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星之夜的咏叹调 14
叫喊声,或者说是惨叫,充斥着整个头目房间。
几乎所有团队成员都像是抓救命稻草似的紧紧抓住自己的武器,双眼瞪得大大的。但是所有人都一动不动。领队第一个倒下,不,第一个死去这种状况是谁都没有想象到的,现在他们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其实我也一样。
在我的脑中,有两个选项在交替闪现——要逃跑,还是战斗。
一般来说,如果遭遇到“头目使用的武器和技能和事先知道的情报不同”以及“失去了领队”这种重大到无以复加的事故,那所有人就该马上撤退到头目房间之外。但是,伊尔方能够使用包括长射程范围技在内的日本刀技能。如果背对它逃走的话,那么落在最后的十个人——搞不好还会更多——就会像迪亚贝尔那样被打成眩晕后再一顿连击,把血量全部扣光。但是,面对未知的技能,让所有人都面朝头目一边防御一边后退的难度未免太大。比起跑步离开房间,这样做时间要花得更长,血量会慢慢往下扣,到时候可能也会出现同样多的死者。
最重要的是,出现这么多死者——还包括领队在内——却还是在头目战中失败的话,可能会再也无法组起同样规模的团队了。这也就等同于想要通关SAO这个死亡游戏的行动彻底失败。剩下的八千名生还者将永远不会成为虚拟世界的战士,而是成为囚犯,在等来任何一个“结局”之前,都要被封闭在第一层里……
此时,两道声音惊醒了犹豫的我。
一道声音来自最前线。脱离硬直的伊尔方再次开始肆虐。金属声、惨叫声、伤害音效凝结成团,震撼着房间里的昏暗。
另外一道声音,则是来自跪坐在我旁边的牙王。
“……为啥……为啥咧……迪亚贝尔先生,你这个团长,咋会第一个就……”
——因为他想拿到头目的LA啊。
告诉他这件事情对我来说轻而易举。但是,我却没有说出口。
我回想起在最初的会议上,牙王对迪亚贝尔发难的那一幕。他提出了要封测玩家进行道歉并且重新分配用不公正手段得来的财产,这种言论明显非常过激,但是迪亚贝尔却没有阻止他,反而想要将它当成一个正式的议题来讨论。
想必那一幕,才是迪亚贝尔付给牙王的报酬——不,应该是交换条件才对。迪亚贝尔让牙王负责通过交涉来买我的剑,而牙王接下了这个麻烦的工作,取而代之的是得到了在攻略会议这个公共场合上,将自己心中燃烧着的对封测玩家的怒火发泄出来的机会。虽然因为艾基尔那有理有据的反驳而暂时未能成功,但如果今天的头目战能够按照预定的那样结束的话,想必在之后的总结会上,还会有人提出相同的话题吧。也就是说,牙王丝毫没有怀疑迪亚贝尔也是封测玩家,而是将他当成了与卑鄙的封测玩家们对抗的普通玩家代表去相信,并且期待着。此时对他造成更大的打击,又有什么意义呢。
相反,我抓住垂头丧气的牙王的左肩,将他强行从地上拉起来。
“现在不是消沉的时候!”
听到我的低喝,他那双小眼睛里再次闪过一丝熟悉的敌意。
“你……你说什么?”
“你这个E队队长都吓趴了的话,队友们就要死了!听好了,卫兵有可能还会出现……不,是肯定会出现。你要负责把它们处理好!”
“……那你要干吗,一个人开溜吗?!”
