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克复南都26
第二十六节
一辆马车在一个马夫的驱使下，匆匆穿梭在行人如织的南京城街道之上。马车内坐着的正是钱谦益，他的身子随着马车的颠簸而不时摇晃，双手紧握，放在大腿上，两只手心的汗水交融在一起，额头上的汗珠也慢慢地渗了出来。
道路上的行人纷纷给马车让路，有个行人大概是由于街上过于嘈杂，没有听到身后“哒、哒”的马蹄声。
马夫冲着那人大声喊道：“快把路让开！”
那人回过头，反应不及，马匹已经朝自己冲来，他抬起手来遮住自己的眼睛，一阵惊叫。紧接着，就听得“吁~”的一声，和旁边路人“啧啧”声，马匹在那人的面前停了下来。幸好马夫车技好，及时勒住马匹，才避免了惨剧的发生。
“你不想活了是吧？”马夫扬起马鞭狠狠地抽了那人一下。
“哎呀~”那人感到脸上火辣辣的一阵疼痛，惨叫一声，赶紧跪下来磕头求饶道，“小人错了，还请大人开恩！”
“啪、啪”马夫又用鞭子在那人的身上连抽两鞭，疼得那人直喊饶命。
“发生什么事了？”钱谦益动作迟缓，掀开马车上的帘子，探出头来问道。
“禀老爷，这里有个刁民挡了道，小人正在教训他呢!！”马夫答道，说话间还不忘得意地看着跪在地上那人，仿佛在跟他说我家大人出来了，看他不好好收拾你。
那人看见钱谦益出来后，猛地在地上磕头道：“小人没听到钱大人车驾的声音，给钱大人让路，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那人不住地磕头，旁边围观的人指指点点，啧啧称叹。
“知道该死还不快把路让开！”马夫又抽了那人几鞭，那人身上的衣服都裂开了几个口子，渗出血来。
“小人这就让开，小人这就让开！”那人连滚带爬地往旁边躲去。
“哼，狗娘养的！”马夫啐了一口狠狠地骂道，仿佛在钱谦益眼皮底下收拾了个不识大体的刁民，十分荣耀。
“赶紧赶路吧！”钱谦益把帘子放下来，头缩了回去。
“是，老爷！”马夫开心地向钱谦益应了一声，拉动马辔，马匹迈开步子走了起来，车轱辘也吱吱地响起，缓缓开动，速度慢慢地加快。
钱谦益的马车远远地离去了，围观的群众也都散开，那人捂着自己疼痛的脸颊，狠狠地朝钱谦益远去的方向啐了一口，骂道：“我赔，狗仗人势！镇江伯已经带兵包围南京了，我看你们还能蹦跶几天！哎哟~啧啧啧~”
……
马夫驱使着马车，来到多铎府邸门口之后停了下来，还没等马车停稳，钱谦益就迫不及待地从马车里钻出来，然后跳下马车，往多铎府邸的门口走去。
“站住！”门口的守卫拦住了钱谦益。
钱谦益躬着身子，恭恭敬敬地对守卫说道：“在下钱谦益，有要是要面见豫王！”
守卫面无表情地打量了他一番，大手一挥说道：“进去吧！”
“谢军爷！”钱谦益朝两边守门的满洲兵各施了个礼就匆匆地跑了进去。
钱谦益低着头，小步快走，穿过走廊、穿过一个庭院，来到一间有两个满洲兵把守的屋前止住了脚步。
“在下是钱谦益，有要是要见豫王，麻烦军爷去通报一声！”钱谦益还是以一种十分恭敬的语气恳求道。
“你等着。”其中一个守卫撂下这句话就转身走了进去，不一会儿就出来，对钱谦益挥挥手说道：“进去吧！”
“谢军爷！”钱谦益又是左右施了个礼才走了进去。
走进多铎的房间后，钱谦益看见多铎正在看着一张铺在桌上的南京形势图犯愁。
“小人参见王爷！”钱谦益小心翼翼地说道。
多铎抬起头，对他说道：“哦？钱大人，有什么事这般急着见我？”
钱谦益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磕头道：“小人还请王爷恕罪！”
看到钱谦益的这一举动，多铎有些疑惑，问道：“钱大人何罪之有？”
“王爷可还记得曾经让小人诓骗贱内联络明军之事？”钱谦益匍匐在地上颤抖着说道。
“自然记得。”多铎爽快地回答道。
但多铎又好像猛地想起什么，问道：“莫不是韩景民之事……”
“非也！韩景民之事，贱内并不知情。”钱谦益说道。
“那是何事？”
“小人肯定王爷能够饶贱内一命，小人才敢说。”
钱谦益的这番表现，让多铎感到好生好奇，看着钱谦益又如此诚恳，就说道：“好吧，你说吧，我保证不伤你家夫人一根汗毛！”
钱谦益颤抖着手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件，从地上站起来，弓着身子呈道多铎的面前。
多铎接过信件，拆开之后，细细端详，脸上却不见愤怒，反而哈哈大笑道：“顾荣也真是执着，前几天联合韩景民才刚败于我之手，现在又想故伎重演！”
“今日城外有人潜进城来，本欲将信件送与贱内，恰好贱内不在，小人假称贱内与小人说过此事，来人故将此信交于小人手中。”钱谦益解释道。
“哼，这次我一定不会走了顾荣！”多铎得意地说道。
“那么贱内之事……”
“你回去后，你家夫人一定知道信件被交到了我这里，你记得把你家夫人先软禁起来，让人模仿你家夫人的笔迹与明军书信往来！让顾荣误以为你家夫人安然无恙，能够按时赴约！”
“小人明白！只是破敌之后……”
“破敌之后你自是大功一件，只要你今后能够管好你家夫人，我保没人敢伤她一根汗毛！”
“谢王爷！”
……
信中的内容是，柳如是策反了清兵的某个将领，与顾荣约定了时间，那个将领会为顾荣打开城门，里应外合，收复南京。这个计策看似与韩景民无异，然而如内部真的有人连结顾荣，没有多铎查出来的话，此计照样能够成功。
这封信的内容可信与不可信，是多铎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不过，以他对钱谦益夫妇的了解，柳如是心念明朝，多铎心知肚明，所以柳如是暗中私通顾荣，多铎并不觉得奇怪。只是，钱谦益是否也和柳如是一样倒向了顾荣呢？多铎在经过一番思索之后，否定了这个可能，当年弘光出逃，钱谦益将南京城拱手献给多铎，让无数抗清义士对他恨之入骨。而去，如果钱谦益想要投降顾荣的话，早在常熟的时候就可以归降了，又何必等到这个时候呢？
如此一来，多铎让钱谦益赶紧回去将柳如是给看住，然后模仿柳如是的笔迹与顾荣书信往来。在过后的书信里，提到柳如是将会在哪个城门接应顾荣，也好让顾荣再次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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