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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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生不如死

  见到她的反应,黎墨武怒意在心中翻滚:“认出来了?这就是你念着紫圆缺的证据!”

    看着那帕子在黎墨武手中晃动,就好像见到了皇家驿站时站在殿中央的紫圆缺,昔小玲快步走了上去,伸手欲从他手中夺过来:“还给我!”

    黎墨武侧一转身闪过,昔小玲连帕子都没有碰到,再度扑了过去。

    黎墨武又一闪,想再度躲过,却不料昔小玲已经料到了他躲避的路数,半路一把扯住了帕子的一角紧抓在手里,另一角却仍在黎墨武的手里,两相僵持,谁也不想放手。

    “还说你没有想着他。”黎墨武的眼中几乎要喷火,显然昔小玲争夺帕子的动作激怒了他。

    不知黎墨武的话是不是说中了她的心事,她竟没有反驳:“这是我的东西,你还给我!”

    黎墨武怎么可能放手,猛然一拉,‘刺啦’一声,素色的丝帕自两人拉扯的中间陡然撕裂成两半,黎墨武和昔小玲手中各执一半。怒火燃亮了她的眼睛,映的她白皙的面容也染上了一层红晕:“黎墨武,你这个混蛋!”她骂着,将手中那半片丝帕扔到他的脸上。“我是否想着谁,那是我的事情,我答应嫁给,可并没有答应爱上你,你现在未免管得太宽了!”

    黎墨武被她的话控诉的一窒,猛然一步,伸手死死的掐住昔小玲的胳膊:“昔小玲!你不要挑战我的底线!你若污了厉王妃的名号,我定让你生不如死!”他不知为何自己会说出这样冷峻的言论。

    昔小玲在他的话中丝毫没有退却,扬脸对上黎墨武的眼,“黎墨武我也警告你,别逼我站在你的对立面,我愿意助你,你未必会成功,但我若反你,你定不会成王!”何其自信,闪着怒焰的眸子映的她的神情熠熠生辉,恍若一只蓄势要扑过来的母狮,虽是都要咬断敌人的喉咙。

    黎墨武没料到一个十三岁的小丫头,竟能在他的目光下毫无躲避,散发的气势和他旗鼓相当。

    “你威胁我?”另一只手抚上了昔小玲纤细的脖颈,恍若他只要一收紧,就能将她扼死在他的手掌下。

    “不是威胁,是奉劝。”若说昔小玲的身上有什么缺陷,可能就应该是她太过倔强太过骄傲了,这样的性子,注定要吃苦,却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黎墨武就像一只在旷野上晃荡了很久的野狼,历经千难万苦,终于遇到了一只旗鼓相当的母狼,看着她那一张一合的嘴,真的很想狠狠的吻下去。可是这样的关头,他不能!“昔小玲,只要你做一天的厉王妃,你就半分和他在一起的机会都没有,存着他的东西更不可能!”抬脚将落在地上的锦帕狠狠的碾在脚底,他喜靴上的雪泥将那素帕瞬间碾的乌黑不成样子。

    那脚恍若碾在昔小玲的心尖上一般疼痛。

    昔小玲紧握粉拳,几乎凝结着千万般力量,想要将黎墨武一拳打晕当场,但最终那拳头没有抬起就又缓缓的松开了。这一切的改变皆因为她知道,她打了他一拳也无济于事,那素帕不可能因此便恢复原状,她也不可能回到天紫,回到紫圆缺身边。

    黎墨武看着她闪动的眸光有些晃神,不知道她心里在想着什么,难道又是想着紫圆缺?想到此,掐住她手臂的那之后蓦然收紧,想用疼痛让她回神。

    细嫩的手臂被他掐住的恍若断掉一般的疼痛,昔小玲再回神,神情里已经没有那么多的愤怒,更多的是颓然,冷语喝道:“放开!”

    黎墨武并没有放手,眼睛看向她,想探究她是想到了什么,才会有这样的转变。

    昔小玲已经没有多少耐性,她不想在和他争执下去,此刻她只想静一静。她抽出贴身匕首,找准黎墨武的手臂就扎下去,行为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黎墨武瞳孔猛然收紧,没想到昔小玲会有此行为,而且不像是做做样子,便慌忙闪开,由于避闪的及时,匕首连衣袖都没有刮到,却也正是因为他的这一闪,刀刃自昔小玲的胳膊一侧滑下,刀刃锋厉,大红喜服被削落一块,露出里面贴身的白锦亵衣,白锦亵衣上慢慢绽开血花,虽看不见皮肤,却也知道她胳膊被匕首割伤了。

    上前一步,黎墨武想要去抓她手上的胳膊,却被她当空一挥匕首,而定在了原地,他怕他再有什么动作,她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这个女人,真的对自己丝毫无所顾忌。“滚——”

