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忆往三
华老夫人冷清的声音接着道，“后来，你母亲没了，我也就没了心思管他们兄妹俩，再后来，华妃去上香，不知怎的，被还是潜龙的当今看上纳了入府。”
袁见远闻言心下一动。
“您的意思是，华妃当年能入当今的眼，是她自己筹划的？”
“当年她多大？华妃娘娘的弟弟多大？”
若是没有帮手，十几岁的小姑娘带着年幼的弟弟不可能能打探到当年还是皇子的当今的行踪。
华老夫人也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沉吟片刻才道，“华妃娘娘比你母亲小三岁，华家哥比她小三岁。”
也就是说，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领着十二岁的胞弟在京城设法谋了自己的婚事。
“有个人兴许会不遗余力地帮他们，”华老夫人忽然说道，随后又有些迟疑，“似乎也不大可能。”
袁见远就道，“不知外祖母说的是何人，说出来与见远参详参详。”
“你也认识，武定侯府的徐二爷，”华老夫人慢慢回忆着往事，“你外祖父还在的时候，华徐两家是通家之好，只是这些年来往得少了。”
袁见远诧异地看着华老夫人，岂止是来往得少，若不是今日听她老人家说起，他压根不会知道徐家曾经与华家交往甚密。
徐家祖上是军功起家，第一任武定侯据说祖上三代都是屠夫，生得人高马大力大无穷，前朝末年战乱纷飞，因为实在过不下去了，他带着了杀猪刀就跟着太祖造反去了。
因为凶悍不畏死，倒也立了不少功劳，大周建立后，太祖封他为游击将军，后来前朝余孽造反，他又南征北战，战功彪炳，不到不惑之年便已封侯，一时之间，曾经的屠夫摇身一变成了京城炙手可热的红人。
穷不过五服，富不过三代，待到武定侯府传到第三代武定侯，也就是现今武定侯的父亲手里，徐府再无将才。
老武定侯也不知是不是因愧对祖上，早早便去见了老老武定侯，如今武定侯府的当家人是老武定侯的嫡长子徐继祖，华老夫人口中徐二爷的胞兄。
只听他的名字便知老武定侯对他寄予的厚望，可惜如今的武定侯除了在兵部领个闲差，在朝中并无存在感。
“徐二爷与华文斌交好？”
袁见远有些奇怪，按年龄来算，二人相差好几岁，且若不是华家姐弟进了外祖母府上，以他们兄妹旁枝的身份，不说交好与徐家二爷，只怕是要混个眼熟都难。
华老夫人沉默良久，似乎是有什么顾虑，嘴角翕翕，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袁见远耐心地等着并不催促。
“十几岁的少年正是情窦初开懵懵懂懂的时候，若是心仪的姑娘求他，只怕是跑断腿也甘之如饴吧！”
“徐二爷曾经爱慕在闺阁之中的华妃娘娘？！”
袁见远目瞪口呆。
没想到是这样！
可若是徐二爷知道心上人的打算，如何肯相助？
是了，华妃如此聪颖，怎会真的把事情和盘托出，只怕是找了个借口骗了徐二爷，比如，她是为了胞弟华文斌的前程。
“徐二爷曾跑到我跟前提过亲，说要娶仪姐。”
仪姐是华妃娘娘在娘家时的闺名。
“您没有答应？”
“当然，”华老夫人苦笑，“哪有自己为自己提亲的道理，我让他回去求了长辈请媒人上门，以仪姐当年的境况，若是能嫁与徐二爷，已是桩不错的姻缘。”
“那后来呢？当年华妃娘娘不愿意？”
“我问过她的意思，她只说全凭我做主，也就是默认了的意思。”
“后来是华妃娘娘自己后悔了？为什么又谋了皇子侧妃？”
“后来我等了两个月，徐府仍是没有动静，我就要给她重新相看人家，她一直淡淡的，婚事也就一直拖着。”
“再后来，你母亲出了事，我就更没精力管她的事，我记得有一回，徐二爷喝醉了酒跑到我府上来找过她，说是让她再等等，他马上就能兑现诺言，再后来，便有了华妃领着弟弟华文斌去上香被当今看上纳入府里的事。”
以徐家当年的境遇，徐二爷绝不可能娶无父无母寄养在他人家的华妃，他定是家中那关过不了，这才迟迟没有媒人上门。
袁见远想着那位身着华服神色冷淡的华妃娘娘心中便是一悸，万幸他的阿琦性子并不肖母。
这样一位识实务，对自己狠心对他人更狠心的女子，确实能做出偷梁换柱之事。
不过，他心中还有一个疑问，华妃十五岁进当今府邸，可是生下皇子却是在皇上登基三年之时。
“华妃娘娘生下福王之前，可曾生育过？”
“自然是有的，”华老夫人脸上的疲惫之色的烛火的映照之下，越发显得苍老。
“那是你母亲没了的第二年，我病得几乎起不了床，她曾经派人来求过我，你大舅母以我身子不适推了，并没有见她派来的那位嬷嬷，过了许久之后，我才听人说她小产了，是个足月的男婴。”
“那时皇上仍在潜邸？”
“是，皇子侧妃小产并未在京城激起一朵浪花来，自那以后，她再未与华府联系过。”
“师父说是您让他进宫去给华妃娘娘把脉？”
“对，”华老夫人声音有些嘶哑，她接过袁见远递过来的茶盏，喝了口茶润润喉，这才接着道，“自从皇上登基，她打发人来府上给我请过几次安，你大舅母也忽然热络起来，时不时进宫陪娘娘说说话。”
大舅母木氏虽没什么大本事，捧高踩低那一套倒是使得炉火纯青。
袁见远轻笑一声，就听华老夫人道，“我有愧于她，当她第二回怀上孩子让我请个信得过的人给她把脉时，我就拜托当时恰巧在京城的杨圣手进宫了。”
“以不韦山的名声，你师父当年还是掩掩藏藏进的宫，也委屈他了，”华老夫人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来，话中就带上了调侃之意。
“师父回来后与您说起过华妃怀的是个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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