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Ocean Turtle袭击 公元2026年7月 2+3
“Fu……”
接下来的一个音节，被坚固的战术靴踢向墙壁钢板的巨大声响掩盖了。
突击队队员之一的瓦沙克·卡萨尔斯似乎不满足于只是在墙壁上踢出两三个凹陷，在将似乎是RATH技术人员在几十分钟前留下的糖果盒狠狠踩扁之后，才终于停止了叫骂。
他拢起昭示着西班牙裔血统的黑色大波浪卷发，粗暴地走到控制台前，单手抓起站在那里的一个男人的领口。
“你小子再说一遍？”
一个瘦得出奇的年轻人如同一条鞭子轻飘飘地挂在瓦沙克的右手上的。他的一头金发剃成了板寸，皮肤有着病态的白皙。
这个瘦瘦的脸上戴着大号金属框眼镜的男人，是队伍里唯一的非战斗人员。他是GlowgenDefenseSystems的网络作战部门非正式雇佣的黑客，名字叫克里特。
他是一个曾经被逮捕过的网络罪犯，克里特这个名字也不是真名而是网名。不过瓦沙克其实也一样。Vassago是中世纪的魔法书ArsGoetia里记载的七十二恶魔之一，人称“地狱的王子”。当然，不会有父母会给孩子起这种名字。他也是CYOP部门的成员，但负责的不是电脑而是实战——当然这指的是完全潜行环境下。这个经历不比克里特清白多少的男人，在虚拟现实环境下的战斗能力十分出色。
实际上——
突袭OceanTurtle队伍的十二名成员，除了队长加百列·米勒之外，都有着黑暗的过去，而得到新身份的代价，就是成为被饲养的狗。
身为其中一只狗的克里特尽管被瓦沙克吊在空中，却不见有丝毫胆怯，反而大声地嚼着口香糖回答道：
“要我说多少遍都行啊。听好了，这个控制台被锁得跟坨干屎一样严严实实的，就凭我们带来的笔记本电脑，算到你变成老不死也解不开。”
“谁跟你说这个啊四眼仔！你不是说被锁定是因为我们突袭的时候太花时间吗？”
面对挑衅，瓦沙克破口大骂。他原本算是个稍微努力一下就可以去当模特儿的野性帅哥，可一生起气来脸就非常可怕。
“喂喂，我只是在说事实啊？”
“你这混蛋在战斗的时候只会躲在我背后发抖，口气倒挺大啊！”
其他队员没有去阻止两人的对骂，反而是笑着看好戏。加百列估摸了一下时机，打了个响指，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好了，你们两个都少说两句。现在没时间去追究责任了。得先想想以后的行动。”
瓦沙克转过头，仿佛孩子一样噘起嘴说道：
“但是兄弟啊，得教训一下这家伙才行……”
加百列忍下让瓦沙克别以“兄弟”相称的冲动。瓦沙克之所以会将加百列称之为兄弟，似乎是因为在一对一的虚拟现实战斗训练之中承认了他的实力，但是不管他听多少次都莫名地难以忍受。对加百列来说，所谓朋友和同伴都只是基于感情而产生的模糊人际关系，他完全无法理解。
等他得到灵魂的抽取与保存技术之后，人类的所有感情都能通过“光之云”的颜色和形状等信息被分类得井然有序吧。加百列一边这样想着，一边以队长的口气开解着两人：
“挺好了，瓦沙克，克里特。我对队伍之前的工作很满意。毕竟我们这边只有加里受了一点小伤，就完成了占领控制室这个第一目标。”
听到他这样说，瓦沙克不大情愿地放开了克里特的领口，双手叉在了腰上。
“不过兄弟啊，最重要的控制系统被锁定了就没意义了啊。那个最终目标，叫什么光立方集群的玩意儿，还在那铁墙后面吧？”
“所以我才说现在要考虑破坏这堵墙的方法啊。”
“但是自卫队那帮人也不会一直缩着啊。要是负责护卫这只大龟的宙斯盾舰派出专门的战斗人员进行突击，就凭我们这十一个人外加一个累赘怎么也应付不来的。”
不愧是被加百列提拔为副队长的人，瓦沙克并非只是单纯的野狗，而是有着一定的能力去把握现状。加百列想了一下，轻轻耸了耸肩。
