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易如反掌
小玲心思一动,有了主意,吩咐道:“趁着天还未大亮,街上人不多,马上派人循着马蹄印看看究竟是通往哪里去。”
元宝忙派人去查,约莫半个时辰后,来人回禀:马蹄印分向两个方向,根据马蹄印的前后可以判断的出,一队人马是从城门来到府门前,和另一队人马一同去往皇宫宫门的方向。
小玲脑中的思绪渐渐明朗,得出了一个结论:“黎墨武昨夜一定入了城,被人带入了宫。”说罢,又吩咐道:“将这个消息告诉江屏,让他派人去戍卫军那里去确认,黎墨武昨夜是否入了城。”
黎墨武是宜都城的戍卫军的统领,江屏去那里打探情况应该易如反掌。
江屏最初不信厉王昨夜回城了,按照行程,他应该今日才会到,派人去打探后竟真的证实了昔小玲的猜想。让他大为震惊,亲自来到正殿内,看着她如看着神昔一般的敬畏:“王妃,王爷为何会没有入府直接入宫去了?”原来他来不仅仅是致敬,更是来寻主意来了。
昔小玲挑眼看江屏:“难道你不知道是为何?”
江屏一时间被她的话问的愣住了,呆木的神情让小玲轻轻一皱眉,黎墨武那样的人物,怎么会选一个这样性格的人作为自己的近身内侍?
“不知道啊?王爷没有说啊。”
“他一定说了,只是你忘记了,或者忽略了。”
看着王妃的表情,江屏挠了挠头,回想了片刻说道:“不可能啊,王爷只交代了让我把密信送出去,将城中的情报传给他。”
“就只有这些?”
江屏点点头,刚想要将王爷交代要怎样安顿穆侧妃的事情说出来,想到王妃和穆侧妃是对立的,适时的住了口。
黎墨武就只交代了这些事?
原来昔小玲是在套江屏的话,脑中在思忖着江屏说送出密信的事情,看来黎墨武在朝中确实还有人脉。可这些人脉到底会起到何种作用呢?
江屏看着王妃沉静的表情,忽然意识到好像有些不对,他是来问注意的,怎么反倒回答了这么多话呢?“王妃,王爷究竟是为何没入王府,就直接进了宫?”
昔小玲看着他,一脸诧异的说道:“你是他的贴身内侍,你都不知道,我又怎么会知道呢。”
“额?”江屏忽然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呆呆的在原地站了片刻。
小玲看着他呆呆的表情,有些不忍,说道:“有些事情你不许需要知道为何,你只要做好交代你去做的事情就好。”
江屏听到这话,他便知王妃一定知道这其中的内情,只是不告诉他。看着王妃不怒自威的神情,让他不敢再开口继续追问,只能不甘心的勉强回复了一句:“是。”
江屏退了出去,正殿之内一时空寂,昔小玲心中思绪万千的看着窗外正冉冉升起的日光,这日光亦如往常,心境不同,她却觉得它比任何一日的清晨都要明亮,放着重生的光芒。
“元宝,传消息出去,午时一到,暗卫兵团自天紫的边境处向南胡边疆压进三百里,意在牵制住边疆储备军的兵力,不可恋战。”
元宝得令而去,此地距离边境处有几千里,就算跨马加鞭的将消息传到边境处也早就过了午时,但是,消息并不是这样传的,而是用特殊信号自一座城池发出,临近城池接到后便接着发送,依次进行传递,不用半个时辰,便能准确的传递到边界处。
这种信号是昔家独有的,南胡百姓看到后只会当成是寻常的烟火,这一日是南胡王的画家守城,所以,就算是白日见到烟火也不会觉得稀奇。
可,有一个人却看懂了,这个人便是曾经在昔尚王的军营中待过,跟在昔尚王身边驰骋过沙场的紫圆缺。
紫圆缺自出了城门便风雨兼程的向回赶,皇上之所以将他火速召回,是因为只有他距离疆界处最近,他一路都在思索着‘边疆告急’这四个字的含义。心中狐疑,南胡怎么会在此刻进宫天紫呢?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但若不是南胡起兵,更不可能会有他国了,因为那里只和南胡国接壤。
他在百思不得其解之时,看到了那烟火,眉头猛然蹙在一起,挥鞭抽马的动作都跟着顿了一下:天紫国想南胡国的边境压进三百里?!
皇上要选择此时对南胡国出兵?虽然此时是一个好时机,但如果考虑到天紫的国情,这确实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可,如果皇上决定了出兵,怎么还会让他作为贺寿使臣出使南胡国呢。
正在他皱眉思索这些的时候,小武的一句话瞬间点醒了他:“王爷,这烟火真奇怪,好像是从宜都城次第传过来的一般。”
若是皇上对南胡出兵,怎么会在南胡的城池内燃放这样的信号烟火呢,只可能是南胡的人出兵,可南胡的人为何要对南胡出兵?
