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成亲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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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成亲 一

  这几日,京城格外热闹,坊里坊外皆是关于骠骑大将军即将嫁人的传闻。作为一个实打实的纨绔,方晗名声在整个京城都十分响亮,再加上迟迟嫁不出去,更是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以及孩子们成长的教材,呃,反面教材。

    

    一些母亲常这样教育不听话的女孩子:“做女人要温顺贤惠,不然,将来就等着像方晗一样连个婆家都找不到。”

    

    一些父亲常这样教育叛逆期的男孩子:“你再不学无术,将来就等着娶个方晗一样的媳妇,让你每天吓得家都不敢回。”

    

    侯府中的方晗膝盖骤疼,顿觉插满了箭。

    

    而如今,嫁不出去的女将军也终于有人要了,听说那夫婿不仅人长得英俊,而且家财万贯。对于此消息,大家的第一反应是假的吧。消息被证实后,大家的第二反应是傻的吧。敢娶方晗,这人不是脑残,就是脑积水,妥妥傻半截的。

    

    然而,几位因承办亲事曾去过侯府的师傅以手指天,信誓旦旦地表示:彭公子非但不傻,反而精明得很。跟他谈价,我们只有言听计从的份儿。

    

    于是,大家的第三/反应是瞎了吧。要么是这彭公子瞎了,要么是头顶的朗朗苍天瞎了,让这样好的一门亲事砸在了方晗头上。

    

    方晗一心扑在国事之上,对这满城的传言虽然有所耳闻,但并无心思理会。而彭古意……呵呵,侯爷怎么可能让他在成亲前夕听到这种对亲事万般不利的“流言蜚语”。

    

    眼瞅着明日要成亲,方晗忙国事之余,略略考虑一番亲事。忽然,她发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即到底是谁娶谁?

    

    她出院门,绕了一圈侯府,将布置到最后一个阶段的喜床喜房打量半晌,忍不住问侯爷道:“爹,娶到侯府?”

    

    侯爷正认真地贴大红喜联,也就不回头,应道:“是啊,不娶到侯府娶到哪里?”

    

    方晗不太能理解。她是侯府的姑娘,出嫁自然是嫁到彭古意府上。但彭府距京城太远,待她花轿从侯府出京,再到彭府大约已是五日后,新郎和宾客们早等得黄花菜都凉了吧。但眼下,他们又不像是要去临沧城。

    

    若是娶到侯府,那岂不是变成了她娶他?

    

    彭古意从此地经过,听闻两人谈话,见方晗犹疑立刻会意,忙解释道:“我和伯父商量过了,侯府这边宾客繁琐些,去临沧城多有方便,于是将成亲礼定在了这里。伯父说,你自小长在牧府,牧府也算是你的娘家,今晚你到牧府暂作准备,明日一早我去接你来侯府成亲。”

    

    侯爷贴完喜联,又去贴窗花,道:“小晗,若事情处理完,你就尽早去牧府。你牧伯母可高兴着呢,说从小看着你长大,就像自己亲生的一般,能看着你上喜轿,她也算了却一桩心愿。”

    

    方晗踟蹰片刻,点头道:“好。”

    

    相府之日,牧夫人待她的确不错,将她与牧云凉同等相看,不曾薄待过半分,提起两人时常笑着道“他们兄弟俩……”。望一眼即将入暮的天色,她轻叹一口气,道:“爹,那我过去了,晚饭就不在家用了。”

    

    侯爷扬了扬手,叹道:“去吧。女儿入了宫半年才回一次,儿子又身陷牢狱,你牧伯母一个人守着偌大府邸,日子过得很冷清啊。你多陪陪她。”

    

    方晗应了一声,转了门出去。

    

    五年前,那件事之后,她自牧府离开,到西北边关从军。五年后再回,她怕触景生情,也便没再去过牧府。算来,她对牧夫人少尽一份孝心。

    

    在街上转两圈,买了些礼物包好,提着过去,敲上牧府大门:“伯母在吗?我是方晗。”

    

    不多时,“吱呀”一声,大门打开。一位端庄的妇人迎上来,虽然风韵犹存,但眉目间已难掩风霜痕迹。她热情道:“小晗到了。我这盼你大半日,算着也该来了。”

    

    方晗将那包钗环脂粉递去,笑道:“戴春林的香粉,丰裕的御封胭脂,色香味一等一的好。伯母瞧瞧喜不喜欢?”

