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虎符:生死存亡
一、
眼见留在这里连顿饭都吃不上,风临当下决定,拉着宁封一起出门。虽说时间有点晚了,但是作为神州最繁华的都城,苍梧城中总应该有几个宵夜摊子吧。
只是两人刚要出去,就被门外的守卫横刀拦住。守卫极为客气:“两位少侠留步,时间不早了,还请回房歇息。”
风临按了按空空如也的肚腹,简直跳起来:“等了这么久,连顿饭都不管。我们自掏腰包出去吃还要被拦下。难道想活活饿死我们不成?有你们这样待客的吗?”
守卫亦尴尬了:“按理说茂才早该回来了,可能是路上出了岔子,请两位再稍等片刻。”
风临不依:“不等了,我们出去吃。再说了,我们是客人,不是囚犯。国武馆无权限制我们的行动。”说着,拉起宁封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守卫见状,忙招呼一位同伴跟上来,随在两人左右,歉意道:“少侠误会,在下不是有意限制两位行动。而是今晚不同寻常,实在不适合外出。”
风临仍是气呼呼模样,宁封却起了警惕之心,道:“今晚有什么事吗?为什么不适合外出?”
自知失言,那守卫忙打住话,使劲摇着头:“没、没什么事。在下只是觉得天太晚了,外面可能不安全。”
宁封心中虽知对方隐瞒,但并不深究,想来是今晚国武馆将有所动作。不过,他和风临跟神州并无干系,又有武功在身,万一遇上不测情况,两人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定能保自身无虞。
只是当那个人出现在他们面前,犹如晴天一个霹雳,震得宁封两人回不过神。此时,宁封又记起了祭曾说过的话,“你们好像还不明白后面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
宁封忽然意识到,他大意了。纵使他处处留心,但涉世经验毕竟太少,考虑事情很难周全。
黑沉沉的夜中,灯烛昏黄的馄饨摊外,那个人径直向他们行来,于距他们三丈之处停住。一身暗红的蟒袍,金线勾勒出繁复的图案,似龙非龙的巨蟒昂首立于波涛翻滚的水浪之间,尽显威严肃穆。
他负手而立,面容一半隐在黑暗中,一半沐在昏黄灯光下。只是静静地站着,他不说话,亦不动作,然而迫人的气势却已迎面而来,让人不寒而栗。
就连神经大条的风临也察觉出异常,香喷喷的馄饨卡在喉咙中,滚了几滚才咽下去。
他的目光没有落向任何人,而是凝在了宁封腰间的佩剑上,似有所思,似无所思。
宁封心下骇然,难道是他?
宁封心思转动间,那两位守卫已有了动作。只见两人慌张伏地作礼,颤声道:“标下见过大宗师。”
闻言,风临一怔,下意识转眼看去,细细打量。只见那人约四十左右,身躯如苍松般挺拔,不似文臣,他更像一个军人。面容威严,目光锐利而又隐含淡漠之意,眼角纹路现出沧桑之意。
这就是当年一心报国的热血青年,这就是现在炙手可热的神州权臣,这就是与无双帝姬齐名的浴火饮天光?
饮天光并未理会俯伏于地的两人,只是凝视着那柄剑出神,半晌,一声轻叹道:“无双的凝光剑。”
宁封只觉头皮发麻。那凝在剑上的目光如火焰,透过剑身炙得他浑身汗出如浆,不多时汗水便湿透了他的衣袍后背。
唇畔轻扬,饮天光竟露出极淡的笑意。只是这笑怎么看怎么诡异,犹如夜间燃起的一簇鬼火,虽然同属光明,却让人禁不住胆寒。嗓音低沉,他轻笑道:“西陵,还好吗?”
