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爱是梦燃烧后的出口 2
10．
谈恋爱是一件费时费心的大事，安馨头大了，她身后那一群“新娘军团”都在温柔地催促她！尽管她也渴望幸福，但多么不容易。她不能期望古俊洋变成一个功能模块，缺乏参数也能默认执行。她能花多少时间去揣摩他的心思？大家都这么忙，爱也简单扼要，直达中心。
“明天你有空吗？”安馨趁着中午休息时间，瞅四下无人，突然回过头去问古俊洋。
正在思考问题中的阿古愣了一秒，然后笑着摇头。
这让安馨一阵揪心，真丢面子，她准备立刻转身回去当作什么也没说。
可耳边却传来阿古飞快的答应：“好啊”。
“嗯？”安馨也愣了一秒，然后狠狠地按住阿古的脑门，喝责他为什么刚才先摇头才答应。
“你不知道我喜欢做什么事情的时候会先摇头吗？这是多么有新意的感叹哪，是吧。”
“白痴！”安馨继续折磨他的头颅，不断用指尖敲打。
“哎哟，可以松手了吧。”古俊洋不甘心局部头发在人工脱落。
“切！”安馨忿然离去，邀请一个人还会这么麻烦，出乎意料。他还蛮讨厌的，不过还是给他一个机会。
“对了，想去哪里呢？你还没有说方向呢。”古俊洋靠着电脑椅，斜过身来问。
“不知道你敢不敢去。”安馨嘘了口气说。
“会是什么可怕地方呢？总不会是斗牛场吧？”古俊洋眼睛眯成一条线猜测着。
“有一点说对了，跟牛有关，不过我们是去吃牛——排。”安馨一直想在找到新工作后到远房叔叔开的一家西餐馆去尝美食，这是爱生活和爱自己的表现。
“好啊。”古俊洋继续不动声色。
“那就明天10钟，我们先去海洋馆！”
“海洋馆嘛我已经去过两次了，不过陪你还是很愿意的。”古俊洋露出灿烂牙齿道。
“那就谢谢你了。”安馨已经走回座位。
11．
第二天古俊洋如约而至，淡紫色的衬衫配着一条乳白色西裤，着实又是迷人的风景线，已经引来无数路人侧目。
安馨从车下跳下，朝他走去。一步，一步地接近，是很美好的感觉。一开始他并没有朝她的方向看，他在瞧另一个方向，也许那里有适合他的落目点。她也没有叫他，悄无声息地朝内线靠近。
结果还是把戏揭露，他猛一回头，就锁定了她全部路线。
“很好，没有迟到嘛。”古俊洋满意地表扬道。
“我也没有想到车子会这么快，平常至少还要晚十分钟吧。”安馨被他表扬得不快，好像她的太准时为全天下的约会女子丢了脸。
看海洋馆的鱼并不是太诱人的事情，不过，看着蛮蓝色的水里游着那么多不识认的鱼，安馨还是笑了。她对鱼的知识这才显得无比浅显，要对着一张张贴出来的介绍才知道它们的名字。但她不甘一个人浅显，于是问古俊洋是否掌握更多海洋知识。
“虽然来过两次，不过叫我不看标识就说出它们的名字还是很难的。”阿古转了转棒球帽，说。
“是嘛。”安馨走来走去，在海洋过道里，一条大大的鱼从她头顶划过。安馨用手贴向了玻璃，就有一条小小的热带鱼游来，让她一阵惊喜。
“不要动！”阿古心疾手快按下了数码相机，这张照片成为他下星期的屏保图片。
看完那么多鱼，他们出了海洋馆，叫了出租，转眼就到安馨所说的那家西餐馆。
下午时档，餐馆里的客人不是很多，可靠窗的位置全被霸占。他们就走到楼上去，视野一下子就开阔。终于有一个靠窗的桌子被服务生收拾干净后留给了他们坐，服务生礼貌地递给他们菜单，然后摆好餐前的一切准备工序。
“这里装潢还算不错。”古俊洋环视了一圈，点评道。
这时，一个高个中年人朝他俩走了过来。
“哎呀，是小安馨光临我的小餐馆啦？那我一定要吩咐我的大厨们要好好拿出看家本事来招待才行了！”
“那就谢谢啦！”安馨笑着说。“叔叔，这是我的朋友——古俊洋。”
“你好。”叔叔伸出大手。
“你好。”古俊洋认真地起来握手回礼。
“好！小伙子长得很帅！哈哈哈哈~”叔叔笑得前仰后合，安馨很担心他的笑声会引起什么不良后果。“那你们一定要慢慢享受这顿大餐，我会打五折哦。”
叔叔终于扭过身子，笑着走回去了。
“你叔叔真了不起，开了这么一家不错的西餐馆，你之前怎么没跟我提起呢？”古俊洋看看安馨说。
“有什么好提的呢，我们平常其实很少联系的。”
不一会儿，一瓶上好的红酒就被女侍者递了上来。
“天哪，这么好的法国波尔多。”古俊洋拿过酒瓶反复端详。“看来你叔叔真的希望我们好好享用呢。”
很快，菜就正式上桌，两个人一起摆弄刀叉，完美得就像公主王子。
安馨看着古俊洋熟练的握叉方式，知道他对西餐并不陌生。
“其实我还是比较喜欢中餐的。”古俊洋咬了一口牛排说。
“我倒没有刻意的偏好，只要是美食都想品尝。”安馨说。
一杯杯的红酒在喉管里撩人地散发着魅惑气息，生活在杯缘的倒影中变得份外飘忽。
等到他们用餐完毕结帐时，才发现一瓶红酒就花去了一千多，就算“好心”的叔叔乱打折也要几百块，这样下来一顿奢侈的牛排大餐就要花去古俊洋四分之一薪水。他咽了一下口水，腥甜的葡萄酒汁就从胃里不安地反出来，他想，下次还是去吃中餐吧。
临走时，热心的叔叔一再叮嘱他们要再来，可是估计，他们要很久以后再来了。