    

    牧夫人笑得合不拢嘴:“哎呀,你这孩子回自己家买什么礼。伯母都一把年纪了,哪里还用得到这些?不如给你媳妇儿……”她一顿,忙止了话,改口道,“不如给你自己用。”

    

    方晗“噗”地笑出来,顺着她刚才的口误道:“我一个大小伙子用什么胭脂水粉。”

    

    牧夫人无奈地笑:“你这孩子,长成大姑娘了却还跟小时候一样,皮得很。不过也怪我们,那么久愣是没认出来你是女儿身,生生误了你。”

    

    方晗笑着将她搀了进府,边走边道:“伯母哪里话,你看我现在长得多健康多扎实,一个打十个还能保证不吃半点亏。”

    

    牧夫人被她逗乐,摇头笑叹:“说的是你这亲事硬生生拖到现在。跟你一般年龄的姑娘,现在孩子都抱两三个了。”

    

    “这有什么?虽然起步晚,但咱可以后来居上。两年抱仨,四年六个,六年十二个,将那些姑娘甩得影儿都不见。”

    

    牧夫人笑得弯了腰:“你这嘴啊,跟你爹一个样,净能瞎扯。”

    

    方晗嘿嘿笑了两声,陪着她在府中一路转去。

    

    两人正说笑着,方晗抬头看见前方景物,不由一怔,面上笑容僵住,将出口的俏皮话再说不出来。

    

    一带红墙绿瓦,其中数楹修舍,院门开了半扇,隐约可见内里的游廊房舍,石道甬路,还有那一池静水,香棚花架。

    

    时隔五年,再次回到这藏了无数过往的院落前,往日情景不由涌上心头。她与他毕竟相处了十年。十年,人生能有几个十年?

    

    物犹是人已非。她只觉一腔酸楚难诉,眼中湿意如潮水般涨涨落落。

    

    牧夫人见她如此,心中不忍:“我们去其他地方走走吧。”说着就要让身后丫鬟上前关门,自言自语着,“平时门都关着的,不知今日怎么开了。”

    

    丫鬟领了命,还未动作,其中忽然传来一道低沉而威严的声音:“门是朕开的。”语音落处,那人自门后行出,向牧夫人微颔首,“今日是二弟生辰,朕来此处走走,唐突之处还望师母莫怪。”牧安曾做太子太傅,教导过风常洛两年,很得他尊敬。是以,他纵使做了皇上,私下仍称牧安为老师,称牧夫人为师母,一直未变。

    

    牧夫人福了福身,见风常洛余光瞥向方晗,立刻会意,笑道:“劳皇上记挂犬子。”她转向方晗,又道,“走了好些路,我有乏了。小晗,你代我随皇上走走。”

    

    身后的丫鬟向前搀了她,扶着牧夫人离开。

    

    风常洛负手,转身沿着甬道,重新向里行去。

    

    方晗推开门,随在了他身后。

    

    边走边看,一前一后,此刻不同往日,两人一时沉默,无甚言语。

    

    不知是因五年未有人居住,还是因深秋时节百花凋零,这清荷苑比之以往寥落太多。池中的荷花早已枯萎,几片腐烂的荷叶飘浮于水面。香棚花架上无花亦无香气,唯有败叶枯枝于凉风中瑟瑟着,欲坠不坠,欲断不断。

    

    石道生苔,杂草盈目。房舍冷清,桌椅积尘。

    

    渐渐行至她与牧云凉朝夕相处的房间门前。

    

    风常洛缓了脚步,慢慢开了口:“很久以前,老二曾经问我:如果你初初厌烦一人,对她百般刁难,然而相处下来,却发现她也有可爱之处,有让你……感兴趣的地方,那么接下来你应如何待她?是对她好些,还是一如往日呢?”

