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父爱 二
戈弗雷阴沉着脸，带着普洛武夫走到那个队长面前，队长刚想开口说什么，戈弗雷就已经扇了他一耳光。
“你……”队长当即想要发作，可余光一瞄到普洛武夫手上那比人脑袋还大的锤头，咽了口口水，把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谁给你们的胆子，敢跑到我的家里来闹事情！”戈弗雷丝毫没有饶过他的意思，沃伦和芙萝伦丝第一次看到戈弗雷这样的面孔。
队长嘴角抽搐了一下，余光一直盯在普洛武夫身上。
“是哈孔·斯特拉将军命令我们来抓捕埃尔维斯爵士被害一案的嫌犯的，哈孔将军已经得到了斯特拉侯爵大人的授权，全权处理这个案子……”
“啪”
队长话没说完，戈弗雷又给了他一耳光，把他嘴角都打出血来了。
“我不认识什么哈孔，他算老几，凭什么敢到我的家里来闹事情！”
接连被打了两耳光，队长心里越发窝火，他刚才已经观察了对方很久，那个大个子看起来孔武有力，似乎很不好对付，但毕竟只有两个人。队长受了这样的气，又怎肯善罢甘休，而且搬出了哈孔将军的名号都镇不住对方，队长心里也明白了，这个家伙是故意找碴的。
“你又是谁，哈孔将军都不认识，你又算老几？”队长一边说着，一边给他的部下悄悄打眼色，“你难道连斯特拉家族都不知道？在这个王国，就没有人敢对斯特拉家族……”
戈弗雷一脚踹了过去，他连耳光都懒得打了，只想一脚踹死这个家伙。
“娘的，干他！”队长被对方这样的羞怒，心里头的火气早就压不住了，要不是看到那个大个子不好惹，他早就动手了。而现在，他的忍耐也完全到了极限，一声招呼，他的那些手下纷纷朝戈弗雷和普洛武夫扑了过去。
这些士兵虽然人多，但却根本不被普洛武夫放在眼里，他没有回头，只凭脚步声就判断出有人要袭击自己的身后，但他也不打算转身去对付，只是挥起巨型战锤，抡起来甩了一个圆圈，锤头仿佛卷起了一道飓风，把扑过来的那些士兵一下都给锤飞了。
这架势着实吓了队长一跳，就是一旁看着的沃伦和芙萝伦丝也感到十分惊讶，虽然普洛武夫的大个头让他看起来就非常有力量，可刚才那一下子打飞所有人的本事，似乎比想象中的还要强大。
“你、你……”队长吓得脸色惨白，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么多人一起上，结果被人家一招就全给打飞了，这个大个子的厉害，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想，估计就是把他们这一队人全干掉，大概也只是人家眨眨眼的功夫而已。
“把东西放下，滚出去。”戈弗雷的语气冰冷，都不想多看这丘八一眼。
这些士兵忙不迭的把从西斯特拉夫家抢的东西扔下，然后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戈弗雷吐了口气，再看向沃伦和芙萝伦丝时，眼神已经褪去了刚才的冷酷，重新变得温柔起来。
“我……”戈弗雷刚话开了个头，突然又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了。
沃伦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默默的去捡那些兵痞丢在地上的东西。
戈弗雷的眼神顿时变得失落起来，但他没有就此放弃。“我听说斯特拉家族带来的那些士兵很混账，在镇上到处惹事，就有些担心你，过来看看……看看你需不需要我做点什么。”
“那你应该去镇上看看。”沃伦蹲在地上收拾，眼睛都没有抬一下，“他们更需要你去为他们伸张正义。”
听着沃伦话语中的冷漠，戈弗雷嘴里更加苦涩。
“有一件事，我必须要知道。”定了定神，戈弗雷重新鼓起勇气，“你必须得告诉我，埃尔维斯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沃伦沉默了一会儿，遮掩着的面孔下，嘴唇被紧紧的咬着。
“难道不是你吗？”
沃伦还是不抬头，只留给戈弗雷一个背影。
“求你了，这件事真的很重要！”戈弗雷可没有沃伦那样怄气的心思，他是真的着急了，“我现在可以保护你，斯特拉家族绝不敢对旧王国的使者出手，有我保护你，你和芙萝伦丝就绝对安全。可如果他们查出了证据，那么斯特拉家族的人就有权力把凶手当即处死，那样的话我就是想救你也来不及了！”
沃伦默默听着，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尽力忘掉内疚的同时，努力让自己去揣测：戈弗雷会不会是那个把埃尔维斯脑袋砍下来的人。
戈弗雷盯着沃伦，静静等着儿子的答复，芙萝伦丝看着他，心里对父亲多少有些愧疚，但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绝对不会因为这点心情而动摇。
“你和我说这些没用的。”沃伦站起来，终于和戈弗雷对视了，“我的家就在这里，我和芙萝伦丝的家就在这里，这里是我们的家，我们哪也不会去。旧王国，那对乡下的小工匠而言只是睡前的故事罢了，它不会进入我和芙伊的生活，也不应该进入我和芙伊的生活。”
戈弗雷抿着嘴唇，失望之余，他又想竭力去抓住那最后的救命稻草，做殊死一搏。
“那、那么，如果我留下来，你会原谅……”
“这个家里已经没有你的位置了！”戈弗雷未说完的字句让沃伦慌张起来，他连忙暴躁地打断了戈弗雷的话，“现在回心转意实在太晚了，我祝福你有一段美好的新生活，但请你不要来打扰我们的生活，永远不要！”
沃伦的面孔苍白，戈弗雷的面孔更是如死尸一般没有血色，这最后殊死一搏的希望，被沃伦亲手粉碎了。
“对不起……”他哆嗦着嘴唇，只说出了这一句话，然后垂头丧气的转身，默默离开了。
普洛武夫看了眼自己主君的背影，却没有跟上去。
他回过头来，看着沃伦。
“他是个好人。”
喘着气的沃伦上下打量着这个伊戈瓦尔人，老实说，普洛武夫带给人的压力真不是一般的大，任谁面对着这样一个巨人般的壮汉，心里难免都会有些发怵。
