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逆转:最后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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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逆转:最后一票

  虎符被饮天光取得,宁封心知事情不妙。但风临情况凶险,他不能抛下她不管。稍稍商量之后,宁封留在医疗处,那两名国武馆护卫前去演武场将虎符失窃一事告知九璎。

    

    隔着一道门,宁封听得医疗室中金属器械之声不绝于耳,一颗心高悬:她伤得那么重,会不会有意外?他不敢想,只是不断地安慰自己,风临从小磕磕碰碰地长到现在,哪次不是伤得体无完肤?但过段时间还不是又活蹦乱跳精神百倍了?这次也不会例外,她一定不会有事。

    

    “她很安全,没有生命危险。”一名花白胡子的军医开门走了出来,一边脱去手套,一边道,“虽然伤势很重,但幸好全不在要害。而且……”

    

    宁封心中一跳,生怕对方说出什么不吉利的话。

    

    似知他心思,军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慰安,笑道:“风临姑娘无事,老朽只是有些疑惑需证实而已。对了,风临姑娘以前是不是经常受伤?”

    

    宁封点头:“师姐是闲不住的性子,不是找同门挑战,就是闯山上机关试炼,常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

    

    军医又道:“那她伤势恢复约多长时间?”

    

    宁封想了想,道:“轻伤三五天即可痊愈,重伤需月半或月余。”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每次恢复之后,师姐的精神状态比之前都要好上许多。”

    

    军医一拍手,笑道:“这就是了。”

    

    宁封不解:“是什么?”

    

    军医道:“宁少侠作为招隐弟子,难道不知风临姑娘体质与常人有异吗?”

    

    宁封摇摇头,他从未听父亲提起过风临体质不同,只知父亲对风临受伤一事不怎么放在心上。不过以招隐的能力,风临那点伤的确也算不得什么。

    

    军医道:“如果老朽没诊错的话,风临姑娘属于罕见的战斗体质。”见宁封目露疑惑,知他尚不清楚,于是老军医又解释道,“即通过超负荷的战斗让自己处于濒死,或者重伤的状态,来不断突破肉体的极限,快速提高身体的爆发力和抗击打能力。”

    

    宁封顿时明白大半,惊道:“依先生所言,战斗体质的人最快修行方式就是通过战斗以及战斗中负伤来提高修为。”

    

    军医捋了捋花白胡子,欣然道:“孺子可教也。而且是伤得越重越好,哪怕只剩一口气。只要能活下来,她就能战斗力提高至之前从未达到的境界。”

    

    宁封鼻尖冒出冷汗,这种修行方式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粗略回忆一遍风临在招隐的十年间,她真的是几乎每天都在受伤,大伤小伤轻伤重伤。最初父亲还训斥她几句,后来就放任自流。他以为是风临江山易改禀性难移,父亲懒得管了。

    

    军医道:“宁少侠毋需过于担心,拥有这种体质的人机体恢复能力以及生命力也异于常人,不会轻易有事。”

    

    宁封缄口不言。不会轻易有事,但仍然会有出事的可能。

    

    军医拱拱手,准备离开:“演武会将结束,有许多事情要忙,老朽先失陪了。”

    

    “老先生,今日之事还望您能保密。”宁封叫住他,舔了舔发干的唇,“暂时别告诉我师姐。”如果风临知道负伤能快速提高修为,依她的性子定将毫不犹豫践行。他不想看她受伤,而且,他更担心她出事。

    

    军医微颔首,转身离开了。

    

    屏退医疗室中的其他人,宁封打量着被绷带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风临,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她安静地躺着,面容沉静,呼吸均匀,仿佛与平常沉睡无异。

    

    受伤,不断受伤,濒临死亡……才能达到自己所要的高度。宁封心口泛起一阵痛意,这就是她一生注定要走的路吗?他多么希望自己能代替她承担这些伤痛。

    

    曾记起,他问师父男女之别的问题时,师父皱眉,简单地说了句,区别是……男人是保护者,女人是被保护者。

    

    他不解,继续问:师父,为什么?