“怎么可能,我要做的……”
我将右手的锻炼之刃在空中一挥后说道:
“当然是去拿下头目的LA了。”
被囚禁在这个世界已经一个月了,我为了让我自己能够活下去,选择了所有可能的行动。我没有把封测时期得到的丰富知识与任何人共享,尽情享受着高效率的刷怪地点与丰厚的任务奖励,不停地强化着自己。
如果我要贯彻身为独行玩家的准则,此时要做的就是趁头目和我之间还隔着许多团队成员的时候闷头奔向出口。不管狂暴的狗头人领主杀了多少个队友也绝不回头,甚至应该积极地将他们当成挡箭牌,来确保自己的安全才对。
但是在这个瞬间,我的脑子里压根儿就没有出现过这种想法。一种如同火焰的事物在我的血管里循环,两条腿在带领着我奔赴死生之地。也许,就是为了达成骑士迪亚贝尔在死前留下的那句嘱托。
将头目——打倒。他一定是想这么说,而不是“让大家逃走”。虽然他执著地想抢到能够大幅提升稀有道具获取几率的最后一击,甚至还为此而丧命,但是他那优秀的指挥能力是毋庸置疑的。而如此优秀的迪亚贝尔,在死前下的最后一个决定不是“撤退”而是“死战”。那么,作为一个团队成员,我就只能遵从他的意志,不,是遗志才是。
但是,在我心中,始终存在着一丝犹豫。
在这场战斗开始之前,我曾经偷偷下了一个决心。我最重要的事情不是保住自己的性命,而是不管怎样也一定要让轻剑士“亚丝娜”活下去。她拥有着我这种人永远望尘莫及的才能,如果这种还只是一个花蕾的才能,尚未绽放就被摧毁,那我这个被虚拟现实网络游戏所迷住的人,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在出发之前,我看了一眼就站在我左边的亚丝娜,准备对她说“你留在后方,如果前线崩溃的话马上逃走”。但是她仿佛是看穿了我的想法,在我开口之前就明确地说道:
“我也会去,我们可是队友。”
我没有足够的理由去驳回这句话,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去说服她。因此我只能将刹那的犹豫抛在脑后,点头说道:
“知道了,那就拜托你。”
我们同时改变方向,向房间的深处奔去,前方的道路上不时响起怒吼和惨叫。虽然还没有出现像迪亚贝尔那样的牺牲者,但是前卫部队的平均血量已经全部降到一半以下,失去队长的C队血量甚至已经不满二成。有些玩家已经彻底陷入恐慌,只顾着四处逃窜,再这样下去,只要几十秒队伍就会彻底瓦解了吧。
首先必须平息大家的恐慌才行。但是,在这种状况下,半桶水的指挥只会淹没在呼喊声中。现在需要的是一句简短且有分量的口号,但是完全没有指挥大部队经验的我,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喊才好。
此时,与我并驾齐驱的亚丝娜像是嫌那在空中猛烈舞动的斗篷过于碍事,将其一把扯了下来。
她就如同将挂在左右墙壁上那无数火把发出的光凝聚在一点而产生的光芒。鲜艳的栗色长发此刻反射着深沉的金黄色,将头目房间的黑暗一扫而空。
舞动着长发疾驰的亚丝娜,如同在黑暗的深渊中突然出现的一道流星。就连极度恐慌的玩家们,都被这壮丽的美吸引了注意力而沉默了下来。我没有放过这奇迹般产生的刹那寂静,以如同要撕裂喉咙一般的音量大吼起来。
“所有人向出口方向退后十步!只要不包围着头目,就不会出现范围攻击!”
就在回声消失的同时,时间再次开始流动。随着“刷”的一声,最前线的玩家们从我和亚丝娜的左右一起向后方移动。为了追击他们,狗头人领主也改变了身体的方向,与并排往前奔的我们正面相对。
“亚丝娜,顺序和卫兵时一样!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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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喊她名字的瞬间,轻剑士瞟了我一样,但很快将视线移回正前方,回应道:
“知道了!”
此时,前方的狗头人领主正把左手从原本双手握持的大太刀上移开,准备做出将刀架到左腰侧的架势。这个动作,我记得刀柄应该是——
“!!”
我屏住呼吸,也启动了自己的剑技。我同样将右手的剑架到左腰附近,将身体向前倾斜到快要摔倒。如果这个角度不够的话,系统是不会将其判定为前置动作的。我在如同要在地上爬行一般的高度将右脚狠狠一踩,全身被淡蓝色的光芒笼罩,瞬间跨越了我和头目之间的十米距离。这是单手剑的基础突进技“愤怒刺击”。
同时,头目架起的大太刀也迸发出绿色的光芒,释放出了无法以肉眼捕捉的斩击——日本刀系武器的直线远距离技“辻风”。这是居合类的剑技,如果看到它发动再来应对的话已经来不及了。
“呜……噢噢!”
我的剑划出一道轨迹,随着我的咆哮从左下方向上突刺,与伊尔方的大太刀轨迹交错了。武器随着一声尖利的金属声爆出大量的火花,我和头目的剑技互相抵消,同时被打退了两米以上的距离。
而因此露出的破绽,被以和突进技相差无几的速度袭来的亚丝娜准确地抓住了。
“喝啊!”
