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在向加雷翁伯爵报告之后，“玛瑙秘钥”的任务也就此完成，我和亚丝娜得到了大量的经验值，也和第四层时一样，获得了选择奖励道具的权利。
这自然是一件振奋人心的事，但更让我们开心的是，绮兹梅尔得到了整整一天的假期。明天，也就是1月4日，她可以随心所欲地自由行动，在5日的早上才前往第七层。虽然我还是有些在意攻略集团会不会在明天傍晚就到达南区，但既然把封测时期没有的蜈蚣头目的情报告诉阿尔戈了，那他们就应该不会在准备不足的情况下遇到头目，从而陷入险境了吧。
迷宫塔和楼层头目的攻略我还是必须参加的，而绮兹梅尔可以使用“薇丽之水滴”让我从第二区直接移动到第五区，就算这个办法行不通，只要通道迷宫已被攻破，只需要半天时间我就能追上攻略集团了。在回到西翼三层的房间之后，我和亚丝娜把这些事情都商量了一下，最后得出了明天我们也休息一天的结论。
之后我们在走廊和绮兹梅尔再度会合，为了给自己洗尘（观念上的）而前往地下浴场。为了不再重复昨天的悲剧，我们说好了双方都不得越过温泉的中间线，但听着灵树之根的另一头不断传来两名女性的欢声笑语，我依然觉得有些坐立不安。
洗完澡后，我们在休息室又坐了一会儿，才出发前往食堂。今天的主菜是烧烤白身鱼，和人族的菜色不同的是，里面并没有使用味道强烈的香草酱汁等调味品，而且被烤得酥脆的鱼皮香喷喷的，让我又多吃了一条。
我们一边聊着在第四层和第五层时的回忆，一边喝完了饭后茶，最后满足地走出了食堂。绮兹梅尔因为要把“碧叶斗篷”归还给宝库而暂时离开，我和亚丝娜则是准备在加雷城里探险，打算通过走廊前往此前还没有去过的东翼，就在此时……
夜幕降临的城堡中庭里响起了钟声，让我们停住了脚步。我那因为泡澡和吃饭而松弛下来的脑袋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在这个时间也会敲钟啊”，但很快又发现这可不是什么能悠闲地聆听钟声的情况。
绮兹梅尔曾经说过，钟声只会在南边的城门打开的时候响起……而原则上来说，城里的黑暗精灵们是不会出城的。换言之，这钟声是在通知我们有其他玩家来到加雷城了。
我与在同一瞬间察觉了同一件事的亚丝娜对视一眼后，一起往走廊的窗口冲了过去。我们紧贴着玻璃看向中庭，只见那扇巨大的门确实在逐渐敞开。
我首先想到的是，来访者可能是摩尔特或者那个短剑手，甚至有可能是两个人都来了。因为加雷城位于圈外，所以即使他们的光标还是橙色的，也依然可以进来。要开门就需要戴上和我们一样的戒指——“琉苏拉的纹章”，虽然我昨天推测说他们很难做黑暗精灵一方的阵营任务，但这也不是什么绝对性的根据。
“得先去看看是谁来了。”
亚丝娜低声说道，声音里有些紧张。我压下刹那间的犹豫，点了点头。
“嗯，下去吧。不过要先武装好。”
“明白。”
我们离开窗边向楼梯跑去，一边跑一边打开了窗口，然后将家居服换成战斗装备，再将各自的爱剑实体化。
我和亚丝娜几乎是跳着下了楼梯，冲向西翼的一楼。我们没有走主馆的正面大门，而是全速冲向位于走廊尽头的便门，然后稍微打开那只有一片门扇的小门，观察中庭的情况。
虽然钟声仍在，但城门已经开始关闭了。如果来访者消失在巨大的加雷城的某个地方，要找起来可不是一件易事。
即使如此，也应该能找在门附近看守的卫兵们问问走过的玩家大致是什么样的吧。我下定决心，走出小门来到中庭，然后沿着竖直的岩壁向城门走去。
仅仅走了五步，旁边的亚丝娜就突然拽住了我的大衣领口。我发出“呃”的一声怪叫停了下来，低声说道：
“干……干什么啊？”
“桐人，看那里。”