    

    眼中含了落寞的笑,风常洛又道:“虽然他说得很委婉,但我也听得出他怕是对哪家姑娘动了心。一想到老二那种人也会动心,我就暗自好笑。思及他平日常将我们骗来骗去,我决定也坑他一次。于是对他说,既然已经刁难,再忽而对她好,岂不是让她起疑?她若起疑,定会远着你,不会再跟你像以前般亲近?若察觉你有其他心思,她或许能吓跑亦未可知。”

    

    “老二智商点满,情商不够,默了半晌,果然没有怀疑,只低喃了句‘原来是这样’。”风常洛停在那紧闭的房门前,道,“那年我十五岁,他十三岁,你九岁。方晗,你可记得有此一事?”

    

    方晗微微变了脸色,她自然记得。九岁那年,牧云凉对她的态度忽然有了改观,不仅不再捉弄她,而且开始对她嘘寒问暖,她晚上睡觉不老实,常踢被子,翌日醒来之时,被子往往不在身上。而那几日,她惊诧地发现,被子竟然一次不落地盖在身上。她不觉惊悚起来。

    

    中秋那日,先皇赐了牧安一盒西域进贡的点心。牧安携着回来,将点心一分为四,一份给自己的夫人,一份给女儿云婉,其余两份给了她与牧云凉。

    

    点心甜腻,不是牧云凉喜欢的口感,但却是她喜欢的。三两口吞完那块点心,她馋意未尽的目光下意识地觑向牧云凉未动半点的点心之上。

    

    牧云凉似乎有所察觉,于是将那块点心推给她:“你若喜欢……”

    

    她骇得一跳,忙摆手后退:“二哥,我不喜欢。甜得发腻,一点都不好吃。”

    

    牧云凉抬眼看她,静静地打量她,淡淡的困惑与茫然。

    

    她看不懂,她诚惶诚恐,她一颗心高高悬起,她认为牧云凉怕是又要变着法子捉弄她,她吓得连滚带跑地出了相府,硬生生在外躲了三日才回来。

    

    再回府之时,牧云凉不在,于是她偷偷掰开那块搁置三日的点心,然后毫无意外地于其中发现一条黑乎乎的虫子。她拍着胸口长舒一口气,他果然是不安好心,幸亏自己长了记性,方才没再上当。

    

    “奸计”未能得逞,牧云凉之后便恢复原状,像往日一般远着她。

    

    往事如烟,随风四散。

    

    风常洛缓缓道:“不久后,我无意间知晓你是女儿身,当即明白老二口中的她是谁。我本想着寻个机会向他解释,不料的是自从知道你是女儿身,我也动了其他心思。人都是自私的,我忽然庆幸那日没有对他讲实话。”

    

    方晗心口堵得慌,一个字都吐不出。

    

    风常洛背对着她,只一个劲儿地说下去:“老二一向多疑,无论对谁的话都要斟酌再三求证一番。但那次他对我的话却不做怀疑,或许这就是话本中所说的感情让人盲目。”

    

    “过了几年,我长大了,老二也长大了,他对感情之事终于有所了解,渐渐明白自己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但那时你对他已经怕得像老鼠见猫一样,他只要稍有靠近,你便慌得有多远逃多远。”

    

    风常洛抬手,将推开那道紧闭的房门。

    

    一直沉默的她却“蹭”地跳起来,挡在了他面前,几乎歇斯底里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为什么,为什么要再提起?”

    

    “你有必要知道真相,不然对谁都不公平。”风常洛的眼圈红了,目中闪出轻雾,“五年前,他承担下所有罪名,他代你入牢狱,代你去断头台上走一遭。自此之后,你提起他一口一个‘二哥’,对我却是一口一个‘皇上’。我明白,这场感情相争,老二赌赢了。”

    

    “这些年,他为朕算是鞠躬尽瘁,所以朕也不想跟他争了,朕愿意将你让给他。但朕心头有口气迟迟咽不下去,朕不愿他就这么顺利地如愿以偿。所以朕召你与彭古意入京,所以朕付钱让彭古意陪你,朕就是要在老二与你之间横出一个男人,朕就是要让他不痛快。只是,朕没想到……”

    

    眼睛锁着她的眼睛,风常洛一字一句道:“方晗,明日亲事取消吧。朕现在就下诏,赐彭古意良田千顷黄金万两封侯赏爵,他要什么朕给他什么,只是唯独你,朕要为老二留住。”

    

    夜幕临,愁烟起。凉风翻卷,星月无光。

    