随着这声简短而气势十足的怒吼,她使出的“直线突刺”深深地刺进了狗头人领主的右腹部,第四段血槽下降了一段——虽然细微,但确实存在。
我一边感受着残留在右手上的强烈反馈,一边牢记着胜利的希望以及同样强烈的对失败的恐惧。
封测时期的伊尔方弯刀剑技,当时的我是无法使用自己的剑技将其完全抵消的。但似乎是因为日本刀比弯刀要轻,所以刚才的那次激烈碰撞没有减少我的血量。然而相对的,它的剑技速度变得无比地快,我很怀疑我是否能够毫无失误地将其一一破解。
还有一点。亚丝娜的“直线突刺”只要三次就能杀掉一个突击兵,四次就能杀掉一个卫兵,但是头目怪的血量比杂兵可多得太多了,我完全无法计算出光靠她一人要用多少次剑技才能将第四段血槽完全打掉。头目因为身躯巨大,所以可以许多人同时进行攻击,这对玩家是非常有利的一点,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左右还能各来一个攻击人员。但此时后退到我背后的A队到G队所有人都损失了不少血量,在他们喝药恢复之前我也没法叫他们上来。
——只能靠我和亚丝娜尽量做自己能做到的事情了。原本我就是打算一个人想办法解决的,现在变成了两个人,我还有什么好奢求的呢?
“下一招,准备!”
从技后硬直中恢复过来的我大喊着,将所有精神力都集中在头目挥下的巨大刀刃上。
今年的八月,我在召集了千名测试人员进行的“《刀剑神域》封测活动”中,最终达到了第十层,但最终也没有看到那一层的最终头目长什么模样。
守护着那个名为“千蛇城”的迷宫区的,是一种叫做“大蛇精英护卫”的武士型怪物。这种怪的刷新地带,我怎么也无法突破。它们使用的是玩家无法掌握的日本刀剑技,可以说是变幻莫测。每次我吃到它们的剑技,都会将追加到资料列表上的技能名与剑技轨道拼命地记下来,到最后,我终于掌握了他们使用的全部技能的前置动作……但却已经到了八月三十一日了。
大蛇精英护卫与伊尔方虽然样子和身材都完全不同,但都是人形怪,使用的剑技起码到现在还是相同的。因此我能够根据四个月前的记忆,将包括居合类剑技在内的所有攻击不停化解。
当然,这是非常危险的走钢丝行为。头目的斩击有着非常高的基础伤害值,如果我单凭系统辅助来使出基础剑技中的“斜斩”和“水平斩”,那么肯定会被弹开。如果不在发动时就有意调节自己的动作,将能够增强剑技速度与威力的技术全部发挥出来的话,是根本接不下来的。
但是,如果光是使用这类系统外技能,在技能变强的同时,承受的风险也会变大。只要动作有一点失误,反倒会对系统辅助造成阻碍,最糟糕的情况是剑技在途中停止。
包含封测的时间在内,我玩SAO这两个月的经历里,可以说是第一次如此长时间地集中着注意力。
然后,恐怕在第十五次或者第十六次时,这种状态就会崩溃。
“完蛋……”
我咒骂了一声,拼命地想要取消发动到一半的垂直斩击剑技“垂直斩”。原本我以为攻向我上半身位置的大太刀,此时却划了一道半圆,转向我的下身。这是以同样的动作上下随机发动的剑技“幻月”。我拼命地想要将右手的锻炼之刃拉回来,但一股让人不快的冲击传遍我的全身,让我的动作停了下来。
“啊!”
在我身边的亚丝娜发出这一声低呼的时候,从正下方向上撩起的长太刀,已经向我的身体正面袭来。
这道猛烈的冲击,让我感受到了如冰一般的寒冷。此时我全身麻痹,血量一下子掉了三成以上。
看到我被打飞,痛苦地半跪在地上,亚丝娜猛地冲向狗头人领主。我想要大喊一声制止她,因为“幻月”的技后硬直很短。此时,原本向上高高撩起的刀刃上再次发出血红色的光芒。不好,这是杀死了迪亚贝尔的三连击技“绯扇”……
“呜……噢噢噢!”
