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克复南都16
第十六节
听到敲门声，顾凌和柳如是都警觉起来，顾凌绷着脸给钱谦益使了个眼色，匕首死死地架在钱谦益的脖子上。
“啊？我知道了，你先去禀报豫王，我随后就到。”钱谦益领会顾凌的意思，强装镇定对门外的人喊道。
显然，门外的人没有起疑心，而是恭恭敬敬地说道：“好的，那小人就先去了，大人也快点到来，莫要让豫王等得太久！”
“好，老夫换下衣服就动身。”
“那小人先去了？！”
“去吧，去吧！”
门外那人通过窗纸的黑影慢慢离去之后钱谦益紧张地看着顾凌。
顾凌明白他的意思，转了转眼珠子，一把把身旁的柳如是拉过来，匕首改架在柳如是的脖子上，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柳如是也没有预料到，惊叫一声。
钱谦益则从椅子上站起来，拱手哈腰，慌慌张张地向顾凌求情道：“少将军手下留情。”
顾凌冷笑一声，一手掐住柳如是的脖子，用匕首指着钱谦益威胁道：“你速去见多铎，如果你敢泄露我的行踪，就别怪我对令夫人手下无情了。”
柳如是惊恐地向钱谦益呼唤了声“老爷”，这是在向钱谦益求救的意思。
钱谦益慌忙连连点头道：“好好，我保证不会向多铎告密！”
“那你还在这里磨叽作甚？还不速去见多铎？”顾凌厉声呵斥钱谦益道，“为了防止你有什么诡计，等你回来之后我再放了令夫人！”
“好好，我这就去，这就去！”钱谦益慌忙转身，踉踉跄跄地往外跑去，在门口还被门槛绊了一下差点儿跌倒。当他爬起来想继续走，发现房门还没有带上，又转身抖着手关上门才慌慌张张离去。
确定钱谦益离开了之后，顾凌才把柳如是给放开，并向柳如是致歉道：“方才顾凌多有得罪，还望夫人见谅。”
柳如是揉了揉脖子，小声咳了几下，对顾凌说道：“没事！没事！只是少将军还要小心为上！”
“夫人真是深明大义！”顾凌夸赞柳如是道，“夫人不仅漂亮过人，而去德才兼备，对大明的热忱也不让须眉。”
柳如是这一年还是个二十八岁的少妇，听到顾凌的这番夸奖，娇羞地低下头来，显得更加动人，再联想到她的德与才，难怪明末许多士子会对她趋之若鹜。
……
一阵秋风袭来，扶动挂在房门上挂着的灯笼。
一个高大的身影，背着双手，背对门口，抬头望着房梁，一条细得穿得过铜钱眼的辫子垂在他的脑后。
“小人参见王爷！”钱谦益弓着身子轻轻走到那人身后，跪下来，双手撑地喊道。
那人转过身来，很不友好地责备钱谦益道：“怎么到现在才来？”
这人正是清豫王多铎。
“小人今夜身体不适，早些上床，小吏来报，方才匆匆穿衣赶来。”钱谦益在地上瑟瑟发抖。
“起来吧！”多铎换了语气，心平气和地说道。
“谢王爷！”
钱谦益擦着冷汗从地上起来，多铎则转身坐到一张椅子上，并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一杯茶来，细细嗟了一口，发出“啊~”的一声，把茶杯复放到桌子上。
“不知王爷深夜找小人来此有何要事？”钱谦益尽量克制着刚才受到顾凌惊吓的情绪，小心翼翼地说道，生怕在多铎的面前有什么不当的表现，被看出破绽。
多铎呵口气，双手推了一下椅子的扶手，把身子撑起来，几乎是数着步子慢慢走到钱谦益的旁边，背着一只手，用另一只手拍着他的肩头说道：“听说当年钱大人要降清之时，令夫人柳如是极力反对！”
此话一出，吓得钱谦益慌忙跪地下来，小鸡啄米似地磕头道：“贱内当年不识时务，如今对大清已经心悦诚服，还请王爷恕罪呀！”
“心悦诚服？恐怕是怀有二心吧？”多铎反讽道。
钱谦益磕得更加厉害，甚至都能听到“砰砰”的声音：“自从小人自北京回到江南之后，贱内就一直陪伴小人左右，贱内实再无反叛之心。”
见钱谦益额头已经磕出了血，多铎把钱谦益给扶起来说道：“你慌什么？本王又没说要治你的罪！”
“多谢王爷海涵！多谢王爷海涵！”钱谦益连连称谢。
“先别急着称谢！”多铎摆手说道，“本王有件事需要令夫人帮忙。”
“王爷尽管说来，小人和贱内必赴汤蹈火万死不辞！”钱谦益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说道。
多铎忽然转过脸来，瞟了钱谦益一眼，冷冷地说道：“令夫人可未必乐意！”
“王爷放心，就算贱内不答应为大清效命，小人也会想尽方法劝其妥协！”钱谦益向多铎保证道。
“不，”多铎果断举起手来说道，“本王想了想，这件事还是不要被令夫人知道的好。”
“这……”钱谦益心里充满了疑惑，有点摸不着头脑。
“虽然不能让令夫人知道，但是还是免不了需要令夫人帮忙。”多铎向前迈出几步，远离钱谦益说道。
钱谦益听得更是云里雾里：“王爷的意思是？”
“本王不妨告诉你吧！”多铎转过身来，面对着钱谦益，开口道：“我曾听闻令夫人最敬仰反清之士，本王就让令夫人与顾氏父子联系！”
“啊？”钱谦益心里仿佛被什么撞击了一下，一脸的惊讶，多铎的做法他已经想到了，可是……
果然，多铎接着说道：“你就对令夫人说，当年降清，今日后悔不已，想要反正归明，然后让令夫人联络顾氏父子，赚取其信任，再派人往明营为内应，待时机成熟，我等里应外合，必能大破明军！”
“啊？！”钱谦益觉得更加惊讶，顾凌深夜来寻找他，他已猜到顾凌此行的目的，而如今多铎所想得计策，又恰恰与顾凌如出一辙，但这件事的成功与否自己和妻子柳如是的将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切记，此事万不可让令夫人知道，只跟他说你欲反清归明便可！”多铎拍着钱谦益说道。
钱谦益赶紧从慌乱中回过神来，跪下来说道：“小人必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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