“似乎是委托人和JSDF的上头有着某种交易。宙斯盾舰在作战开始后的二十四小时内都不会行动。”
“咻……”
克里特吹了个刺耳的口哨。在那副防风镜般的眼镜下，那双浅灰色的眼睛眯了起来。
“也就是说，这次作战不只是当强盗……不不，这种事情还是不说为妙。”
“我也这么认为。”
加百列微笑着点了点头，再次看向小队的全体成员。
“很好，接下来先确认一下现状。现在是日本标准时间的十四时四十七分，从我们进入这里到现在已经过了四十分钟左右。我们现在位于OceanTurtle的主控制室。虽然成功占领了目标设施，但是没能抓住RATH的技术人员，这里的系统也被锁定了。下一个目标就是占据副控制室……布里格，隔离墙的耐压门能切开吗？”
被叫到的巨汉队员慢悠悠地走上前来说道：
“有点搞不定啊。这里用的是最新的复合材料，凭我们带的便携式切割机，怎么也不可能在二十四小时内切开。”
“看来日本人还是挺有钱的。汉斯，能用C4炸开隔离墙吗？”
这次是一个小胡子修剪得整整齐齐的瘦高个以很潇洒的动作摊开了双手。
“最好别这么干。毕竟墙对面就是光立方集群的存放室，人家可没有只炸门而不伤到那东西的自信。”
“唔。”
加百列将手叉在胸前，思考了一下后继续说道：
“我们得到的任务，是从大量的光立方中找出其中一个，然后连着界面一起带回去。立方的ID我们已经得到了，也就是说，只要能够操作控制台，就能很容易地搜索到那个立方体，让后将它从集群中弹出。本来我们早该回到船上喝酒庆祝了。”
“烦死了，这个瘦猴眼镜仔还吹什么自己入侵过五角大楼的服务器呢，结果连个破锁都解不开。”
“哎哟，吓死我了。一个只开过虚拟枪的游戏玩家居然还敢教训我。”
加百利瞪了一眼要再次开始吵架的瓦沙克和克里特，加强了语气说道：
“你们想空手而归，得不到奖金，只能得到嘲笑吗？”
“No！”所有人一起大喊。
“你们是那种对付不了业余技术人员的白痴吗？”
“No！”
“那就去给我想！证明你们脖子上那东西里装的不是麦片粥！”
加百列下意识地扮演着“硬汉指挥官”的形象，一边偷偷地在脑子里思考着。
作为灵魂的探求者，对加百列来说，得到人类首次创造出的真正人工智能“爱丽丝”，是和独占灵魂翻译技术并列的最大目的。按照他的计划，在得到这两样东西后，就用偷偷带进来的神经毒气解决队里所有人，然后暂时逃到澳大利亚去。
不过至少在这个阶段，NSA委托的这个作战和加百列的目的完全一致。在无法使用管理员权限进行系统操作的现在，必须想办法用另外的手段得到“爱丽丝”的光立方才行。
爱丽丝……“A.L.I.C.E”。
这个代号，是“RATH”内部的情报提供者告诉加百列的委托人，也就是NSA的。
加百列并不知道Rabbit的个人资料。但是，如果他背叛组织泄露情报的动机是得到巨额报酬，此时他应该不会冒着危险去采取行动的吧。
也就是说，他已经不能期待Rabbit在耐压隔离墙的对面为自己提供帮助了。必须依靠现有的情报与装备，在很短的时间内达成自己的目的。
时间——问题就是时间。
虽然加百列已经能够完全控制焦躁与不安这种无用的感情，但是在二十三小时后就将到来的时限面前，也感到了一丝压力。
NSA的特工在委托这个绝密的抢夺任务时，曾经对加百列说过这样的话。
RATH的活动会极大地动摇和日本的军需产业相关的利益。因此，自卫队的高层并不乐于看到RATH的存在——不止如此，甚至有不少势力是在积极地对其进行妨碍。
RATH的基础是年轻的干部自卫官们，他们最缺乏的就是政治势力。NSA就是看准了这点，通过挂着大使馆工作人员头衔的CIA成员和海自的某高官缔结了秘密协定。在袭击开始的二十四小时内，为RATH的总部OceanTurtle进行护卫的宙斯盾舰“长门”，都会在“要保证人质的安全”的名义下不会有任何行动。
