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道德所无法解决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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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道德所无法解决的问题

  其实黄宗羲也是十分精明的人,自然也能看得见,卞为鸾的一些做法确实并不符合为臣之道,而且卞为鸾对朝廷,也只是表面恭顺而己,实际是我行我素,完全就是割据一方藩国的做派。但黄宗羲心里也清楚,这要怪也只能怪朝廷没有明确新华国是内藩还是外藩,要是外藩,自然无可非议,要是内藩,就要怪朝廷太不争气了,就算如此,卞为鸾不肯屈服,朝廷只怕也对付不了天高皇帝远的新华国,况且朝廷内部的意见不一致。

    

    黄宗羲是正统东林出身,其思想也是维护明朝的正统地位,但他也知道卞为鸾不一样,不但在思维方式上,也和黄宗羲首先站到朝廷的立场去想去做不一样,凡事先考虑新华国的利益,而不是朝廷的感觉和忌讳。

    

    何况卞为鸾做事情虽然亳无顾忌,飞扬拔扈,但在各个方面对朝廷还是十分恭顺的,对京师来的圣旨,还是完全按照礼仪来办,黄宗羲感觉卞为鸾用来抵挡朝廷的武器是大明律,而不是天下人更为认同的儒家经典四书和祖宗之法,因为他的书面回答把大明律作为最后的根据,那是不是他会拿大明律来否决来自朝廷的旨意呢?

    

    要是自己促使朝廷解决新华国的身份问题,明确是内藩或外藩,据说,这个问题的始作俑者是魏忠贤和卞为鸾,如是内藩,那卞为鸾会不会当一个割据的藩镇,如同唐朝的藩镇,这是一个难题,留待京师的朝廷来解决吧。

    

    “下官想请教军门,为何不能以德治国?这可是先贤的教诲!”

    

    “首先我们两需要坦诚的,实事求是的交谈。”

    

    “应该,请教军门何为坦诚、实事求是?”

    

    “举两个例子,其一,我所知道的有人因为资料里提及膏腴万顷,他就根据一顷为一百亩,在字面上认定某人有田地一百万亩。

    

    南雷兄也知,全国纳税的土地不超过五亿亩,如果上述土地占有的情形确实的话,则只要五百个这样的大地主,就把全国的纳税耕地整个霸占了。如今,全国一千一百多个县,很少有一县的田地在百万亩以上。一般中等的县田地不过五十万亩。更小的县不过二十万亩。

    

    如果一个人的产业,超过两三个县,使这里所有的种田人都属他的佃户,则知县的遣派、抽税与组织地方等等工作势必遇到绝大的阻障,科举考试能否执行都成疑问,而绝不可能此时朝廷文件从未提及,而地方志也缺乏记载,况且在那种情形之下,乡绅是否能出面编修地方志,尚成问题。

    

    其二,更为有名的是福王,据说他接受到田地四万顷,有说二万顷,亦即是四百万亩或两百万亩。其实我派人经过调查,这些地并不存在,也不在福王掌握之中。有如黄河改道,冲没的土地几十年无人耕种,后来开垦之后有了一点收成,各地方官也在该处抽了一笔小数目的税,当初也没有报告皇帝。后来被万历皇帝发觉,他就责成把这些土地的面积归并计算,称为福王的庄田。

    

    事实上这些土地无法实际归并,亩数既不对头,也始终没有由福王王府接管。所谓福王庄田不过万历皇帝要求各省,每年在这名目之下缴纳白银四万六千两,到如今为止,数十年过去了,各省巡抚也向朝廷讨价还价,这问题始终没有解决,四百万亩可以收到地租二百万两,二百万亩对应是一百万两,与四万六千两,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差得很远。

    

    这是史学危机,把膏腴万顷这样不负责任信口开河的文学语句,当作历史和现实,所写之历史以文学情调为主,那上下数千年,读来只有错,如今则更错,全部是坏人做蠢事的记录,那就怪不得人读来义愤填膺,历史必须保持最低限度的客观性。

    

    为何要防止产生超级地主,就如同一个商人和手工业主的垄断一个行业一样,危害极大。”

    

    “军门所说得很正确,朝廷也有福王的记录,谣言怎比实话传得快,即使在朝廷土地兼并最集中的南直隶之江南,有田地一万亩以上的未超过十余户。大地主所领有的不过五百亩至两三千亩,大地主占有四分一的耕地,中等地主有土地在一至五百亩之间,其他小自耕农多得难以计算。

    

    因为苏州府有纳税之户597019户,常州府有234355户,所以绝大多数的小自耕农,每户只领有五亩以下的土地。”

    

    “朝廷的体制是中央集权,皇帝直接向全民抽税,省级州府县级的地方官吏全由京师委派,他们本身都没有立法的能力,这种体制最怕中层力量的凝固。

    

    大地主拥有土地至一万亩以上,再不分家,也被认为可能威胁到朝廷的安全,官僚们必千方百计地将它们拆散。

    

    单纯从经济的角度上讲,不是土地过于集中,而是土地分割过细。新华国的每户大约拥有五十亩上下的土地,要合理许多。

    

    第二点,朝廷土地税征收率过低并不是过高。各位看到原始资料和文学作品,有说不尽税重民贫的说法,我可以说,所叙述没有包括全部实情。本来税收轻重要视人民之收入和政府企图行使职权的范围而定,没有永恒不变的标准。

    

    可是以全国农业收成与农税对比,即将所有附加税加入一并计算,除了极少数例外的情形,有如南直隶江南六府之外,其他各地均在收成的一成以下,不及半成的很多。

    

    一般记载说是税重,乃是没有最低限度免税的办法,亦无法行累进税制,五亩以下的小户人家本来就连温饱问题也解决不了,也要和大地主缴纳同等税率的税。

    

    其次,抱怨税重的大部分地方官员,他们深怕税收不能如额征完,他们自己卸不了责任。

    

    纳税过期,应加罚款,如再拖延,由法律判决强制接收标价卖掉,这些办法在帝国传统农村社会里也无从施行。地方衙门里的办法,是抓着欠税的老百姓打屁股,再拖欠到一个时期只能呈请豁免。

    

    这种风气一开,即有力付税的人也徘徊观望,拖着不付税,以便在豁免时沾恩,结果是一堆赖税的人出少数的钱雇得乞丐要他们冒充欠税人,也花钱私通衙门里的差役,让这些人在衙门前跪打,打后所欠的钱粮仍旧拖欠,以致最后朝廷只好豁免。

    

    有了以上种种原因,土地税率也就无法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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