紫圆缺的瞳孔猛然瞪大,昔家!昔家!!昔家!!!这是昔家的秘制烟火,这是昔家的密令!昔小玲!
紫圆缺顾不得身在马上,抬手便朝胸口拂过,胸口处空空如也,一直以来贴近胸口的物件了无踪影。
脑中电石火花,一瞬间所有的事情都联到了一起,薄唇轻颤,“难怪,难怪,难怪”他一连说了三个难怪,难怪她带酒来使臣馆见他,原来是为了取回昔家血玉。此刻,不单单是唇角颤动,连带着眉心都颤。
小武看着襄王殿下本就白如纸的面色瞬间如死灰一般的颜色,恍若瞬间被死神吸去了所有的生气,神情僵怔,双手紧紧抓住胸口的衣襟,像是要将心掏出来一般。
小武看着他身下被突然松了缰绳的马躁动的跑踏,心忽然一紧,口中惊呼:“殿下!”
骏马狂纵,本就半搭在其上的紫圆缺瞬间被掀起,未做任何补救,径直被掀下了马。仰头向上,身子陷进厚厚的雪地中,银袍一瞬间便被白雪覆上,恍若要就此将他埋葬。
小武连忙翻身下马,跑了过去:“殿下,殿下。”伸手去扯襄王的胳膊,竟有千斤之重,襄王此刻就如同一具挺直的人尸,惨白的脸色,凉如冰的体温,只有从轻颤的睫毛中能看出他还活着。
另外两名侍卫见状,忙上前来帮忙,将他从雪地中扯了出来,小武以为是因为宿醉的缘故,才会如此,忙命人准备马车,让襄王换乘马车。
只见襄王手臂一甩,甩掉了所有搀住他的人,径直的上了那匹掀他下马的骏马,马鞭猛然一抽,马纵身前跃,一路急行。
小武看着襄王沉默如寂石的背影,心下又是一紧,襄王背影的银袍上,蜿蜒的一道红线,他受伤了。侧头去看他方才摔下的地方,被他砸出的人形雪坑中,头颈出一块尖锐的岩石凸现,上面还有血迹,那血迹浸红了四周的雪,雪上的血渍足有盆口大小。
难道襄王没有察觉?他不觉得疼吗?
小武不知,和紫圆缺心中的伤痛相比,头上的伤痛小到恍若未觉。
皇宫寝殿内,殿门终于开启了,黎墨武站在窗前,看着一列侍女手托着铜盆,锦巾,墨色的朝服和冠带入了殿内。
“厉王殿下,该洗漱了。这里是朝服,辰时一到,殿下便要去往寿辰之宴了。”那侍女面无表情的说着,身后跟着的一列侍女皆无多余的表情。
黎墨武常常出入宫中,宫中侍女他皆面熟,这些人他却看着眼生,不像是宫中的旧人。
侍卫是新人,侍女也换了,此番举动代表着什么,便不言而喻了,
黎墨武心中虽然暗想不妙,面上却没有表露半分,神情亦如往常,由侍女服侍着挽衣袖,边挽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辰时?辰时不是早朝的时辰吗?”
父皇自继位以来,从未误过任何一日的早朝。
可黎墨武的问话,就如同扔进深渊的小石子,没引起任何回想,寝殿内的所有人就如同并没有听到这话一样,该做什么依旧做什么,行动有素,像是早就受过看训练一般。
见此情况,黎墨武没有再开口。
刮须、净面、漱口、穿上墨色朝服,一系列的事情完成后,铜镜中,赫然立着一个俊美绝伦的男子,净皙的脸庞,深邃的上挑的凤眸,眸角晕着放荡不羁的色泽,好一个翩翩少年郎,整个人笼着慵懒恣意的光。
可若细看,便能看到他如刀削般的下颚棱角分明,透着丝丝冷峻,薄唇微阖,似乎一张口便是催死命符。但,无人注意到这一点,众人都被他风流倜傥多情厉王的名号吸去了注意力。
侍袍侍女将朝服做最后的调整,为他系上墨玉带,腰间配上‘厉’字黑木令牌,蹲下身来,将墨袍的拖尾细细铺展开,暗红的繁复花纹便在那拖尾上展开,其中一个侍女因为好奇,定睛看那花纹良久,终于看清,那花纹绣着的是一对月嚎叫的孤狼,孤狼立在陡崖边上,眼中闪着让人骇人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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