    黎墨武定了定,没有动,眼睛看着白锦上越来绽的越大的血渍愣了愣神。最终抬步走了出去。

    听到殿门开了又关上的声音,昔小玲颓然放开匕首,眼睛紧紧盯着地上的那污渍的碎裂的素帕,良久,她没有捡起那帕子,慢慢走回到榻上,望着满屋的喜红,她心绪难辨,好好一个大婚之日,怎么就会闹成这个样子,难道最开始,就已经预料到了她和黎墨武坎坷的今生吗?她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和黎墨武的联手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殿门‘咯吱’一声又开了,昔小玲凝神去听,瞬间周身绷紧,直到听见沁的声音,才放松:“郡主。”

    从殿门口往里走,沁的脚步越走越急,她原本在正殿寝宫边上的偏房内已经歇下来,又被人唤了起来,跟在厉王殿下身边的那个小侍卫将一瓶药瓶交到了她的手上,说是厉王殿下交代的,让她去看一看王妃。

    拿着药瓶,沁越觉得越不对,好端端的怎么会送来药瓶,莫不是郡主受伤了?故而往里面走的脚步越来越急,绕过屏风,看到大枣、桂圆散落一地,桓郡主正垂首坐在喜榻上,神情落寞的犹如一只受了伤的小兽,喜袍的一只袖子被割破,露出的亵衣上染着红渍,不,是染着血渍。

    沁见此慌忙上前,半跪在喜榻前:“郡主?”拿起受伤的那只胳膊,细细的将亵衣挽起,白皙的胳膊上两寸长的一道刀痕横在上面,正兹兹的往外浸着血。

    沁忽然就知道这药瓶是做什么的了,忙拔开塞子,将药液倒在刀痕上,又从怀中掏出帕子,仔细的包扎着。

    昔小玲看着沁手中的那个帕子发呆。她不知道自己当初为何会留下紫圆缺的那条帕子,是想寻个机会还给他?还是想留在身边做个念想,就像当初她将昔家血玉扔到崖上的举动,一切都无法解释。

    包扎好了伤口,沁并没有多言,又将地上的大枣桂圆收了起来,扫着扫着,看到地上一团污渍的东西,不知是什么,想着应该是不要的,便一同扫了起来,拿出去扔掉了,黎墨武和昔小玲争抢的那素帕,最终竟是这般的命运。

    沁收拾好了东西,在回来时,见郡主仍坐在喜榻上出神,便上前帮她宽衣解带,“郡主,歇下吧,已经过丑时了,明日卯时还要进皇宫朝拜皇上呢。”

    是啊,明日还要入宫呢,无论她和黎墨武闹成什么样,她都已经不能让时光后退,她于此地,唯一的身份就是厉王妃。她与他虽是名不其实又两看相厌的夫妻,却是荣辱与共的共同体。

    轻声一叹,躺入冰凉衾被,今夜她似乎过于感情用事了,是因为他提到了紫圆缺,所以她难以自抑。她内心最深处藏着的东西,今天被他轻易的就曝光在光天化日之下,怎能让她不心急、不恼怒。她越来越明白,一个人要想无懈可击,就不能有弱点,心中轻声念着佛家谒语: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沁看着郡主阖了眼,蹑手蹑脚的想要退出去,却听闻道:“他去了哪里?”

    一怔,沁才明白郡主说的是厉王殿下,多亏她留意了这一点,轻声回复道:“王爷去了书房。”

    榻上人听闻这句后没在言语,一室寂静,沁留了屏后的那对喜烛,将前厅内的灯火熄了才退了出来,关门之际,不知是错觉还是真切的听到了一声呜咽的叹息,那声音听的她心中一痛,低呼了一声:郡主……。

    虽近为她的侍女,她仍旧不知郡主心中所想的,只凭直觉感觉到郡主心中有千般万般难以与人诉说的苦。

    书房内,窗户被推开了,屋外风雪呼啸的吹入,吹得他面若寒冰,黎墨武心怒在这风雪中渐平,在没有掌灯的房间内,墙上嵌着的海明珠散发这清冷的光和屋外的莹雪之光,映在他平静的脸上,一片玉色,褪尽了平常时的慵懒富贵之气,一脸冷峻。

    他心中有些懊恼,自己为何会和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计较,当他面对她时,却早就忘却了这一点,他一直觉得自己自制力惊人,怎么在她面前却一次又一次的克制不住自己呢,到底是什么惹怒了他呢?是交界处紫圆缺的那番话?还是她上鸾车时的那丝犹豫,亦或是她见到素帕时候的反应。更或者是很久以前,当他从她的怀里发现了那帕子,这怒意就一直郁结在胸口,只不过今时今日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罢了。

    江屏轻声走了进来,低语禀报道:“正殿寝宫内熄了灯,想来王妃是歇下了。王爷也歇下吧。”

    黎墨武眸光微闪,终于从远望的窗前收回了目光。

    翌日,一夜北风怒雪终于在黎明将近之时渐渐停歇,整个宜都城都被大雪覆盖的俨如无垢的天际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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