但在待命时间结束之后，为了应付媒体，宙斯盾也必须有所行动了。如果全副武装的战斗人员冲了进来，加百列他们组成的这个突击小队会因为人数与装备的差距而被迅速歼灭。
就算发展成这种最糟糕的结果，他也做好了用小型潜水艇让自己一个人逃出去的准备。但是，没能得到最关键的光立方，会让自己探寻人类灵魂的伟大旅程产生无可挽回的倒退。
对于在这个作战结束后的人生，加百列已经做好了细致的计划。
首先是带着爱丽丝逃到澳大利亚，将光立方和STL技术藏在帝王岛上的别墅里。然后坐飞机回圣地亚哥，向NSA报告作战失败。等风头过去之后再回到澳大利亚，在别墅那宽广的地下室里安置STL机器，构建一个自己理想中的虚拟世界。
世界的居民在一开始应该只有爱丽丝和加百列，不过这样未免太过孤单了。就算是为了研究灵魂这个目的，也必须增加其他的材料。
去悉尼或者凯恩斯一带找一些人，必须得拥有着年轻而富有活力的灵魂才行。然后绑架他们，用STL抽取灵魂后处理掉没用的躯壳。总有一天他要跨过海洋，远征祖国美利坚以及完全潜行技术的发祥地日本。
日本的虚拟现实游戏玩家拥有的那种独特精神，让他加百列深深地为之着迷。虽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但是一部分玩家的做法，真的是把虚拟世界当成比现实更加现实的世界，毫不吝啬地倾注着真实的感情。每当他回忆起在GungaleOnline里遇到的那个少女狙击手，他就会感觉到一种迄今未曾有过的强烈欲望在蠢蠢欲动。
这恐怕和当初在那个国家仅存在了两年的“真实虚拟世界”不无关系。因为开发者自己的入侵，让那些年轻人体验到有着真正生与死的死亡游戏。他们这些“生还者”的灵魂，在对虚拟世界的适应性上远远超出了其他人。
如果可能的话，他想尽量得到那些人——最好还是被称为“攻略组”的顶级玩家的灵魂。虽然不知道那个少女狙击手是不是攻略组的，但加百列也想得到她的灵魂。如果将它放进光立方，肯定能放射出比任何宝石都珍贵的光辉。
那是世界上的富豪们丢上几亿美元都绝对无法得到的终极光辉。而加百列却能将它们摆放在秘密的房间里，然后看自己的心情选择一个灵魂，载入到自己喜欢的世界里为所欲为。
更美妙的是，从人类身上抽出封在光立方里的灵魂可以随便复制与保存。哪怕灵魂崩溃扭曲也能随手恢复，塑造成加百列喜欢的形态。就仿佛是对一块最顶级的原石进行加工，让它能够释放出最棒的光芒。
到那个阶段，加百利的漫长旅程就会在划出一个大圆后回到最初的起点。
回到小时候，在森林的大树下，看着艾丽西娅·克林格曼的灵魂放出美丽光辉的那一瞬间。
尽管只是短暂的想象，还是让加百列闭上了眼睛，后背微微颤抖。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恢复了如寒冰一样的思考能力。
如果将各国年轻人的灵魂比喻成镶嵌在王冠边缘的红宝石、蓝宝石以及绿宝石，那么镶嵌在王冠正中的巨大钻石，一定就是“爱丽丝”。这个没有任何污秽的终极灵魂，才适合当他永远的伴侣。所以，他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找到爱丽丝的光立方并将她带走。
但是，如果不破坏光立方集群存放室的耐压门，就无法以物理手段夺取。
那接下来只能依靠系统操作了。然而主控制台的锁，似乎连身为一流黑客的克里特也无能为力。
加百列脚上的靴子在地面发出敲击声，来到正双手高速敲击键盘的克里特背后。
“如何了？”
他得到的回答是一个高举双手的手势。
“想用管理者权限登录是没戏了。我们能做到的，最多只是不甘心地观察上面那个集群里的摇光们建立的快乐童话王国。”
克里特动了动手指，在正面墙壁上的大屏幕里打开一个窗口，显示出了奇妙的景象。
