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剑拔:南北争锋
“并非我们纠缠,是因为你的部下盗了我们的兵器,我们不得已才追踪至此。”宁封自夜色中走出来,站在风临身前,缓缓道。他赶到之时,风临与对方已经动起手了。他不便插手,也就隐在林间夜色中,于暗处静观其变。
见对方首领不是不明事理之人,或许能和平解决此事,他也就现了身,将刀剑失窃一事细细说了清楚。
九璎看向一旁的部下,声色转厉:“采雪,此事属实?”
那名为采雪的女子从城门边一点点移步靠近,低了头,声若蚊蚋:“少主,明日就是演武会,大宗师怂恿王更改了比试规则,若没有合心兵器,我担心您会吃大亏。若您败了,馆主之位落入南部之手,大宗师岂不更是一手遮天?”
她“噗通”一声跪下,以袖掩面,哭得梨花带雨:“属下见这两位少侠兵器不凡,想着借来一用,待演武会结束就还与他们。属下不是故意做此等宵小行径,属下也是为了北部千百兄弟着想。南部如此嚣张,若再得势,我等将永无出头之日。少主,呜呜呜……”
还给我们?说得倒好听。风临不觉皱眉,正要开口。不过宁封抢在了她前面,拱了拱手道:“若是借用倒还无妨,只是借用他人之物,岂有不向主人说明而自行取走之理?此种行为与盗窃又有何异?在下不知阁下究竟遇到了何种困境,但那双刀剑于我们而言意义深重,还请归还。”
九璎轻叹气,沉哑道:“本将管束不周,请两位见谅。不义之物理当归还,只是寻回它们尚需时间。两位先请回,明日我必着人送至下榻之处。”说着,当场吩咐部下分头寻找。
听这话很有道理,风临欣然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们就……”
宁封突地截了她的话,笑道:“那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好了。那双刀剑是至亲之人所赠,一刻寻不到便一刻不得心安。”祭曾说过,山下之人不可信。而刚才他与风临中计以致丢了兵器。原本就谨慎的他此刻更加小心。万一他们回去了,第二天对方矢口否认,那就麻烦大了。
九璎沉默,似在考虑。
这时,有一名士兵自城中快步跑来,报告道:“启禀少主,千重大人有事找你,请速回。”
听闻千重泽召唤,九璎立刻郑重起来,道:“知道了,我马上回去。”
宁封见对方转身欲走,忙提醒道:“那我们……”
九璎心知对方不放心,道:“两位先回武馆暂留。有消息我会即刻着人通知你们。”顿了顿,自怀中取出一物,递给宁封,“这是信物。阁下且收好,暂抵两位先前失窃之物。”
宁封接过来,映着城楼上的火光查看。只见此物铜质,伏虎状,背面纹一牡丹印记。旁边刻有铭文。慢一拍记起此是何物,他心中一惊。
旁边采雪早就嚷嚷开了:“少主,你怎么能把那虎……给陌生人呢?”边嚷边爬起身就要劈手夺回来。
九璎手一举,制止了她,冷声喝道:“有这精力还不如想法找回江永,把兵器还给人家。一天到晚就知道惹事。”
采雪撇了撇嘴,摸一把眼泪,哼哼唧唧着,不说话了。
风临见宁封瞧那物的神色不太正常,凑过去,好奇道:“师弟,他给的是什么呀?让我看看。”
宁封忙将那物收好,心知它事关重要,不便当场说明,只得含糊道:“就是信物,没什么好看的。”心下却是暗暗吃惊。对方给的信物竟然是可调兵遣将的神州虎符。这九璎究竟是什么身份?胆子未免太大了点吧。
九璎回去见千重泽,采雪、风临、宁封和一队士兵跟随。
进了城,经过人声喧闹的街市,又转过一座桥,来到一条宽阔的街道旁。连绵的厅殿楼阁将整条街占据,煞是峥嵘轩峻。
众人行至街道正中,只见三间兽头大门洞开,门前列着十来个一身甲衣的兵士。正门人迹寥寥,唯有东西两角门有人出入,络绎不绝。正门之上有一匾,匾上大书“国武馆”三个大字。
见九璎回来,那门前士兵忙抖擞精神,身子站得笔直,齐声行礼道:“少馆主。”
九璎点点头,回礼:“辛苦了。”同时指了指风临两人,道,“这两位是客人。”语毕,自正门踏进,行入馆中。
士兵们打量了一眼风临两人,虽然是陌生面孔,但既然少馆主说是客人,他们也就放了行。
那馆极大。而且灯火高悬,完全无入夜休息之意。
众人走了约有一炷香时间,转了几转,最后进了一广亮大门。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
九璎停在穿堂前,向宁封两人道:“在下有事在身,不能相陪,见谅。”接着,边走向穿堂,边吩咐道,“采雪,你带客人先去休息。”
采雪闻言,止下了抬起的脚步,目送九璎离开,这才不情不愿地引两人走向左边的抄手游廊:“两位,这边走吧。”语声阴阳怪气。
风临不悦:“你这是什么语气?”
