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三章 孙玉雪寻夫
清晨。
宣帝驾崩的消息伴随着曙光降临,白色的陈设在丧钟里无尽蔓延。
偌大的的太极宫正殿即太极殿内,各宫门大开,殿内正中停着宣帝的棺柩。其左后侧设一帷幕,以皇后为首的宫妃并众位未出阁的公主皆立于内,低头饮泣;而棺柩正前,则是由夏瑞景领着诸王立于此,其后则是百官。百官分文武而列,以品阶为序,乌泱泱站满了整个内宫;而外宫,则是各府命妇。
在礼仪太监的指引下,逐步为宣帝入殓停灵。逐一行过“复”“沐浴”“含”“袭”“小殓”等仪式后已到申时,天色将晚。再静跪半个时辰后,礼停,放大臣及其妻子出宫,明日继续。
内眷们长跪多时,皆有些消受不住,互相搀扶着缓缓往出宫的方向走;他们的丈夫及儿子便在后等着,待她们都出去了才能跟上。
夏瑞景站在最高的位置上,一边看着命妇们缓缓挪动,一边同魏如风低语:“人可找到了?”
“没有,整个内城中都找遍了,全无二人痕迹。”
夏瑞景眼神阴郁,“那就把他们挡在内城之外,这几日绝不能让他们出现。”
明日是大殓,行此礼时,夏瑞景便要从嗣皇帝的身份变成新帝了。明日之后,他就是谁也不能否认的新帝,所以绝不能出错!
魏如风也知道,面色亦十分严峻。
下面,胡明成同太师的视线撞在一起,二人俱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焦急。于是十分默契地互相靠近,开口第一句话也十分默契:
“丞相可看到太尉了?”
“太师可看到太尉了?”
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愣了愣。
胡明成率先反应过来,更压低了声音:“太尉可曾同太师说了些什么先帝的事?”
太师眉眼一敛,“说了,且那番义正言辞的模样,本官觉得有八分可信。”
甚至连遗旨上对宁芳篱的处置都知道,这是瞎编不出来的。
“本官同太师所想一般,”胡明成又道,“若太尉所言属实,那我等——”
太师平日不管事,但他是三朝老臣,紧要关头,不会袖手旁观。
“自当秉承先帝遗志,匡正朝纲。”
胡明成也是这个意思,但是现在太尉不知道去哪里了,齐王更是成了“不知所踪的逃犯”。
二人正在人群里寻找太尉的身影,而太尉此时却疾步穿过他的同僚们,直到太极门处,四处张望不停。
不多时,前头出宫的命妇里头突然起了嘈杂之声,队形一乱,随后里头出现个逆着人流的素服倩影。
夏瑞景在上,底下的情形尽收眼底。留意到此,眉头一皱,。
孙夫人还想着出了什么事,却陡然正面看见了自己的女儿,猛地一惊。她尽力伸出手,却根本够不上,只能低喊:“雪儿!雪儿,你这是做什么去?”
孙玉雪辨出了自己母亲的声音,稍稍驻足回头。这一回眸,不仅看到了自己的母亲,也瞥见了宫道两旁肃穆靠近的禁军。
眉梢轻拧,随后对着自己母亲抿唇一笑,“母亲别担心,女儿这是寻夫君去呢。”
今日特殊,她不过着了淡妆,衬着一身素服更显得娇嫩柔弱。但她这回眸一笑,却是展现的同面容相反的沉静、从容。
说罢,孙玉雪沉着一张小脸,脚下坚定地往回头路去了。
孙夫人瞧着怔了一瞬,低头轻叹:“孩子长大了……”
逆着人流,才靠近太极门近一些,已经有禁卫拦住了她的去路。
“夫人此时不出宫,这是要往何处去?”
孙玉雪仰头看着他们,“我找我的夫君。”
两个禁卫笑了笑,“夫人要寻夫君自回府去等着就是了。”
“我夫君不在府中,他在宫中。昨日下午进了宫,便没再回来过,所以我不得不进去找他。”
“敢问夫人的夫君是?”