根本看不出哪里有“童话王国”的感觉。天空被染成了让人作呕的红色，地面仿佛刚炼好的沥青一般漆黑。
画面中央支着几顶用皮革缝制而成的原始帐篷。旁边则集合了十只左右的体格肥胖低矮，头顶光秃秃的奇妙生物，正在吵闹着什么。
虽然大体上保持着人形，但怎么看都不像是人类。他们驼背得很严重，手长得快要够到地面，而弯曲的腿则很短。
“哥布林？”
加百列嘟哝了一句。克里特轻轻吹了个口哨，很高兴地说道：
“哦，你很懂嘛，队长。也对，看起来不像兽人和食人魔，那就只能是哥布林了。”
“不过看起来有点大啊。这是大型的啊，大型哥布林。”
瓦沙克也来到他们身边，双手叉腰发表着意见。看来他不愧是虚拟现实战斗的专家，对奇幻RPG也有着一定的认识。
在加百列的注视下，那十来只的大型哥布林闹得越来越厉害，中间的两只互相抓住对方，开始激烈地扭打起来，旁边围观的几只也开始举着手大喊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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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特。”
加百列感觉自己好像来了什么灵感，对坐在椅子上的板寸头喊道。
“啊？”
“这些家伙……这些怪物们，是系统的一部分吗？”
“嗯……看来不是。这些家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真正的人类。他们也是上面的光立方集群里装载的人造灵魂……也就是说他们有着摇光。”
“真的假的？这怎么回事！”
瓦沙克猛地大喊起来，探出身子。
“这些大型哥布林是人类？和我们有着同样的灵魂？要是让我那个住在旧金山的奶奶知道的话肯定当场就吓死了！”
他拼命地拍着克里特的板寸头，叫得更大声了。
“真亏他们能做得出这种不怕上帝降罪的研究啊。难道说，光立方里收着的都是这样的哥布林和兽人？我们的小爱丽丝也是吗？”
“怎么可能啊。”
克里特厌烦地拨开瓦沙克的手，纠正他的认识。
“听好了。RATH的人制造的UnderWorld世界分为两个区域。位于正中央西侧的是人界，那里生活的都是普通的人类。外围的则是暗黑帝国，里面住的都是这样的怪物。虽然我们知道爱丽丝待的当然是人界，但是这个世界太大了，光是这样观察是根本找不到的。”
“那还不简单。既然是人类，语言就相通吧？那就潜入那个叫什么人界的地方，找几个人问问认不认识爱丽丝不就知道了？”
“哇，白痴啊，这里有个白痴啊。”
“你小子说啥！”
“我说啊，制造UnderWorld的可是日本人啊。也就是说，那‘几个人’使用的语言也都是日语。你会说日语吗？”
克里特带着轻蔑的微笑这样说着，然而瓦沙克回以一个扭曲的笑脸，回答道：
“你可别看不起我啊。”
不只克里特，队伍里的所有成员都猛然瞪大了眼睛。瓦沙克所说的，是流畅到连加百列都惊叹的日语。
西班牙裔年轻人换回英语继续说道：
“交流完全没问题了吧？你还有什么问题吗，四眼仔？”
“当……当然有了。”
克里特从震惊中恢复过来，鼻子里哼了一声。
“人界里可是生活着好几万人呢。你一个人问得过来……吗……”
他说到这里，仿佛是从自己的话语中得到了什么启示似的猛然站了起来。被他的板寸头狠狠撞到下巴的瓦沙克再次怒骂起来，但是黑客完全没理他，大叫道：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也许没必要一个人去做……”
听到他的话，加百列脑中那暧昧的灵感也大致成形了。
“对啊。那些事先准备好用来登录UnderWorld的账号……很难想象都是等级只有1的一般市民。对吧，克里特。”
“Yes.Yes,boss!”