一口汤呛住,风临剧烈地咳嗽起来,边咳边急忙摆手道:“这位大、大、大人,我们……不认识西陵,也不知道西陵是谁。这剑是从摊贩那里淘来的,来历之类的我们一概不知。”反正还不确定西陵跟师叔凌阳子是否同一个人,尽早与西陵撇清关系为妙。
饮天光“哦”了一声,道:“原来这把剑还有来历。”
风临欲哭无泪,忙不迭否认:“没,它什么来历都没有。”
饮天光神色不变,淡漠着:“凝光剑本是神州之物,两位即是自摊贩手中买下,我自不能强取。不如这样,我出十倍价钱,凝光剑物归原主,可好?”
风临皱眉:“你又不是这把剑的主人,算什么物归原主。”
饮天光略略沉思,点了点头:“这位姑娘说得不错。凝光剑我今晚暂不取了……”
风临以为事有转机,大喜,正要奉承一番。
不料饮天光又道,“只是少侠身上的虎符必须留下。”
风临莫名其妙:“虎符?”
宁封却是脸色大变,也顾不得解释,拉了风临拔腿就跑。
那两名守卫听到“虎符”二字,亦一瞬暴起,二话不说,直接抽刀攻向饮天光等人,边攻击边大声喝道:“快走,去见少主。”
饮天光眼中有了冷意:“就凭两个蝼蚁也想来阻我?不自量力。”说着阔袖一甩,立刻有黑衣人自夜色中跃出,刀光剑影从四面八方袭来,直取两名守卫身上要害。
能跟随饮天光左右之人武功必定不弱。那两名守卫虽自恃勇力,但也不敢硬接,两人背对背站着,挥出密密刀光织出光墙防御。只期望能拖住饮天光等人,让风临两人尽快跟少主汇合。
知两人心思,饮天光又道:“子队留下,丑队去追。取回虎符,万不可有失。”
命令既下,黑衣人顿时分作两队,一队继续围攻,另一队疾身追向风临和宁封。
北部守卫见此,亦顾不得性命安危,其中一人挥刀杀出,翻身一跃,挡在了前行的丑队前面,大笑道:“南部小儿,想得虎符,先过大爷这关。区区商贾之辈也想跟我北部争锋,可笑至极。”语毕,轮刀如风,改守为攻,奋不顾身地杀去。
北部总馆挑选与培养人才极为慎重。首先,重血统。所有学子大多来自惯出勇武之辈的漠北之地。其次,重资质。所有学子必须有常人所不能及的习武资质,方可入学国武馆。再次,重训练。学子训练过程极为艰险,甚至经常有人在训练中丧命。
虽然这种挑选与培养人才的方式饱受诟病,但不得不承认,它确实训练出了不少能以一敌百的精干良才。而这两人作为北部总馆的军士,作为少馆主九璎的护从,虽无官职,但身手却不可小觑。是以两人的拼死一搏倒也阻住南部的追势。
只是南部人多势众,不多时,两人就浑身多处受伤,血流不绝,身上黑色甲衣亦被染作暗红。
人数是对方五倍,却迟迟不能将对方毙于剑下。何况饮天光大人又在场观战,若再僵持下去,南部军士颜面何存?
子丑两队又羞又愤,变换队形,一同橫剑而起,四人辅助,一人主攻。只见主攻那人暴喝一声,飞身跃起,反手挽起漫天剑光,招招狠厉,俯冲刺向北部守卫。而其余四人出手如电,则从四个方向同时攻向北部守卫的要害。
那守卫避无可避,如困兽般怒吼一声,举起大刀,任全身空门大开,拼尽全力砍向正前方那人,却是玉石俱焚的招式。就算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正前方的南部军士亦不闪躲,双目猩红,咬牙对冲而去。北部有死士,南部绝不逊色。
刀光剑影倏然同至,这是双方以命相拼的一搏。这一招之后,定胜负,定生死。
剑影铺天盖地,如滔天怒浪,如灭世飓风,摧毁剑下一切生机。
北部守卫砍出最后一刀,仰天大呼:“丹心千古,浩血长存。北部不灭!”