安馨体谅古俊洋，知道他是个家中的孝子，不要看他成天戴着怪帽子，每个月的工资还是大部分上交父母。他还有一个姐姐，已经出嫁。所以安馨想付一半的钱，可是古俊洋拒绝了。
12．
第二次约会，古俊洋和安馨就坐在一间透明的大房子里吃冰冰爽爽的冰淇淋。
安馨的胃不好，所以就算有冰淇淋自助餐这样的好事，她也不能太随意享用，春季里还是要安份，不然胃就要受苦，可能会连五块钱的咸菜面也会消化不动。
古俊洋有空的时候就会带着安馨逛百脑汇，买电脑软件，买拆拆装装的各种配件。他是她的天才，她也不差，轻轻松松就把家里那台老奔三改装成奔四，内部配置完全一流。
当然安馨最爱的还是逛各种书店，因为总有知识她想掌握却还不曾领略，所以她爱逛书店。在古俊洋还没有出现的日子里，她就很喜欢看书了。
在一家小小的书店里，他翻看着一本UNIX书籍，而她站在后三排的外国文学栏旁，埋头阅读一本厚厚的小说。她的理念就是编程也要像写小说一样，这是她的信念。
古俊洋大致看完了一本，抬头找安馨，发现到她看书的姿势真的很美，沉静地像一尊完美瓷器雕像。她比他看书看得还要认真投入，他不忍心打断。
每次去买书最后都变成古俊洋两手最“沉重”的任务，无论是他自己的书还是她的书，都是很重很重的一大捆，四五个塑料大袋拎在手中，丝毫不比练习一天的哑铃逊色。
13．
他们很少会特意跑去公园，仿佛公园两个字是极老土的代名。但在一个天空铅华洗尽的阴天，两个人还是顺便地走进了离安馨家挺近的公园里。
有一大群退休老妇在进门口处左右练彩扇舞，于上两个年轻人迅速朝侧向逃离。安馨跑过熟悉的树林，这里的树太多了，草坪也不少，假设这里是罗马就好了。但越看越觉得不像，太糟糕。
公园旁边隔着一条街是家年代久远的电影院，电影院附近永远在修路，新地砖摆了一大圈，旧地皮已挖得泥土斑斑，跨过去显得沉重。安馨心里算算至少有六七年没到这家影院来看过一场电影了，最后一次也是高中时候看《秋菊打官司》吧，那时她还领导了一班级女生说方言的新潮，现在还津津乐道。她在小时候总觉得电影院特别吓人，当四周突然暗下来时，她会莫名的害怕，当然等到大了些这种恐慌就随之减少，但总会担心坐在电影院里会发生火灾之类的事。也许是因为在黑暗中，想像总不够明亮的缘故。
“想看电影吗？”古俊洋盯着一张大大的海报，出神地思索。
“这几部碟片都看过了。”
“大屏幕感觉不一样的。”
“这种电影我更注重情节，懒得重复，而且小说我也看过了。”
“看来你不是电影迷。”古俊洋看看安馨说。
“我本来就不是，看碟片原也是为锻炼英语。”安馨表情淡然，她的确不喜欢缩在这种电影院里，学生时代的记忆还是很简陋。“不过我很向往能坐在CIRCLE里看歌剧，但那一定是奢侈到极致才会发生的事了。”
“噢……？”古俊洋若有所思，他瞧见安馨眼里的神采开始变化，有些不一样了。那是她在幻想吧。
“那你看那些英文小说大多数也是从网上DOWN下来的吧。”古俊洋接着问。
“是。”安馨回答。
“原版书的内容很难看懂吧？不过你英语好，应该没问题。”
“还好，不过看碟片的时候感觉很差，英文句子没有抓住四分之三的意思。但这种状况也是很少才有的。”
“我知道你是才女，什么都难不倒你。”
“谢谢夸奖，那请你吃东西吧！”安馨忽然欢快起来。
“吃什么？前面可只有花店啊。”古俊洋抬高了眉头，眺望道。
“花，其实也能吃啊，可以养颜可以润肤，还可以调节你的内脏功能。我看你嘛，就吃那棵盆栽树最合适了！营养绝对到位！”安馨一副满脸认真的样子，其实早已暗自痴笑不已。
“开玩笑吧你！”古俊洋两眼杀回一道寒气，朝安馨一阵狂扫。
“不敢吃就算了。我也不勉强的，毕竟这种秘方不是人人敢尝试的嘛。”
“你的怪主张还真多，还好你不是医生，不然冤魂无数。”古俊洋佯装着伤脑筋，仿佛被她一个主意就打败。
“我已经很久不来这里了，上中学的时候常来的。这里的街路都不是我喜欢的风格。”
“你的风格？那一定要很怪张的街道，整个世界也很少有的，你要求太高了。”古俊洋觉得一个人如何活着对一条街都很有主张那一定是太另类了，不同常人。
“其实不然，有很多路我都很喜欢的，想一直租套房子住在那里，经常可以逛一些美丽小店，哎，上次我看到一家卖厨卫用品的小店，居然也是别具一格很有气氛呢。不要说另外有一家橱窗里挂着两件超极棒款式的礼服呢，经过时都会感觉特别好。所以我特别喜欢复兴中路，陕西南路，长乐路……还有很多，当然我不是因此而贬低城乡结合处。”安馨说着，把脚步放缓，靠着一层铁栏杆，看起路人来。
“你还真有意思，你还有什么别的想法呢？”古俊洋喜欢听她说话。从来都不会一样。
“干什么？想调查我的内心世界啊？没门儿。”安馨转过身去，不响。
“当然不是，只是听你讲话一直蛮有意思的。”
“有什么意思，很普通的，我相信每一个追求美好事物的女孩都会有属于她们独特的内心。”
“你说得对。”
“对什么！你今天老说废话，当然，我说得也都是废话。”
