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一举一动
看着郡主说话间慵懒而惬意的靠在软榻上,仿佛和王爷过招让她心情分外舒畅。
“奴才明白了。”元宝其实不太明白郡主到底是何意,只知道郡主这么做是为了不如王爷的意。
书房内,黎墨武一面在写着密信一面问道:“我让你派人盯着正殿那面,可有什么情况?”
江屏垂首道:“没有什么情况。”他每次去了正殿,站在王妃面前没等开口,仿佛就已经被她看穿了所有心事。所以他宁愿去马厩内喂马,也不愿和正殿的人打交道,可偏偏王爷总让他盯住正殿的一举一动。
“没有情况?”黎墨武停了笔,问道:“没有出府?”
江屏摇摇头,“没有,别说是出府了,连进出正殿的人都没有。”
黎墨武的眉心蹙起,喃喃的道:“不可能啊。”他总觉得昔小玲被着他留了一手,她那淡定的神情绝不是因为对他实力的信任,信任他一切筹划的万无一失。也不是因为对危险的不自知,她那么敏感的心思,怎么会不知道若是他谋了反,王府上下的人是最有危险的。
她那样的神情只可能是有所倚仗,至于她倚仗的是什么,他将朝中可用这人分析一遍,却仍没有头绪。
到了此时她还如此淡定,有些超出他的预计,“继续派人盯着,尤其我走之后,更要加派人手看住那面,一有消息,立马传给我。”
“是”江屏虽然赢下了,心中却甚是疑惑,他不明白王爷到底在防备王妃些什么呢?不会是怕她红杏出墙吧?这个想法形成后,江屏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王妃长的如此美艳动人,就算是嫁给的人是厉王,有其他人喜欢也十分正常。那日宫宴之时,不就有人看到王妃和临王拉拉扯扯,临王还用琼树枝给王妃做了个簪子吗。
想到那一日有人将这件事情告诉王爷的时候,王爷脸色沉了下来,良久没有言语,想必正是因为此事王爷才会如此防备王妃的吧。
“这些信你拿好,我离开三日后,便按照信上的名字,一封封秘密的送出去。”黎墨武拿着信对江屏说道。
却见江屏傻愣愣的定在那没有什么反应,气得拿起一封信抽在了他的头上,“你傻愣着那做什么?!”
江屏之前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完全没有听见黎墨武说什么,被忽然打醒,一愣,然后回道:“王爷放心,奴才一定派人跟踪好王妃,无论那个男的是谁,只要逮到,一定押到王爷面前让王爷处置。”
黎墨武被他这没头没脑的话弄的一头雾水:“什么逮到?什么处置?”
江屏见他这个态度,以为他碍于面子才不承认呢,做出一副了然的神色,轻声轻语,像是说什么秘密一般的说道:“王爷放心,奴才一定会让手下人保密,绝不传出去是谁给王爷带了绿帽子。”
黎墨武听到‘绿帽子’这是那个字的时候,简直气结了,拿起那沓信劈头盖脸的对着江屏就是一顿拍,拍的江屏抱头乱蹿,挨了打还没有弄清楚状况,一边抱着脑袋躲还一边说道:“奴才错了,奴才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
黎墨武知道打他也没有用,气得将那沓信摔在桌案上:“我怎么就收了你这么个蠢货。”
江屏是黎墨武六岁入帝师学堂时,从一众小厮中选来的陪读侍从,当初选他的时候,是看在他忠实、可靠的面相,未成想却是一个木讷的蠢货。
江屏见王爷不打他了,放下了手,一头雾水的问道:“王爷,奴才哪里错了?”
“本王让你派人看着昔小玲,是让你留意她都和什么人接触,什么时候说过是让你捉奸在床了?!”昔小玲连给他亲一下都像一只伶牙俐齿的野猫一般,怎么会做出红杏出墙之事!紫圆缺又没有在这…
黎墨武脑中浮现出紫圆缺名字的时候,神情一怔,脑中开始思索一种可能,如果紫圆缺在,昔小玲会不会……
还未等他想出什么结果,就被江屏给打断了:“哦”他长长的哦了一声,然后问道:“只跟踪她就可以了?”
黎墨武白了他一眼:“别以为是什么简单的事情,要是不把人跟丢了,就算你有本事。”
就江屏这个样子,只要被昔小玲发现他跟踪她,遛他跟遛猴一样,甩开他简直易如反掌。
“奴才知道了。”江屏心中不服气,他绝对跟不丢。
虽然为人方面有些木讷,但黎墨武知道江屏绝对是一个忠诚的人,他为了他能甘愿去死,所以,有些事情交给他他是放心的,将桌上的密信递给他:“我离开宜都城后三日,你按照信上的名字,将信秘密送出。”
江屏正了正神色,变得严肃而认真:“奴才知道了。”小心谨慎的收好信。“王爷此行一定要小心,奴才在宜都城内等着王爷。”神色坚定,关于黎墨武此行要去做什么,江屏心下清楚。
听闻江屏的话,黎墨武的神色也渐渐凝重了起来,说道:“你一得了消息,就将穆侧妃送到穆府去,府上人尽快遣散。”
江屏点头,深知王爷将他留下,赋予了他怎样的责任。
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黎墨武问道:“那个饲马侍女和正殿那面的关系查清楚了没有?”