键盘仿佛打击乐器一般怒吼起来，几个列表随即在大屏幕上滚动。
“如果是供RATH的操作人员登录后进行内部观察或者是操作的账号，应该每种阶级和身份都有准备。军队的士官……不，将军……不不，贵族，皇族……搞不好连皇帝都有……”
“哦，这下就棒了。”
瓦沙克擦着撞破的下巴说道。
“也就是说，找一个将军啊总统啊之类的大人物登录，就可以随便下命令了吧。全军列队！向右转！去给我找爱丽丝！大概就是这样？”
“怎么感觉被你这么一说，难得想出来的主意都变得无聊起来了。”
克里特一边抱怨着，一边用极快的速度滚动着列表。
但是——
仅仅几秒之后，这个男人就发出了一句对他来说很少有的怒骂，停止了对列表的翻阅。
“混蛋，不行啊。不只是这里的直接操作，就连对高等级账号的登录都被加上了严严实实的密码。很遗憾，看起来只能用一般市民账号去潜入人界了。”
“唔……”
虽然克里特和瓦沙克的脸上都露出了明显的失望之色，但加百列神色不变地微微点头。
剩下的时间绝对称不上多。
但是，这只不过是现实世界里的限制。而屏幕里的那个异世界——UnderWorld内，时间的流速比现实要快上数百倍。
换句话说，剩下的二十三个小时在UnderWorld里相当于一年以上的时间。有这么多时间的话，就算是以一般市民的身份登录，要找出爱丽丝，并通过内部的信息控制台让她的光立方在现实世界中弹出，也并非不可能的。
但是，这也意味着事情会变得非常麻烦。如果要花这么多功夫，从人界的外侧入侵还比较快。
“克里特。高等级的账号，有人界外面……也就是暗黑帝国的吗？”
“外面？但是爱丽丝在那里的可能性不是相当低吗？”
克里特一边问，一边轻快地敲击着键盘。
加百列仰头看着打开的新窗口，同时回答道：
“嗯，也许吧。但是，区域界线并非绝对不可侵犯吧？如果账号的权限高一些，也许会有穿过边界的手段。”
“哦哦，兄弟你行啊！想的东西都和我们不一样！也就是那啥……不是当人类的将军，而是变成怪物的首领入侵吧？这样更让人热血沸腾啊！”
瓦沙克吹着口哨大喊大叫起来，克里特则是以很是厌烦的口气对他泼了盆冷水：
“你要热血沸腾随便，但是要登录暗黑帝国的话，搞不好会变成大型哥布林啊兽人啊什么的。不过说起来倒是和你挺配的……啊，找到了，找到了啊。”
他狠狠地按下按键，屏幕上又出现了两个窗口。
“嗯，人界之外的超级账号只有两个……太棒了，没有加密码！我看看……一个的身份是暗黑骑士。权限等级是……70！这个能用！”
“哦哦，这个好！这个我要了！”
克里特无视了大吵大闹的瓦沙克，激活了另外一个窗口。
“然后是第二个……这啥？身份是空白的，也没有显示等级啊。设定好的只有名字。这个是……这该怎么读来着？EmperorVector？”
“哦，Emperor不就是皇帝吗？那我还是要这个……”
还没等瓦沙克说完，加百列在后面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这个我来用。”
“啊？不过，兄弟啊，你会说日语吗？”
“没有你那么好就是了。”
加百列用学了三年的日语回答道。他从一开始就放弃了读写，不过在日常对话方面很有自信。
“咻……行啊兄弟。那皇帝就给兄弟你了，我就用暗黑骑士。这下好玩了！喂，四眼仔，现在能登录了吗？”
克里特依然完全无视了吵闹的瓦沙克，不停敲击着键盘。他一脸认真地看着屏幕上不停显示的信息，加百列走到他身边，平静地问道：
“怎么了，克里特，还有什么问题吗？”
“倒也不算问题，只是有些在意……看资料的时候，到处都出现了一段奇怪的话，至于意思我是不怎么明白……”
“哦？什么单词？”
过了片刻，克里特才回答了加百列的问题。
“……‘最终压力测试’。”
03
比嘉有些畏缩地打破了副控制室里凝重的沉默。
“那个……怎么说呢，他的肉体，或者说现实世界里的桐谷君面临的状况，就像刚才说的那样……实在不容乐观。”
被神代凛子抱着肩膀的明日奈的纤细身体猛然颤抖起来，比嘉连忙又补充道：
“不、不过，还是有一点希望的！”
“怎么说？”
凛子以尖锐又带着一丝期许的声音问道。
“桐人君此时还登录着UnderWorld。”
比嘉抬头看向那个和被夺走的主控制室相比要小得多的屏幕。他点了几下鼠标切换了画面，显示出了由圆形的人界，以及包围着它的暗黑帝国所构成的UnderWorld全图。
“也就是说，虽然自我意像受到了损伤，但他的摇光还在活动，会受到各种各样的刺激。那么，虽然现实世界里无法做到，但也许可以在UnderWorld里治愈他的灵魂。他是因为过于自责，才会损害了自己的灵魂，那只要有谁去‘宽恕’他的话……也许……”