刀光剑影相击,只听“铿”的几声脆响,所有剑势几乎同时被一柄黑刀格住。刀身倏地翻转,刀上雄厚的力道震得他们掌中剑差点脱手飞出。
风临挥刀杀退南部军士,冲那守卫疾喝:“走。”
那守卫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足尖一点,飞身跃上屋脊,向浓重的夜色冲去。
风临亦不恋战,刀光一挥迫得对方再退。趁此机会,她脱身离开战局,凌空几个翻跃,追上了那守卫。与此同时,宁封与另一人也相继赶至。
虽然被救,但那两守卫并不领情,怒道:“为什么不先去跟少主汇合?”
风临咬牙:“我带你们出来的,我不能看你们死。”
守卫怒喝:“大丈夫死则死矣。万一虎符落入南部手中,整个国武馆都将不复存在,孰轻孰重还分不清吗?”
模糊的影,尖锐的风,周围景物迅疾掠向他们身后。
宁封道:“不要争了。饮天光有备而来,又岂能不在我们回去的路上设伏?分散开来只会被对方各个击破。”
话还没说完,就听得有锐利的破空声迎头袭来。四人急忙躲开,再抬眼便见正前方有同样的黑衣人手持寒光闪闪的弓箭,严阵以待,与后面的追兵成合围之势。
守卫又震惊又惭愧:“果然如少侠所言。”
“国武馆不能回了。”迅疾环顾,宁封将手一指,率先冲向密林之中,“走这条路。”
二、
听闻南北两部起了冲突,九璎随传讯的军士一路向事发地点赶去。明日就是演武会,今晚若在苍梧城起了事端,王必责备国武总馆办事不力,还极可能给南部官员留下口实,认为总馆容不下分馆,本来就关系恶劣的南北部也将愈发不能相容。
九璎心急如焚,边走边想着应对之策。无论怎样,一定要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出国武馆,过浮桥,于巷道中兜兜转转,不多时竟转入晦暗幽僻之处。怎么会在此处起冲突?九璎心中起疑,侧耳细听,只觉周围一片僻静,几乎连鸟雀声都不闻,更别提嘈杂的争论声了。
九璎下意识握紧了拳头,全神戒备。她掠一眼在前面匆匆领路的军士,低哑启唇:“元达,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元达走得愈发急了,低声道:“少主莫心急,马上就到了。”
疑云重重,九璎渐渐放缓脚步。元达是北部忠心耿耿的战士,他不可能背叛北部。但从行路人的一举一动中,以及一紧张就下意识抹鼻子的习惯性动作看,此人正是元达无疑,不太可能是他人假扮。不过,一路上他屡屡摸向自己鼻子,他是在紧张什么?
九璎并未疑惑多久,因为元达停了下来,停在了一座破败的庙宇前。他举步向前,轻敲响庙门,三长两短,每一下约间隔两秒,似乎在传递暗号。
掌心凝聚真气,九璎眉目深沉,无声做出八卦掌的起手式,若有变故……
“九璎,是我。”门开了一条缝,有淡黄而微弱的烛光泄出,随着灯光一同流泻出的是一道熟悉的声音。
听清这声音后,九璎立刻放下了手,真气也顺着经脉回流入体内。
待她与元达入了庙,那庙门随即又轻声合上,将所有的光亮尽皆遮在其中,与外面的黑暗隔绝开来。
破败庙宇中,微黄烛光下,有枯瘦的老者端坐于轮椅之中。他一身灰布长衫,面容瘦削,双腿软塌塌地垂着,但腰杆挺得笔直,神色严厉,目光如炬。虽是残年残躯,但气势只增不减。
九璎单膝下跪,铿然道:“见过千重大人。”
此人正是千重泽,国武馆的现任馆主。本来他还能在这个位子上多呆两年,但上天似乎等不及了,半年前他的双腿开始出现问题,接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下去,不到一月就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太医前来医治,得出结论这是一种怪病,目前尚无有效的医治之法。千重泽当然不信,他的身体他最清楚,常年习武体魄强健,哪会得这种不知名的怪病?怕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脚。然而苦无证据,只能打掉牙和血吞,认栽了。
因他双腿萎缩,行动不便,继续担任国武馆馆主之职恐力有不逮,只能提前让位于下一代。依照惯例,本应由少馆主九璎接替馆主一职,只是以大宗师为首的南部官员认为,国武馆不只是北部的,而是南北双方的,分馆——剑宗的少宗主也应有资格接任馆主一职。
王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同意南北双方竞争馆主一职。于是才有了这次至关重要的演武会。
扫一眼俯身低头的属下,千重泽道:“九璎,你可知我为何在此处见你?”