“你说得不是废话，很有幸能听到哦。”古俊洋非常认真地把安馨拉回到身边，她总是一不小心就脱开一段距离，像个不专心又暗自调皮的孩子，很容易就沉浸到自己世界中去了。爱护她的人常要拉一把才行，免得她忽然就在马路上迷失。
他们继续走，跑进一家卖帽子衣服的店，古俊洋当即就买了两顶新帽子，收集帽子是他不二的嗜好。安馨就买了一些头饰。
“这里有什么好的饭店？我的肚子已经饿了。”古俊洋说。
“这里没什么好店，只有KFC和麦当劳叔叔。不过KFC离我们比较近。”
“啊，我已经看到了，就在十字路口的斜对面！”
“你眼睛真尖，是不是肚子饿的人都很远视？”
“有可能的，走吧！”古俊洋兴致上来，大踏步地奔过去。
推开KFC的门，里面已经排了好长的队伍。
“要两包大—薯———条！”好容易才等到了，古俊洋就拉长了声音说话。安馨听着乱笑，然后指着他的背，示意不要太夸张，万一招来众人鄙视。
等他们一坐到位子上，古俊洋就痛快地吃着巨无霸。放两层牛肉似乎都嫌少了，安馨把自己的一个汉堡也叠了上来。
“请吧，大将军！”
“干什么？你不吃？很浪费嘛。”
“我只要吃圣代，很甜很好吃很适合我，可是我胃口小，所以这个就你来效劳吧！”
“哦，真的吗，那我就不客气了！”古俊洋快乐地接受，一手一个，吃得欢快。听说看人家吃得欢快，自己的食欲也会跟上来，所以安馨开始想念那只送出去的汉堡了，她突然也很想尝。于是再买来一只，然后咬一口，满足了情绪，又塞给古俊洋。
“不会吧……”阿古瞪起眼睛，圆圆得也像一只汉堡了。“我已经饱了。”
“没关系的。”安馨笑着像个天使，让他恨不得一口就吞完这个汉堡。
吃得肚肠肥满，古俊洋跟着安馨走向另一条他陌生的弄堂。
七拐八拐，就走到了一片网吧街。
“这里网吧开得蛮多的嘛，两步就有一家。”古俊洋暗叹。
“是啊，这里不仅网吧多，而且小餐饮也多，不过都不好吃，我从来不吃。再走一段路，就到琴行了，你进来坐会儿吧？”
“琴行？就是以前你学习古筝的地方吗？那我可要好好欣赏你弹了！”
“不要吓我，很久没练了，不过古筝的音质天生就很完美动听，我随便拨拨你会迷倒了。”安馨很自信地说，表达了自己对古筝情结的一往如故。
“真有这么神奇？那我更要好好聆听了。”古俊洋是真的两眼放光了，觉得那些消化不良的食物开始迅速溶解，他的脑细胞全部打开着，等待想像着安馨坐在古筝旁抚弄琴弦的样子。他不堪想像，觉得想像就已经这么美仑美焕，于是他满脸快乐的肌肉全部写着“期盼”。
“你不要增加我压力！那也要看心情。你也可以到那里看看里面的各种乐器，你喜欢什么乐器？”安馨问。
“嗯，没有什么拿手的，大学时间，弹过一点吉他，但是很差的，现在已经不会弹了。”
“是吗，我们那里有一位吉他名教，也是那里的老板，我叫他超级坏得冒油的臭老板。”
“你们一定是朋友吧，你这样叫他，他也不生气？”
“他是超级剥削鬼，最好你把他店里的乐器全包了，所以你可不能上当，尽管他的吉他真的弹得很棒很棒，歌嘛也算唱得马马虎虎，但是，你千万不能上当。”
“哈哈哈……很有趣！”古俊洋被她讲得更想见识一下这位琴行老板的真面目。听来仿佛嘴脸丑恶，其实一定很尽人情。
“啊，到了到了！”安馨雀跃着去拉透明门，这门比三个月前更难拉开了，机油加得太少，不用点杀猪的力气休想进去，仿佛就在宣称这音乐的殿堂是很难进入的！古俊洋刚想施大力帮忙，从里面走来一人：“我来开我来开！你们别乱动。”
门终于缓缓拉开，琴行老板歪着嘴叼着根中华烟，一边抽着一边用脚跟固定住了打开的门。
“好久没来了嘛，安馨！”琴行老板笑盈盈地把烟从嘴里拿下来。“哎哟，还带朋友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你这门是怎么回事，要好好修修了！”安馨小心地走进去，唯恐碰到门边，它就轰然倒地。
“阿姐！”安馨一进去，就看到了在柜台里整理书架的老板姐姐。如果不是阿姐在这里，她才不会放心地带着阿古来呢，阿姐虽然不是她的直属亲人，却也是她身边关心她爱情生活的大顾问，是安馨身后那一大群“新婚指导军团”的领袖人物。平时，她们常通通电话，夏天里去一起去买打折的衣服。
“阿妹，刚刚在外面玩好啊？快坐。”阿姐热情地打招呼，而古俊洋已经被琴行老板缠住不放了。
“小兄弟看上去很有素质嘛，是不是听我们安馨介绍来这里学乐器啊？我保证你一个月速成，可以向女朋友示爱哦。这招很灵的，我百试不爽，不过你不要乱试。”老板压低了嗓门，企图达成初步交易。
古俊洋摇摇头：“不行啊，我没有音乐天份，我以前就学会吉他，可是也没学出什么来。”
“你以前学过吉他啊？！那非常非常好啊！！那是因为你没有碰上我这种老师，我教学生认真负责，只要你按时来上课，当然我们也会适当放宽学限，你就一定可以弹出像我这么好的一半的本事来！不信，你可以试试嘛。”老板已经打定主意要收下古俊洋做三十二代弟子，因为最近生意不好做，学生增长率不够理想。