“他是个好人，我希望他能够达成自己的心愿。但从另一方面来说，他没能达成愿望，对我而言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普洛武夫抬起手，伸出指头，沃伦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那根指着自己的手指有多么粗壮，饱经风霜的痕迹，已经把指甲都磨平了。
“那位小姐姑且不论，你，我并不喜欢。如果你成为了我日后要效忠的少爷，那恐怕会让我很失望。”
沃伦不动声色，只是稍微退了退，站得离普洛武夫远一点。
“我不会是什么少爷，也没这个兴趣。”
普洛武夫放下手，僵硬得仿佛没有活人气息的面孔上竟然微微挤出了一抹笑容。
“不，你没有懂我的意思，我不是因为这个而讨厌你。我不知道戈弗雷八年之前在这里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但我至少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不是个坏人，即使做了什么亏欠你们的事情，也绝不应该被你这样对待。”
“……或许吧。”沃伦别开脸，不愿和普洛武夫对视。
普洛武夫看着沃伦侧脸的表情，顿了一顿，然后继续说道：“你有一种偏执的性格，这种不容许改变自己的执拗，就是你真正无法原谅戈弗雷的原因。或许，怨恨会被时间冲淡，情意会被岁月磨灭，但是你的执拗，却让你拒绝去承认这种变化，即使你已经不怨恨戈弗雷了，你也不会原谅他——因为你一旦认定了他是不可原谅的，你就永远不会改变自己的这种态度，不会去承认自己的做法是错误的。”
沃伦默然，伊戈瓦尔人说的自己，让沃伦觉得很陌生，但隐隐约约的，他觉得普洛武夫说的并没有有错。
他或许就是这样的人，只在乎今天，而永远不会去追寻未来。
“我不喜欢你这种性格，大多数人都不会喜欢。也许你留在这里是一件好事，这里或许更适合你，旧王国，那是一个你必须做出改变的地方，而我看来，你做不到。”
普洛武夫提起他的战锤，慢悠悠的转身。
“再见了。”
沃伦转过头来，看着那个巨人般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其他人全部都离开了，这屋子里只剩下他们兄妹和一片狼藉。
“我们做的，是有点过分了吧……”刚才芙萝伦丝一直没有说话，现在她走过来，挽着哥哥的胳膊，眼神中有着一许心疼。
“或许吧……”沃伦吁了口气，还是一样的回答，“但是，已经到了这二个地步，没有回头的余地了。而且，这个家里，已经容不下其他人……”
兄妹俩拥在一起，如同是受了伤又只能默默互相舔舐伤口的一对老鼠，无奈的蜷缩在着小小的阴暗鼠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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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你叫什么？”哈孔默然看着面前的少年，眼中没有丝毫的感情。
乔治深深的低下头，面对哈孔，他的脚在不由自主的颤抖。
“乔、乔治·朗曼，大人。”他哆嗦着，这完全不是出于说谎前的紧张，而是真正的在畏惧着哈孔这个人，“我、我必须向您坦白一件事，大人，我知道现在才想明白，请您原谅……我、我想起来，那天、埃尔维斯爵士被杀害的那天……”
乔治不由自主的吞咽了一下口水，他本能的感到感到哈孔瞪着自己的眼神变得更加可怕了。
“那天，戈弗雷阁下让我、让我把埃尔维斯爵士叫、叫走，我、我发誓当时不知道戈弗雷阁下要做什么，不，我到现在也不知道……”
哈孔紧紧盯着面前的这个少年，那凶恶的目光把乔治瞪得浑身不自在，恨不得能马上离开这个房间。
“你说，是戈弗雷让你把埃尔维斯叫到那个房间去的？”
“是、是的……”乔治咽了口口水，这时候他不敢说那些极有可能被拆穿的谎言，因为沃伦和他都没法确定那时候到底有没有看到是他叫走的埃尔维斯。
哈孔一把把乔治提了起来。“这么说，你是帮凶？”
“不、不是！”乔治连忙大叫，“我、我真的不知道戈弗雷把埃尔维斯叫到那个房间去是要做什么！真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哈孔的眼神完全被冷酷占据，乔治没办法从其中看到半点人类的感情，“而且，你说是戈弗雷让你这么做的，这句话难道我应该相信吗，相信一个害死我儿子的帮凶？你现在又为什么来告诉我这个，你心里打着什么主意，我到底凭什么要相信你？”
哈孔一甩手，直接把乔治扔到房间的角落里去。
“对一个失去了儿子的父亲而言，其他人的话都是不可信的，不过，要让我相信也很简单……”他挥挥手，招来一旁侍立的骑士，“严刑拷打之后，我相信你说的会是真话的。我不会要你的命，只是要你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你的话。”
乔治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忙不迭辩解道：“我说的都是千真万确……”
“我凭什么信你！”哈孔一声咆哮，把乔治的面孔吓得更加苍白了几分，“你把埃尔维斯叫到了那个房间去，你就是帮凶！不管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儿子的死都有你的一份，你凭什么信你！”
哈孔捏着拳头，咯咯作响。
“我会让你把所有真相都说出来的，到底是谁杀了埃尔维斯，我会从你的嘴巴里听到答案的。”
他用轻蔑的目光，居高临下的看着乔治，如同一个恶魔看着献给他的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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