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比舍普公爵的构想
“誓师祭典”，起源于四百多年前鲍里姆斯大帝的远征誓师。当年刚刚鲍里姆斯大帝继承了父辈传下来的普希里领地，只有二十三岁，而就是这样一名年轻人，号召起了远征的军队，横渡海洋，攻入了黑潮之后已经一千余年没有人类踏足的旧大陆。
在攻入旧大陆后，鲍里姆斯大帝连战连捷，一举成名，并最终克复旧都，驱赶走了盘桓于阿卡奇雅玛周边的亚人氏族，建立起了旧王国。
由此，鲍里姆斯大帝以旧都阿卡奇雅玛为根基，攻打周边的亚人氏族。
收复失地，重现古帝国的荣光，这是鲍里姆斯大帝一生不变的理想。哪怕他到了晚年无法再上阵杀敌，也积极鼓励王国的年轻人继续这项事业，因而他特意举办了“誓师祭典”，鼓励二十三岁以下的贵族子弟进行比武，并授予优胜者旧王国最高的几项荣誉之一的“王国之心”勋章。这项活动在鲍里姆斯大帝逝世后也保留了下来，并逐渐形成定制，规定每三年会在旧都阿卡奇雅玛举办一次，参赛者限定为二十三岁一下的旧王国青年，并且不同于鲍里姆斯大帝在世时的祭典，后来成形的誓师祭典平民也可以参加，并不仅仅局限于贵族，因而参赛者趋之若鹜，都希望借这个机会能够一战成名，成为王国的风云人物。
这项祭典至今已经持续了近四百年，即使是曾经的双塔战争，也没有中断过誓师祭典的举办。所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新年过后的一个月内，誓师祭典就会举办。
而且，这很可能会是当今国王鲍里姆斯四世在世时举办的最后一次誓师祭典了。
比舍普公爵的指节缓缓敲击着桌面，脑海里周密的考虑着誓师祭典会对现在的旧王国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这样重要的活动，一定会吸引来全王国的目光，在这样的场合如果国王说出什么话、做出什么决定，那么马上就会让全国的贵族们都知晓，这样的影响力，即使是国王本人都很难更改。而会在这个场合促使国王做出什么决定的，最大的可能就是比武大会优胜者所获得的赏赐。
按照惯例，誓师祭典的优胜者除了能够获得国王亲自授予的王国之心勋章之外，还将获得该届比武大会的冠军奖品。冠军奖品每一届誓师祭典不一定相同，可能是大师级奥术工匠打造的武器或铠甲，也可能是大额的金银财富，又或者是一个贵族头衔和相应的封地。并且，在一定程度内，如果优胜者提出合理的要求，可以更改奖品，这种事情确实有过先例。
派人夺取优胜，然后逼迫陛下将王位传给穆兰家族的阿莱恩？不，这种要求显然是不合理的，陛下有充分理由拒绝，佩塔尔也不会这么天真的认为一个活动祭典就可以决定王国大政，不然也不会有双塔战争了。
比舍普公爵在心里盘算着，一时都忘了身边还等候着诺弗鲁瓦。
那么佩塔尔会如何利用这次的祭典呢？
行刺陛下？不，这没必要，且不说陛下身边的重重护卫不可能让人刺杀成功，就是成功了，嫌疑也会第一时间被抛到佩塔尔身上，那样佩塔尔即不会得到多少的支持，他不会做这种蠢事。
又或者是想行刺阿兰殿下？王子不一定需要出席祭典的比武大会，如果是要行刺阿兰殿下，他不一定要借用誓师祭典，反而应该用祭典作障眼法，吸引我们的注意力，然后在别处做动作。
一时间比舍普公爵有些猜不准佩塔尔大公到底会如何利用这次的誓师祭典，但直觉告诉他老谋深算的佩塔尔大公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因此，即便看起来很不可能，比舍普公爵也不敢忽略祭典的比武大会上出现意外的可能性。
想了许久，实在想不出答案后，比舍普公爵的思绪回到现实中来，这时他才注意到诺弗鲁瓦还等候在旁边。
“哦，真是抱歉！”看诺弗鲁瓦等了这么久，比舍普公爵赶紧表示了一下歉意。
“哪里，公爵大人的思虑自然是很重要的，我等一小会儿不要紧。”
比舍普公爵吐了一口气，诺弗鲁瓦是他自己派系的人，因而也没有多客气。
“我会仔细考虑这次的誓师祭典的，你待会儿出去后，去把戈弗雷找来。”
“是。”
诺弗鲁瓦退了出去后，第一时间就去了戈弗雷的房间。
比舍普公爵等人的下榻地点都是他安排的，因而诺弗鲁瓦轻车熟路的就找到了戈弗雷的房间。
敲了敲门，在得到允许后，诺弗鲁瓦推门而入。
他脸上还带着笑意，一见面就非常热切地对戈弗雷说道：“戈弗雷，哈，好久不见了！我真的得祝贺你了。”
戈弗雷被诺弗鲁瓦这出乎意料的热情弄得有些懵，一时半会儿没能理解诺弗鲁瓦的意思。
“呃……好久不见，你好。我可以问问，你祝贺我的理由吗？”
“家人团聚，儿女重新回到身边，这还不值得祝贺吗？”
戈弗雷的嘴角抽了抽，虽然看起来是这样，但沃伦和芙萝伦丝现在能不能算是“在”他身边，恐怕还是个未知数。
“原、原来是这样，谢谢……”
诺弗鲁瓦很善于察言观色，看戈弗雷的神情和话语中的吞吐，马上就察觉到戈弗雷似乎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开心。
他明智的没有继续多问，也收敛起了笑容，用主人对客人的客气语气说道交代了比舍普公爵的吩咐：“公爵大人现在正在书房等你。”
“哦，好的。”听是比舍普公爵召唤，戈弗雷立马起身。
诺弗鲁瓦看着戈弗雷匆匆离去，眉头微微皱起。