“可是，我家住在很远的地方，这次是陪安馨来的。”古俊洋打出家远的王牌，这样应该可以阻止老板的爱心了。
“没关系，小兄弟今天既然来了，就一定要听听我的琴音。来。”老板从琴架上抽起一把他惯用的吉他，深情地演奏起来，这是他的必杀技，凡是听过他弹奏的人很难逃过一曲曲曼妙琴声的极度诱惑。古俊洋终于是有些动心，心灵越敏锐就越容易“上钩”。
“真不错！”古俊洋开始点头赞许，老板见状更是弹得份外卖力。
“我告诉你，我以前在大学广场上表演，台下无数女观众喝彩！”老板得意地乱吹，“只要你耐心地跟我学，我保证，我们的安馨就是你最完美的观众啊，我现在告诉你她的秘密——她很喜欢会弹吉他给她听的男生哦，非常喜欢的……”
“是吗？”
这句话绝对有威慑力，古俊洋已经动摇，也许每个星期来一次还是抽得出时间的，而且安馨也住在这里附近。
“那，我就试试吧。”古俊洋手心都痒痒，他感觉良好，他把以前弹得多么不好的恶梦回忆擅抛到九霄云外，他要开始一场新的学习旅程。他一定会学得很好，他能预言，自从跟安馨在一起后，他就越来越有神经兮兮的信念。
“好啊，好啊，我来替你挑一把好琴，你看你自己喜欢那一种呢？”
老板陪着古俊洋在一排排五花八门的吉他中间，挑挑捡捡起来。依然气氛活跃。
安馨已经跟着阿姐到里面的小房间里喝茶畅谈，她以为阿古能经受得起老板的种种鼓动，所以才放心地离开他一会儿，也是希望他能发现一些喜欢的乐器。他都可以试，天份在这里是不需要的，因为他不是明星，他和所有的学生一样，到这里来首先是寻找一种自由的快乐，音乐是可以做到这点的。
“小家伙人看上去不错嘛，你很有眼光。”阿姐抿了一口茶，说。
“是啊，还好。”
“谈了多久了？”
“三四个月。”
“要好好把握。”
“嗯。”
“工作怎么样？”
“还行。”
“祝贺你，要加油！”阿姐端起了透明茶杯，喝起来。
这时房间外传来拉大门的声音，安馨的耳朵很尖，真的就像兔子一样，她知道琴行外面来了其他人。外面一下子就嘈杂起来，吉他声淹没在一堆人的交谈中。
“是谁啊？”安馨刚把身子探到小房间外，一个身影就撞了上来，安馨的头发正好飘过来人的胸膛。“哎哟！”
“安馨？！你好像很久没来了嘛！”来人依旧声音洪亮，中气十足，怀疑练过气功。
“你也应该是很久没来了吧？因为每次我来，你都不在。在我正确的记忆中，你还是去年暑假来这里上过两节钢琴课的吧！”安馨瞟向来人。
来者名叫罗诚传，住在附近一幢高级住宅区里，人称“失业贵公子”。此男生得一副极其阳光的好面相，那一对眼睛正不时透露出年轻的狂放与嬉闹。他对人生永远采取游戏态度，估计在四十岁前都难安定。而且不管冬天还是夏天，他都喜欢穿着轻便，能露出健康的两头肌是他一贯的意志所向。
“哇！你记性真是不错嘛，我的确是很久没来了，因为后来呢我到巴黎念书去了。”罗诚传说。
“你去过巴黎啦？”安馨立刻满眼放射出闪闪金光，非常羡慕这位不工作的大公子，命运真是太偏爱他了！
“不过也没什么，就那样，挺一般。”他倒显得清悠悠，一副不在乎的神情。
“那你快说两句法语给我听听吧！”安馨强烈地提出要求，法语在她心中是世界上的最美丽的语言，她朝思暮想地都要去那里看喷泉呢。
结果，罗诚传开始支吾半天，最后硬是刻意从喉咙里滚出几个音，也不知道他讲了什么。
“这根本不像法语，你骗人！”安馨不理他了，哪里有人可以这样玷污法语呢。
“唉，我告诉你吧，我家里人要我去法国读书，可是我在那里住不惯，所以回来了，法语实在太难了，我可没时间去学会。”罗诚传这才交待出底细，他天生就痛恨学习，去巴黎只是去玩玩。结果语言不通，生活变得极其无聊。
“唉！你可真是浪费资源哪！如果我有钱能去法国的话，一定比你获得比你多一百倍的知识和一百倍的美丽回忆！”安馨替罗诚传叹息，原来竟还有这类人可以跑一趟尊贵的巴黎，真是暴殓天物啊。
“那你呢，最近怎么样，混得还好吧？我看你脸色不错，没有饿死的迹象，是抢到好饭碗了吧？在哪儿做？”罗诚传转过话题问她。
“什么混不混的，谁像你！本小姐已经是编程大师了。”
“真的？不赖啊！那如果我家的电脑什么时候坏了，请你来修啊！”
“我又不是你家的电脑修理工！！”安馨气恼他将编程师的才华与修电脑竟混为一谈，完全是没有见识的家伙。
“我会付钱的！”罗诚传倒是很认真的样子。
“谁要你的钱！”
“你要免费义务我也欢迎啊！”
“你！”安馨挥了他一拳，不当心就碰坏了罗诚传T－SHIRT袖口上一条特别缝制贴上去的六边形怪物（他是有设计自己服装的怪癖，自以为美学）。这片怪物当时就被安馨的“拳风”刮落在地，当然也从侧面证实这种装饰的不牢靠。于是两人彼此也不怪罪。
“哎哟安馨，一年不见，力气变大了嘛。争不过你了。对了，最近你古筝还在练吗，肯定没有好好练习吧。我听说编程是很辛苦的工作，看来你马上就要不是音乐爱好者了！”罗诚传摇头叹息。
“那你又怎么样，钢琴又练得如何了呢，八成是全荒废了吧？因为我看你实在也是很忙的一种人。”
