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政变
军机大臣谭刻手执玉笏跨步上前,终于说了些有建树性的话:“皇上,臣以为,这些士兵虽是天紫之民,但桓郡主已经是南胡厉王妃,这支打着昔家玄旗的昔家军,便应当算作南胡军队。昔家军在此刻出现,和南胡的政变有极大关系。它定是为了拥厉王为皇才现世的,若厉王真的为皇,桓郡主便由厉王妃封为南胡皇后,这支昔家军注定要为南胡效力的。故而,臣奏议:应全力追杀此之军队,切不可让它归入南胡。”
天紫皇面色沉沉,闻言觉得甚是有理,刚欲开口,就见庭下的对立之中又走出来一人:“谭大人所言虽有理,但若绞杀这支暗卫军谈何容易。”
谭刻听此,驳道:“边界处有襄王带兵驻守,只要襄王抵得住,溱郡的五万守备军不日便可调动过去,浇灭那支暗卫军简直易如反掌。”
那人讥笑一声:“谭大人莫不是忘了此支暗卫军不是其他的乱党,而是朝音昔家的军队,是当年昔家军中最骁勇的男儿所组建的。别说是五万守备军,就是十万正统军也难抵制。”
谭刻脸色顿变:“石磨,你这是助长敌人气焰、灭我朝威风!”
原来一直持反论的人是上卿大夫石磨。
石磨看了眼上首龙椅上的皇上听到谭刻的话,脸色变得分外难看,正阴寒着脸看着他。朝中之人无人不知昔家是皇上的死穴。但为了天紫的江山,他仍要进言:“皇上,臣并不是助长他人气焰,是在为我军考虑呀。
皇上试想:襄王所持的一万边界守卫军并不是什么残兵弱将,甚至在我天紫的军队中算得上精良,两军相对已经两日有余,交战三次,虽不分胜负,但皇上莫要忘了,这只暗卫军的主要兵力都在集中对抗南胡的军队。
宜都城传出消息,城中的战乱已经平定,却仍没有加派兵力绞杀厉王所统领的军队,便可知宜都城的战乱是以厉王胜出告终。便虽时会下皇令让南胡边界守卫军停止交战,到那时,昔家军若要对抗我朝边境守备军,便如猛狼对弱兔,后果不堪设想啊皇上。”
石磨长长的一番话,将南胡近来的动态分析清楚。
其实关于南胡之事,众人心中都有数,只不过不愿说出来罢了。既然石磨已经将话说到如此境地,一个主和的官员终于有勇气站了出来,奏议:“皇上,南胡无论是太子黎池末继位,还是厉王黎墨武登基,皇后都是我朝郡主。故此,臣附议石大人的话,我朝不如趁此时收兵,对南胡表示我朝最大的善意,结下友好邻邦。”
他却不知这话正戳中皇上的心事,他最忌惮的便是厉王登基,因为昔家的女子会成为南胡皇后,昔家之事一直悬在他心头。虽然昔小玲从未表露过什么,但他总觉得她知道些什么,同时又在绸缪着什么。
所以,处理昔家军一事,他甚是犹豫,一个早朝都在讨论此事,下朝之时却仍没有得出什么结论。最后下旨,令襄王的边卫军拖住那只昔家军,待南胡的朝政稳定之后再依局势定夺是守是攻。
却没有料到,南胡朝政稳定的如此之快,不消几日,便诏告天下:南胡王驾崩,留下遗诏,传位厉王。
不仅众国惊诧,就连昔小玲都惊讶,对着来传旨的江屏问道:“玉玺找到了?”
