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诉情
晚饭时,外面传来一封信,方晗扫了两眼之后,以有事处理为由匆匆扒几口饭回了房间。
信是云虚子所写,信中云虚子一本正经地与她讨论接下来如何应付福亲王,全然不提自己屡屡坑队友是否要道个歉。
不过,这点也不重要。她还有其他事情需要早做考虑。
眼下,人证物证已到,或能救得牧云凉出牢狱,但用来对付福亲王远远不够。因为李栋的折子只能说明当年黄河决堤不是天灾,而是人为,但并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是福亲王等人所为。而单凭一个不足道的小厮的人证,远不能将堂堂亲王拉下马。
福亲王忌惮牧云凉的存在,当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将他下入狱中,此刻怎能再放虎出笼?今后朝中必定有诸事针对牧云凉,或许还连带着她。
时隔五年,又是一次生死交锋。
当年她与牧云凉能死里逃生,有几分侥幸的成分在,这次恐怕就没那么幸运。成则生,败则死。
这也是她不强留他的原因之一。
此次党争若失败,抄家杀头算是轻的,说不定会祸及家人族人。她不想连累到他。
方晗揉了揉眉心,重又翻看自离京之后各同僚朋友送入侯府的信件,有同病相怜抱怨皇上克扣俸禄的,有相邀饮酒游乐的,有谈及朝中诸事变化的,有边关属下们问她何时回来的,还有给她介绍相亲对象的。囧!
无甚重要的信件她暂且搁在一旁,专心浏览着有关朝事的讨论。
天色渐渐暗下来,她掌了灯,移至案头,继续拆看信件,时不时提笔勾画。
“笃笃笃。“三下敲门声。
方晗咬着笔杆,埋头看信,道了声:“进来。”
吱呀一声门开,接着有脚步声一路转过来,停在屏风口。“晚饭吃得那么少,伯父怕你饿着,着我送些点心。”来人说着将一盘枣糕递过来。
方晗忙起身接住,将点心放在书案一角,笑道:“麻烦彭公子。”
彭古意颔首笑了笑,又转眼打量她桌上一摞厚厚的文件,打趣道:“将军事务够繁忙啊。”
方晗摊摊手,笑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彭古意默了默,片刻,又故作平静地笑问道:“我明日一早回去,你还有没有需要帮忙之处?若有,我今晚一齐办了。”
她笑道:“没有。”
彭古意亦笑:“没有倒好。需要大夫帮忙之处不是人病了,就是人伤了。”
方晗抿唇而笑,似被他的话逗到。
她不接话,两人之间有片时的沉默。无话可聊,彭古意道:“忙完早点休息。我先回房了。”
她点点头,指了指高高摞起的文件,又笑道:“彭公子,初初回来我这边事情比较多,明早恐怕不能相送,还望见谅。”
转身的动作顿住,彭古意怔了怔,尔后,扯唇笑笑:“无妨,你先忙。”他拱拱手,“方将军,就此别过。”
方晗亦还之以礼:“彭公子,再会。”
眼见他的身影消失在屏风之外,听着他的脚步声越行越远,她面上的笑意一点点消散,散得一干二净,心口微微泛疼。
不料,这波痛感尚未过去,他又出现在屏风转口处,笑道:“哎呀,刚才走得急,有件东西落在了将军这里。”
她一怔,转而恢复常色:“是什么?拿去拿去。”
他缓行而来,停在她面前。
四目相视,瞳孔中落了彼此皆佯作若无其事的表情。
他定定地看她,叫她的名字:“方晗。”
唇畔轻扬起,她表面上不慌不乱:“何事?”
拂袖扫灭灯烛。
房间暗下去的刹那,灼热的吻亦同时落下,如暴风,如急雨。他紧揽上她的纤腰,狂乱而深入地吻,迫得她一路向后退却,直至背抵上身后的桌沿。
她轻闭了眼,不做拒绝,微仰头颈,任他攻城略地,予取予夺。
夜冷寂,夜无声。
唯有唇舌缠绵的火热,唯有失了节奏的喘息。
衣裳窸窣坠地,肌肤贴合,再无阻碍。
她亦不做拒绝,微仰头颈轻喘息着,任他在肌肤上烙下一连串的灼热吻痕。
两人即将契合之际,忽然再响起敲门声,有小将于门外高声禀道:“将军,御史大夫高进高大人求见,说有要事相商。”
两人动作停住。狂乱的神志渐渐平复下来。
良久,他偏过头,慢慢放开揽在她腰间的手。
随着他的远离,她身前渐生凉意,几乎是本能地伸手拉住他。
他一怔,她亦是一怔,手握着他的胳膊,握了又松,松了又握,但终究没再放开。她睁开眼,以无比平静的语气,吐出两个字:“明日。”
他转眼看她,黑暗中,他的眼眸亮得惊人。
那小将犹豫片刻,又道:“李大人说是急事,今晚一定要见将军。”
眼中澄明而坚定,她道:“候着。”
小将得令,转身返回告知客人,脚步声渐行渐远。
急促的吻,火热的缠绵。
他寻到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另一手拥着她,低哑道:“忍着点。”语毕,几乎决绝般直刺而入。
她低呼一声,张口咬上他的肩。
云雨巫山,狂乱地交缠,房间中温度不断攀升,灼得人汗水零落,额发濡湿。
“笃笃笃”,又起敲门声。那小将返回,于门外高声禀道:“将军,礼部尚书范建范大人求见。”
“不见。”
“范大人说,一刻见不到将军,他就一刻等在侯府。”
“好。”
……
“将军,羽林卫连青石和提刑官林景求见。”
“候着。”
……
“将军,平郡王求见,说您再出不来他就砸了侯府。”
“好。”
……
他拥着她转身,一边疯狂地缠绵,一边近向床畔,带着她滚入松软的床铺。十指扣起,不曾一刻分开。
如果说上次是意外,那么这一次算是什么呢?情不自禁吗?