    方晗低下了头,良久,才沙着嗓子道:“大哥,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是我先看上的彭公子。”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渐不可闻,“是我喜欢他,是我想要嫁他。我同二哥,此生怕是没有缘分。”

    

    风常洛忽然发了怒,抬手卡上她的脖颈,厉声道:“既然你执迷不悟,与其留着碍眼,不如就此毁了。”五指渐渐收紧,恨不得掐断掌心这温热触感。

    

    她不辩驳不挣扎,轻闭了眼,任他加重五指力度,任他扼得自己呼吸不能。她的脸色逐渐变作青紫,呼吸微弱了。

    

    眼见她将窒息,风常洛忽又放开她,将她重重甩在门上。他转身,不再看她一眼。他笑了,笑得很大声:“说到底是朕的错,是朕犯蠢将他人送到你身边,是朕对不起老二。”语毕,径直出了院子,身影消失在苍茫夜色中。

    

    浑身无力,心脏阵阵泛疼,疼入骨髓。她靠在门上慢慢地滑下去,瘫在冰凉的石道上,瘫在与那人朝夕相处的门前。

    

    不知过了多久,院门吱呀一声打开。

    

    丫鬟提着灯笼在前照路,牧夫人一路赶来,隐约瞧见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方晗,骇得失了色,忙向前扶她:“小晗,你怎么了?别吓伯母啊。”

    

    方晗这才从怔愣中回神,像溺水的人抓到一块浮板,她扑向牧夫人怀中,哭出了声。

    

    牧夫人见她手脚冰凉,忙护在自己怀中暖着,又听她哭得肝肠寸断,心下概叹,摸着她的脑袋安慰道:“孩子哭吧,哭出来就没事了。”

    

    她这几日忙于国事,本就已疲累不堪,此刻又是一场大哭,竟不由靠在牧夫人怀中沉沉睡去。

    

    方晗虽然是个女子,但个子高挑,体魄强健,是以比普通女子重了不少。牧夫人和丫鬟皆是抱她不动,正愁着如何送她回房,这时,有一人自外行来,温声笑道:“伯母,我来吧。”

    

    牧夫人转头看去,只见夜色掩映间的一张陌生男子面孔,不由犹疑:“你是……”

    

    来人俯身,将方晗轻轻抱起,笑道:“小侄彭古意,方晗的未婚夫婿。我不太放心她,于是过来看看。”他将侯府收拾停当,虽然明日即能成亲,但不知为何,心中总不□□稳,索性自侯府寻至牧府。

    

    牧夫人拦阻道:“成亲前一晚两人不宜见面。还请彭公子暂回。”

    

    彭古意低头,指腹摩挲着怀中之人的满面泪痕,尔后向牧夫人笑道:“她这个样子我实在不放心。”顿了顿,他又道,“伯母若觉为难,那我将她送回房中就走。”

    

    牧夫人本就愁烦着如何将方晗送回房,闻此,点头叹道:“也罢,这孩子情绪不太稳,你多陪陪她。”

    

    彭古意忙应允了,将方晗抱回房中。俯身,正要将她轻轻放下,这时她动了动眼皮,迷糊着视线看他:“古意?”

    

    彭古意点点头:“是我。”

    

    话音未落,她忽然睁开眼,钳住他欲收回的手,手腕间猛地用力,将无半分心理准备的他甩在了床铺之上。

    

    彭古意:“……”

    

    她俯身压下来,定定地看他,眼角尚残着湿意,又叫了一声:“古意。”

    

    彭古意见她有异寻常,柔声关切道:“怎么了?”

    

    她不答,定定看他片刻,低头就啃上了他的唇,啃得满口腔血腥味。手贴于他身上,一通胡乱撕扯,将他的衣服剥下扔到床外。同时,拂袖扫落床帷,隔出一片天地。

    

    彭古意:“……”

    

    她似急不可耐,扯开自己下面的隔阻,右手寻至,扶上他的昂首之物,直接坐了下去。

    

    她疼得一个哆嗦,他亦疼得一个哆嗦。

    

    他看出她大异平日,心知怕是出了些不痛快的事。见不得她这样折磨自己,他起身,一手扶了她的腰控制节奏,一手按着她的肩头坐起,吻上她的唇舌,将她发泄般的动作撩拨成爱与欲的交缠。