“说得不错！我的宝贵时间当然要全力放在追美女了。但是，为了追求美女我还是会把一首曲子练得很熟的，要不要听听看呢？”罗诚传双眼放电，他经常不看场合就放电，自以为一双电美眼可以电到数公里内一切人。
“那好吧，听听你为了追美女而练的名曲也可以。”安馨不想再让他打扰了阿姐喝茶，就拉着罗诚传出去，走到外面一架古老的钢琴前。
“听好啦，我要开始弹喽！”罗诚传忽然变得眼神肃穆，他拉开琴椅，坐下。他的双手稍悬起，停在一排琴键上。准备得太有模有样，就虚情了。
然后，“叮叮咚咚”，一串音符倒也柔缓地从他手底流淌出来。不得不承认由于这支小曲本身具有的感染力，足以让即使弹得很不到位的生手，也能迷惑住最一般的观众听觉。
此时，在琴行里逗留的其他人，闻到琴声都立即一个个过来包围住了罗诚传。很久没有人弹这架老钢琴了，再说现在也不是钢琴授课时间。
老板有些歌兴大发，他口齿不清地和着琴音将一首英语情歌从头到尾扯高了嗓门自编自唱了一遍。老板的英文发音其实很难听，但是他感情投入了，就像罗诚传一样，弹得不奥妙却也博得了满堂喝彩。
古俊洋已经走到安馨的身后，轻轻抱住了安馨的腰际。这乐曲显然简明易懂，它在传述一种爱情，一种至死不渝的爱。爱总是美好的，让人心动。
罗诚传一曲弹罢，立即起身，他可不想被人拉住再弹一首，他只弹这一首，再不弹别的。众人哄散而去，有的去挑吉他，有的去看免费摆放在外面的音乐杂志。
可是罗诚传的眼角扫到了安馨身后的古俊洋，他的眼角有些不满地挑动了一下。
“这是你新认识的朋友吗？”罗诚传斜视着古俊洋问安馨。
“是啊。他叫古俊洋。”安馨简略地给他们互做介绍。
罗诚传并不屑认识对方，在他看来，安馨即使不能成为自己的女朋友，最好也没有别人来染指。女神永远就该是女神，应该高贵，不是这个世界上一般人可以想像的。是的，安馨是他心里的女神，当他第一次心潮澎湃想来学钢琴卖弄的那一天，就正好在这个琴行看到了安馨，看样子她似乎是这里的常客。当时，他暗自惊觉她身上独带的一种气质，不像是这个人间可以随便找得到的。无奈，后来父母要他去巴黎念书，才相隔了挺长的一段时间没去琴行，现在，他又能来了。随时随地都能来。
“我今天开了辆新车，是我叫朋友特别经心改造的，很赛车型的！安馨你要不要去看看？”罗诚传从老板口中套得消息：安馨嗜车如命，如果见到漂亮的好车那真是要钻进去不肯出来的。
“是吗？就停在外面吗？”安馨果然眼睛又闪亮了，睫毛一跳一跳，像芭比娃娃一样开心。
“是啊。”罗诚传笑着主动为她拉开琴行大门。这门被老板暂时装好了，现在又被除他一下子拉开，轰然倒地。
跳开从地上震起的一圈灰烟，安馨已经拉着古俊洋的手，一溜烟地跑到空地上。
外面果然停着一辆油光蹭亮的黑色跑车，造型大胆饱满，充满极强的表现欲。晶莹剔透的车灯更是惹人眼球注目，更不要说轮胎的与众不同了，安馨瞧得浑身的细胞都亢奋进来。
罗诚传得意了，他是真心在得意的，因为这辆跑车代表了他对生活的态度，对人生的种种看法，他要超越着这凡尘俗世的困束，所以他不工作仍然逍遥，虽然那更要归功于祖上三代留给他的雄厚积蓄。罗诚传讨厌朝九晚五的工作，于是上帝恩准他可以免除普通人难以免除的工作劳苦，靠着银行里数里万计的存款，足够他活到老儿，反正他的家业不会因此没落，他还有六个劳苦功高的叔叔，三个名牌大学毕业的姐姐在前线奋斗。所以他是不怕的，说不定某天他想不通了要工作玩了也是可能的。
但是这一切，他不会对安馨说，连铁哥儿们似的琴行老板他也没有炫耀透露过半点。于是大家只知道他家族还算丰裕，他还是个能开着跑车来琴行学琴的“无业青年”，也可以随便地穿着破拖鞋来弹钢琴。
琴行老板早年开过出租，对罗诚传的车技不敢恭维，就算罗诚传不是近视眼也不能开太快，尤其在黑夜里，通常他自我感觉好可是手脚太差。当思维超过速度的下场无非就是撞到树皮或是别人的车屁股，罗诚传都颇有经验，他只是奇怪为什么路上总有东西阻碍他，让人很不爽。所以他更喜欢飚车，纠集了另一群和他家世差不多的“浪荡子”在高速公路上疾驰。这样一来，琴行老板每次见到他都惊奇，“哇，你怎么还活在人间？”
“安馨，进去坐一下吧。这可是我特别为你选择的车型，外表的颜色全是我叫别人重新漆的，怎么样很不赖吧？”罗诚传双手叉在胸前很骄傲地说。
他的话音未落，安馨已经稳当当地坐在副驾驶座上，等待着快乐地绕场一周。她是多么喜欢开车啊，虽然她还没时间去考驾照。她疯狂地爱上开车的感觉，知道用不了多久就能实现，就像实现她当初要当编程师的愿望一样。愿望是一切梦实现的基础。
“喂，兄弟，要不要上去试试我这辆车的马力啊？”罗诚传瞥了一眼古俊洋，说。其实他很盼望对方的回答是“不”，因为他知道开车是一门讲究经济约束的技术活，连起步学开车都是不便宜的事呢。
“好。”古俊洋却深深地给予一个肯定回答。
“什么？？”罗诚传几乎快把脖子整个扭了过去，他怀疑是听差了，“你会开跑车？你会开车？”
“大学毕业就和几个同学一起学开车拿了执照。不过这么好的跑车倒是碰得机会不多。”古俊洋说。