比嘉知道，自己说的这些东西一点都不科学。
但是，这也是他毫无隐瞒的真心话。
SoulTranslator是继承了NERvGear和Medicuboid的技术并加以进化后的人机交流界面。但是，这个由比嘉参与开发的机械虽然找出了人类的量子意识体“摇光”，但是根本称不上研究透彻。
摇光是物理现象吗？
还是说，是现代科学无法说明的主观现象？
如果是后者的话，那么桐谷和人那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的灵魂，也许能被超越科学的力量治愈。
比如说——某人的爱。
“……我去。”
在比嘉这样想着的时候——
一道微弱却坚定的声音在副控制室里响起。
房间里的人都猛地屏住呼吸，看向说话的人。结城明日奈对扶着自己肩膀的神代凛子点了点头，向前走了一步，重复道：
“我去UnderWorld。我要去那里告诉桐人君，告诉他已经很努力了。尽管遇到了许多悲伤与痛苦的事情，但他已经做到了他能够做到的所有事情。”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日奈那淡棕色的眼睛里带着泪光。就算比嘉已经决定把一生都奉献给学术研究，但此刻的明日奈依然美得让他说不出话来。
菊冈也露出了像是被感动了的表情看着明日奈，但很快他就将表情隐藏在镜片下，看向隔壁房间的门。
“我记得STL还空着一台吧。”
指挥官平静地说完后，露出了复杂的表情，继续说道：
“但是，此刻UnderWorld里的情况并不安稳。按照我们这边的时间来算，还有几个小时就会进入预定的最终压力测试的最后一步了。”
“最终……压力？会发生什么事？”
凛子皱起眉头。比嘉则是又手舞足蹈地开始说明起来。
“嗯……简单来说，就是壳要破了。将人界和暗黑帝国隔绝了几百年的‘东之大门’的耐久值将会归零，怪物军团会侵入人界。如果人类建立了完善的防御机制，那么最后应该是能将其击退的。但是，在这次实验里，桐人君将作为统治组织的‘公理教会’几乎毁了一半……这样就难说了……”
“其实仔细想想，不管是什么情况，我们也许都要派一个人潜入才行。”
菊冈将双手叉在胸前，低声说道。
“进攻开始的话，不知位于人界何处的‘爱丽丝’很有可能在混乱中被杀。这样的话，我们锁定主控制室争取时间就没有意义了。必须用高级账号进入内部，保护爱丽丝前往‘尽头祭坛’，如果能在那里将爱丽丝的光立方弹出到这个副控制室的话……”
“哦……在事故之前，你就是托桐人君去做这件事的吧。”
听到凛子的话，菊冈遗憾地点了点头。
“嗯。如果他没出事的话，肯定是能做到的。毕竟他当时就在爱丽丝旁边啊……”
“那么，就算内部时间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两个人在一起的可能性依然很高……是吧？”
这次是比嘉回答了她的疑问。
“……我觉得，可以这么认为。这样的话还是交给明日奈小姐比较合适吧……和桐人君交流的力量就不说了，要保护爱丽丝的话，应该也需要能在UnderWorld里战斗的能力。我们这些人里，最习惯在虚拟世界中行动的就是明日奈小姐了。”
“那么，就得找尽量高级的账号才行了。”
比嘉点头同意菊冈的话，开始敲击起键盘。
“当然了，随便你怎么挑。骑士，将军，贵族……这里可准备了不少高等级的账号。”
“喂，等等。”
凛子突然以有些紧张的声音插话。
“怎么了？”
“那些袭击这里的人会不会也和我们想到一起去？刚才你也说过的吧？要得到爱丽丝的捷径，就是从内部进行的操作。”
“嗯……没错，他们确实有可能使用这种方法。毕竟下面的主控制室里还有两台STL呢。不过，他们没时间去破解高等级账号的登录密码了。能用的只有等级1的普通民众，那样的能力是无法在最终压力测试这样的战场里行动的。”
尽管自己说得非常干脆——
比嘉还是突然像是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心头涌上一丝不安。
但是，这个感觉随即被高速滚动的账号列表淹没，没能形成明确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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