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天上炸雷轰隆隆 陷害好人天不容
小刘通过私下打问,证实了秦海浪并没有在谭总跟前告他的黑状,他对秦海浪产生几份敬意。他觉得,秦海浪好歹是一个部门经理,他不能老跟秦经理较劲,可又想,正是这个可恶的秦经理不给他面子,解雇了他的相好小李,害得他到处给小李找活。在没有找下工作之前,还得他管吃管住。一想起这些烦心的事,他又来了气,你秦海浪有能耐,敢打发我的人,我就不敢给谭总告你的黑状?不但我告,我还要动员跟你秦海浪有过节的人一起去告,就不信把你挤不走?
小刘早就知道,谭总的儿子谭东东要开房,秦海浪坚决不同意,致使谭东东怀恨在心。他跑到谭东东跟前,挑拨说:“秦海浪真不算人,卡谁也不能卡谭总的公子啊。你是少东家,是少爷,是南苑宾馆将来的主人,他凭什么不让你住房?他小子管得也太宽了吧?”
谭东东说:“也不能全怪他,他也是为了管好客房部才这样做的,应该理解他。”
“嗨,你还替他说话,他拿不给你开房这件事到处炫耀他的本事,还到你爸跟前邀功请赏。这种卑鄙小人,实在太可恶。”
“不会吧,秦经理不像是那样的人。”
“嗨,人不长尾巴比驴还难认,他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他告你的黑状是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要不我咋敢说这样的话。他是怎样一个人,以后你慢慢会知道的。”
谭东东来了气,说:“真没看来他是这等卑鄙小人,等着瞧吧,既然他不仁,休怪我不义。”
小刘挑拨成功,喜滋滋地给谭东东打了一声招呼,便扬长而去。
小刘进攻的第二个目标是谭总夫人。他要借枕边风的力量,拔掉秦经理这根刺。公司的大事小事他了如指撑,是秦海浪给谭总建议,让干洗部进行新一轮承包,最好承包给外人。秦海浪费了半天劲,得罪了谭总夫人,结果却是用猫换来个咪。换不换承包人小刘不管,可这件事本身给小刘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挑拨离间的机会。小刘笑嘻嘻地来到老板娘跟前,关心地问:“阿姨,最近在忙什么呢?”
老板娘说:“我能忙什么,干洗部的营生不让干了,只能闲待着。”
“阿姨,您错了。不让您当干洗部经理的不是谭总,而是秦海浪。”
“这个阿姨知道,这类大事都是由你叔定的。”
小刘见风驶舵,火候分寸把握得非常好。在公众场合,他称老板为谭总,称老板娘为王经理,可跟谭家人单独接触,他把谭总叫叔叔,把王经理叫阿姨。他说:“您只说对了一半,假如没有秦海浪的建议,干洗部经理还是您王阿姨,怎么会换人呢?”
老板娘呵呵一笑说:“换又没换给别人,换给了我女儿,跟我承包一样。”
小刘见这一招不灵,马上又换了一个角度说:“阿姨承包也罢,娟娟承包也罢,都是一家人,谁都一样,关键是他秦海浪不应该那样说阿姨。”
“秦海浪说什么了?”
“这个……晚辈不敢说。”
“你说,没关系,姨侄之间还有什么话不敢说呢?”
“那我就说了。”小刘佯装不好意思地说,“他说阿姨人……老了,糊涂了,不知道三个多两个少,怎么能管理了干洗部呢?让阿姨管理肯定赔钱。”
“放他妈的屁!老娘赔钱赚钱与他小子有何相干?真是狗逮耗子多管闲事。”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可他还说阿姨没本事不省事,非要当什么经理。”
“咋没见他小子当员工去,他小子不是也爱当经理吗?我看他那个经理以后还怎么当?想在老娘头上拉屎撒尿,门儿都没有!老娘的经理当不成,他小子的经理也当不长,不信咱走着瞧!”