采雪哼了一声:“不想听可以不听。少主不在,我可没必要再给你们好脸色。”
风临气闷,这女人真是能装,翻脸如翻书。
采雪又道:“江永一时半会恐怕回不来,你们先在这里住一晚,明天拿了你们的兵器,趁早走人。”
风临气不过,正要教训此人。不料腹中传来一阵“咕噜噜“的响动,风临这才记起,自己的晚饭还迟迟没吃。
采雪双手一摊,似嘲讽似无奈道:“没想到不仅管住还要管饭,唉,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风临翻白眼:“谁让你偷我们的东西。”活该。
三人正走着,迎面行来一队军士,为首的是一名娃娃脸大眼睛的军士。他撞见到采雪,眼前一亮,道:“采雪姑娘,我们终于找到你了。我……”
采雪心情不佳,脚下也就不停留,打断他的话:“我要先安置客人,有事待会再说。”
那军士挡了她的路,道:“采雪姑娘,房间已经满了。”
采雪这才停了脚步,叫道:“房间已经满了?柏舟,开什么玩笑,那么大的国武馆?”
那名为柏舟的军士叹气:“今年南部来人比往年多了一倍。所以……”
采雪不信:“只有三段之上的人才有资格住进国武馆,南部来人武功难道都在三段之上?”
柏舟叹气,点头:“是。”
采雪嘴张得能塞下个鸡蛋,半晌,才喃喃道:“不可能吧。”
柏舟道:“我也正是为住宿之事找你。北部兄弟远涉而来,疲累不堪,谁知到了之后连落脚之处都没有。南部的人还各种说风凉话。为此,双方差点起了冲突。我不敢再为少馆主添乱,只得找姑娘您帮忙解决。”
采雪沉沉思量,片刻道:“暂时别告诉少馆主,那边事情已经够多的了。我再想想办法。另外,告诉兄弟们,尽量别跟南部起冲突。明日就是演武会了,不能出差错。大宗师是唯恐天下不乱,才好乱中取利。我们可不能让他们得逞。”
柏舟点头:“我们知道的。”
采雪凝眉良久,咬唇道:“先把北部兄弟安置在客栈中。告诉大家,这是非常时刻,要尽量聚在一处别私自外出。待会少馆主回来,我再酌情汇报。”
柏舟行了个军礼:“麻烦采雪姑娘了。我立刻就去办理。”
采雪笑道:“自己人,不用客气。”
让那队军士先行通过,采雪带着风临两人继续向前,只是脚步迟缓了,话也不说了,眉紧蹙着,心情沉重。半晌,她竖起杏眼,咬牙切齿地自语道:“大宗师,南部,你们不要太过分。”
这是别人的事,宁封两人插不上手,当然,他们也不愿插手。眼见这状况,宁封本想回城外客栈等候,但念及怀中还揣着对方的虎符,为了安全起见,对方自然不会放他们走。
国武馆已无空房可住,这两个人该怎么安置呢?采雪发着愁。又想起三日后的演武会以及南部日益膨胀的势力,还有日渐消瘦的少馆主,她更是心头乱糟糟。
漫无目的地走着,究竟要走到何方去呢?采雪下意识仰头看天,恰见楼阁之上有华灯如满月,高高挑起。
在她仰头的刹那,楼阁上的雕花窗户同时打开,窗边的人正向外观望,也就看见了她。那人轻笑道:“采雪姑娘好兴致啊,在散步吗?九璎呢?”
锦衣华服,剑眉星目,面容俊逸清朗,只是举止间七分傲慢,看来极少把人放在眼中。采雪见到此人,扭头就走。
“我家少宗主问你话呢。”一个华衣彩服的侍女娇声叱道,见采雪但走不顾,手中一抖,一蓬银光激射而来。
闻得身后劲风声,采雪脸色大变,尖叫一声,忙闪身跳开。
谁知那银光却随之转向,宛如银蛇,紧追不舍。
因为抄手游廊外是一汪池水,是以采雪能躲避的空间并不大。她上蹿下跳,意图甩掉那蓬银光,却未能成功,几番下来着实狼狈不堪。
楼阁上,窗户旁,那华衣侍女手指如弹琴般舞动着,娇声笑道:“少宗主,您看下面是不是一只猴子,真好玩。”
那男子饮尽杯中酒,轻笑一声:“青衣,别逗她了。她要是向九璎告一状,那可有你好看。”
青衣撅起樱桃小嘴,撒娇道:“人家主人护属下,少宗主您就不护我吗?”
男子一笑,不答。
采雪累得气喘吁吁,恨恨道:“贱人,赶明儿非得剁了你那双手。”
青衣笑声如银铃:“好啊,我早就想割了你那条舌头。看是你先做到,还是我先做到。好好享受吧,北部伶牙俐齿的大管事。”
那银光如跗骨之蛆,紧追着采雪而动。采雪疲于奔命,而她之前受了风临一掌,本就有伤在身,不多时便见她鬓发凌乱,汗水顺着额际滑下。
宁封与风临对视一眼,两人此刻都有同样心思,对方欺人太甚,不能再冷眼旁观了。两人到底是少年心性,路见不平难免要拔刀相助。
在风临稍稍退开之际,宁封也出了手。只见他飞身一跃,一手捏住那银光,一手并指如刀,砍上连接着银光与阁楼上那人十指的一股夜色。
“砰”的一声,似有线被斩断。那蓬银光终于不动弹了。
宁封早就发现对方是名操偶师,她在楼阁之上用丝线操纵着,所以那银光才能紧追着采雪。只是丝线掩在夜色中,常人看不见而已。
而银光竟然真的是条吐着信子的蛇,有三个头的银蛇,所以暗黑中看去似一蓬银光。那蛇被捏住,嘶嘶叫着,昂头就要咬上宁封的手。
宁封目光一沉,五指岔开,分别夹向三个蛇头,猛地用力,捏碎了它的七寸之处,甩了出去。
见此,楼上青衣笑意顿消,登时大怒:“你是什么人,敢毁我的蛇?”说着水袖一甩,就要杀气腾腾地自窗户跃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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