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星之夜的咏叹调 12+13
在知道这个黑发的单手剑士是从迷宫塔的几乎最深处，将昏迷的自己（尽管用的方法不明）救出来的时候，亚丝娜就已经猜到他是一个很有实力的人。
但是，在第一次看到他战斗的样子后，亚丝娜发现这种评价根本不足够。
——强大。
不，他的战斗中，蕴含着一种以“强大”也无法恰当形容的东西。那是一种超越了力量和速度这种界限，似乎已经达到了下一个境界的东西。
至于具体是什么东西，对于网络游戏以及完全潜行环境非常陌生的亚丝娜无法用语言表达。不过如果勉强要表达的话，那就是一种“最优化”的感觉了吧。所有的动作都没有一丝冗余，因此剑技很快，力量极大。他能用极快的斩击，将重装狗头人卫兵挥舞的那把可怕斧枪高高弹起，在喊出“换位！”的同时又高速后退。换成亚丝娜冲到狗头人的面前，在敌人还在被震得大幅后退的时候，使用“直线突刺”贯穿露出破绽的喉咙弱点，实在是轻而易举。
亚丝娜此时想起了最初认识的时候，他所说的那一句话。对他提出的“你的攻击过量伤害太多，效率太差”的意见，亚丝娜回答的是“过剩又有什么问题”。现在她才知道，这里面的问题可大了。节省了多余的动作让自己更加游刃有余，随之带来的是更广阔的视野。明明“卫兵”比那时候对付的“突击兵”要强得多，但此时亚丝娜的眼睛却能将怪物的每个动作都看得一清二楚——
喉咙的弱点被“直线突刺”贯穿之后，狗头人卫兵的血量就只剩下了一点点。如果是以前的亚丝娜，一定会等待着敌人的反击，然后在间不容发的差距躲过，使出下一个“直线突刺”。但这只是没用的过量伤害而已。她在使用剑技后的硬直解除的瞬间，就以最小的动作在同一点上轻轻一刺。这样敌人的血量就会彻底走到底，化为蓝色的碎片消失在空气之中。
“GJ。”
黑发剑士在她身后低声说道。她不知道这又是一个什么样的略称，不过还是先回了一句“彼此彼此”。
此时，狗头人头目的第一段血槽已经空了。随着最前线的迪亚贝尔一句“第二段！”的叫声，墙壁上的洞穴跳出了刷新的“卫兵”。
亚丝娜完全忘记了自己只是打杂部队，与自己的搭档一起奔向最近的一只。虽然右手上握着的那把剑是昨晚才刚拿到的，但此时已经用得得心应手，使用剑技时的反馈也非常明确。仿佛从卷着皮革的剑柄到尖锐而闪耀的剑尖都成为了自己手腕的一部分。
——如果这才是这个世界的“战斗”，那么我迄今为止进行的都只是些似是而非的胡闹。
——前方的道路必然还有很长。在我身边奔驰的黑发剑士，已经在这条道路上走出了很远很远。虽然这个世界只是虚拟的幻境，一切行为都是虚假……但是……但是，这份想法却一定是真实的——我也想看看他眼中所看到的东西。
剑士再次将卫兵砍下的斧头高高弹起，在下一个瞬间，亚丝娜自己高喊了一句“换位”，然后与爱剑一起冲向敌人。
13
狗头人领主与其卫兵和四十四个玩家展开的战斗，进行得比我想象的还要顺利。
迪亚贝尔所在的C队打掉了第一段血槽，D队打掉了第二段血槽，现在F队和G队成为了主要火力，将第三段打掉了一半左右。到目前为止，当坦克的A队以及B队成员也不过是曾经几次被打到黄血（半血），血槽未曾掉落到红色的危险区域。至于作为护卫的重装兵，靠F队和两个打杂的也足以轻松应付，所以从中途开始，G队就被调去支援主战场了。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轻剑士亚丝娜的奋战了。那在初次相遇时就已经让我惊叹的剑技“直线突刺”，在得到更加强大的剑后变得更加锋锐，无比准确地贯穿存在于狗头人卫兵喉咙处的唯一弱点。从剑技发动到产生伤害的时间，比那种交给系统辅助进行的攻击缩减了将近一半的时间。哪怕是从封测时候开始就练习如何让剑技加速的我，在速度上都没信心能够达到那样的境界。
她现在还是个只懂一招剑技的菜鸟。当以后她的知识增加，理解也更深的时候，到底会成长得多么强大？光是想象就已经让我的脊背发麻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可以在她身边见证她的成长——这样的念头在我脑海里浮现出来，但很快就被我强行压在了心底。从一个月前，我决定成为只为自己的独行玩家，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的那一天开始，我就没有追求友情的权利了。就连在这个世界里第一次结识的朋友克莱因，现在也应该还在起始城镇附近，为了让自己的同伴全部活下去而在慎重地打怪升级吧。