    

    师父当场暴躁:我哪里知道为什么,要问问你爹去。

    

    而现在,每次冲在前面的是她,受伤的也是她。眼中酸涩,他问自己,他是如何保护她的呢?是他太弱了吗?所以每次才让她伤痕满身。

    

    他忽然恨了自己,他是男人,是男子汉,怎么能次次躲在她的后面?

    

    俯身,轻握住她的手,替她抿去散落的一绺鬓发,他轻声而坚定道:“师姐,我替你决定了,你不需要那种修行方式。我会变强,以后由我来保护你。”

    

    他犹豫了一下,倾身于她眉心落了轻轻一吻。以此为证。

    

    浓重的药草味中,一缕极淡的处子幽香钻入他的鼻腔。他心中一动,唇贴在她眉心,忽然失了神。

    

    良久,他方才准备退身回来,只是稍一垂眼,正对上一对熟悉的澄澈黑眸,只是此刻那黑眸如罩了层轻雾,似久睡醒来的惺忪,似不解的迷茫。不知何时,她竟醒了。

    

    宁封慌忙站直了身子,脸唰地红了,窘得几乎要找个地缝藏进去。

    

    风临张了张口,刚醒过来的声音还很喑哑:“师弟,你……”在做什么?

    

    宁封一颗心紧张得几乎跳出来,忙截了她的话,指向窗外,大声道:“演武会要分出胜负了!师姐快看。”

    

    风临转眼望去,透过青纱窗,迷糊地看见演武场上空凝出的庞然黑兽与巨大冰雪白鹤冲击,各自吞噬,互不相让。

    

    医疗室设在演武场外围,窗户正对着比武台所在。风临躺在床上,只能透过窗户斜望见比武台半空中的景象。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此刻她见两招相拼之浩瀚气势,便知宁封所言不差,的确要分出胜负了。

    

    窗外战况激烈,风临一心观战,顿时忘记了刚才之事,向宁封道:“师弟,把窗户打开,扶我坐起来。”

    

    知风临性子,宁封也不劝阻,打开青纱窗户,又小心翼翼地扶着风临半坐起。两人一同俯瞰神州演武会最后的生死对决。

    

    本来是为了转移风临注意力,宁封急中生智才将演武会之事脱口而出。然而,他此刻见九璎与饮流光的激烈对战,也将刚才的尴尬事情抛在了脑后,屏气凝息,目光紧紧盯着主战场上的两人。他心下震惊,那个一副十足纨绔子弟模样的饮流光竟有这般强悍的实力,倒是小瞧了此人。

    

    待到九璎与饮流光身形撞在一处,各自发出最后一击时,宁封松了口气。毫无疑问,九璎胜了。

    

    只是哪里好像不对。宁封轻皱眉,仔细观察着场内境况,半晌,也没看出所以然。再回忆刚才一幕,九璎与饮流光身形交错,恰好挡住了众人视线,让人看不清两人的出手。

    

    这时,风临“咦”了一声,似有疑惑。

    

    宁封道:“师姐也觉得不太对?”

    

    风临点头:“两人最后一击怪怪的。不过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与此同时,演武场外围的北部军士全体起立,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唯我武馆,日月齐辉。九璎少主胜了!”

    

    比武台上,听闻这般欢呼,倒下的北部众人心中石头落了地,目光缓动,望着血泊中的队友们,平时不轻易流露情感的七尺汉子们眼中也含了热泪,终于不负期望,终于保住了国武馆,终于没让兄弟们白白牺牲。

    

    唯有一旁负责主持的千重泽仍是神色郑重,掠一眼崇元帝身畔的陌生青年人,丝毫不见胜利的喜悦。他知道,任何细微的变化都有可能带来意想不到的逆转。这位名为祭的青年,会作何选择呢?