这下小刘满意了,煽风点火到这份上,火候也就到了。他暗自高兴,跑到小李那里去报喜。
小李自从被解雇,住在一家个人招待所里,每天付二十元住宿费。这笔钱当然由小刘来承担了。除了住宿费,每天还要给她伙食费。小李说,不是因为他,她就不会被解雇,这些费用理应由他来承担,要不她就太吃亏。
小李听了小刘报复秦海浪的计划,高兴地咯咯直乐。她说,他如果真能把秦海浪搞臭,这辈子她就认定他了。小刘一听这话,损秦海浪的劲头就更足了。
三人为虎,先是妻子说秦海浪这人人品不好,煸事弄非,就不像个男人。再是儿子说秦海浪老子天下第一,谁也拿他没办法。他要认定的事情,总经理都得听他的。小刘才不用说,一有机会就损秦海浪。谭总想,一个人说秦海浪不好,他可以不听,可几个人同时说秦海浪这人不行,他不得不听啊。他用秦海浪管理客房部是不是一个错误。凡是他举旗不定的事,总爱在妻子跟前唠叨。当唠叨秦海浪的事时,妻子接过话题,肯定地说:“秦海浪当客房部经理绝对是个错误,他才当几天客房部经理,哪个员工没意见?这样下去,管理怎么能搞好呢?”
这天,谭总找来秦海浪,告诉他,为了工作需要,让他暂时到餐饮部任楼面经理。秦海浪问谭总为何要调整他。谭总说:“客房部的工作已经理顺,交给其他人管理。餐饮部那边工作需要加强,鉴于他的工作业绩和业务能力,放到那儿工作更为合适。”
秦海浪能感觉到,这次岗位调整是明升暗降,估计是谁在谭总跟前进了谗言。从对他的表情和态度来看,谭总夫人应该算一个,谭总的儿子谭东东也不会添好言,谭总的司机小刘更恨他,在谭总跟前肯定会落井下石的。在这个家族式企业里,这三股力量联合起来,换掉他也就不难理解了。反正都是给谭家干事,让他到餐饮部任楼面经理,他也就去了。他觉得这个职位虽说是一个副职,但副职也有副职的好处,上有餐饮部经理顶着,下有领班、服务员垫着,天塌地陷,伤害不到他的利益,虽说没什么权力,但也不用承担什么责任,倒也轻松。在这个层面上,他能学会圆滑的处世方式。他要记取当一把手以强硬态势触及下级利益的教训。认真、精明他能做到,可敷衍、糊涂他却很难做到,他必须补好这一课。
当了楼面经理,他觉得轻松多了,听名是楼面经理,连一丁点的权力都没有。
按说,买单后,收银员要拿着账单前去核对,防止领班在其中做手脚,可这个收银员是谭总的亲戚,她不去核对,谁也拿她没办法。秦海浪叮嘱过几次,让她一定要逐桌核对。她置若罔闻,根本不理睬秦经理说的话,懒得前去核对。领班报多少,她就打多少。打多打少,餐饮部又没损失,至于说领班欺诈顾客,那是领班的事,跟餐饮部没关系,跟她也没关系,只要顾客不吭气,她何必操这份心呢?可她这样做损害的是酒店的声誉。
顾客点了烟酒饮料,领班给库管下提货单,库管照单出库。至于说所提货物顾客是否消费,就全在领班了。有时,买单的顾客喝高了,抽了多少烟?饮了多少酒?喝了多少饮料?就成了领班心中的一笔良心账。
一次,四号领班给顾客上了一**红酒,提货单上写了三**,出库三**。没想到买单的人滴酒不沾,上了多少菜,喝了多少白酒、多少红酒,他一清二楚。多打两**红酒,他拒绝付账,被迫无奈,领班拿出藏匿的两**红酒,这下顾客抓住了把柄,翻起老账,要求餐饮部按年消费额的比例退赔。因为这是一家回头客,近两年,每年都在酒店消费十几万元,退赔数额肯定不在少数。此事一直闹到谭总跟前。谭总责成秦海浪处理此事。按说谭总应找餐饮部经理李胜财,可不知何时起,南苑宾馆形成一个规矩,用人由餐饮部李经理出面,解雇人由楼面经理出面。秦海浪也听说过这个潜规则,还果真是这样。知道谭总让他去惹人。他只好找四号领班谈话。他说:“我给你们说了多少次,不能克扣顾客的烟酒饮料,可你们就是不听,这下,捅娄子了不是,你说该怎办?”
