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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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一片狼藉

  “因为奴婢知道那侍女是王妃亲近的人。”府上无人不知,王妃身边最为亲近的两个人,一个是正殿内侍总管——元宝,一个是近身侍女——沁。

    这个回答不是她想听的内容,又问了一便:“你为何要跑来告诉我?”

    那侍女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道:“因为王妃救过奴婢的命,奴婢一直在寻机会帮王妃做些什么,可奴婢只是一个饲马侍女,除了帮王妃的马车认真的钉马掌之外,奴婢完全帮不上什么,今天遇到这样的事情,奴婢才义无反顾的的跑了过来。”

    小玲在她的话中渐渐皱起了眉头,“抬起头来。”

    那侍女缓缓的抬起头来,她的面容渐渐在昔小玲的脑海里清晰起来,和森林中那个面容重叠在一切,小玲才忽的想了起来,她就是那日在上苑猎场内,她从夏炀那里救下来的那个南胡女子。

    那****衣衫凌乱、头发披散一片狼藉,今日见到才没有第一时间想起来。“是你?”原来她是饲马侍女,难怪她能跟着南胡使团去往天紫,而且被夏炀掳走后才没有被第一时间发现。

    饲马侍女听到昔小玲的问话,知道她想了起来,点点头,眼圈微红:“是奴婢。奴婢谢王妃救命之恩。”那日不待她谢恩,小玲便纵马离开了。她说完便对昔小玲行了南胡最高的礼,双手交叠放于额前,托着额头触地,恭恭敬敬的叩了三个头。

    小玲未想到那日的举动,日后能救下沁的命。抬手道:“起来吧。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情花。”

    小玲本想将马厩调到正殿内,但思量了片刻,没有这么做,只命那侍女悄声回去,不要被人察觉她来过正殿。

    情花前脚刚走,后脚江屏就来了,送来了一包桂花糖。小玲看着那包桂花糖冷笑,黎墨武以为一包桂花糖就能拂去他今天的所作所为吗?没等江屏回去复命,昔小玲便将那油纸包着的桂花糖扔进了地炉内,炭火被糖覆住,火苗一瞬间小了很多,慢慢的才又重新燃了起来,化开的糖浆被火烧烤出糖泡,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桂花香。

    江屏见此,大气都不敢出,转身刚要回去复命,便见到一太医从偏厢内急匆匆的走了过来:“王妃,活血化瘀的药汤还缺一味药材。”

    “元宝,派人出府去买。”小玲吩咐下去,元宝未等走出正殿,就被那名太医唤住了:“王妃,缺的那味药材是禁药……”

    禁药?禁药顾名思义便是在市面上不流通的要,有致幻或者致瘾的作用,一般用于止疼。

    小玲眉头微皱:“难道只有皇宫的太医署有吗?”

    太医的眼睛转了转,视线最终落在江屏的身上:“王府内就有,只是需要王爷的准许才能拿出来。”

    屋内众人的视线齐刷刷落在将要迈出正殿门的江屏身上,江屏此刻一个头两个大,进退两难的定在了那里。

    “江屏……”

    听到王妃的声音,江屏原本低着的头垂的更低,声音如蚊子般大小应道:“在。”

    “将太医的话转告王爷。”

    江屏犹犹豫豫的答应下来,行礼后急忙出去了,生怕再停留片刻有出现了什么新的事情。

    小玲觉得有些奇怪,不过是让他传个话,何至于如此?“元宝,跟着他,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元宝得令跟去了不到半刻钟就回来了,道:“他将事情已经回禀给王爷了,王爷说府上的药材可以任意调用。”话毕,退立到一边。

    小玲颔首,命太医火速去库房内取药,视线从元宝身上扫过,看的元宝心中一惊,眸光闪了闪,上前跨了一步:“郡主……”话音未落,就见郡主对着他这方向一抬手,示意他不要说了。

    元宝看着郡主了然的神情,心中诧异:她自始至终没有出殿门,竟然全部都知道,连他隐瞒的那些事情她都知道。

    月挂当空,夜间难得没有风雪,月光自天际照下。映的整个宜都城玉色的花岗石散发着淡淡的荧光,远远望去,犹如嫦娥仙子的广寒宫。

    “郡主,已经子时了,该歇了。”自日暮到此时,郡主一身朝袍便没有褪下,伫立在窗前良久,守在正殿内的太医早就退下了,连偏厢内被冻伤折磨的沁睡着了,郡主却仍未歇息。

    墨袍映得她肌如雪,眉眼淡如水墨,视线似乎落在窗外摇曳的宫灯之上,有似乎落在白茫茫的虚空。朝袍笔挺,肩脊处棱角分明,可那朝袍下的躯体,终究是一个还未及笄的小姑娘。元宝清晰可见她眼底的倦色,“郡主要多保重身体,一切才能从长计议。”