就在大太刀将要击中亚丝娜时,一道粗犷的怒吼猛然响起。
一把巨大的武器拖着绿色的轨迹从她头上掠过,向头目袭去。这是双手斧系剑技“旋风破”——
大太刀的第一击与如同旋风一般高速回转的双手斧剧烈地碰撞在一起,产生出足以撼动整个头目房间的冲击,伊尔方被击退了很长一段距离。但是攻击者却将穿着皮革凉鞋的双脚紧紧踩在地板上,仅仅后退了一米左右。
这个介入战斗的人,正是有着黑色皮肤与魁梧外表的B队队长艾基尔。他转过头看着正半跪在地上,伸手在外套的口袋里找东西的我,咧嘴笑道:
“在你把回复药喝完之前,我们会帮你撑着。老是让你这个输出当坦克的话,我们也太没面子了。”
“……抱歉,拜托了。”
我简短地回答着,用回复药将涌上心头的某种东西强行咽了下去。
走上前来的不只有艾基尔一人。以他的B队队友为首的几个轻伤人员此时已经恢复完毕,重新回归第一线。
我用眼神向亚丝娜表示我没有问题,用尽量大的声音向战士们大喊:
“不要连头目的后面也站人,它会放全角度攻击的!剑技的轨道由我来提醒,站在正面的人来接!不要勉强用剑技去抵消,只要用盾牌和武器防御的话就不会受大量伤害!”
“噢!”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狗头人领主的吼叫里带上了一丝焦虑,与男人们粗犷的声音重合到了一起。
我退到墙壁附近,一边等着低级回复药那漫长的持续恢复时间,一边确认着后方的状况。
在头目的武器发生变化的时候我就猜到有这个可能了,果然“废墟狗头人卫兵”的刷新次数也已经增加。牙王率领的E队和损害较少的长柄武器G队此时正同时对付着四只重装卫兵。现在他们受到的损害还不是很大,但恐怕之后只要伊尔方还活着,墙上的洞穴里就会定期出现四只卫兵。光靠那两队的话,迟早会撑不住的。
然后在前线和后方之间,是以C队的幸存者为首的重伤团员,他们都在和我一样等待着血量的恢复。但是,这个游戏里的回复药真是太让人心烦了。它们都是一定时间内的持续恢复效果,简称HOT,也就是说喝下去后没法马上恢复一大段血量,而是一点点地慢慢增加。而且喝了一瓶后视野下方会显示出药瓶在等待冷却的图标,在图标消失之前,你喝再多的药也没有任何效果。而且更糟糕的是,第一层的NPC商店里卖的低级回复药简直是难喝到让人潜然泪下。味道可以暂且不管,但坏就坏在冷却时间上了。如果你受了重伤想要恢复的话,所花的时间那可不是一般的长。因此,理论上来说,要在受到一瓶回复药所能补上的伤害时就和队友换位,退到后方(也就是所谓的循环恢复)才对。但如果意外受到重伤的人增加到一定程度,就会导致循环迅速崩溃。在高楼层可以得到能瞬间恢复全部血量的梦幻道具“治愈水晶”,如果不考虑钱的问题,那就能迅速重建循环,但现在这也只是白日做梦。
因此,现在替我撑住头目猛攻的艾基尔一行六人,能否保持住血量,会直接左右这场战斗的结果。因此,我必须在伊尔方做出前置动作的瞬间,就马上判断出它的剑技。
我半跪在地上,调动着包括双眼在内的所有感官追踪着狗头人头目的动作,在判断出剑技的瞬间马上大喊“右水平斩击!”或者“左方下斩!”之类的话。
艾基尔一行六人听从我的指示,干脆放弃了抵消的战术,而是使用盾牌或者大型武器防御到底。这几个玩家在装备和剑技的搭配上本来就是坦克型,因此防御力和血量都很高,但即使如此,也无法将头目的剑技伤害压制到零。每当响起一次华丽的音效,他们的血量就会慢慢慢慢地往下减。
而在他们之中,有一个轻剑士正在轻盈地舞动,那就是亚丝娜。她绝对不绕到头目的正面与背后,每当伊尔方有一丝硬直的时候,她都不会放过这个破绽,竭尽全力地将“直线突刺”打到它身上。当然,光是这样重复下去的话,头目对亚丝娜一人的仇恨值会不断增加,但六个坦克都会在适当的时间使用“威吓”这样的增加仇恨技能,将头目牢牢地拉住。
这场只要有一个地方出错就可能会瞬间崩溃的战斗,持续了将近五分钟。
终于,头目的血量剩下不到三成,最后的血槽也染成了红色。
似乎是在这个瞬间大意了,其中一个坦克脚底绊了一下差点跌倒,当他恢复平衡的时候,已经站到了伊尔方的背后。
“赶快离开!”
我反射性地大喊,但是却慢了0.1秒。头目已经感觉到自己进入了“被包围的状态”,以更加凶猛的声音发出了怒吼。
它巨大的身躯沉了下去,以全身的力量垂直跳起。在跳跃的同时,那把大太刀和它的身体仿佛变成了一个发条拧到了极限。这就是全方位攻击“旋车”……
“唔……啊啊啊啊!!”