九璎默了许久,道:“弟子不知,请馆主明示。”
声调不觉上扬,千重泽严厉道:“不知?你是真的不知,还是装作不知?”
九璎双膝跪下,俯伏于地,悲声道:“千重大人,请三思。”
千重泽目光收紧,面有愠色:“九璎,你是北部的少主,是一万两千名北部学子的希望所在,将来要肩负北部复兴的重任。可是你非但不与我等同心戮敌,还处处替南部小儿求情,若不是你长于北部,由无双帝姬亲自教导,我真怀疑你是不是与南部有所瓜葛。”
九璎重重叩首,泣道:“千重大人此言,令九璎无容身之地矣。九璎对北部之心,天地可鉴,只是……”
千重泽打断她的话,断然道:“没什么只是。我们不能放任南部坐大,剑宗势力不可不除。我已同武岳交换了意见,今夜子时他领兵据城外,北部学子里应外合,将剑宗所有人等一网打尽。”
九璎惊道:“没有王的命令,大将军率兵临苍梧城下等同于谋逆。”
千重泽冷哼一声:“王的命令不是在你手里吗?王既然把虎符交给你,王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不是吗?”
冷汗涔涔,九璎俯首道:“弟子……实不明白千重大人的意思。”
千重泽目光转冷:“九璎,你真当我老眼昏花,耳目不聪了吗?十日前,王以帝姬忌辰安排斋戒之事召你,暗地里却将虎符交于你。九璎,你别忘了,无论是你,还是你的随从,可都是国武馆的人。”
九璎脸色白如纸,这时才明白消息为何会泄露。她为避免南北之间内乱,将消息秘而不报,但左右一心为北部的随从却绝对忠于总馆,有次良机岂会缄口不言?
千重泽咄咄逼人:“九璎,现在你作何选择?”
你作何选择?
那日,王也曾这样对她说。
十日前。
养心殿中。
崇元帝挥退所有人,留她一人在殿上。他靠在宽大华丽的太师椅中,静静地看了她许久。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却没有聚拢,轻飘飘的,似穿过她在看着另一个人。良久,崇元帝道:“九璎,你是无双认可的人。既然无双信你,那孤也信你。”
他自袖中取出一枚铜质伏虎状物什,放在了她面前,叹道:“当初无双和天光联名上书,请求在浮水之南设立国武馆分部,为的是神州一统,强大国力。既然南北不能相容,徒耗我神州兵力,那也是该有个结果的时候了。”
九璎明白过来,惶恐伏地:“王,请三思。”
崇元帝摇头道:“不是孤要三思,而是九璎你要思量。无论是孤的意思,还是千重泽与饮天光的意见,这都不重要。孤只希望看到无双的选择。”他的目光飘忽着,幽幽叹道,“无双为孤保住了天下,孤却没能保住她,孤这个做父亲的真是无能啊。”
九璎抬头,见崇元帝花白头发,眼睛浑浊,已现暮年之态,苍老的面容上有遮掩不住的伤痛。这些年来,他对帝姬的离世也一直很内疚吧。帝姬,帝姬……九璎眼底涌出了湿意。
崇元帝叹道:“你是无双教养大的,无双心中如何作想你恐怕是最清楚的。所以,孤今日将虎符交给你,由你来做最后的决定。九璎,你作何选择?”
