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八章 太尉的选择
李渝见其脸色变化,心中一时瑟瑟。正要躲远一些,却对上夏瑾时转过来的眼。
他目光阴沉,“你知道这上面怎么说的?”
李渝不禁缩了缩,“奴知晓。”
“那你怎么敢把它拿给我看?”
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却让李渝感觉背后刮起一阵阴风。露出一个惶恐的苦笑,“殿下,这是陛下的旨意……”
意思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夏瑾时冷笑一声,手一扬,那圣旨便被甩在了地上。
李渝更是惶恐,连忙小跑过去将圣旨捡起来,吹了吹灰捧在手里。
对着夏瑾时的冷脸劝:“殿下,奴知晓太傅大人对您来说不一般,但是如今这圣旨是唯一能够解决我们眼前困境的东西。您为何不能做个取舍?”
“取舍?”一听这话,夏瑾时脸上便冒出凶光,“你的意思是,让我取了这圣旨?”
“李渝,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这圣旨上写的是什么!”
李渝不用看也知道上面写了什么,当时宣帝立旨时,他正站在一旁看着。
宣帝自知命不久矣,而他病时,夏瑞景所作种种皆让他十分失望;或者说,原本他决定的继承人就是夏瑾时,所以圣旨上宣帝选择了夏瑾时作为自己的接班人。而他觉得宁芳篱实在是个很大的威胁,他坚决容不下她,所以圣旨上写明的,新帝即位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杀了宁芳篱!
李渝跟随宣帝久了,自然是以为感情是不能与权力相提并论的。若是没有权利的抉择,夏瑾时自然是可以同宁芳篱长长久久;可现在不一样,权力与宁芳篱,李渝觉得夏瑾时是绝对不应该为了后者而放弃前者的。
李渝眼神复杂,“殿下,没有人可以影响你的选择。你是要成为帝王的人,不该被感情影响,否则你就不配称为一位帝王。”
这话一半发自内心,一半激将。
但是李渝没有想到,夏瑾时并不吃这套。
夏瑾时不屑地撇着眼,“那我确实是不配成为一位,仓促死在床上,不能发丧,没有人守灵的帝王。”
这话说的,不就是床上已经没气的宣帝吗?
李渝语塞。
为什么殿下的关注点这么奇怪?
李渝着实无奈,只能道:“殿下,可若是不拿出这份圣旨,您的命只怕是也保不住的。太子殿下如今已封锁了皇宫,等他安排好一切,登上皇位,您觉得您还能活?”
夏瑾时乜了他一眼,“就算是有这道遗旨,如今我们也没有办法把它拿出去。”
皇宫内外,全都是夏瑞景的人。
李渝目光闪了闪,欲言又止。
夏瑾时凝视着他,等着那张嘴里说出什么自己想听的话来。
然而他还没听到,外头先起了一阵骚乱。似乎有什么人正在外头争执。
一会儿,只闻一声:“你们别忘了本官的身份!”
随后,便传来大门被打开的声音。
夏瑾时同李渝对了个眼神,李渝便飞快地将遗旨收起来。
太尉进来时,大殿里烛影憧憧,摇晃出惊悚的光影。走到内殿,里头一前一后跪了两个人,乍一看很有些瘆人。
太尉心头念了两句宣帝的好话,开口唤人:“齐王殿下?李总管?”
“怎么?”
这是夏瑾时的声音,没什么情绪。
“二位没事吧?”
这话问得好笑,夏瑾时转过头来,“能有什么事?”
太尉斟酌道:“太子殿下对外说二位勾结,意欲假传圣谕,要将两位投入天牢择日处斩。是老臣领头保下了殿下的性命。”
最后一句话,让夏瑾时眯起了眼。勾着嘴角,他问:“你为什么要保我?”
每个人做事都有目的,或有所图,或有些谋。
“因为老臣相信李总管与殿下的为人。臣猜测,或许是陛下临终前说了什么,才使得太子殿下欲将两位除之而后快。”
“你觉得陛下临终前说了什么?”
太尉抬头,对上夏瑾时深沉无波的眼,完全看不透对方的想法。若是旁人被囚禁于此,总该有些着急的,哪像这位如此好整以暇。
顿了顿,他决定大胆猜一猜:“臣想,陛下临终所说,是要殿下继位,而非那位自封的太子殿下吧。”
“哦?”
夏瑾时只是挑了下眉,对此不置可否。
这反应……
太尉有些急了,“殿下这是什么意思,臣究竟说的对不对?”
“对又如何?不对又如何?”
“若是臣猜的是真的,那老臣就是拼上自己也会帮殿下出去,登上至尊之位!”