就在我脑中充斥着这种苦涩的想法时，亚丝娜已经在我眼前解决了第二只猎物。“废墟狗头人卫兵”只会在这个地方出现，也就是所谓的稀有怪。虽然不如头目那么丰厚，但它也能提供大量的经验值、钱以及道具。其中只有钱会自动平均分配给团队里所有人，经验则只有合作打倒怪物的我和亚丝娜能拿到，至于掉落道具，则是对它打出最后一击的亚丝娜会得到额外的获取几率提高的奖励。
因此，同样负责解决卫兵的E队队长牙王，恐怕是希望所有怪都交给他们解决吧。但是，我和亚丝娜这对打杂组合，却以比E队这样的六人满员小队还要快得多的速度打倒了目标。这样他应该也没话好说吧——
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背后刚好就传来牙王压低的声音。
“这样你就没法得逞了吧，活该。”
“你说什么？”
我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回头向他问道。第三波的三只卫兵已经死了一只，剩下两只也快死了，所以直到下一次出现为止，还有一些说话的空闲。留着刺猬头的单手剑士皱着眉头瞪着我，稍微提高了一些音量，恨恨地说道：
“演技可够烂的咧。俺早就知道你混进这个头目攻略部队的动机了。”
“你说……动机？除了打倒头目以外，还能有什么动机？”
“哦，承认啦？你小子就是为了这个而来的吧！”
现在的对话，恐怕从大前提开始就已经对不上号了。就在我为这种莫名其妙的焦虑感而下意识咬紧牙关的时候，牙王终于说出了最关键的一句话。
“我可是知道的，别人和我说得一清二楚……你小子，以前曾经用卑鄙的行为抢了不少头目的LA啊(····················)！”
“什……”
——LA。最后一击。
确实，在过去的许多头目战里，我很擅长估测敌人的剩余血量，然后以最大威力的剑技取得LA奖励。但这并不是在这个世界里的事情。而是在以前，那个仅存在了一个月的另一个浮游城——《刀剑神域》封测服务器里发生的事情。
牙王不只知道了我是封测玩家的事情，还清楚我当时的游戏风格。但是，等等，这个男人刚才说的，的确是“听别人说”。也就是说，这是从传闻中得到的情报。那到底是谁……
此时，我再次灵光一闪。
牙王在这一周里，通过情报贩子“老鼠阿尔戈”，想要花大价钱买下我的“锻炼之刃+6”。他昨天出的价，已经达到了超过市价的四万柯尔。但即使我最终拒绝，他也没有将这笔钱用在别处。
不，是没法用才对。因为那根本就不是他的钱。
不只是阿尔戈，就连牙王也是个代理人。所以，在我拒绝交易的第二天，他依然能若无其事地对我说话。
真正的委托人另有其人，四万柯尔就是他出的。只要在自己和阿尔戈之间再隔一个人的话，不管我出多少情报费，也买不到真正出资人的名字。
这个幕后黑手将封测时的情报告诉了牙王，操纵着他煽动对封测玩家的敌意。那么，他的目的，就不是得到“锻炼之刃+6”来提高自己的攻击力。不，也许也有这么一个因素，但主要目标却在别处。他是要削减我——桐人的攻击力。他是要削弱我，让我不能用出过去的得意伎俩——取得LA奖励。
“牙王，对你说这些事的人，是怎么得到封测时期的情报的？”
“那还用说？自然是花了大价钱，从‘老鼠’那里买来封测时期的情报啦。这一切都是为了把你们这些混进攻略部队里的鬣狗找出来。”
——不可能。阿尔戈就算会把自己的角色数值拿出来卖，也绝对不会卖任何与封测相关的情报。
就在我紧紧咬住牙关的同时，前线那边传来了一阵兴奋的欢呼。头目那长长的四段血槽，终于被打进了最后一段。
我像是被吸引着似的看向那边，只见刚才打掉第三段血槽的长柄武器部队F队与G队向后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彻底恢复完毕的C队向头目发起进攻。其中，既是C队队长同时也是团队司令官的骑士迪亚贝尔，他的一头蓝发哪怕是在昏暗的迷宫里也闪耀着鲜艳的光芒。
“呜咕咕咕咕咕咕——!!”