江屏不理解王爷的思绪怎么一瞬间跳到这了呢,摇摇头说道:“自王妃嫁入王府,和那个侍女没有任何交集,奴才暗查了很多人,仍是没有查清楚为何她会跑去正殿内通风报信。”
黎墨武神情一刹,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对江屏吩咐一番,江屏满头疑惑,不知道王爷为何会如此安排,但是主子的心思岂是他能揣摩的,他只按照吩咐去做就是了,“奴才记住了。”回完此话,又问道:“那王妃怎么办?”
黎墨武的眸光闪了一下,“将死卫拨过去两个给她。”
江屏记下了,等了半响不见王爷说下一句,诧异的抬头道:“只是这些?”
黎墨武嘴角勾起一抹笑,自豪又骄傲的笑:“这些也只是我不必要的担心,其实对于她都是多余的。”
江屏诧异,王妃不过是一介弱女子,王爷也未免太过信任她了。但鉴于说多了会被王爷拍,他还是选择了乖乖闭嘴。
书房内的事情交代妥当,黎墨武便换上了朝服入宫去会黎漠秦去了。
黎漠秦的母妃也是后宫众多地位卑微的美人中的一个,生下他不足盈月就死了,至于是怎么死的,没有人说的清楚,他被送到秀妃的膝下抚养。
因为同是寄人膝下的命运,所以他和黎墨武的关系走的很近,黎墨武对他也十分疼惜,他整日跟在他屁股后面“七哥”“七哥”的叫着。秀妃那里有什么好吃的,都会偷偷留下一份给他送过来了。
黎漠秦不满十岁的时候被皇上送到淮地,距今已经有八九年的光景,两人书信不断,却从未见过面。
黎墨武此时心中满怀迫切的想见到他,自软轿上下来后,脚步便不自觉的加快了。行至书房外,便听到里面一个少年朗朗的声音:“漠秦一切安好,劳父皇挂念了。”
黎墨武嘴角不自觉地翘起,这个臭小子还真是长大了,都学会这一套虚礼了,离宫那时候,一遇到事情,不是躲在他身后不敢出来,就是抱着父皇的腿往龙袍上面偷偷抹眼泪和鼻涕。
高义立在书房外,见到黎墨武来了,宣道:“厉王到——”
黎墨武步入书房,后脚还没有迈进来,就被一个人影扑抱住,“七哥——”明朗的唤着他的名字。
回揽住他的后背,黎墨武眼底微热,真的好久没有看到竹绿色的宫袍了,他灰暗的童年里,这片竹绿色是最美好的记忆。
他记得那时他七岁,漠秦五岁,那年夏天下着暴雨,他已经记不清是因为什么事情惹怒了高太后,被撵出了寝宫站在雨里挨浇,漠秦穿着竹绿色的短袍,手里拿着一个硕大的荷叶,跑过来帮他遮雨。
他记得那时他八岁,漠秦六岁,漠秦想要回荡的秋千,他找来一根藤条爬上树帮他栓秋千,一脚踩空从树上摔了下来,额头上全是血,漠秦吓的抱着他几乎哭断了气,他眼前出了红呼呼一片外,能看见的只有他衣服的竹绿色。
他记得那时他九岁,漠秦七岁,他得了一个弹弓,漠秦缠着他要吃飞鸟的肉,在御花园内还真的打到了一只飞鸟,却不知怎么吃,他忽然想到古书上曾写过叫花鸡的做法,便挖个坑,将飞鸟埋在坑里面,在上面生火烧。没想到风太大,一阵风将火苗刮跑,烧着半个亭子,被父皇知道了发配去祠堂内跪着。跪到后半夜漠秦饿了,两人一起爬上供桌,偷吃了半个凉馒头,漠秦竹绿色的衣服蹭上了香火的灰,一块绿一块灰,他们两个不觉得情况多窘迫,反而开心大笑。
他记得那时他十岁,漠秦八岁,在帝师学堂内,教授兵法的夫子偏心太子欺负他,他忍气吞声不动声色,漠秦却受不了,从座位上冲了过去,将夫子撞了一个跟头。父皇罚他在帝师学堂前跪着,小小的一个竹绿色的背影,倔强的就算跪着也不低下头。
他记得那时他十一岁,漠秦九岁,他染了很重的风寒,漠秦彻夜守着他,皇上轰他都轰不走,他虽然烧得迷糊,但仍听见了漠秦跪在窗前对月亮祈祷的话:“老天,你已经带走了母妃,求你不要带走七哥,如果你非要让七哥生这么重的病,分我一半好不好,我们一人一半,七哥就不会这么难受了。”稚言稚语,却听得他心里很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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