“原来你会开车啊！”安馨开心地捶了阿古一下，又发现一个他好优点。
“没什么，没有机会表现而已。”古俊洋说。
罗诚传暗自定了定心神，对方不过是个普通驾驶者，甚至连一辆私车也没有，哪里像自己这么有福气成天开着跑车满城转，和自己终究还是有距离的。所以罗诚传决定大胆降下福音，把一个难得的试车机会让给平民车手古俊洋去开，也许，马上就能让他出出洋相也不一定呢，一想到这里，罗诚传笑得更快乐。
“那你们就开一圈吧！”罗诚传把车钥匙非常大方递给古俊洋，就像皇帝给打仗的小兵分发恩赐的大洋。
古俊洋接下那钥匙，如果不是安馨这样喜欢这辆车，他绝不会去接这把钥匙。打开了车门，他就像一个绝不妥协的骑士，坐到了主驾驶位。他是有些不痛快的，因为罗诚传的眼神是这样夹杂着藐视。可是为了安馨，他不能乱发脾气。
“阿古，这车真的很棒呢！”安馨推算这车的功率在133千瓦左右，车身是用合成纤维制成。尤其是方向盘更具想像力，是特别简约的设计，尽显构思匠心。
“是啊，应该不错。”古俊洋踩动油门，低速增压的发动机已经完美运转，车子轻悠悠地开出了场地，其实他可以开足马力，但是停车的附近有行人走动，他当然要主动避让。
“加速响应十分灵敏。”古俊洋用力踏下油门，评论道。
“就是这里的键槽做工比较粗糙。”安馨指着车窗下的一排按扭说。
“路面表现还行。”
“嗯。”
……
罗诚传这时有些懊悔了，他看到古俊洋开车的架势好像非常老手呢，应该是从来没碰过的车型他都能最快地进入状态，真让人错以为他才是真正的车主。
这感觉可真不灵光！
“这小子真的会开车啊……”罗诚传本想让古俊洋出了洋相再前去解救，结果看来是没机会让他英雄主义了，真正的“快车英难”已经风光无限地疾驰而去。
七分钟后，车子安然回位。
“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罗诚传惊讶地问，他还以为平民车手会炫耀车技，把车子开到爪哇国去，也许连菜市场都不会放过。
“又不是我自己的车，转一圈就可以啦。”安馨笑着把车钥匙还给罗诚传，拉着古俊洋走回了琴行。
夕阳微露，罗诚传一脸叹息，他下次知道不能随便轻视对手，轻视的后果有时很打击自己心灵。原来不是每个平民都如他想像中的那样一无是处苟且偷生，今天的这个年轻平民就令他开了眼界。
“哎，你叫什么名字啊？”罗诚传看看古俊洋，主动上前询问姓名。
“他叫古俊洋！我不是介绍过了吗？你这个记忆白痴。”安馨抨击道。
“反正现在大家也没有什么紧要事情，我们一起去打篮球怎么样？”罗诚传“盛情”提议。他在脑海里已经画出新的实施方案，一定要抢回古俊洋在安馨心中树立的形象！
“马上就要天黑吃晚饭了，打什么篮球！”阿姐走出来说。
“就打一回儿嘛，难得大家在一起啊。”罗诚传不肯放弃，相聚的机会可是难得，谁知道这个古俊洋还会啥时再来。
“谁稀罕你这个难得啊？你这个无业小市民不是经常能来琴行窜门吗？”安馨说。
“不过这个吃饭嘛是还早，打一会儿球不要紧的。”琴行老板站出来替罗诚传说话了，老板是人到中年不甘心缺乏运动，又最喜欢混到年轻人中称王称霸，所以现在他要站出来说话。但最要紧的是，罗诚传是他主要争取的大客户，罗诚传总是白白交了学费不来上课，忘了已过期限就重新再交钱。所以像他这样的财主大少爷，是琴行老板做梦都要笑掉大牙的贵客哪。
“哎，古俊……洋，你有没有兴趣打篮球？”罗诚传眼神挑战地问。
“行。”古俊洋把袖子一卷，已有临战姿态。他不会退缩。
“那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安馨嚷着，更加催动了不安气氛。
“好！带你去。我再去叫几个人来。”老板说着已经走到门口，这个大门已经不用关了，暂时还没有人能装得上。老板出去转了一圈，就拉来三人：他们是附近开店的老板，年纪大小不一，现在都被死说活说同意前来打球助阵。这些店主都是性情中人，平时里就友好睦邻交往。琴行老板在这一点上做得尤其到家，所以他的人缘特别强，一呼就三应。
“走吧！！”琴行老板一声喝令，像喊一群猴子下山似地，所有人都冲向隔壁楼宇小区里的篮球场里去了。这个小区也是罗诚传住的小区，都住着有名望的大学教授和商界老板。
他们气势磅礴地走进球场，几个在玩的中学生看到他们，立刻吓退到一边，他们这伙人就旁若无人地热起身，开始打球了。
安馨坐到边栏上，怀里摊着无数零食，就在一眨眼前，她说要为他们加油，然后这些零食就是加油要付的代价，都是古俊洋刚才趁着一刻空闲在超市里给她买的。他知道安馨其实不爱看篮球，更不要说看他们这种水平的人打篮球，所以买一点零食让她安心打发时间是绝对应该的。
看到安馨满足地从古俊洋手里拿过那些零食，罗诚传真是恨不能买下整个超市来双手奉上。她是他的天使，应该在他打篮球时享受他买的零食！但这个梦想暂时无情破灭，于是他的牙根咬得更紧，看古俊洋的眼神也更敌对。