四号领班站在一边,任他怎么批评都不吭气。
秦海浪说:“看来只有解雇你才能平息事态,否则,顾客要求给予赔偿。既不赔偿,也不解雇,他们肯定不依。事情因你而起,所以只能委屈你了。你到财务部去领工资吧。”
四号领班被解雇。让秦海浪没有想到的是,四号领班领着的十二个服务员全都辞了职。这时他才明白,四班的这十二个服务员跟四号领班是一伙的。如果解雇其中一人,其他十二人都会辞职,这就叫“抱团”。
餐饮部共有四个领班,围绕四个领班,形成四个抱团。四个领班都是由李经理雇用的,所以,他们只认李经理的领导。
厨房有厨师长,形成了后厨小集体。厨师长也是李经理挑选的,自然买李经理的账了。
前台后台,围绕李经理一共形成五个抱团。秦海浪游离在他们之外也就不难理解了。凡有利的事情,秦海浪很难插手;凡没人干、讨人嫌的差事,都成了他的差事,这次解雇四号领班就属于这种情况。顾客和酒店发生矛盾,楼面经理首当其冲。服务不满意,楼面经理也难辞其咎。秦海浪原以为楼面经理是一个上推下卸一身轻松的角色,没想到纯粹是一个恶水罐子,酸甜苦辣都往里倒。更像一块烂抹布,哪里脏哪里臭,就让他去抹哪里。
秦海浪还了解到,餐饮部李经理不但承包南苑宾馆餐饮部的厨房,还另外承包七个酒店的厨房。有些应酬多,常在酒店请客的人,在这八家酒店,都能见到李胜财。
深圳宾馆是深圳市委、市政府的官方酒店,重要接待都放在那里。李胜财原是深圳宾馆的副总经理。深圳宾馆的总经理被免职,他曾经主持过一段时间的工作。后因年龄到站,便退居二线。**培养他多年,给他提供场所,练就了一身本领。他从一个厨师干起,干到厨师长,又转到楼面当领班,升任餐厅经理、餐饮部副经理等职,他口勤、腿勤、手勤,一会儿在这个酒店看客,一会儿又在那个酒店倒酒,八家酒店每天每家至少去一次。见熟人微笑、握手、打招呼一齐上,大家都夸他活套、能干。尽管好多酒店老板知道他身兼数职,身在曹营心在汉,可还都愿意聘请他。他也就有了施展才能的机会,虽说退休,却比在深圳宾馆上班时还忙。
秦海浪不喜欢李胜财这种八面玲珑的人,甚至对李胜财那种虚情假意的客套极为反感,可现在的政府官员都喜欢眼顺、口顺、耳顺,喜欢阿谀奉承、恭维道喜,这正是李胜财的长处,所以,他越干越有精神,越活越年轻。八家酒店厨房烹调的美味佳肴,他可以随意下箸。青春靓丽几百人的服务队伍任他挑选。他不滋润谁滋润。每个酒店厨房的承包费每个月都在十万元以上,因酒店大小而异。开过厨师的工资,剩余都是他的。每家不要多挣,平均按两万元计算,一个月下来他就有十六万元的收入。他尝到了其中的甜头,硬让儿子把正式工作辞掉,跟他学酒店管理。经过几年的打磨,儿子也可以独当一面。现任一家酒店的餐饮部经理,跟他平起平坐。
秦海浪试图打入他们的抱团。分别找四个领班,进行开诚布公地谈心。他让他们放开手脚干。他的政策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信任他们,支持他们,工作中出了问题都推到他的头上,由他来负责。听了秦经理的表白,他们很受感动,都表示,坚决服从他的领导,搞好配合工作。
酒店规定,一季度一小结,半年一大结。按期派出人员催要欠款。催款员拿出三张欠款单找秦海浪。秦海浪说:“我一没请客,二没自己享用,哪来的欠账?”催款员把单子给他看,上面打着秦海浪三个字。他让催款员把原始单据拿来,看上面有没有他的签名。催款员把原始单据给他看,上面确实没有他的签字。他说:“假如我买单,上面肯定有我的签名。”言下之意,没有他的签名,就不应该由他来买单。
这件事反映给李经理。李经理说:“让下去查一查,看到底是谁欠的账。”
秦海浪分别找了四个领班,让他们回忆,三月十九日,八号包间由谁负责,四个领班回答是惊人的相似,都说“不知道。”四月十五日,六号包间谁负责,依然是“不知道。”五月二十四日,九号包间谁负责,还是“不知道。”查了好几天,没有丝毫线索。秦海浪敢肯定,陷害他的人就在四个领班中间,但到底是谁,很难确认。作为一个领班,竟敢陷害楼面经理,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个鬼他认识,甚至天天打交道,可就是抓不住,你说气人不气人。催款员不停地催他,让他尽快处理此事,不能再托了。