江屏点头:“是”却不知其中内情。小玲见他的神情不像说谎,便挥袖让他退下。
传国玉玺造不得假,传位遗诏上必须加盖此章才可生效,才能平息宗室群臣的非议之声。
但这玉玺到底是在何处找到的呢?让昔小玲心中好奇,却百般打探也无从得知。
至于为何打探不出,并不是保密的好,而是知情的人只有两个,而其中一个已经死了。
黎墨武听到人来报:先皇的内侍总管高义在祠堂内,头撞棺木而亡。的消息后,眉心闪动,沉寂良久,才缓缓的说道:“厚葬。”
此事他虽早就预料的到,却仍心颤了一下,想起了那日的情景。他带他到了高皇后曾住过的寝殿——封闭已久的中宫门外,说道:“皇上曾经带着玉玺到过这里,殿下入殿去寻吧。”
黎墨武没想到高义说有事与他想商,是为了避开众人带他来寻玉玺,内心微动,感激的话凝在眸神之中。高义察觉的到,面上却没有喜色,轻声说道:“奴才只能帮殿下到这里了,之后的路只能殿下自己走了。”
“不,你就留在宫中。”黎墨武急切的说道。这些年来,一直蒙高义的照拂,他才能活的如此顺畅,虽然知道是高义是在报母妃的恩情,但,他已经将他视作亲人。
高义嘴角流露出一丝苦笑,和一丝愧色还有一丝如释重负:“奴才已经报完梨嫔的恩情,是时候到以死谢罪,到九泉之下去找皇上赎罪去了。”
黎墨武还欲再说,但见他眼底的一抹坚决,便知道他早已经打定了主意。
眼睁睁的看着他对他轻轻一躬身,向着祠堂的方向缓缓走去,虽然步态蹒跚,却每一步都走的很轻松,黎墨武握紧了拳,他知道不能阻止他,因为死对于他是一种解脱。
他为了报答母妃的恩情而背叛父皇,心里应该是极其愧疚的。明日便是先皇入皇陵的日子,所以他才会选择在今日他助他最后一程,明日便与先皇一同上路。
这场宫变中,无人知道高义做了什么,今后也将无人知晓,黎墨武会让他以忠仆的名分葬在先皇的陵墓旁边,他知道,这应该是他希望的结果。
次日,先皇的昔柩入皇陵,遮天避地的白绫、响彻宜都城的哀乐。浩浩荡荡的阵仗走过主街,出了宜都城南门,向着皇陵的方向走去。
再一日,南胡改国号为天庆,厉王登基为新帝,尊贺贵妃为皇太妃,封岐王、临王、秦王为亲王,张皇榜昭告天下。
新帝登基颁布第一条诏令,举国上下官员削减三成俸利,用以救济奇察地及周边的灾民。精减宫中后妃及内侍,举国上下一致抗灾。
第二条诏令,布告原太子的种种罪状,以及在奇察地赈灾时的种种失职和暴政,贬太子黎池末为庶民,自宜都城迁出寄居潮郡,永世不得入宫。
第三条诏令,停息南胡境内的所有战事,如有违者斩立决。
朝政已稳,众人当下最关心的便是谁主中宫。昔日厉王府便有一正一侧两位王妃,但先皇曾下令,穆家之女虽为侧妃,但同享正妃待遇,故此,皇后凤印花落何处便引人关注。
朝堂之上分帮两派,一派是以秦亲王黎漠秦为首,主张立天紫桓郡主厉王妃昔小玲为后。另一派是以杜昭杜相为首,主张立大司农穆布泰之女穆追云穆侧妃为后。
一时间两派相争不下,立后的风波自朝堂一直波及到边疆之处。自新帝颁布停息战争的诏令之后,境内战事皆以平息,但边疆之争却浑然不受影响,因为那只昔家军只听从厉王妃只令。
此事一出,场中舆论的倒向又有了松动,一部分人从杜相的阵营转移到了秦王所在的阵营,此部分人都希望昔小玲封后之后,这一支昔家军能为南胡所用。
前庭争论不休,后宫内却逍遥自在。争论焦点的人,正拥着狐裘立在一方花田前饶有兴致的看花,身边陪伴之人正是被江屏刚护送入宫的侍女沁。
覆着厚雪的露天花田内,有几株造型奇特的花,枝干不长叶子而长满细刺,花色如血色,每朵花开时有盆口大小,散着异香十分妖丽。
此花田是沁被护送入宫之时发现的,刚一见到郡主的面,来不及说其他就匆匆的带郡主过来看:“郡主,这就是奴婢听闻过的那种花,名字叫荆棘。”
未来到南胡之前,沁就曾对郡主提起过此花,她也只是听人提起过,未曾想到今日竟真的见到了。
“嗯”小玲轻点着头,“这花我喜欢。”俯身刚要去摸花瓣,被一旁的情花忙拦下。“王妃,摸不得,这花嗜血为生,只要有东西接触它的花瓣,别说是人手,就是猎豹的速度也会被它钳下前蹄。”边说着边从衣袖里掏出一方锦帕,锦帕轻轻扫过荆棘花瓣,刚一沾上,原本绽开的花瓣便迅速聚拢,将锦帕悉数钳住,待到它再绽开之时,钳入花口内的锦帕已经丝丝缕缕,被腐蚀的不成样子。
既然黎墨武已经知晓了情花和她有关联,昔小玲便将情花从马厩调到了她的身边当侍女,沁的身体刚刚恢复,正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帮她。
小玲看着这突现的状况,眼底闪过一丝惊讶,继而嘴角勾着笑:“那我便更喜欢这花了。元宝,派人仔细照料着这花。”
元宝未等回复,一旁的情花再度插话道:“郡主,这花不需要照顾,它只喝天降雨水、若是有人浇灌的话,不日便会枯萎。这花也不能移居室内,必须要沐浴天光。”
“哦?”小玲挑着眉:“还是个野性子,那好,便让它长在这。”说完,又想到一件事,问道:“此处如此荒凉,是何殿?”
元宝早就探清了宫中各处情况,回道:“郡主,此处是先皇的高皇后所居的中宫。”
小玲不觉意外,“难怪如此僻静。”顿了顿,看着那荆棘花轻笑:“难怪会养这样嗜血之花。”
话音刚落,听到身后有窸窣的脚步声,同时周遭的气氛冷凝了许多,让昔小玲不由得回眸去看,正看到一身明黄龙袍的黎墨武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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