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克复南都15
第十五节
如果仅仅只是那个清兵装扮的少年一个人站在门口，心情正烦躁不安的钱谦益一定会一顿训斥。可是他身边还站着自己的爱妻柳如是。
钱谦益透过灯光，看着门口站着的柳如是和那少年，一时竟愣在那里，也许他正在揣测这位少年的身份以及妻子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
钱谦益还没反应过来，柳如是却已经伸出手招呼那少年进来。接着，他又从柳如是的口中隐隐听到了“少将军”三个字，更加加深他对这个少年身份的疑虑。
那少年走进来后向钱谦益拱手道：“钱大人！”
少年的脸上并没带着丝毫的尊敬，白皙的脸上带着一股钱谦益揣摩不到的自信。
看着这少年如此面生，又带着头巾，也看不出是否剃了发，莫不是此人是南京城内的抗清义士，想通过柳如是来寻求钱谦益的庇护。可是仔细想想也不对呀，顾氏明军就在城外，假设这少年是，某一抗清义士，又何必来找钱谦益。莫不是此人是想来刺杀自己的？钱谦益这么一想不由得冒出冷汗来。
“不知这位后生是谁？”钱谦益试探性地问道。
那少年扯下头巾，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展示在钱谦益的面前，看来他果然与反清之事有关。钱谦益心里登时觉得一惊。
“老爷莫慌，”柳如是宽慰钱谦益并介绍那少年道，“这位是镇江伯顾荣长子，大名鼎鼎的游击顾凌！”
顾凌又朝钱谦益施了个礼。
钱谦益觉得更慌，柳如是看出他的不安，说道：“如今镇江伯带兵围南京，多铎拒南京作困兽。老爷何不趁此时听从镇江伯号令，戴罪立功！”
钱谦益听了，“唰~”地一下，吓得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连退几步，指着柳如是责骂道：“你…你…你这是要把老师往火坑里推啊！”
说着，钱谦益急着要夺门出去：“我这就去禀报豫王，以免招来杀身之祸！”
“哎呀呀~”钱谦益还没走出几步就被顾凌揪住他的小辫子不放，疼得钱谦益双手搭在头上不住地喊，“轻点，轻点！”
柳如是看着钱谦益如同以前一样，失尽气节，又生气又伤心，再看看他一声声地哀嚎，又产生心疼之意。
顾凌掏出一把匕首来，架到钱谦益的脖子上，冷冷地说道：“你要是再叫我就把你的咽喉个割开！”
钱谦益怯怯地看着一脸凶横的顾凌，吓得不敢做声。柳如是怕顾凌真的伤了钱谦益，不由得在一旁“唉~”地一声想要在顾凌面前求情。
不过，还没等她发话，顾凌就对柳如是说道：“还请夫人先把房门关上，以免被巡逻的鞑子看到。”
柳如是迟疑了一会儿，知道顾凌没有杀钱谦益的意思，应了声“好，”就转身去把房门给“咯吱~”地关上，然后又走到顾凌的身旁。
顾凌把钱谦益摁在椅子上，抬起一只脚，踩在椅子的边缘，凶狠狠地看着钱谦益。吓得钱谦益不住地挪动身子，想要远离顾凌，但顾凌又把明晃晃的匕首在他的面前摇晃，钱谦益只得乖乖坐着，不敢动弹。
“放心！只要你好好配合我，我是不会伤害你一根汗毛的！”顾凌说道，也算是给钱谦益打一针镇静剂。
钱谦益听到他的话，果然舒了口气放松了许多。
“不知少将军深夜造访，有何要事？”钱谦益弱弱地问顾凌道，身子不住地颤抖着。
“你少揣着明白装糊涂！”顾凌凑近钱谦益，恶狠狠地说道，“你清楚我来这里是作什么的！”
“啊？”钱谦益有些慌乱，“老夫…老夫年老体衰，恐难以为镇江伯效劳！”
“无法为我军效劳？那钱大人怎么还有精力为鞑子效劳？”顾凌冷笑着说道，最后一句还刻意加重语气，故作生气地说道。
一旁的柳如是看着二人的对话，对钱谦益也颇感到失望：“老爷，当年开城放鞑子入城，已铸成大错。如今上天给予老爷机会重新做人，老爷怎能错此良机？”
“原本家父派顾凌进城，是为刺杀钱大人而来。但尊夫人深明大义，请求顾凌给予大人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说大人当年降清乃无奈之举，日日思如何报效大明，顾凌这才随尊夫人前来和大人交谈。如果大人还是这般不开窍，就别怪顾凌手下无情了！”顾凌把手中的匕首再次放到钱谦益的脖子上，并在他的脖子上绕着圈，钱谦益感受到一股冰冷的寒意，身子不由打颤。
钱谦益吓得转过头看着柳如是，顾凌也把目光集中到柳如是的身上，柳如是一下子反应过来，说道：“是的，没错！妾身正欲来寻找老爷，遇到潜入城来的少将军。少将军劫持妾身，逼问妾身老爷身在何处。妾身询问缘由，方知是镇江伯派来刺杀老爷。故向少将军求情，说老爷早有反清复明之意，带少将军来面见老爷，商谈要事！”
其实，现实情况与柳如是的说法有些出入，顾凌确实在潜入城池的时候遇到了柳如是，柳如是也发现了顾凌。顾凌起初以为柳如是哪个降清汉官或者满清贵族的妻子，把柳如是拖到黑暗处，想一刀结果她的性命。
可柳如是面对危险却十分镇静，她趁顾凌不注意扯下顾凌的头巾，发现顾凌还未剃发，猜测他很有可能是城外派来的探子，就询问顾凌情况。
顾凌看眼前这位漂亮得惊人的妇人，这般地有骨气，也就告诉她自己的身份，让她死个明白。
当柳如是听到他的身份之后，一阵惊喜，告诉顾凌自己的身份，顾凌对柳如是的事迹和人品，早有所了解，就想借着柳如是一起去说服钱谦益反正。
柳如是一向对满清恨之入骨，早就有寻求报效明朝的想法，二人一拍即合，故而柳如是带着顾凌来到钱谦益的住处。
“钱大人虽然降清，然而鞑子给了大人什么好处？不过是让大人充修《明史》，以大人之才，鞑子给此闲职，大人难道还不明白鞑子这不过是在敷衍你吗？如果你能为反正，日后大明中兴之日，大人恐不难得中兴之臣美称！”
钱谦益没有说话。
顾凌看出他是在顾虑着什么，就把刀迫近他的脖子威胁道：“你今日是降也得降，不降也得降！如果你不降的话，我不仅要杀了你，还要去向多铎告发尊夫人与我江东军有密切联系，到时多铎必定会杀大人全家以泄其愤！”
顾凌这番话，柳如是也尽收耳中，虽然显得顾凌多有些不仗义，不过柳如是也听得出来这是顾凌在威胁钱谦益，非但没有去责怪顾凌小人之举，还劝说钱谦益要顾及身家性命。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敲响，门外一人说道：“钱大人，豫王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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