    

    她气息渐乱,身子亦渐渐软了,软在了他身上。他揽着她一个翻转,将她虚压在身下,掌握了主动权。

    

    原本她只是为泄出心头无可言喻的痛苦,而现在,在他的悉心引导下,她渐渐沉入那令人意醉情迷的欲望波涛。破碎的呻/吟自喉中低低泣出,似欢愉,似痛楚。

    

    炙热的吻连连烙下,在她肌肤上晕成一朵朵嫣红的花痕,他将她拥在胸前,带着她于狂风巨浪间腾起又跌落,他咬着她的耳朵道:“把自己交给我,不要压抑,尽情发泄出来。”

    

    汗落如雨,他引着她于体内飞速地堆砌快感,边吻着她边低声道:“放松,什么都别怕,有我在。”

    

    待乘着连天的汹涌波涛,攀上顶峰之际,她一声锐吟,紧紧抱住他,几乎晕死过去。

    

    片刻之后,“笃笃笃”的敲门声于房外响起,牧夫人语含忧虑:“小晗,醒着吗?嫁衣已送来,你要试一试吗?”

    

    她窝在他怀中,像只极为温顺的猫儿,好一会儿,才压尽嗓中的异样道:“麻烦伯母。我今天有点累,已经睡下,嫁衣暂不试了。”

    

    牧夫人欲言又止:“那……我把嫁衣给你放外间。”

    

    方晗轻应一声。

    

    门“吱呀”而开,有脚步声停在外面。顿了许久,意味莫名地叹了口气,才转了出去。

    

    “吱呀”一声,门又轻合上。

    

    彭古意将她拥住,执了她的手,放在唇畔轻轻浅浅地吻着轻,迟疑道:“今晚你怎么……”

    

    两指轻按他的唇,她笑着打断:“古意,我试嫁衣给你看好不好?”

    

    既然她不愿说,那他自不会再问。彭古意眼中含了笑,戏谑道:“怎么,还不累吗?”

    

    她轻推他一把,偏过头去,语调中有了撒娇意味:“不想看就算了。”

    

    彭古意笑了:“想,想看得紧。”

    

    她笑道:“你替我拿来,我在这里换。你呆在外面,不许偷看。”

    

    彭古意笑着应下,起身下床,掀开帘帷行出。他正要从地上捡起衣裳着上,却百般寻不着,直至他转至外间,才见两人的衣物散了一地。她无可宣泄间用力过猛,竟将衣物扔过屏风。

    

    他顿然明白,刚才牧夫人放嫁衣时为何会停那么久,又为何有那一声轻叹。

    

    默默扶额,他穿好衣裳,将桌上的大红嫁衣托起,送入床帷之内。

    

    烛光明黄,将房间映成一室温馨。

    

    彭古意倚在屏风处,静静地打量着印在帘帏之上的娇俏身影,看她将嫁衣一件件着上,拢了拢发,小心地戴上八宝凤冠,又盖上喜帕。眼中笑意加深,唇畔不自觉扬起,他的目光温柔似水。

    

    手搭上床帏,轻轻掀开,她顺势坐上床沿,双手局促地放在两膝。喜帕隔绝视线,看不见他此时的表情,她忐忑着:“古意,如果不够漂亮,你可不可以……”

    

    脚步窸窣,他停在她面前,指尖抬起,缓缓触上大红喜帕。

    

    她忽地紧张,以至于吐不出下面的话。

    

    将那绣着鸾凤和鸣的红喜帕轻轻挑开,他侧目静看她。明黄的灯光下,只见她头戴金花八宝凤冠,玉珠帘垂落,将面容遮得影影绰绰,面不施粉而白,唇不点砂而朱,一身嫁衣红似火,而她就像火中的凤凰,美得高贵,美得决然。

    

    他含着笑想,把今晚当作洞房花烛夜似乎也很不错。

    

    她局促着,忐忑着,微抬眼皮觑他。

    

    他将那凤冠轻取下,放在一侧。四目相交,他与她额抵额,脸贴脸,缓声吐气:“美,美得很,美得让人想……”他倏地压上她的唇,攫了她的舌,狠狠地吻下去,急切得如吞噬,如压抑已久的洪流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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