    

    见比试结束,演武会军医们第一时间赶至,打开比武台与场外隔开的结界,进入其中救治伤者。

    

    演武会之后,就是宣布下任武馆继任者的时候。这是为了最大限度保证公平,南北官员共同协商出的结果,在光天化日之下,在神州十万百姓的眼皮子地下,定出国武馆馆主。

    

    这本是最关键最牵动人心的时刻。不过因为九璎完胜饮流光,是以众人皆认为此任馆主非九璎莫属,接下来不过是宣布已明确的结果而已。

    

    看台上座处,七位神州无上尊崇德高望重的人分别投出了自己的选票。

    

    奉常高略:“饮流光。”

    

    大将军武岳:“九璎。”

    

    宣平侯空云浮:“饮流光。”

    

    护军都尉秋叶仓:“九璎。”

    

    御史大夫言更迟:“饮流光。”

    

    太尉商弦:“九璎。”

    

    三对三,双方持平。接下来是临时代崇元帝出任评委的祭,这个陌生人的意见将是怎样的呢?

    

    场上众人不觉屏气凝息,十万余人的演武场上几乎针落可闻。所有目光尽皆聚向祭,大家都静待着这决定性的时刻来临。

    

    轻伸了伸懒腰,祭启唇,声如金石:“饮流光。”

    

    众人一怔,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陌生人将关键性的一票投给了……饮流光?

    

    崇元帝亦是同样反应,转眼看向祭,脱口反问:“饮流光?”

    

    见众人惊愕的表情,祭有点不耐烦,又高声重复道:“饮流光,下任馆主是饮流光。”

    

    大家终于回过神,北部军士愤怒的呼喊声淹没全场:“为什么?明明是九璎胜了。”

    

    “作弊,这是□□裸的作弊。当大家全瞎了吗?”

    

    “不服!我们对结果有异议。”

    

    ……

    

    祭起身,扫一眼涌动的人群,轻举手压下所有声音,悠然道:“为什么?因为她是女人……”

    

    这下连中立的观众也怒了,纷纷起身,同北部军士一齐怒喝:“神州以武为尊,不分巾帼须眉。”

    

    太尉商弦拍案而起,怒目相向:“太过分了。女人怎么了?无双帝姬当年临危受命,救神州于急难之间,战八方,血战无数,退强敌,收复国土,扬我神州君赫赫军威,四海咸服。在座哪个男儿能与之相匹?往事历历在目,岂能拘泥成见,因女子身份而黜名将?尔是何人,敢胡言乱我神州军民之心?!”

    

    祭面不改色,颔首轻笑:“商大人,镇静。”接着转向几乎要扑上来将他碎尸万段的北部军士,摆摆手道,“你们听我说完,不要乱打断别人的话。”

    

    众人愤慨着,但怒喝声渐渐低了,且听此人能发出什么高论。

    

    祭这才又继续道:“因为她是女人吗?并不。神州以武为尊,国武馆馆主也只有胜出的人才能接任。只是,此次比试胜出的究竟是谁呢?”

    

    众人举拳高呼:“九璎。”

    

    祭轻笑一声,看向比武台上木然而立的九璎,悠然道:“九璎,你来告诉大家。”

    

    身子轻颤起来,九璎垂了眼睛,半晌,似支撑不住,“噗通”一声跪倒:“我输了。”

    

    她俯伏于地,泪流满面,顿首高声道:“我输了。”

    

    这场比试本应是平局,但开场之时,她已对饮流光许下承诺,留他一命。她大意了,她看低了饮流光,如果不是饮流光最后一式让了她,现在她已必死无疑。所以,她输了,输在自负,输得彻彻底底。

    

    北部军士却是不信,眼见为实,他们理所当然认为九璎是受了胁迫才说出此话。愤怒之意愈涨,怒喝声此起彼伏。

    

    “不可能,少主一定有难言之隐。”

    

    “定是南部做了手脚。”

    

    “剑宗欺人太甚。”

    

    ……

    

    “老子跟南部的狗们拼了。”

    

    “拼了,拼了!”

    

    抽刀拔剑,金属声响作一片,北部军士猩红了眼,不甘心就此受制于南部,竟似有兵变之兆。

    

    南部亦不示弱,同样拔剑而起。

    

    一时演武场内寒光闪烁,杀气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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