亚丝娜小声回答，然后她指的不是城门的方向，而是广场中央的灵树。我转动眼珠向那里看去，立即猛地眨起眼来。
灵树之泉旁边有四个背对着我们站立的人影，而他们头上显示的光标和我们一样是绿色的。
光看人数的话，应该不是摩尔特他们。而且我和摩尔特在第三层进行过正式的决斗，互相展示过玩家名，他的光标上应该会出现“Morte”这个名字才对，而现在这四个光标旁边只显示了血条和公会标志。
牙王率领的“艾恩葛朗特解放队”的标志是绿底加灰色的盾与剑，林德率领的“龙骑士团”的标志则是蓝底加银色的龙。不过这四人的标志不大一样，是黑底加上一个金色的像是字母Q一样的图案，显得很是陌生。
“……桐人，你有见过那个标志吗？”
“没有。亚丝娜你……如果知道也不会问我了。”
我能感觉到亚丝娜默默地点了点头。
现在已经可以从系统方面确定这四个人里没有摩尔特，黑雨衣男虽然以会长的身份建立了煽动PK集团，但应该也不会采用这么一个显眼的公会标志吧。即使如此，也不能确定这四个人和煽动PK集团完全没有关系。这座加雷城位于圈外，必须更加小心和谨慎。
我紧贴着粗糙的岩壁思考该怎么办时，亚丝娜再次小声地问道：
“喂，我先假设一下啊，如果两个人族……不对，两个玩家在城里战斗，让光标变成了橙色的话，那周围的黑暗精灵会做出什么反应？是无视吗？还是说……”
“这，这个……”
我一时答不上来，皱起了眉头。
罪犯玩家之所以无法进入有着防犯罪代码的人族城镇，并不是因为城镇有着什么只有坏人无法通过的屏障，而是因为会遭到强大的NPC卫兵的攻击。封测时期倒是有一些人故意变成橙色玩家踏入圈内，努力地想要将来袭的NPC卫兵击败。这群人通称“卫杀”——好像是“卫兵杀手”的缩写，但是和斯塔奇翁的“宫人”不同，直到封测结束为止也没有传出过一个成功的例子。
加雷城的黑暗精灵士兵们恐怕不像守护圈内和平的卫兵一样强得不讲道理，但我觉得他们要是看到人族在城里挥剑大闹应该也不会无动于衷。如果我们被那四个人攻击，至少绮兹梅尔是绝对会帮我们的，若身为骑士的绮兹梅尔发出了指示，周围的卫兵们大概也会行动起来吧。
“……应该不会一直无视到最后吧。”
我把这些推测简略地告诉亚丝娜之后，她认真地点了点头。
“是啊。那就上去打个招呼吧。”
“嗯……也只能这么做了。”
就算现在回避和他们接触，只要我们不离开加雷城，也会轻易地被他们找到，而我们在这座城里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呢。
我们离开墙边的阴影，慢慢向这四个还在眺望灵树之泉的玩家走去，同时保持着警戒，准备在发生什么事的时候就迅速拔剑。我和亚丝娜并没有特意放轻脚步声，但距离拉近到十米以内时，这四个背对着我们的人也依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至于原因，大概是他们正聊得起劲吧。
“还是别做这种事了吧，绝对会惹他们发火的。”
“可我真的很想试一次看看嘛，还没确认过是不是真的只有黑灵才能通过灵树传送呢。”
“你想试就试吧，但如果你不见了我们可不会去找。”
“要是惹卫兵生气了，我们就丢下你自己跑咯。”
这四人组听起来像是三男一女的组合。而从对话的内容来看，应该可以确定他们做的是黑暗精灵一方的阵营任务。不过我没听懂“黑灵”这词是啥意思。
直到我们站到身后两米左右的地方了，他们依旧没有察觉。我给亚丝娜发了一条“交给你了”的心灵传讯之后就往后退了五厘米。亚丝娜的脸上闪过无奈的表情，马上又换成最灿烂的社交笑容，大声说道：
“晚上好！”