“您最好不要多探究这其中的事情，诺弗鲁瓦先生。”
这突然从背后响起的声音让诺弗鲁瓦汗毛都立了起来，他立马回身，带着几分受惊的双眼瞪着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背后的乔治神父。
“乔治大审判官！”
乔治神父保持着他的笑容，竖起一根手指，虚点在嘴唇前。
“在这里，不要这样称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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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进。”
比舍普公爵放下手上的书，看向走进门的戈弗雷。
“坐吧。”
对比起比舍普公爵的风轻云淡，戈弗雷明显有些拘谨，他坐到公爵面前的椅子上，背挺得笔直，屁股只坐了三分之一的椅子。
“我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比舍普公爵的语气虽然很轻松，但却不亲近，多少携带着一股威压，显然，公爵这是要和戈弗雷谈公事了。
“您请说。”听着公爵的语气，戈弗雷连忙应道。
“你知道的吧，新年过后，就是三年一度的誓师祭典了。我记得你刚到旧都的时候，那一年也举办了誓师祭典，只可惜那时候你已经有了孩子，要是能够年轻一些，相信你可以夺下那一年的优胜。”
听比舍普公爵闲聊似的谈着一些漫无边际的话题，戈弗雷心里惴惴，不明白公爵到底要和他说些什么，只能嗯嗯啊啊的应着。
“誓师祭典三年一次，人一生中还是能够经历许多次这场盛会的，不过对我们的陛下而言，这恐怕是他今生最后一次了。”
比舍普最后的语气颇有点唏嘘，他追随和辅佐鲍里姆斯四世已经有三十多年，在他还没有继承酒岛公爵的爵位前，就是鲍里姆斯四世身边的侍从，这份感情绝非寻常可比。虽然知道生老病死是人的定数，没法改变，可此刻比舍普公爵还是不免为自己的主君兼朋友感到悲伤。
戈弗雷垂下头，鲍里姆斯四世对他而言也算是厚待有加，仅仅五年，就授予了他男爵爵位，对于这位陛下，他自然有一份感恩之心在。
“所以，这次的誓师祭典，对陛下来说很重要！”
戈弗雷一怔，还没能马上明白过来比舍普公爵话中的关键。
“这次的优胜者……”比舍普公爵拉下脸来，表情非常的严肃，“将会是最后一位得到鲍里姆斯四世陛下封赏的誓师祭典优胜冠军，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比舍普公爵已经这样提醒了，戈弗雷马上就明白过来。
“您的意思是，不能让这个冠军落到其他人手中，比如说……佩塔尔大公？”
好歹在旧王国的宦海中浮沉了几年，戈弗雷多少也有了些政治敏感性。
“没错。”公爵重重的点了点头，“誓师祭典的参加者限定在二十三岁以下，旧都虽然有不少杰出的青年俊彦，但我们知道这些优秀的年轻人，北方城也同样认识。我们需要一个奇兵，任全国所有贵族都不知道底细的人。”
戈弗雷皱起眉头，在记忆中搜寻这样的人物。
“任全国所有贵族都不知道底细，这个……实在太困难了些。”
戈弗雷抬起头，想问公爵有什么人选，却发现比舍普公爵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他不由纳闷，疑惑的和比舍普公爵对视着。
比舍普公爵眨了眨眼，嘴巴冲门口方向努了努。
戈弗雷回头看去，瞧了老半天，回过头来，更加迷茫的看着比舍普公爵。
公爵不由有些恼怒，他都暗示得这么明显了，戈弗雷居然还不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就在我们身边！”
他的语气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戈弗雷一怔，不是因为比舍普公爵的语气，而是因为他终于明白了公爵的意思，想到了那个人选。
“沃伦？”
“没错！”
“不，这不行！”戈弗雷“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连忙拒绝，“沃伦、沃伦他从来没有接受过战斗方面的训练，他、他怎么能去参加誓师祭典呢！他、他还只有十五岁啊，根本不是其他人的对手。不、不行，不能让他去，对他而言太危险了。”
比舍普公爵缓缓叹了一口气，老实说，他早就料到了戈弗雷会是这样的反应。
“没受过战斗训练，可以现在开始培养；年纪小，也可以成为他的优势。而且，他曾经成功杀死萨马兰的两名贵族，其中一个还是萨马兰军队的将军，你不应该太小瞧他的实力。”
戈弗雷脸色铁青，攥紧了拳头。为了儿子，即使是比舍普公爵，他也不会轻易退让。
比舍普公爵很善于察言观色，马上看出了戈弗雷的想法，而他也早有应对的办法。
“这件事，我只是通知你而已，沃伦是否参加，并不是由你我决定的，而应该是由他自己决定，不是吗？”
戈弗雷讷讷的张着嘴，原本紧绷的神情松了下来，脸上一片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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