他不明白,她亦不明白。
明明已下定决心离开。
明明已下定决心放手。
为什么彼此靠近的刹那,曾以为坚固若钢铁的理智却轰然崩塌。
一波又一波的激浪,一重又一重的狂风骤雨,呻/吟压抑不住,断断续续自喉中涌出。神志时清明时模糊,彼此都已失去理智,循着本能,在爱与欲的海面上起起伏伏,颠簸不止。
攀上巅峰之刻,他咬着她的耳朵,喑哑地问:“方晗,我是谁?”那一晚,那一声低喃,他终究还是介意的。
阵阵快感冲击神经。指甲于他背上划出道道血痕,她几乎是尖叫着吟出他的名字:“古意——”
许久,空气中的炙热才稍稍平息。
他自背后拥着她,沿她的侧脸轻轻吻着,吻至唇畔时,他温声开了口:“方晗,我……”们成亲吧。
她突地截断他的话:“你明早就回去吧。”
揽在她腰间的手一点点收紧,怒气亦层层集聚,他脸色变得铁青,咬牙道:“你让我走?”
心中不知何种滋味,她低声却坚定道:“是。”
半撑起身子,他低头咬住她的唇舌,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气一通翻搅。淡淡的血腥味充斥着彼此的口腔。他低声怒道:“这是你说的。”
她任他取夺,不语。
怒气无处发泄,他攥住她的手腕,不再给她休息的时间,一扫之前的万般怜惜,动作变得狂野粗鲁。他是精通人体各部位的大夫,他知道如何能让她快乐,亦晓得如何让她于痛与快乐中受折磨。
极致的欢愉,极致的痛苦,于天堂和地狱之间辗转反复,她承受不住,紧紧攀着他的肩头,喘息着恳求道:“古意,停下来。”
他一言不发,却将动作又加速一层。
意识乱得不成样子,细密的汗意自额间汇成汗珠,顺着她的眉眼,顺着她的面颊滑落。她拼尽全力抱住他,几乎要连连尖叫。
那小将又一次赶来,禀道:“将军,卓太傅已至府外。”
“……候着。”
“将军,是太傅大人前来。”官比你大。
“……候……着。”
小将苦了脸,这命令传也不是,不传也不是,只得候在门外,待自家将军改主意。他呆得时间久了,渐渐听到房中似有若无的异响,遂关切道:“将军可是身体不适?”
里面不答。
小将担心出意外,忙向前一步,敲上房门:“将军,将军……”
房外敲门愈急。
房内,她本来就将承受不住那磨折,现在又因这敲门声紧张起来,顿时失了最后一道防线。她咬破唇,几乎啜泣出声,低低哀求:“我错了,我再不让你走了。古意,停下来。”
他终于缓了动作,冷哼一声,怒气亦缓缓而散。低头看她,只见那双颊红似血滴,双目迷离得几乎睁不开,淋漓的汗水将枕头浸湿大半,他轻叹一口气,小心地吻去她唇畔血色。
门外小将担心万分,把房门敲得山响:“将军,将军您再不回答,卑职就逾矩了。”说着便要破门而入。
她紧张得一滞,浑身肌肤瞬间收紧。
他耐不住,闷哼一声,伏在了她身上。
见此,她“噗”地笑出来。
他登时面皮通红,瞪她一眼。
那小将听得房内笑声,忽然记起一事,打量一番紧闭的房门以及黑黢黢的房间,蓦地红了脸,结巴道:“将、将军,您可还……好?”他忽然记起,傍晚之时,彭公子进了这间房,好像并没有出来过。
她忙止了笑,干咳两声,咳尽嗓中的旖旎之意,道:“你先退下。请卓太傅稍候,我片刻就来。”
小将领命,忙忙退出院子。
一路赶回京城本就疲累,又加上两番极致的欢爱,她不由精神不济,靠在他怀中呵欠连连。但此时府上不知候了多少人,她少不得挣扎着起来应付。
然而,她还未着衣,便听得那小将一路奔来,刚入院门即高声道:“将军,皇上已至府外,得知将军迟迟不肯见客,正带着众人一路赶来,卑职,卑职阻拦不住。”
她惊得一瞬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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