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所谓亲情
眼瞧着绿萝在这里找不到自己去了别处之后,年鸿雁才从小摊下面钻了出来,目光顿时转向了人群。
在漠北的王都,这样大的阵势原本是很常见的,年鸿雁活了两世,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原本对这些东西并不是那么的感兴趣,可是方才绿萝的反应,却让年鸿雁觉的,人群围观的东西似乎没那么简单。
年鸿雁想到这里,抬腿往人群中挤去,围观的人实在是太多,年鸿雁足足挤了半柱香的时间才挤到了最前面,那似乎是像是马车的东西,足足用四匹骏马拉着缓缓前行,漠北的许多东西都与大昭不一样,但是光从外表,年鸿雁能够依稀分辨出这是王族子弟出行的车。
“这车好气派啊!”旁边有个漠北的小姑娘看着那车,惊叹道。
“那是靖王殿下和靖王妃出行的车,自然气派。”你啊小姑娘身边的老伯捻了捻胡子,道。
年鸿雁转头狐疑道:“靖王子和靖王妃?”
那老伯见年鸿雁疑惑,应道:“姑娘是刚来王都吧?这靖王子啊,是王上遗失的二王子,四年前回到王都认祖归宗,据说武功高强,但是却不见他领兵打仗,反倒极为擅长经商,可以说漠北王宫四成的开支都是算在他的头上的,所以才深的王上的厚爱,去年刚册封了靖王,是漠北的王子中,最早封王的一个。至于那靖王妃,便不是很清楚了,只知道传闻说这靖王妃极为擅长厨艺,人也长得十分讨喜,深的王后娘娘的喜爱啊。”
一个擅长经商,一个擅长厨艺……年鸿雁的脑袋中忽然蹦出了一个想法,却立刻又被她自己压了下去。
不会的……那个什么靖王殿下一定不会是哥哥的。年鸿雁在心中念叨了一次又一次,原本想要一睹车中人的庐山真面目,年鸿雁却忽然害怕了,越是靠近那辆车,年鸿雁便越发觉得心慌,自己心中的那个念头似乎并不是空穴来风……
年鸿雁合着人群跟着马车往前走去,却只敢跟在马车后面,其实年鸿雁知道,自己若是再上前几步,便能看到车中人的脸,可是她却不敢多跨出一步。
如果年书恒真的是漠北的王子,那他将自己从龙珏那里救下是为了什么?
年鸿雁不愿意去想,也不敢想,然而人群却忽然涌动的快了些,年鸿雁被挤到了那马车的侧面,,恰好一阵风将车帘刮了起来,车中谈笑风生的两个人,像极了年书恒和言欢。
年鸿雁整个人就像是被雷击了一般,无论如何也动不了脚了,虽然只是瞥到了一眼,可是那是年书恒啊,年鸿雁一直以来最在意最敬重的哥哥,她怎么会认错。
就算是又怎么样?年鸿雁捂着心脏默默的退出了人群,心中依旧在为年书恒说着好话,就算哥哥是漠北的王子又怎么样,他始终还是是自己的哥哥,将自己从龙珏手中救下,也真的只是巧合,不告诉自己他的身份,一定也只是担心自己胡思乱想……
年鸿雁苦涩的笑着,一路往自己所住的驿站走去。
哥哥一定不是要利用自己,年鸿雁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说着,一次又一次的强调着,然而年鸿雁依旧觉得自己似乎连站都站不稳了一般。
快要走到驿站的时候,年鸿雁顿下来平复了许久,才能够不那么踉跄,她一步一步的走了回去,原本以为回去之后蒙头大睡一觉,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可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年鸿雁却听到了年书恒和绿萝的对话。年鸿雁整个人如遭雷劈,心中给年书恒想好的诸多说辞,此刻都被年书恒自己打破,年鸿雁只觉得自己像是身陷冰窖,周身都冷的不能动弹,尤其是那颗心,像是被冰锥刺穿了一般。
年鸿雁原本已经到了门口,听了年书恒和绿萝的一番话之后,惨淡的笑了笑,便退了出去,浑浑噩噩的在街上走了许久。
可笑,真是太可笑了。年鸿雁苦涩的笑着,只觉得这半个月以来那种得到兄长的爱护的感觉,就像是一个笑话,她原本以为,这世上还会有一个真心将自己看做亲人一样看待,可是现在才发现,自己错了,大错特错。
此刻竟然还出奇的阳光明媚,漠北特有的杨树枝头站着几只不知名的鸟雀,欢喜的跳着,如此其乐融融的场景在年鸿雁的眼中,全都是讽刺。
“雁小姐,原来你在这?”绿萝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年鸿雁顿了一顿,强迫自己在及其短暂的时间内将自己的心情收拾妥当之后才转身看向绿萝。
此时距离方才年鸿雁和绿萝走散已经足足有两个时辰了,只见绿萝手中抱着一件披风,上前来给年鸿雁披上之后道:“方才绿萝一直再找您,想着到了傍晚,天就该冷了,便回去给小姐拿了一件披风来。”
只是回去拿了披风?年鸿雁看着绿萝,心道,恐怕还同靖王殿下说了些话吧?