我也发出一声短促的怒吼,忘记自己血槽还没有完全回满,从墙边猛地跳起。
我做出如同要将剑背在右肩上的架势,右脚用尽全力向地上蹬。以原本的敏捷不可能做到的加速度把我的后背猛地一推,让我的身体如同炮弹一方飞向斜上方。这是单手剑突进技“音速冲击”,虽然比“愤怒刺击”的射程要短,但是却可以把轨道指向空中。
我右手的剑此刻正被包裹在一片鲜艳的黄绿色光芒之中。在我的前方,是正跳跃到顶点的伊尔方,此时他手中的刀正准备绽放出深红色的光芒。
“给我……中!”
我大吼着,将右手尽量伸长,挥下了手中的剑。
爱剑“锻炼之刃+6”的剑尖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弧线,在“旋车”即将发动之前打到了伊尔方的左腰上。
刷!随着一道沉重而有力的斩击声,暴击特有的激烈光效闪耀在我眼前。下一个瞬间,狗头人领主的巨大躯体在空中突然一斜,未能使出那必杀的龙卷就重重地掉到了地上。
“咕噜!”
它一边大叫一边挥舞着手脚想要重新站起。这就是人形怪特有的负面状态“跌倒”——
虽然有些狼狈,但我还是平安着地了。随后我马上面朝伊尔方,以仿佛要排出肺部全部空气的势头大喊道:
“所有人——全力输出!可以包围!”
“哦……噢噢噢噢噢!”
以艾基尔为首的六人仿佛是将之前只能防守的郁闷全部爆发出来一般大吼着,将倒在地上的狗头人领主团团围住,同时各自发动了竖斩型的剑技。笼罩着各色光芒的斧头、钉锤和战锤等猛然轰到巨大的身躯上。会让人误以为是发生爆炸的光芒与声音瞬间爆发,伊尔方那条固定显示在玩家视野上方的血槽在狠狠地往下掉。
就看这次了。如果在狗头人领主站起来之前能打掉它全部血量的话就是我们的胜利。但是如果在那之前它解除“跌倒”状态的话,就会瞬间再次使用出“旋车”,这次所有人都会被打倒。而我的“音速冲击”此时还在冷却中。
从技后硬直中恢复过来的艾基尔他们进入了下一个技能的前置动作。同时,狗头人领主已经停止了挣扎,坐起上身准备站起。
“来不及了!!”
我低低吼道,对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我身后的亚丝娜大叫道:
“亚丝娜,和我一起施放最后的‘直线突刺’!”
“明白!”
瞬间传来的回答,让我不由得半边脸颊露出了笑容。
六人的武器再次发出声响,头目巨大的身躯淹没在光效的漩涡之中。
但是没等这道光变得黯淡,头目已经随着怒吼站起。它的血量只剩百分之三,闪耀着鲜红的光芒。
艾基尔他们此时正处于硬直之中无法动弹。相反,在“跌倒”中遭受了攻击的伊尔方既没有眩晕也没有被击退,顺畅地进入了垂直起跳的预备动作。
“上……吧!!”
在吼出这句话的瞬间,我和亚丝娜同时在地上一蹬。
两人穿过了艾基尔几人间的空隙。先是亚丝娜全力发动的“直线突刺”打进了头目的左腹部。
我那笼罩着蓝色光芒的剑则是紧随其后,从狗头人领主的右肩开始斩下,一直拖到腹部。
血量……还剩一丝。
我仿佛听到了兽人的嗤笑,但我也回敬了一个狰狞的笑容,随后手腕迅速一转。
“哦……噢噢噢噢噢噢!”
剑随着我的奋力怒吼向上挑起。加上先前的那道斩击,在激战中有几处已经崩掉的剑刃划出了一个V字形的轨迹,从伊尔方的左肩飞出。这是单手剑二连击技“垂直弧形斩”——
狗头人领主巨大的身躯突然失去了力量,摇摇晃晃地向后退。
长得和狼相似的脸朝向天空发出了一声微弱而尖利的嚎叫,随后,它的身体随着“啪”的一声出现了无数的裂痕。
它的双手松开,大太刀掉到了地上。随后,艾恩葛朗特第一层的楼层头目,“狗头人领主伊尔方”化为了几千几万个碎片,华丽地四散在空气之中。
我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向后退去,视野中则是无声地出现了一条“YougottheLastAttack!!”的紫色系统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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