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不可出城
桓郡主眼中有惊愕神色,随即又摇头说道:“不可能,消息一定有误,前一日夜里城门禁闭,没有皇令是不可出城的。”
她算计好了天紫消息传到宜都城需要的时间,算计好了醉酒后清醒的时间,更是将城门紧闭考虑进去,就是为了能拖住紫圆缺,让他晚一步赶回边境,就是为了让他避开和昔家暗卫兵团正面交锋。
“本来确实是出不去的,但”元宝虽不知道其中原因,却也明白郡主是不希望襄王离城的。“但遇到了当夜返城的厉王殿下,殿下下令放行出城,还扔出了厉王令作保。”
消息绝对准确,这些原是不好打听的,但如今厉王掌控了宜都城,黎弥的人为了自保,什么样的事情都能问出来。
眉心陡然皱起:“你说什么?”
黎墨武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做顺水人情之事!分析他这个举动背后的心思,昔小玲觉得暮然心寒。
她助他夺南胡江山,他却推她如万丈深渊!
凛然转身,疾步向祠堂内走去,黎弥的楠木棺椁就摆在正中央,明黄龙纹锦铺在身下,他仰面而躺,身上以及换了新龙袍,脸上的血渍也已经被清洗干净。若不是他气息全无,完全看不出是已经逝去的样子。高义立在一旁一动不动,犹如一尊蜡像。
此刻她却全然不管这一些,掀开偏侧的帘子,直接进入后堂。因为是厉王妃,所以侍从们皆不看着,她来去自由,直入商讨的偏阁内。来的甚急,带着风、携着怒气。
衣袂的硬纱随着行走摩擦出窸窸窣窣的响声,故而她还未走近,偏阁内的人就已经听到了她的声音。
“七嫂?”黎漠秦第一个发声。
黎墨武看着昔小玲面上的表情肃着,便知她是有事来此,对三人说道:“就按照我们商讨的事情办,没找到玉玺之前秘不发丧。确保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三人点头,悉数起身离去,刚一跨出偏阁的门,就听见里面昔小玲厉声道:“黎墨武,是你在背后捣鬼!”
黎墨武眉心微闪,会错了意,回道:“我不能让你杀她。至少,现在还不可以。”
“杀她?”小玲蹙眉,不明白他话中何意,“我说的是宜都城城门发生的事!”
黎墨武此时才明白她如此怒意而来,是为了此事。也对,除了紫圆缺,谁还能让她的情绪波动如此之大呢。他眉眼渐渐的冷了下来:“是我做的,不过我不是在背后捣鬼,我是在助你一臂之力。”
见他承认的如此痛快,昔小玲怒意更甚:“助我?你明知我所做的诸多安排和用心,你这是在助我?!”
黎墨武的眸中也盛着怒:“你所做的种种,不过是为了将他拖延在宜都城几日,是为了避免他和昔家军的交战!不过,昔小玲你别忘了,他是天紫皇帝的胞弟,是镇守边疆的襄王。避开这一次,还会有下一次,你自嫁入南胡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和他要站在相对的阵营里。”
他句句说中她心中的隐忧,全都是她不想面对的事情,眸中有伤痛,但绝不会在黎墨武面前示弱,下巴微昂:“就算如此又怎样!我所做之事,无需你置喙!”
“你已经是本王的王妃,本王说过,你只要在本王身边一天,就不许你为任何其他男人着想!”这话他确实说过,在新婚之夜,她印象深刻,因为腕上还留着争抢锦帕而留下的刀疤。
昔小玲怒如一头立起鬃毛的猎豹,神情像是要扑上去将他撕碎一般。却未等发作,就听到偏阁外娇柔的呼声:“殿下……”
呼声落,一浅粉色的身影自帘外疾走了进来,直接扑到了黎墨武的身侧:“能见到殿下,臣妾就安心了。”
昔小玲看清了浅粉色的身影正是穆追云,神情一顿,她怎么还活着?
早在未叛变之前,她就已经秘密吩咐饲马侍女情花,让她在穆追云的马车上做了手脚,待谋变之时,江屏一定会让人将她秘密送出王府避祸,到那时疯癫的烈马定会让她车毁人亡。
可,她为什么还会活着?难道是情花没有依照她吩咐的去做?否则她不可能有存活的机会。
正当她疑惑之间,忽然想起了黎墨武那时说的那句话:“我不能让你杀她。至少,现在还不可以。”电石火光之间,昔小玲忽然参透了他话中的‘她’指的是谁了。
原来他在背后捣鬼的不只一件事!眸中织着怒,闪着杀意,自穆追云的身影移到了黎墨武的脸上,讥笑出声:“王爷真是好心机,好手段。”话音落,她又轻点着头,说道:“成,你又护了一次,那我就看看你还能不能护下一次。”说罢,转身便走,行至一半,想到自己忘了交代一件事情,又止步,回眸说道:“关于紫圆缺的事情,我也再重申一遍,你娶的是我的人,休想控制我的心!”