李渝闻言,惊喜地瞪圆了眼。
若有太尉相助,加上他手中的圣旨,那眼前的困局便可解了!
他忍不住看向夏瑾时,对方却只是缓缓站起来,弹拨着衣袍上的褶皱,漫不经心地发问:“可是你为什么要冒险帮我呢?便是我都知道,夏瑞景如今一首把控着宫内宫外,我什么胜算也没有。”
这样喜怒不形于色的气度,比之宣帝有过之而无不及,更别说夏瑞景了。
太尉很是中意,便不妨交个底。
“殿下应该知道一个道理——”
“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夏瑞景身边除了宁芳篱自有心腹,在他身边太尉并不能做个近臣,根本比不上对夏瑾时的从龙之功。何况,太尉是忠于宣帝的,宣帝若真是选择了夏瑾时,太尉帮他也是正统。
听了这些话,李渝简直喜出望外,但是一想到夏瑾时对遗旨的态度,他的喜色骤失。
愁。
“殿下——”
他劝说的话还没出口,夏瑾时却突然改变了主意。
“李渝,把东西给我。”
李渝一愣,太尉也是一愣,“什么东西?”
夏瑾时只是笑,并不回答。
李渝了然,转身把遗旨找了出来,交到夏瑾时手上。
明黄色的布帛,暗光里也是显眼的。
太尉目光一滞,“这是……”
夏瑾时这次答得很快:“遗旨。”
说罢就将遗旨给了太尉。
太尉接过便忍不住打开看,看到第一行夏瑾时的名字之后便露出了赌对的笑。
“果然不出我所料!”
“若是没有遗旨,只有陛下临终前的口谕,这事还要难办许多。但万万没想到,陛下居然还留下了遗旨!这简直太好了!”
“只是……宁太傅可惜了。”
这是宣帝的遗旨,后头新帝也不能越过去,是没有办法更改的结果,宁芳篱必死无疑。无论是夏瑞景还是夏瑾时,想留都留不住。
闻言,夏瑾时的眼底浮起阴云,并不搭理太尉的话。
太尉不以为意,继续道:“既然有这道遗旨,那么老臣便可用它去说服别的大臣了。相信很快殿下就能走出乾清殿,登上皇位。”
夏瑾时是需要他的,于是客套道:“那便有劳太尉。”
这样一句话,太尉当然不满意的,但是条件不能由他提,只有夏瑾时自己说了才有诚意。
此时无声胜有声。
夏瑾时眉梢一挑,“太尉辛苦,但本王并不能叫太尉白做工。太尉有什么想要的,大可说来。”
“不敢。”太尉低下了头,很快接上,“但下官只有一件事困扰多时,那便是小女的婚事。从多日前一见,小女对殿下惊为天人,若——”
这也叫不敢?
一开口要的就是未来的皇后之位。
夏瑾时截了他的话头,抢白道:“此等大事,该事成之后再提。此刻本王若随随便便应允,岂不是对太尉千金的辱没?”
话很客气,但并没有答应。太尉有些不悦,还欲同夏瑾时好好掰扯一番。只是留给他的时间不够。
过了没多久,外头开始碰碰敲门,唤着太尉。
太尉还想耗一耗,结果外头直接就闯进来一个生脸的禁卫。
“见过太尉,太子殿下有请。”
看见这个人,夏瑾时皱了皱眉,只觉得这人有些面熟。
他思忖的功夫,那禁卫直接强硬地将太尉扯出去了。
门留了一条缝,漏出外头持兵看守的禁卫和火把。
一阵闹腾之后,太尉留下一句“太子殿下真是胆大妄为”后就没了声,好像被押走了。
李渝紧紧盯着外头的动静,没声之后便打算把门关起来。
手才搭上门把,外头便也伸出了一只手,紧跟着挤进来一个人。
正是方才那个生脸的禁卫。
“你——”
那禁卫赶紧捂住他的嘴,一直到夏瑾时面前才低声道:“是我,高子寒。”
加上声音,夏瑾时这才辨认出来。
“你怎么来了?”
高子寒狠狠瞪了一眼,“你们一个被囚禁,一个被抓进了天牢。天牢我实在进不去,都是田庆丰的人,而宫中托着孙家的关系才得以乔装进来。若不来见你,怕是你们死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高子寒是跟他们一起进京的,只是高子寒当时不曾入宫,归家去了。结果这一归家,这两个人一个接一个地出事了。他和孙玉雪话还没说几句,就听说了宫中下了禁出的令,宁太傅被当街抓走了。
最重要的是,宁芳笙其实不是宁芳笙,是宁芳篱,是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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