“狗头人领主伊尔方”的吼声显得比之前更加有气势了。与此同时，最后一波“废墟狗头人卫兵”再次从墙壁上的洞穴里跳了出来。
“杂兵狗头人就再给你一只呗，好好享受吧，LA小偷。”
牙王以充满着憎恨的声音说完之后，向E队的队友身边跑去。
我则是一直没有从冲击和混乱中清醒过来，但也只能转身离开，与不远处的亚丝娜会合。
“你们说了什么？”
亚丝娜小声向我问道，而我现在只能摇头。
“没有什么……现在先打倒敌人再说吧。”
“……好吧。”
在简短的交流之后，我向朝这里冲来的一只卫兵举起了剑。
就在下一个刹那——
突然感觉到了“某种东西”的我，将视线向主战场那边转移了一瞬间。
此时，狗头人领主正将右手拿着的骨斧与左手架起的皮革盾牌同时丢弃。然后它再次怒吼一声，将右手伸向腰后，握住用破布胡乱包裹住的柄，将那把长到丧心病狂的弯刀刷的一声拔出。
这是在封测初期我已经看过许多次的攻击模式变换动作。之后一直到死为止，它都会只使用弯刀类剑技。进入狂暴状态后它的动作也变得更加狂野，看起来相当可怕，但其实比之前还要好对付。因为它使用的都是直线长射程的竖斩类剑技，只要能把握好剑技发动时的轨迹，那即使站在头目附近也能回避。
按照迪亚贝尔的指示，C队的六人将头目团团包围起来，这是在装备着会横斩攻击的骨斧时所不能采用的阵型。这种出色又明确的指挥，真让人难以想象他只是在事前读了那薄薄的攻略本。接下来，只需要这六个人能够在闪躲弯刀的同时一直进行攻击，直到最后一击为止……
“……咦？”
我下意识地从喉咙深处发出这样一个声音。
将四万柯尔的巨款交给牙王，让他来买我的剑的那个玩家X，其目的是妨碍我取得狗头人领主的LA，这是我之前的推测。虽然他没有得到剑，但是X的目的却基本达成了。我被安排到团队的打杂部队，只能在这里对付卫兵，甚至不能接近头目十米以内。
但是，这样的话……
X的真正身份，不就是在这个时候，想要取得头目的LA的玩家吗？毕竟他出了四万柯尔的巨款，如果只能妨碍我的话，那也太不划算了。只有自己能取得LA，才能得到与这笔钱对等的回报。
也就是说……操纵牙王的玩家X，从封测时期就认识我的那个男人，他的名字就是……
“来了！”
亚丝娜尖锐的声音，让我再次将意识拉回眼前。我在无意识中发动单发斜方向斩击剑技“斜斩”，将卫兵挥下的斧枪用力弹开。
“换位！”
我大吼一声后往后退去，这次换成亚丝娜出现在卫兵面前。我再次向左边二十米远的主战场瞥了一眼。
头目因过场获得的无敌时间结束，战斗马上就要再次开始。最先拉仇恨的蓝发骑士正以冷静的动作，准备卸开头目的第一击。
面对着他的后背，我在内心轻声低语。
——是你吗？
——骑士迪亚贝尔，就是你……策划了这一切吗？
当然，此时我得不到答案。取而代之的是伊尔方发出猛烈的咆哮，右手将那把弯曲的刀高高举起……
此时，我的大脑深处再次灵光一闪，感觉到了什么东西。
不协调感。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那个头目怪，似乎和我所知的狗头人领主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同。不是指颜色，不是指体形，也不只是指它的脸和声音。不协调感的来源并不是它本身……而是它右手的武器。
从我这个地方，只能看到一个轮廓……但那把弯刀，会不会太细了？微微弯起的刀刃确实和封测时期相同，但是宽度……而且反射的光不一样，它的质地不是粗糙的铸铁，而是经过锻打和研磨的精钢才会有的色泽。我过去曾经在浮游城的第十层见过与其非常相似的武器。那是身穿红色的铠甲，堪称封测时期最强的敌人所持的弯曲刀刃。是一种玩家无法使用，只有怪物才能用的武器……
“啊……啊啊……”
一阵仿佛在抽搐的声音从我喉咙中传出。我强行从逐渐变窄的气管里吸进一大口空气，以尽可能大的音量大吼起来。
“不……不行，快退后！全力往后跳！”
但是我的声音，迅速被伊尔方发动的剑技产生的音效淹没了。
狗头人领主巨大的身躯垂直跳起，让地板也摇晃起来。它在空中扭动着身躯，将威力灌注进武器之中。在着地的同时，积蓄的力量化为深红色的光芒，如同龙卷风一般释放开来。
轨道——水平。攻击角度——三百六十度。
日本刀类武器专用剑技，强力范围攻击“旋车”。
六道赤红的光效迸出，仿佛六道血柱。
显示在视野左方的C队成员平均血量一下子掉到一半以下，变成了一片黄色。如果用指头点击血槽的话还能看到六个人的具体血量，不过现在没有什么意义，很明显C队所有人都遭受到了相同数值的伤害。
明明是范围攻击却还一口气打掉了一半以上的血量，有着这么大的威力，技能的效果自然也不会就那么简单。倒在地上的六个人头上都出现了一道旋转的朦胧黄光，这表示的是暂时的无法行动状态——也就是眩晕。
SAO里存在着十几种负面状态，这其中，眩晕并没有麻痹和失明那么可怕。效果持续时间顶多也就十秒，但是它会马上生效，而且没有任何手段可以解除。因此，在前线成员昏迷的时候，队友就该不等发出换位的信号便冲向敌人来拉住怪物。但是——
此时却一个人都没有动。因为事前进行了无比细致的作战会议，以及迄今为止都保持着过于乐观的气氛，再加上值得依靠的团长迪亚贝尔此时被一击打晕，这些原因综合起来，让C队以外的所有人都没有一丝动作。就在这奇妙的寂静之中，狗头人领主度过了使出超级大招之后的“漫长”硬直时间。
此时我终于恢复思考，想要大喊出声。
“追击要……”
同时，在前线那边，双手斧战士艾基尔带领着几个人正要动身去援助。
但是，却来不及了。
“呜咕噢!!”