她竟承认的如此坦然,黎墨武周边空气瞬间冷凝成冰:“昔小玲!你敢!”
昔小玲丝毫不惧的扬起头,直视上他盛满怒意的眸子:“有何不敢!你能费尽心思护着穆追云,我为何就不敢护着紫圆缺!”
穆追云闻言,惊呼出声,像是发现了天大的秘密一般。
昔小玲的冷眸自黎墨武的脸上移至穆追云的身上:“我不是没有发现你在屋内,之所以不避讳,并不是信任你,而是因为一个将死之人是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她当着黎墨武的面,竟然敢如此威胁她!穆追云颤声的唤道:“王爷……”
黎墨武却没有出声,眼看着她的墨袍消失在偏阁的门口处,手指捏的咯咯作响,并不是因为她威胁穆追云的话,而是她竟胆敢在他的面前扬言要护着另一个男人!
出祠堂之门,正遇到匆匆而来的江屏,距离两丈之远,江屏便急忙躬身行礼:“参见王妃。”
昔小玲冷冷的扫过他,想起那一日在王府内她问他黎墨武临走前都交代了什么,他竟瞒下了要保住穆追云的事情。看似忠厚耿直、很容易被套出话来,却能在她面前有所保留。却有过人之处,难怪会是黎墨武的近身侍卫。
江屏看着王妃冷眼瞧着自己,后背一凜,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犯了什么错误,忙说道:“王妃,沁姑娘安然无恙,奴才依照王妃的指令护的很好,请王妃放心,宫中事平,沁姑娘随时都可以回到王妃身边。”
昔小玲冷笑一声:“是啊,你依照黎墨武的指令,将穆追云也护的很好。”
闻此,江屏冷汗直流,原来是因为这件事,垂眸不敢与王妃对视,“那个,那个也不算太好,玉语姑娘就因为马车失控被碾在了马蹄下,再也没醒来。”
听江屏这话,昔小玲已经将事情的大概在脑子里勾勒出来:黎墨武察觉到了她吩咐情花额事情,所以安排穆玉语乘坐原本应该是穆追云坐的那辆马车,代替穆追云送了死。
看来穆家想要黎墨武念及曾经英雄救美的旧事,而将穆玉语纳入府中的想法落空了。
黎墨武既然已经知晓了她的用意,本可以避免了穆玉语的死的,但是他却安排了让她去死,也就表明他并不想遂了穆家的想法。看来,他还未继位就已经防备外戚专权这样的祸事。他并不似他表现的那样多情。不仅不多情,而且是绝情的。
江屏看到王妃思忖的目光,想趁机溜开,没想到刚一挪步,就引起了王妃的注意:“你入殿去是为了禀报何事?”
“啊?”江屏想要装傻充楞,但奈何注视着他的目光太有压迫感了,他撒谎的话到了嘴边愣是说不出。又想到她带兵冲入皇宫之中解救王爷于危难之中的事情,觉得也无需避讳太多,便入时相报:“报告王爷玉玺没有找到。”
黎弥竟然还留了一手,应该是早就预计到有事情发生,所以早作打算,将玉玺藏了起来。没有玉玺加盖遗诏,黎墨武无论如何辩解,他都是乱臣贼子。
“还有呢?”
江屏擦了擦汗,王妃怎么会知道还有事情呢,只好说道:“奇察地的雪灾又重且西南军对抗高家军的战事告急。”
闻此,昔小玲嘴角勾起一丝笑,看来黎墨武抢夺过来的这把龙椅并不好坐,南胡此刻内忧外患,有的他愁了。一挥衣袖,声音较出来之时多了些许欢畅:“进去禀报吧。”
让他去忙,忙的疯掉了才不会空出时间来算计她。昔小玲的眸光闪闪,趁着他忙乱之时,她应多留些退路,因为她越来越发现他并不是一个好的盟友。
天紫朝堂之上,自皇上将一个写有边疆战事的奏折扔下龙案后,气氛便僵住了。“昔家军?!谁能告诉朕,三万人的军队,悄无声就出现,竟毫无察觉,朕要你们这群地方官何用!”
众人皆面面相觑,无法回答皇上的问题,朝堂之上久久寂静。
有一参知仗着胆子,打破这份寂静回道:“臣以为,这支昔家军,应该就是那支暗卫兵团,看来昔家流传的故事并不只是传说。”
闻言,天紫皇上更怒,用手中的竹简奏折猛敲龙案:“这用你说!”急奏被传来,当看到信中所写:不明军的阵营上空飘着玄色昔旗。天紫皇就断定了这便是传言中的那支隐于民间的暗卫兵团。
昔家被诛杀、抄斩九族之时,这支暗卫兵团没有出现,他曾以为传言只是传言。后,昔小玲入宫,他派人遍寻落雁宫,未搜到昔家血玉,便更加坚定了想法,所以才会放松警惕,才会让她嫁去南胡。
未曾想到,在这个关头竟然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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