只见年鸿雁面上的表情有几分玩味,绿萝的视线紧了紧,试探的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
年鸿雁立刻便反应了过来,道:“没什么,只是有些乏了。”
现在还不能跟年书恒翻脸,年鸿雁清楚的知道年书恒现在的所为与漠北和大昭的这场对峙绝对有联系,漠北如今与大昭看上去并没有撕破脸,但是边境上的暴乱却十有**都是漠北王室暗许的,这件事情也许直接便会关乎萧北琰的性命,年鸿雁无论如何也是不敢率性而为的。
年鸿雁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当真是一副疲惫至极的模样,绿萝见此,倒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
这时候年鸿雁知道的越少,年书恒的行动就能越肆意,此刻年鸿雁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反倒能够套出更多东西,年书恒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又是怎么摇身一变成了漠北的靖王殿下的,这一切还得慢慢调查。
年鸿雁还是愿意相信,年书恒利用自己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年书恒在年鸿雁心里终归还是那个将自己视为掌上明珠的哥哥。不管是自欺欺人也好,无条件的相信他也罢,任谁都不希望自己被最重要的亲人利用,自欺欺人也在情理之中。
绿萝又看似随意的问了年鸿雁一些问题,无非就是探探口风,看看年鸿雁究竟有没有看到或者听到什么不该看到的挥着不该听道的事情,年鸿雁的演技也是一等一的棒,一直装傻充愣,将靖王这件事情全部糊弄了过去,绿萝虽然有些不相信,但是也就这样勉为其难的被年鸿雁给糊弄过去了。
回到驿站之后,年书恒竟然正在年鸿雁的房间里等着。
虽然年鸿雁和年书恒是兄妹,但也有男女之防,更何况他们还没有血缘关系,年书恒就更加在意这所谓的男女之防了,所以之前事无巨细,年书恒都是细细的交代了绿萝,让绿萝去办的,就算是当真有什么事情要说也绝不会在年鸿雁的房间里出现,今日这是怎么了?
“哥哥。”年鸿雁唤道。
只见原本背对着年鸿雁的年书恒身形一顿,缓缓的转过身来,凝视着年鸿雁许久。
年鸿雁便任由年书恒看着,一言不发的等着下文,这时候的年书恒,的确应该有什么想说的吧。
等了很久之后,年书恒才欲言又止模样,憋了许久,才启唇道:“雁儿,哥哥有话想对你说。”
年书恒的样子,似乎有几分顾忌,年鸿雁便隐约觉得年书恒是是想要坦白自己的身份。果然,年书恒沉默了片刻后便道:“这些年,我发生了甚多事情,原本我想要瞒着你,也许你会更安全,可是如今却觉得,我的妹妹是个聪明的人,瞒也终归是瞒不住的,不如早些告诉你,你也能谨慎一些。”
年鸿雁一脸迷惑的看者年书恒,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等待者年书恒的说法和坦白。年鸿雁的心终归是向着年书恒的。
只见年书恒又继续说道:“雁儿,你知道哥哥十四岁开始就离开了年家,在外游荡,我一直都告诉你们我是在经商,实际上,吃了经商,我还在寻找自己的身世。”
年书恒被曲向柔和年尚书捡到的时候已经足足有八岁了,很多事情他都哈清楚的记得,不管曲向柔对年书恒有多好,他终归也想要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会被父母抛弃。
“当初母亲是在漠北将我捡到的,所以这些年我的重心一直都在漠北,八年前忽然有了线索……一个漠北王宫的宫人找到了我,说我是漠北王的二儿子。”年书恒在说自己的身世的时候,风轻云淡的有些过头,年鸿雁看着他,总觉的年书恒还有什么是瞒着自己的。
年鸿雁还在思考着,忽然想起来自己应该惊讶一下,便故作惊叹道:“没想到哥哥竟然是漠北的王子!”
可惜年鸿雁惊讶的有些僵硬,而年书恒也当做没看见一般,两个人就像是在演戏一样,各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心中却分明都心知肚明,年鸿雁知道年书恒还有隐瞒着自己的事情,而年书恒也知道自己的妹妹早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至于青邬,她是漠北王的三女儿,是漠北最尊贵的公主,她和龙珏的确是青梅竹马,我上次去的时候,是受人之托去找龙珏的,但是没想到你会在那里,所以也就顾不上龙珏了。”
年书恒叹了口气,道。
年鸿雁疑道:“是谁要找他?是因为青邬公主么?”
年书恒转过头揉了揉年鸿雁的脑袋道:“的确是因为青邬,但是青邬并没有死,只是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了。这次嘱托我去找龙珏的,就是青邬。”
当年龙珏错手刺伤了青邬之后,青邬并没有死,而是被漠北王带回了王宫,只是龙珏因为自己亲手伤了最心爱的女人,便疯了。青邬如今还在漠北的王宫里,被锁在深墙之中,这几年就像是被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一般,看似锦衣玉食,却像是个活死人一般。
年书恒和青邬也是无意之间认识的,许是这青邬与曲向柔长得有几分相似,年书恒看到她便像是看到了长大的年鸿雁一般,自然而然的有几分亲切,所以便多往来了一些。
年鸿雁闻言大惊:“青邬公主没有死,那为什么不去见龙珏?”
年鸿雁虽不喜龙珏这样多疑的性格,但是当年青邬公主的死对他的伤害并不小,倘若他知道自己心爱的女人还在人世的话,一定不会这样自责吧。
年书恒笑了笑,道:“青邬说到底不过是一个权利的牺牲品,我以,前以为漠北王是真的宠爱这个女儿,可是没想到,西凉要求青邬作为和亲公主才愿意与漠北结盟的时候,漠北王还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牺牲青邬。”
年鸿雁失神,许久才抬眸看着年书恒,道:“是啊,哥哥,这就是所谓的亲情。多可笑啊。”
年书恒一愣,许久才反应过来年鸿雁的语气有些不对,却也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一般的别过了脸,道:“你好好休息,我已经禀告了漠北王,要认一个义妹,到时候你有了合适的身份,待在这里也会安全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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