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刺杀
车厢内主仆二人斗着嘴正是欢乐之时,外头赶车的车夫忽然提醒道,“爷,到了。”
双流眼睁睁看着自家爷理了理衣襟下了马车,他急忙抓起雨伞就跟着下去。
只见那辆黑漆马车停在一座僻静的院落前,一位身着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撑着伞正恭敬地立在福王殿下身旁。
他脸上带着恭谦的笑,正躬身与福王殿下说着什么。
双流隐隐觉得这中年男子有些面善,正仔细回想着,就见自家主子朝他招手。
他来不及多想,三步并作两步奔了过去。
“你在外头侯着,爷说说话便回来,”说着,不等双流反应,迈着步子便朝院落里走去。
双流张张嘴还待要说什么,一位管事模样的男子上前,堆着满脸的笑道,“这位小哥,你不如先跟我下去喝口茶,主子们谈好事才会出来。”一面说着,一面朝身后的小厮使了个眼色,后者招呼着几人就去牵马卸车。
双流抬了抬下巴,矜持地道,“那便先去等着吧。”
管事的笑容更深了,引着双流往倒座去了。
用干毛巾擦拭过湿衣裳,又婉拒了换干衣裳的提议,双流喝过几轮茶,又用了些点心,就打算不着痕迹地打探这院落主家之事,奈何这管事看着极好说话,却对自家主子之讳莫如深,口风极紧。
他心生警惕,说话愈发谨慎,好不容易熬到有人来唤他,也顾不上他那福王近侍的风度,小跑起来。
那管事看着双流如兔子一般窜了出去,不由无声地笑了起来。
那边厢双流自然不知自己已漏了底,他急急跟着来人往厢房跑去,直到见自家爷正好端端地喝茶时,一颗心总算落了地。
“爷,”他像是被人抛弃的小狗一般巴巴看着刘承福,到底知道轻重,并未说出些让人贻笑大方的话来。
刘承福哪里还不知他的心思,笑着与那中年男子寒暄几句便告辞。
主仆三人坐上马车,双流隔上一会便望向刘承福,终于没忍住,“爷,您吓坏小的了,那人若是不怀好意可怎么办。”
刘承福自上了马车,脸上的笑意就淡了,他瞥了一眼胆子比猫还小极没出息小厮,随口道,“在京城难不成还有人能要了你家爷的命,真是——”
“吁——”
只听得见一声车外马儿的嘶鸣声,车厢内的主仆二人直直朝车厢门口扑去。
“有刺客,保护爷——”
车夫从怀里摸出个哨子模样的东西,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一声极尖锐的声音在空旷的郊外响起。随后,那憨实的车夫从腰间拉出一把软刃,欺身便朝黑衣刺客迎了上去。
此时马车驶出那座院落不过几里路,不算宽敞的道路两旁是稀稀拉拉才吐出新芽的香樟树,蒙着面的刺客从两旁一跃而出,团团围住马车。
那车夫发出信号后,眨眼功夫就冒出些许身着劲装的黑衣暗卫。
须臾,战圈里的人越来越多,也不知那些暗卫是从何处聚拢过来,双方旗鼓相当,厮杀正是紧要关头,从院落的方向忽然奔来了十几位身着青衣短打的精壮男子。
缠斗双方俱是一愣,那忽然出现的青衣人也不多话,提着刀就朝着蒙面人砍了过去,暗卫们顿时压力大减,手下的动作愈发狠辣,而那车夫边战边退,渐渐退出战圈守在马车旁。
刘承福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双流,一眼不错地盯着马车外厮杀的众人。
此时雨越下越大,有那斜斜泼进车厢内的雨水打在刘承福头上,不过片刻,他的头发便湿透,他却似乎没有半分知觉一般,只面部表情地看着打斗的众人。
这时场外的局势几乎已定,暗卫与增援的高手将刺客团团围住,眼看一网成擒,刺客中也不知是谁先打了个手势,有人大叫不好,却也来不及阻拦,只见被围的刺客接二连三倒下。
待到刘承福下了马车走到众人跟前时,蒙面的刺客俱服毒身亡。
刘承福踢了踢地上躺倒的刺客,正要问暗卫有没有发现线索,就见雨中有人飞快地朝他们这边跑来。
“殿下,是我大意了,”正是方才引着刘承福去院落的中年男子。
此时的他极其狼狈,许是一路追过来,靴子也掉了一只,右脸甚至还有血痕。
双流探出头打量着这位中年男子,终于知道自己为何会觉得此人极其面善——他有一双与爷相似的桃花眼。
正愣神间,就听自家爷轻笑道,“武定侯言重了,倒是你手下的这些人不错。”
武定侯?双流一阵心惊,就听这两人你来我往客气着,福王府的暗卫也不知何时悄悄不见了。
一位首领模样的男子拱手低声在武定侯耳边说了什么,后者点点头,歉意地对刘承福道,“王爷,您不如先去寒舍梳洗一番,”他望着似乎是被人捅了个窟窿的天,“雨势太大,您歇会晚些走更妥当。”
刘承福指着一地的黑衣人,“这些——”
“交给在下便是,”说着,便朝那首领模样的男子点了点头,后者会意,招呼众人收拾残局。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道路上又恢复了原状,便是那淌在地上的殷红鲜血在雨水的冲刷下,也未留下半点痕迹,只余空气中淡淡的腥味。
刘承福看着这一套行云流水就轻驾熟的杀人毁尸做派,眼中的晦暗一闪而过。
“如此,那便叨扰侯爷了,”刘承福含笑点头,风轻云淡地道,“这起子贼人越发没有王法了,天子脚下就敢明目张胆地持刀抢劫,简直是目无君上……”
他闲闲地背着手,大肆批判一番世风日下之类的话,这才由武定侯引着,不急不缓上了马车。
若是忽略他那浑身湿透贴在身上的长袍,倒也颇有几分文人雅士的落拓不羁。
紧跟在他身后的双流看着自家主子一副风流公子哥的做派不由暗自撇嘴,昨日在王妃院里吃瘪撕了书房一幅春游图的人与现今侃侃而谈的绝非同一人。
刘承福哪里知道不过一瞬间,自己忠心的小厮就已把他的窘迫之事囫囵念了个遍。马车里,他与武定侯谈笑风生,似乎二人不是仪态狼狈地坐在湿哒哒的马车里而是正坐在皇宫的那个御书房里谈论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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