    小玲微微回神:“从长计议?”不由一笑,神色中有戚然之意,只在一眨眼的功夫,那神色又被敛去了,仿佛从未出现一般。

    元宝看见她终于从窗前转了身,向内间走去,忙唤来其他侍女进内间服侍郡主安寝。子时的更漏敲响之时,内间的烛火终于熄剩了一盏,元宝以为郡主安歇了,想要回右侧偏厢内去休息,转身间,看到跳动的烛火将一个人影映在了内间的屏风上,身影纤长而消瘦,郡主竟还没有睡……

    元宝心中微微一声叹,郡主是因为猜到了王爷宿在偏殿,才会神伤?还是因为沁的事情?亦或者,是因为天紫的旧事?他自以为心思敏感,却总猜不到郡主的心事。

    他视线望向郡主曾经望过的那扇窗,正殿内幽暗,正好能将窗外看的清楚,半座城的景象尽揽眼底。元宝不自主的想起了正应此景的一句话。那日郡主看书,曾轻轻念过:半城灯火,半城殇;半世流离,落他乡。

    南胡深宫,皇上的寝殿内,传来彻夜的咳嗽之声,高义在殿内随侍,一颗心随着皇上的咳嗽声波动起伏。

    “高义……”因为不住的咳嗽,声音已经变得嘶哑。听到皇上唤自己,高义忙将温热的茶盏送到龙案之前。黎弥半披着龙袍,一只手支在案上支撑着身体。“给朕拿止咳药来。”

    高义心中一揪,劝道:“皇上不能再吃了,已经吃过两次了,聂太医昨日午时刚嘱咐过奴才,不能让皇上多吃。”

    黎弥压制着咳嗦,喘息的空隙说道:“聂常太过谨慎,朕的身体朕自己清楚,给朕拿药来。”话音未落,另一只手半握成拳抵在唇边,又是一阵压抑的低咳,止都止不住。

    高义没有办法,只好从碧翠的小瓷瓶内取来两丸丸药递了过去。半个时辰后,止咳药的药效才显现。咳嗦声渐止,黎弥的神色疲倦,犹如刚经历了一场恶战一般。

    更漏已经敲响至丑时,寝殿明亮的宫灯下,皇上脸上条条岁月留下的沟壑愈发清晰,高义看着皇上拿着笔的手微颤,在奏折上滴下一个不大不小的墨点,便知他早已十分疲倦,上前道:“皇上,歇息吧,再过两三个时辰便要上早朝了。”

    黎弥难得的顺从,支着龙案便要起身,身体只离开榻椅寸许的高度,就又重重的跌坐了回去,高义见此忙上前去搀扶。

    黎弥颓然的将半身重量都依靠在高义的身上才能起身,低声说道:“算算日子,赤儿应该已经临近奇察地了,再过些时日便回来了……”

    高义知道,就算这殿内只有他和皇上,皇上这话也不是在和他说,而是在自言自语,自太子押送物资离开宜都城后,皇上每日临睡前都会将此话说一遍。一面计算这太子往返的时间,一面也是在给他自己鼓气。

    皇上知道他时日不多,临王回来后身体更是每况愈下,他在硬撑着,直到太子入城后,他才能倒下。高义就怕他倒下后,就再也起不来了。

    怀着满腹心事,服侍皇上安寝,落下明黄的龙纹锦帐,寝殿内静的连锦帐内皇上沉重的呼吸声都能听见。将殿内一盏盏宫灯吹灭,高义只拿着一盏烛火徐徐的向偏厢走去,烛火将他的身影映的狭长,暗色的宫袍、斑白的发。跨进偏厢,缓缓的将门合上,掩去了寝宫内最后一点光亮,关门的嘎吱声在空旷的殿内回荡……

    日落终会迎来日出,正午的阳光照在积雪皑皑的宜都城,碧空无云,难得的响晴天气。

    “郡主,今日秦王入城,随行携带淮地的歌姬舞姬为皇上祝寿,自城门住便边走边舞,一直持续到皇宫宫门处,府中不当值的侍女、侍卫都跑到街上看热闹去了,郡主要不要也出府去散散心?”元宝问道。

    小玲目光撩起:“是谁人准许的?”

    元宝知道郡主问的是谁准许那些侍女和侍卫跑到街上去的,回道:“是王爷亲自下的命,还特别派了人传消息来正殿。”

    微微颔首,小玲眸眼微晃,元宝看了眼殿内并无他人,凑近了些说道:“郡主,不若趁此机会出府去见庞将军。”庞将军已经将回信送到府上几日,奈何却一直没有机会出府想见。

    小玲闻言嘴角勾起,轻笑道:“若是此时出去,就正中了他的道。”

    元宝不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郡主口中的‘他’指的是谁,就听她道:“他正想利用这个机会探一探我的底,我偏不让他如意,和他耗着,待他押送物资出了城,再会庞将军也不迟。”听闻这话,元宝才转过弯来,明白了‘他’指的是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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