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吻定情
众人见她和彭古意出现，不觉全转眼看过来。大家都是见过世面的人，见彭古意那一身昂贵行头，不俗气质和出众长相，又见两人携手而来，举止之间颇为亲昵，对方轲之前的话不觉信了大半。
娃娃脸的黎羽拍手赞道：“阿晗，恭喜了，你这媳妇长得还不错啊。”
高高瘦瘦的林景站起来，手中托着一方锦盒。打开，只见里面是一支金澄澄的发钗，他一本正经地递过去，向彭古意道：“既是弟妹，初次见面，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其他人暗笑不止，只等着看好戏。
方晗明显感到彭古意与她交握的那只手一僵。被人这般侮辱，任谁也会生气吧。她调整了表情，正准备费心费力地开解。
然而彭古意先她一步有了动作，眼中含笑，面上毫无愠色，他郑重地接过那“礼物”，身稍倾作礼道：“谢兄长抬爱。”说着，取了那金钗轻而缓为方晗插入发髻之中，替她理了理鬓发，柔情凝视片刻，由衷赞叹道，“果然很漂亮。”
不知他是在赞金钗漂亮，还是在赞人漂亮，抑或两者皆有之。
众人一愣，显然没想到彭古意会是这样的反应。愣过之后，众人不觉叹服，这种气度这种深情让他们自愧弗如。
这些都是豪爽的青年，既然认可了对方，也就不再为难，纷纷笑道：“靠，这是赤露露的秀恩爱啊。”
“单身狗受到伤害一万点。”
“以前迟迟嫁不出去，原以为是要剩下给众人垫底，没想到却是为了等到最好的人。”
“羡慕嫉妒恨呐。”
……
方晗掠彭古意一眼，心中只有一个念想：这反应这演技……给大爷跪了。
彭古意带着方晗与众人一一招呼，左右逢源，游刃有余。
众人对他好感度大增，纷纷称兄道弟，倒将方晗抛在一旁。
唯有卫长风坐着不动，一口一口地抿着酒，眼底明明暗暗，不知在想些什么。他见方晗落在众人之外，举酒杯，向她招手道：“小晗，来喝一杯。”
方晗蹭蹭地跑过来，在他对面坐下，笑道：“卫大哥，好久不见。”
卫长风打量她一番，摇头笑道：“当年跟着我们斗鸡走狗的小赖皮倒是个姑娘。”
方晗脸颊微红，干咳一声：“小时候不懂事，为卫大哥添了不少麻烦。”
彭古意转眼见方晗不在左右，寻了个借口从觥筹交错中脱身，见她与卫长风独坐，便走了过来，颔首致意：“卫大哥。”
卫长风亦颔首：“彭公子，请坐。”待彭古意落座，他举杯道，“这一杯酒我敬你，以后方晗就交给你了。无论她是曾经的小弟也好，现在的小妹也罢，我们这些做大哥的永远都是她的靠山，彭公子可不许欺负她。”
彭古意看了看方晗，眼中情意真的不能再真：“卫大哥放心。既然认准了她，我定不负她。”
方晗只觉虎躯一震，附耳低声道：“演得这么逼真，难不成是……暗恋我已久？”
彭古意：“……”
卫长风一直在有意无意地注意着她。她这边神色一动，卫长风立刻捕捉到这些微变化，微笑道：“小晗，怎么了？跟彭公子说什么悄悄话呢，不能让我这个兄长知晓？”
方晗将手指向桌上一道菜，就地胡扯：“我说这人参鹿茸鸡汤味道不错，回去我学着炖一炖。”
卫长风神色古怪：“……小妹，如此……贤惠。”
方晗嘿嘿地赔着笑，为他盛了一碗：“卫大哥你也尝尝。”
卫长风：“……”
方晗见两人脸色不对，心下忐忑，附耳问彭古意：“怎么了？”
彭古意面无表情：“人参鹿茸鸡汤，壮阳大补。”
方晗囧：“……你也要，来一碗吗？”
推杯换盏，其乐融融。
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卫长风提高了声调：“有彭公子此言，我们这些做大哥的就放心了。”他轻轻一笑，意有所指道，“不过，口说无凭，要拿出点实际行动才行。”
彭古意微怔：“卫大哥是要小弟写个保证书吗？”
卫长风笑而不语。
闻言，众人哄笑起来：“哪用得到保证书。”
方晗望了卫长风一眼，心中有了不太妙的预感。
彭古意不明所以：“还请兄长示下。”
一身绿油油的连青石挤过来，大笑道：“大家都是男人，自然要用男人的作派证明。男人对女人无非……感情深，一口亲；感情浅，舔一舔。”
彭古意：“……”
方晗表情僵硬了：“最近朝廷整治社会风气，有伤风化之事……”
卫长风自动忽略她，只似笑非笑地瞧着彭古意：“怎么？彭公子不想吗，不愿吗？”
连青石笑道：“大家都是成年人，伤什么风化。何况有卫大哥这京兆尹在，还能整治到你们头上？”