“武安侯世子高子寒。”
“不曾听闻,亦不在宫中,夫人请回吧。”
说罢,二人将刀戟一横,拦在孙玉雪面前,眼神泛着冷光。
孙玉雪自然不会这么简单就走的,“我的夫君自进宫之后便再没出来过,不管他是犯了什么错还是得罪了什么人,大可说出来,该受罚受罚,私自把人拘禁起来算怎么回事?”
“夫人,不得胡说!我们都已经告诉你了,世子并不在宫中。请回!”
“胡说?我有什么好跟你们胡说的!”孙玉雪也冷了脸,“今日你们不让我见太子殿下问个清楚,我是绝不会走的!”
“若是没有什么古怪,为何不敢放我进去?”
“我问一问又如何?”
“从古至今,还未曾听说过把臣子扣在宫中秘而不宣的!”
孙玉雪的声音越来越大,说到最后,简直是恨不得要找人说理的样子。
禁卫们高子寒的行踪,但是上头已经吩咐过了,今日不能有任何的“异动”。想到此,便没了怜香惜玉的心思,撂下最后一句话:“夫人若再胡闹,别怪小人不客气了!”
孙玉雪捏了捏拳头壮胆,撑着腰冷哼一声:“我乃世子妃,又是将军家的女儿,你们谁敢对我不敬?”
这动静,早不知引来了多少余光。
禁卫们私下一瞥,当即发了狠,一人抓住孙玉雪一边的手臂,硬要将她拖出去。
“你们——”
眼看孙玉雪还要说话,其中一个便要解开自己的汗巾欲堵上她的嘴。
孙玉雪眉梢一抖,心里大骂:该死的太尉,死老头子哪里去了?!这个腌臜东西要真进了她的嘴,等高子寒出来她非要打他们大板!
在孙玉雪内心的呼号中,太尉及时地出现了。
“放开她。”
两禁卫看见太尉,手中顿了一下。
“怎么,我说的话也不管用?”
太尉两眼一瞪,直接从二人手中拉过孙玉雪。“我带她去见太子殿下。”
两个人面面相觑,“太尉大人,您不要——”
“怎么,你们还想把我也拉出去?”
“这当然是不敢的,可是……”
“若是觉得我做得不妥,去找赵渡来跟我说话。”
“这……”
两个人只能眼生生看着太尉把孙玉雪带进了太极宫。
夏瑞景远远瞧着,眉心拧起。
对着徘徊不前的众臣道:“还不走,是要留在宫中过夜么?”
众人隐约都嗅到了一丝不寻常,不知道此时该不该走,于是抬头向前看;却见丞相同太师二人还稳稳当当站着,并没有走的意思。
加之武安侯忽然“咦”了一声,然后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说:“这不是我那小儿媳么?怎么跟着太尉过来了?怎么回事?”
这么一来,大家都不想走了。
夏瑞景剜了一眼武安侯,心道你还能不知道?
这几人这是在搞什么名堂?
这一会儿,太尉已经领着孙玉雪走到夏瑞景面前。
冷漠地抬了抬眼,夏瑞景声线凉薄,“太尉瞧瞧太极殿里先帝的遗躯,他老人家才仙逝,你要在他的灵前做什么?”
太尉浑不在意,“本官没有冒犯先帝的意思,况且,不过是要问殿下要个人,并非什么失仪的事。”
孙玉雪抢在夏瑞景之前开口,“殿下,臣妇的夫君高子寒,于昨日进宫之后一夜未归,臣妇想问殿下,他此刻现在何处?”
“他未曾入宫。”
“不,他入宫了。昨晚走之前,他同臣妇说过,就是入宫去了,他不会骗我的。”
夏瑞景讥诮一笑,“你怎知他不会骗你?男子对妇人所言,十有六七都是扯谎。本殿说他不曾入宫就是不曾入宫,你莫要胡搅蛮缠了。”
究竟是谁在胡搅蛮缠?
孙玉雪气得发抖,“若按殿下所言,那殿下对我所说也未必是真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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