兽人咆哮起来，将双手握着的日本刀——不，是大太刀——沿着临近地面的轨迹向上方斩去。这是剑技“浮舟”。目标是倒在它正面的骑士迪亚贝尔。穿着银色金属铠甲的身体，仿佛被淡红色的光之圆弧牵引着一般高高地飞向空中。这伤害一定不小，但是狗头人领主的动作却依然没有停止。
它那与狼相似的大嘴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大太刀的刀身再次被红色的光效笼罩。“浮舟”只是连续技的起始，中了这一招的人在飞到空中的时候，必须放弃无用的挣扎，将全身蜷缩起来采取最大限度的防御姿态。但是，对第一次见识这一招的人来说，是根本无法做出这种反应的。
迪亚贝尔在空中挥舞起长剑，想要使出反击的剑技。但是，系统并没有将这不稳定的动作判定为剑技的前置动作。骑士只是空挥了一下剑，就正面遭到了巨大的大太刀的攻击。
在目不暇接的上下连击后，是一招蓄力的突刺。我记得这个三连击剑技的名字叫“绯扇”。
三连击的伤害光效将骑士的身体包裹起来。从那强烈的色彩和冲击声来看，这三招全都打出了暴击。迪亚贝尔的角色被打飞了将近二十米，从团队成员的头上越过，重重地栽在最后方正对付卫兵的我的身边。他的血槽已经被染成了一片鲜红，从右向左急速地开始减少。
“……”
我从喉咙深处发出一阵奇怪的声音，竭尽全力使出一招“斜斩”，打在卫兵从正面袭来的斧枪上。狗头人的斧柄从中折断，陷入了短暂的眩晕状态，亚丝娜则带着仿佛要把剑全部埋进去的势头，刺穿了它的喉咙。
我看都没看怪物死时产生的爆散效果，直接转身向倒在地上的迪亚贝尔奔去。第一次在只有一米的近距离看到骑士的眼睛，让我的脑子里仿佛闪过一道火花。
——我认识这个玩家。
因为名字和样貌完全不同所以想不起来，但我记得以前确实和他在另外一个艾恩葛朗特里见过面，甚至可能还说过话。迪亚贝尔果然和我一样都是封测玩家，并且他也和我一样掩藏着自己的过去，一直战斗到今天。不，他掩藏着过去却还要找到自己的队友，想必压力比我还大好几倍吧。
但是，身为封测玩家才能得到的知识，在这个关系到第一层能够突破的难关到来之时，却反而害了他。
虽然我不记得他，但是他应该是很早就确定了，尽管长相不同，但现在的“桐人”，就是以前那个在封测时期抢夺了许多头目的LA的同名玩家。然后，他应该是在怀疑我这次会不会做一样的事。楼层头目的稀有掉落道具是一种世界唯一的强力装备，只要拿到的话，就能大幅度提升战斗力。在SAO已经成为死亡游戏的现在，战斗力就等同于生存力。迪亚贝尔为了今后能在这个世界里继续活下去——不是作为孤独的独行玩家，而是作为站在团队最前面的骑士，才想要尽一切手段去得到伊尔方掉落的稀有装备……
迪亚贝尔似乎察觉到了我在这刹那之间想到的事情，他那和头发一样蓝的双眼在一瞬间游移了一下，但很快却又焕发出一种纯粹的光芒。他颤抖着嘴唇，用只有我能听到的音量开口说道：
“……之后就交给你了，桐人先生。将头目，打……”
他甚至没能说完这句话。
艾恩葛朗特第一个头目攻略团队的指挥官——骑士迪亚贝尔的身体化为蓝色的玻璃碎片，消散在空气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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