彭古意手上一抖，杯中的酒漾起圈圈涟漪。
众人起着哄：“彭老弟，自己媳妇有什么好害羞的，亲一个给哥哥们瞧瞧。”
卫长风瞧着两人，高深莫测地笑。
那些暗处的目光也收拢了，齐齐落在了彭古意和方晗身上。
方晗微微皱眉，这种情况实在意外。虽说彭古意说过假戏做真，但毕竟假的就是假的，有些地方终究做不了真。而且，就算他乐意，她不一定乐意，这种事算起来还是她吃亏。
彭古意还在犹豫中。
笑声渐消，厅堂中的轻松气氛忽然有些压抑。众人见彭古意迟迟没有动作，心中慢慢有了疑云。
再这样下去，势必会被人察觉。
掌心有了汗意，方晗忽然抽手。爹你自己夸出去的海口自己打脸吧，我不替你收拾这烂摊子了。至于皇上那边……
正在她即将把手抽离之时，彭古意猛地攥了她的手腕。将那杯酒一饮而尽，他笑道：“既然诸位兄长想让古意证明一下，那……恭敬不如从命。”
彭古意揽了她的腰，蓦地俯身，压上她的唇。
方晗：“我……”靠。你问过我的意见吗？
她挣扎起来，手上用力，欲推开他。她不想为了面子而接受非礼啊。
他却不容她挣脱，翻身一转，将她抵在桌沿处，卷了她的唇舌，吻得愈发深入。拿人钱财，绝对办事，这是他的宗旨。绝不能知难而退，半途而废。
方晗又羞又愤，正要动真格的。余光忽然瞥见人群中高出众人一头的林景。
林景正沉目看她，见她注意来，状似无意地抬手理了一下额发，向左直到耳鬓。
方晗顿时不敢挣扎了。那是两人小时候一组跟众人玩捉迷藏的暗号，意思是别动。
她心思转动，恍然明白，现在没有退路了。若她还未回京，上道折子说明情况非真，顶多是驳了她爹和她的面子，做十天半月的京城笑谈主角，其他倒没什么影响。而眼下，她既然带着人回了京，若在众人面前露出马脚，再被有心人添油加醋一番，那事情可能就闹大了，说不定能治个欺君之罪，连带彭古意也脱不了干系。
已无退路，作戏只能做到底。她将眼一闭，顺从地回抱了他，做足恩爱模样，去投入去享受这辗转缠绵。
浓烈而陌生的男子气息含着药草清香，蕴着醇厚酒香，扑面而来，丝丝缕缕地窜入她的口鼻，冲击着她的头脑。原本清明的思绪渐渐凌乱，乱得怎么都理不清。
她忽然后悔，自己是不是做了错误的决定，是不是不该带他来。
一吻终了，彼此凝视，目光中都有了隐约的变化。
她面颊烫起来，慌忙垂下眼睛，就势伏在他胸膛前微微喘息，却听得那胸腔处同样心跳如擂。
彭古意面庞淡红，轻瞟一眼方晗，又迅速把目光移开，将当众吻了心上人之后那种淡淡的羞涩，淡淡的甜蜜，以及含蓄的深情演绎得淋漓尽致。
众人终于满意，有人鼓掌，有人吹口哨，有人拍桌子起哄，酒楼中闹腾成一片。而暗处的身影也悄然退了出去。
连青石挤挤眼，笑得暧昧：“我说彭老弟，阿晗是不是平时不让你亲啊。所以你逮着这个光明正大的机会，吻了这么久。哥哥这老脸都快跟着熟透了。”
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彭古意面上红晕加深，揽在她腰间的手收紧，冲众人颔首，笑道：“诸位兄长，今日先失陪了。”
黎羽叫道：“哎哎，别急着走嘛。”
林景伸手拦下黎羽，淡淡道：“阿羽，你要知趣啊。”
连青石大笑：“对对，中途停下可是要人命，彭老弟还是带人快走吧。”
众人一路让开道，调笑着：“我们方晗这等巾帼英雄，整个古国只此一个。彭公子好好享这福气吧。”
彭古意面庞似浮红云，揽着她，下楼梯，出酒楼，重又登上来时的马车。
华丽厚重的车帘垂下，将外面的喧哗与热闹尽皆隔离开。车厢内安静得针落可闻。
彭古意刚一松开手，方晗“蹭”地跳到了另一边，比被踩到尾巴的猫逃得还快，脑袋差点撞到厢顶。
沉默一瞬。
“抱歉。”两人异口同声。
惊诧之间，两人下意识地抬眼去看对方，却不料对方也同时看来，四目相视，两张面颊又烧起来。两人又忙转了头，各自再沉默。
沉默，沉默在车内空间升腾而起，越来越浓，迫使人不得不开口，以调解这尴尬而诡异的气氛。
熟料，甫一开口。
方晗、彭古意：“刚才，我……”
又是异口同声。
靠，见鬼了。方晗索性破罐子破摔。
“刚才是你（我）非礼我（你），我（你）可（用）不（不）会（着）付罚款。”
方晗：“……”
彭古意：“……”
囧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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