李经理无奈地说:“在没有查清之前,只能由楼面经理负责了。”李经理一没说秦海浪的名字,二没说让他买单。催款员能听来,这五千八百元的欠账,应该由他秦海浪来付。欠款单交到了财务部,在发工资时逐月扣除。没让秦海浪掏现钱,已经是给他面子了。
秦海浪想,眼前,要紧的不是查清楚三张欠账单,更重要的是堵塞漏洞,防微杜渐。否则,在你还未查清前面问题的同时,新的欠账又会滋生。他给收银员说:“每张单子增加一项内容,必须打上领班姓名。”
收银员说:“软件是固定格式,没有领班一栏,要增加内容,必须更换软件。”
“那就更换软件吧。”
“更换软件要李经理同意。”
秦海浪来到李经理办公室,把他的设想作了汇报,并要求更换软件。李经理让他到财务部,问一下更换软件需要多少费用。
秦海浪来到财务部询问更换软件费用情况。部长告诉他,财务部和收银台使用的都是系统软件,增加一项内容,所有系统软件都得更换。初装费用是一万五千元,更换费用估计没这么贵,等跟软件开发商联系以后再告诉他。当天下午,财务部部长告诉他,更换系统软件,至少需要八千元。他把情况向李经理作了汇报。李经理请示谭总。谭总说:“只要现在的软件能用,就不要再更换了,你们在其他方面想想办法吧。”
申请更换软件谭总不同意,秦海浪只好把四个领班找来,让他们在每张单子上把自己的名字签上。四个领班心里很清楚,秦海浪只所以要这么做,就是为了推卸责任。四个领班避开秦海浪聚到一起议论开来。
三号领班说:“他找咱四人谈话时拍着胸膛表态,出了问题由他负责。现在出了问题,他倒想当缩头乌龟。”
一号领班说:“他的话你也信,他本来跟咱就不是一条心。”
二号领班说:“轻松话谁都会说,真正要出钱,就是另一码事了。”
四号领班说:“他防咱像防贼一样,这样的人也配当楼面经理。”
秦海浪怕签名工作落不实,又给收银员安顿,每张单子上都必须让领班签名。收银员把秦海浪的话当三不当四,让领班签名,有时候记着,有时候就忘了。收银员不把关,领班不主动,签名工作还是不能落到实处。为此,他强调多次,仍羊皮照旧。
秦海浪慢慢才看清,四个领班各有各的打算,没有利害冲突时,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真正遇到问题,就各自为阵了。
一次,一个顾客财大气粗,口出狂言,把三班的一个服务员训了一顿。这个服务员年龄虽小,报复心极强,传菜时给菜里呸呸唾了两口。不料被一班一个服务员看见。一班的这个服务员跟三班传菜的那个服务员因安排住宿闹过矛盾,一直怀恨在心,苦于没有机会报复。这天终于抓住了把柄,岂能放过。在顾客去买单的间隙,她上前给顾客说:“跟你吵架的那个服务员给你们的菜里唾进了口水。我好心告诉你实情,你可不能出卖我。”说罢便溜之大吉。
这位顾客在吧台前大吵大闹,拒不买单,闹得沸沸扬扬。
秦海浪来到吧台前,叫来传菜的那个服务员质问。她矢口否认,并哭着说是有人陷害她。顾客说唾了,她说没唾,须找证人。顾客只好说出了给他透露情况的那个服务员。顾客和服务员之间的矛盾眨眼间就变成了两个服务员之间的矛盾。两个服务员在吧台前吵了起来。一班的服务员向一班这个服务员说话。三班的服务向三班那个服务员说话。一班的服务员和三班的服务员吵起了群架,闹得吧台前沸沸扬扬。
顾客说:“我不但不会买单,吃进去的饭我都想吐。”跟这位顾客一起吃饭的几个人,帮着这位顾客说话,要求酒店必须给予赔偿。如果酒店不赔偿这桌酒席两倍的价钱。他们不但不走,还要向工商局、消费者协会等单位和报社、电视台等新闻媒体反映,让他们把酒店的丑恶行径向社会公开曝光。
顾客一方占理,处于强势。为了息事宁人,秦海浪作主,让吧台先付给顾客两倍的酒席钱作为赔偿,共支付三千六百元,才把顾客打发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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