵鸣被击毙。接下来请听详细报道……恐怖分子猖獗……使用飞艇作为交通工具……警方已经打捞到了王爵鸣的尸体……经过重案组长张荣兴的亲自辨认……凌川总局局长褚历久发表讲话……并且宣布辞职……”
陈埂零拔掉耳机。
他穿的严严实实。
公交车向前行进。
人群熙熙攘攘。议论着各自的日常和最热的话题。
陈埂零放下手机。他刚刚看到一条新闻，大力哥的母亲自杀了。她失去了丈夫和儿子，又被舆论所攻击，最后还是不堪重负。那条新闻的作者呼吁大家冷静，楼下的评论都是“活该”“没有教育好”“我的朋友也在袭击里受伤了”
诸如此类。
阴谋论者和怀疑论者立刻就开始了行动。怀疑警局和这件事有关系的，怀疑王爵鸣只是个替死鬼的，怀疑王爵鸣根本就没死、还在策划新的袭击的……只有真相，没人猜到。他和大力哥的所属，P计划也被挖出来了。
所有人都在猜测这个P是什么意思。
还有一部分人呼吁冷静。但是大部分人，只是不为所动罢了。他们照常生活，并相信着明天的太阳仍然会照常升起，这个国家的明天会比今天更好。他们什么都不用想，什么多余的事情都不用做，只需要工作、挣钱，只需要生活就好了。警局应对这次事件时的高效率更是鼓舞了他们。
陈埂零打开另一条新闻。朱昊和陈翱的葬礼。都是“衣冠冢”。烈士的礼仪，最高的敬意。有文采的人据此写的“怀念烈士”的说说，有几万的转发量。
陈埂零不知道该做什么，该说什么。
恍恍惚惚，这几天都活在这样的状态中。
当他抬起头，他还是想要寻找大力哥的身影。那身影坚毅而高大，并且令人感到温暖。
而现在，这一整座城市——这一整个国家，都在……
眼泪又要夺眶而出。他以为眼泪是会流干的，就像是电视剧里的角色一样……但是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说这话的人，要么是走出悲伤了，要么是变得铁石心肠了。
黄昏的光，迷迷蒙蒙，从头顶上穿过，给万物加上一层滤镜。时间静悄悄地行进着，不留下一点踪迹。
“炎黄巷，到了。”
报站声。人流开始行动。陈埂零被吓了一跳。
他等着其他乘客都下车了，才从座位上起来。手机和耳机，胡乱地往口袋里一塞。他沿着高高的台阶走下公交车，外面是昏黄的夕阳和凌冽的北风合奏的狂想曲。
陈埂零低着头走路。城市广场的大屏幕上，自然是追击着现在的热点新闻。国家级的单位也陆续发表了声明，表示要严惩恐怖分子、打击恐怖活动。
街上比以前稍微冷清了些。毕竟是发生了恐怖袭击。很多居民们选择离开凌川，去一个更加安全的城市。
但是陈埂零无处可去。他的爱人、他的朋友，他们都生活在这座城市。他出生于斯，成长于斯，工作于斯。局长为他调换了一份低调的工作，并且告诫他不要在公众面前抛头露面。那么他还能在这座城市里继续生活。
但是大力哥已经……
不在了。
他拼了姓名去逮捕犯人、保护市民。最后的结果呢？
他不是恐怖分子……而是英雄、是警察啊！
淹没在杂乱无章的思绪中，陈埂零走到了他的目的地。
那是一家花店。
陈埂零理了理围巾，慢慢地抽起一口气，同时抹去眼角的泪水。
他走上两级阶梯。“欢迎。”周绿城像往常一样、像记忆中一样微笑着。然后稍微愣了愣。算了吧，这时候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周绿城走到角落，侍弄花草。
陈埂零拉开合页门，走进店后的居住区。找到“他”的位置。
他打开包。
迟疑了半晌。
夕阳，从窗外射进居住区。陈埂零，好像看见了，大力哥、小琪、朱昊、陈翱。还同往日一样。
同往日的每一日一样。
“辛苦了。”
“他”从浴室里走出来，白毛巾盖在头发上。
“没关系。”
陈埂零颔首。
“他”坐到惯例的位子上。
“那位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他”一边擦干头发一边说。
“……”
陈埂零说不出话了。他从包里拿出那一沓图纸。
P装甲的完整设计图。
在查看那些横平竖直的线条之前，“他”先说了：“如果你觉得难过的话，可以过来和大家一起住。”
陈埂零站着，听他说完。然后点了点头，走出房间。这是，周绿城走进来：“我做了点心。”擦肩而过。
“他更需要一个人静静。”“他”和周绿城对视了一眼，于无声处得到了这个结论。
陈埂零走在回公寓的路上。一步一步地走上不大不小的石板桥，在最顶上停下。
他站在桥头，望着远处缓缓流淌的凌川河。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陈埂零极力地辩解了。
“就是他！明明还是个警校的学生、未来的警察咧，居然欺负一个不会说话的小女孩……”始作俑者却混在人群中窃笑。
一个男人穿过了围观的人群，冲到他面前，拎起了他的衣领。是警校的前辈。是女孩的哥哥。是陈翱。
陈翱什么都不说。直接一拳打来。他是认真的。
陈埂零很害怕。闭上了眼睛，做出抗揍的姿态。
“喂？”
有人拦下了陈翱的拳头。陈翱如剑一般的目光横扫，好像确实是带着杀意。
“还没有证据就不要动手啦。”
“……你是谁？”
“王……大力。”
人群中传来几声窃笑。
“你要听听看我的推理吗？”王爵鸣笑着说。
原来他们那时候就见过陈翱了，自己还差点被他打了。这还是昨天去看望陈旭的时候，“听”她说的。她现在被褚局长收养了。
因为陈翱还打算继续战斗。他决定好好利用自己已经死了这条新闻。他是下定了决心，才做了这个决定。
大力哥已经……而陈翱还要继续同他们对抗。而朱昊……陈埂零不知道他身在何方。
陈埂零眺望着远处的凌川河。
久违地，开始思考今后的路在何方。
从前他只要跟着大力哥的背影就行了。
但是现在，再也没有人站在他前方。他需要自己探索未来的道路。
大力哥一定会这样说的。
这世上根本没有所谓的命运，只有人与人、人与概率和规则的博弈。
好像有些明白。大体还是不懂。时间仍在流逝。
阿零深吸一口气。
转头，开始往桥下走。啊。
小琪站在桥下。
两个人对视着。
然后在桥顶上相拥。
阿零还是忍不住了。眼泪流下来。
凌川河静静地流淌着。它不是湍急的河，也不是清澈的河。
但是它仍在流淌。
直到彼方。
///
“恩？”
老渔夫的船停下来了。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他把头探出船舱。
不大的快船外面，是一片冰封的洋面。
“……”
老渔夫起身。蹬了一脚海冰。
小船驶向另外的方向。
老渔夫坐回船舱里。摸出老烟枪。
小船，兀自行进着。
///
大约400年后，P装甲及其改进型，仍然为抵抗组织白焰所沿用。但是，在NEST财团的持续围剿下，城北的抵抗活动渐渐地平息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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