古俊洋弯着腰，系紧鞋带，这双鞋看来很普通，但丝毫不妨碍他在安馨心中那样光彩熠熠。球还未开打，他已经听到她给他的无数加油声。她很卖力，是他的超级啦啦队长。
古俊洋虽然不是音乐天才，但在运动上还是很有底子。尽管离开学校很久没练习，但恢复一下就可以得到一个好状态。
很快，两队人马就自由组合成队。琴行老板很想站在古俊洋这边，因为他已经快要说动他买下一把300元的吉他，但出于长期生意考虑，罗诚传才是琴行的长期客户，所以这让老板对最终的选择做了很久的挣扎。结果，他还是被分到和古俊洋一组，因为大家都怀疑老板的球技差，只有古俊洋没有表示什么，这令老板感激，所以他也只有站到那边了。
“老板加油！阿古加油！！”安馨吃着手里的薯片，嘴不停闲，抽空就挥挥手并大喊两句表达心意。
没有一场游戏可以是随便玩玩的，这帮子人很快就认真起来，看得安馨开始一阵阵紧张。看来他们要剑拔弩张了，眼珠子全都一下子瞪得老大，谁也不肯让谁。也许这就是男人们游戏的规则，哪怕是场友谊比赛也要认真。
安馨不能随便喊加油了，万一喊得不是时候，只会加剧不安局势。时间的飞快流逝，而大伙已经打得眼睛发红，你争我夺，不时也有巧妙的配合传球。
罗诚传一只手绕来绕去，想玩玩花样，却被古俊洋一手将球拍下，夺路而投，自然命中。那高高的篮框仿佛是专为古俊洋而矗立，只要他出手，十之八九就能投进去，不会偏移，如果是三分球，也能很好地投进去几个，但是稍微欠些运气。
罗诚传擦拭着额头的汗，他一生的玩伴里还没有几个能这样和他打球的。可是前方，古俊洋又跳到高处，漂亮地一甩手，将球钩投入篮内。
“太棒了！~！阿古好棒啊！！”安馨拼命地大叫，她是全看进眼里去了，被古俊洋全身心地表现一起带进这个球场里去了。虽然她曾是那么不喜欢看打篮球，但是现在，非常有乐趣。只要阿古成功就是她的成功！她把零食放到一边，加紧观注赛势，为古俊洋打气，现在她能把握节奏，更像个称职的后援啦啦队长，恨不能找来一团旗帜全力替阿古加油呐喊！
“他妈的，你还真行嘛。”琴行老板笑得露出一排黄牙，赞美道。老板根本没什么给过一次助功，在场上老板形同虚设已经很久。
“没什么，跟以前比，我打得差多了。”古俊洋轻松回答，现在他代替老板退居到防守位置。
琴行老板没什么位置概念，有人的地方他年老跑不进，没人的地方他就不动，偶尔只能在对方冲过来时象征性地抵挡一下，如果对方厉害他就闪到一边去。
罗诚传一方的比分已经严重落后，估计有十几分了，他知道自己这边的人实力不济，而古俊洋一人等于两人打球，神龙活现地出没，越来越轻松地抄球控球，已经势如破竹。
最后天已经黑的只有路灯为他们照明，他们在琴行老板的叫停下终止了比赛。这是场友谊赛，所以无所谓输赢，宗旨还是快乐。虽然几个落后分子打得差强人意，大家仍是高兴，更高兴的是他们就要一起去吃晚饭。阿姐已经为他们在附近的一家饭店订好餐位，这种相聚每个月就会有一次，增加感情是必要的。
罗诚传先回去换套衣服，打球汗出多了，他可不想到时吃饭时在安馨身边发出一股汗水味。他是贵族嘛，应该要讲究种种礼节。
还没吃饭前，安馨走进了琴行旁边的文具用品店，这里的老板就是刚才充当罗诚传队友的其中一位，这位老板面相似乎超过五十，他雇用了两个外来妹在看店。
看漂亮精致的文具用品历来是安馨从小就养成的嗜好，她就是喜欢看那些画画用的蜡笔、水彩笔，还有那些挂在玻璃柜上的各种小人偶，后面还垂荡着一缕缕各色飘带。
“刚才你打得真好！”她真心赞扬。
“没什么。”他不是客气。脸却有些微红。
“你看，这里有一只维尼小熊！”安馨快乐地叫起来。
古俊洋跟随着陪伴在她身边，“你喜欢的话我帮你买下来吧？”
“我要自己买。”安馨回头就向老板问价，老板以进货价出售，让安馨非常感动。
“真可爱呀。”安馨抱着这个手里还握着冰淇淋的可爱熊仔，很愉快地步出店门。
似乎全天下的女孩都是难敌绒毛公仔的诱惑，因为它们童话般的模样，因为它们不属于现实，只属于某个梦幻。
“为什么不让我给你买呢？”古俊洋搞不弄她的想法，也许因为它并不昂贵，也许因为它不是一条项链。
“我一直都梦想着能亲手买到这样一个可爱的维尼，你就不能体谅我的心情吗？”安馨把眼睛一直投向他的眼底。
“我明白了。走吧，一起去吃饭。”古俊洋搀起她的手，她的手在夜晚愈加柔软。
来到阿姐交待的酒家里，他们一眼就被大家招呼了过去。又有两个陌生人加坐在其中，但安馨都是认识的，他们一个是星期六来授课的小提琴老师，一个是星期四来教打鼓的老师。他们也都是琴行的老朋友，安馨坐在其中，也蛮快活。
“哟，吃饭还要抱着一个小熊，不会太夸张吧？”琴行老板一见安馨前脚进来就发问。
“我就喜欢怎么样？再说今天我特别高兴，就要抱着这只小熊吃饭了。”安馨坚持回击。
“当心油滴到熊上面，回去洗也洗不掉的。”阿姐坐在她右侧提醒道。
“好吧，我知道了，我马上就把它放到后面去。”安馨说完就把小熊摆到了身后面。