作何选择?
“下不了决心吗?既然如此,我来替你做决定。”千重泽一声冷喝打断九璎思绪,他拂袖道,“搜身。”
闻言,旁侧两位军士向前就要动手。
静立于一侧的元达忽然跪了下来,替九璎求情道:“千重大人,少主她……她毕竟是女儿身。两位将军搜身,恐……恐有不妥。”
千重泽冷笑道:“既入了国武馆,就没有男女之别。国武馆从不养扭捏作态之辈,搜。”
九璎垂了眼睛,默然不语。
两名军士搜寻一遍,撤回了手,向千重泽摇了摇头:“没有。”
这时,门外有飞鸽传书到,军士取来呈给千重泽。
千重泽看了一眼信的内容,原本铁青的脸色顿时乌云密布。国武馆内的人员也没寻到虎符,翻遍了九璎房间,也搜了她亲信的人,但一无所获。她能把虎符放在哪里呢?
盯紧了九璎,千重泽又道:“虎符在哪里?说。”
九璎咬了牙,矢口否认:“弟子不知。千重大人,王的虎符自然在王手中。”果然她将虎符给宁封是对的。虎符至关重要,他们很难想到会在一个刚入神州的陌生人身上。而以宁封谨慎的性子,若见况不对,定不会在是非之地久留。而一个刚下山的招隐少年,纵使手中有虎符,也对神州造成不了威胁,日后她再寻回便是。眼下虎符谁也不能拿,神州不能内乱。
千重泽抬手,一掌把面前的案桌拍得四分五裂,怒道:“即使看着国武馆就此湮灭,你也要袒护南部?”
九璎下意识地抚上手腕,沉声道:“弟子不是袒护南部。千重大人,国武馆不会覆灭,请相信我,请相信一万两千名北部学子。”
千重泽怒发上指,却无计可施。九璎的性子他了解,她不肯说,那就无论如何也问不出来。派人寻找,那边却毫无进展。
千重泽又急又怒,只得转了语气说以利害:“九璎,你想过没有,若饮天光得了虎符,北部就不仅仅是解散的问题,而是生死存亡。你要拿一万两千名学子的性命做赌注吗?你赌得起吗?”
九璎伏地,咬唇不语。
时间一点点流逝。夜色深了又浅,天光暗了又亮,曙色即将降临。
他们已失去了机会。
千重泽阖了眼,面上皱纹更深了。不见如炬双目,他显得愈发苍老。半晌,他长叹一声:“九璎,你未免太小看饮天光。我们只有今晚这一次机会,过了今晚,就是南部的天下了。”
九璎辩驳着:“千重大人,我能赢得比试,我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既然你做出了决定,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千重泽缓缓睁开眼,目光和蔼些许,苦笑道,“天下,终究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我老了,也该退隐了。”
九璎眼中酸涩,虽然千重泽不苟言笑,待人严厉,但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位尽职尽责的老师,也是馆中少有的支持女子入馆的官员。她心中不禁满了愧疚:“千重大人……”
千重泽又摇头道:“真是个傻孩子。我只希望你不要后悔今天的决定。”
九璎顿首道:“我相信这才是帝姬所愿见到的。千重大人,北部是神州子民,南部也是神州子民,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千重泽转动轮椅,慢慢离开。他的声音自佛像背后传来,飘飘渺渺:“九璎,饮天光不是好相与的。有些事情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饮天光对帝姬的心思有多深,他对北部的恨就有多深。十年了,终于让他等到了这一日。果然是因果循环,天理昭昭。”
打开庙门,仰望漆黑如墨般的夜空。不见月光,不见星辰。
国武馆的前途是否也如今晚的夜般漆黑?
九璎抬手掩了眼睛,不去看这黑暗,是不是就能当做这黑暗不存在呢?许久,她放下手,转身往回走,低声叹道:“明日,就是演武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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