七八个人围坐一桌，冷菜一碟碟地放上来，有安馨特别喜爱的黄瓜，清凉爽口。
罗诚传很想坐在安馨的身旁，可是这次他没有机会了，英勇帅气的古俊洋已经牢牢占据安馨的左侧座椅，而右侧是琴行的阿姐。没有机会，他也不甘心沉默，要制造话题，不会在言谈上输给别人。
“安馨，最近你找的工作在哪里啊？”罗诚传问。
“市区。”安馨简单地回答。
“很不错嘛。”罗诚传其实觉得这个开场白非常不完美，缺乏情调，但是这不是两人世界，他想说话必须考虑到大家的存在，尤其是古俊洋的存在。
“还好。”安馨喝了一口橙汁。
“我朋友弄到两张话剧的票子，你有空去看吗？”罗诚传问。
“什么时候的？”
“下个星期五。”
“抱歉没空。”
“是吗……”罗诚传一阵惋惜，他的赌注又压空了。
古俊洋已经接下空白的话题，和安馨轻声攀谈着。他们谈到有意思处，两个人一齐笑出声。众人（除了罗诚传）都默许他们的快乐，仿佛已经认定他们是一对般配的情侣。于是大家在调侃处也要拿他们的爱情开开小刀，而他们应对有余。于是快乐洋溢了一桌子。饭吃得很开心。
罗诚传坐在席间已经了无兴致，独自心情不佳，这位公子只好多饮了几瓶闷酒。于是未等下一道汤煲上桌，他就飞快地醉倒在桌边，自言自语起来。幸好他醉后就说类似混合体的外星语言，无人能懂，也就不能深知其痛苦的初衷。
在这张自由而开放的聚餐上，每个人都谈着最新的内容。安馨知道了老板年轻时画过彩蛋，上面画得都是一张张生动的京戏脸谱，形象逼真，可惜最后都送给了同学当临别礼物，安馨想要一个都要不到了。
“那你现在再画一两个送给我嘛！”安馨不依不挠，想不到老板这样多才多艺，就像自己一样嘛。
“好啊，你把空蛋壳拿来，我就给你画！”老板趁着酒兴，信誓旦旦地拍胸脯保证画得有质量。
“一言为定！”
“好，十言为定，哈哈哈！”老板举起酒杯，一口干下，难得博得安馨大小姐的赞赏，他怎能不痛快。
“什么蛋壳啊？”罗诚传一时又清醒过来插话，却又淹没在大家的欢声笑语里，他只好晃着脑袋重又靠到椅边睡去。
两个小时比任何时间都快地过去，大家一个个地在门口离去。
安馨拉着古俊洋的手指，走到街头。
“我送你回去吧。你家就住在附近对吧？”古俊洋说。
“是。”安馨怀里抱着维尼，感觉暖暖的。
“要早点睡，不要再看碟片，明天还要工作呢，知道吗？”古俊洋叮嘱着。
“知道。”安馨点头。
三百米的距离仿佛就是三万光年，她想在心里珍惜住每一分钟和阿古的路程。
当两人分开后，安馨仍驻足在一片绿地边，久久地眼眶中残留着他离去的背影。
14．
自从古俊洋首次来过琴行之后，他就在下一个星期天再度光临，他要开始在这里学吉他了。他早被琴行老板说动，付了一学期的钱。
每当阿古抱着吉他，缓缓地弹奏出一些初级的曲子时，安馨就会静静地坐在旁边听一会儿。很多曲子都是有歌词的，老板总喜欢放声高唱，他希望优秀的学员也这样，当然这要在他批准认可的前提下。古俊洋出于以前学过的基础，再加上拼命好学的心，超越了老板对他的想像，已经可以边弹边唱了。
根据课程的进度，古俊洋估计自己要等到两个月后才能弹唱一英文歌，那首歌无比柔情，最适合唱给一直坐在他身边的安馨。老板却提前满足了他的愿望，把谱子改得稍简单，只要用心唱就能混过去。
于是，安馨终于有机会等到古俊洋单独为她演唱，并且地点选在在公园里。她被他的大胆在心里惊呼，但她不晓得他已经受了琴行老板和阿姐的双重怂恿。
吉他声慢慢柔柔地响起，前奏过后，娓娓述来的情感已经像一片蒙蒙细雾般包围了四周，懂得的人就要细细品味。
安馨快要陶醉，笑得如打翻在了蜜糖中。她觉得人的一生至少应该有一次别人为你弹拨吉他的时候，很美妙的，仿佛回到青青校园，梦般的幻觉。
等到古俊洋弹完了，安馨还坐在长椅上，头斜靠在他的肩膀，眼睛轻轻地闭着。这是个多云的午后，她在享受一段久久才来的浪漫，值得纪念。
他不忍心打断她的心思，他知道她有时会这样忽然地不说话，猜她的心是不是像精灵一样在公园里四处飞舞，他不得知，也不需要知道。但他感受着她在身边的温度，是那么美好。这让他想起三四年前，好像也有过这种感觉，但不知在哪里。
她忽然睁开眼，跳起身，用指划过他一只手仍抱着的吉他。吉他发出粗犷的音色，不成调。于是她又小心地弹弄每根弦，想听出点音阶，她还不知道该按在哪里才能让它发出她需要的音。等玩够了，安馨才伸了个懒腰，已从游离的情绪回归到现实。
“走吧！”安馨说。
“去哪里？”古俊洋抓起吉他，跟在她身后。
“想吃棒棒糖。”
于是他们走向公园外的小超市。
她喜欢看棒棒糖外面包着的纸头，总是那样五颜六色。可是她知道不能多吃，连一根也不能吃完，有过经验连续吃了两根，结果牙齿就疼了一个月。所以，只好含在嘴里或是舔一下，也许美丽的东西总不能太贪图，棒棒糖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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