这下哪怕四人再迟钝也都吓了一跳，迅速转过身来，但没有一个人把手放到武器上。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盯着亚丝娜的脸看了五秒，才一起将视线往上移。应该是在确认光标吧，他们之后又呆呆地看了三秒，才终于注意到位于她斜后方的我。
第一个开口的，是一名装备着大型弯刀以及小型圆盾的女玩家。
“晚……晚上好。不好意思，吓了一大跳。”
“没事，我才要道歉呢，突然喊你们真是对不起。”
亚丝娜笑着道歉之后，四人脸上泛起的些许警戒之色瞬间就消失了。如果打招呼的人是我，想必他们要花上十倍的时间才能解除警戒吧。
“哎呀，真是吓死了，没想到在这种地方还能遇到其他玩家啊。”
这个一边说一边摸着自己胸甲的人，就是刚才那个说要试试能不能用灵树传送的小个子双手剑士。他旁边那个高瘦长柄刀手则是耸了耸肩膀。
“肯定有玩家啊，这座城可是公共地图啊。”
最后是一个装备着如铁板一般厚重的塔盾，配的却是纤细的短枪，显得很不搭调的男人。他在那下巴尖长着短胡子的脸上露出老好人一般的笑容，对我们伸出了右手。
“你们好，我们是一个叫‘丘扎古’的公会的人。现在是在做黑灵……不对，是黑暗精灵的阵营任务。”
看来黑灵是黑暗精灵的简称。那他们打算怎么叫森林精灵呢……我一边这样想，一边紧随亚丝娜之后和这个塔盾男握了握手。
然后我们按顺序自我介绍了一下。感觉很正经很可靠的那位女弯刀手叫“拉兹莉”，看起来很不正经的双手剑士叫“特姆欧”，看似很聪明能干的长柄刀手叫“海斯顿”，而最后这个貌似实力很强的塔盾男叫“银舵”。
这四个人的名字我都没听过，丘扎古这个公会名也是第一次听说。旁边的亚丝娜看来也是如此。
这座浮游城里关着八千名玩家，当然不可能把所有人的名字都记住——话说我听说过名字的玩家还不到一百个呢。如果我们在哪一层的主城见过，我可能会对此感到不以为意，但这座加雷城在1月3日，也就是今天可是最前线啊。要来到这里，就必须击败一大堆从外面那个枯涸山谷里刷出来的麻烦毒虫怪，而他们能靠不到一个小队的人走到这里，等级想必和我们相差无几。然而我之前都没有见过他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我不由得产生了“他们该不会是NPC吧”这种失礼的想法，于是再次看向四人的光标，发现颜色依然是毫不含糊的绿色。随后又乘势往下方看去，评价了一下他们的防具。两个人是金属轻甲，两个人是金属重甲，都散发着像是高级品的光泽。明明刚刚突破了高难度区域，但是除了拉兹莉和银舵的盾牌之外都没有什么损耗。
从死亡游戏开始至今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一些没有一开始就去冲级，但有一定实力的玩家赶上了现有的攻略集团……大概是这样吧。如果真是如此，就能让人安心不少。大概很快就会被ALS之类的公会邀请了吧……我的脑子里回荡着这类乱七八糟的想法。
“两位，你们是只有两个人在做这个精灵任务吗？”
弯刀手拉兹莉向前走出一步向我们问道。她一头深绿色的头发绑成了马尾，五官显得很立体，有磁性的声音能让人感觉到她的活力与积极。
我再次给亚丝娜发了一条“交给你了”的心灵传讯，她斜眼瞪了我一下，但还是笑着回答：
“嗯，是的。我们也是昨天才刚到这座城的。”
“那个……难道，你是攻略集团的人？”
“应，应该，算是吧……”
亚丝娜缩着肩膀点了点头，拉兹莉那本来就很大的眼睛瞪得更圆了。
“我，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攻略集团的人呢。而且还这么漂亮，真是吓死我了。”
虽然我觉得这句话里只有很纯粹的惊讶和高兴，后面的三个男人却用尴尬的表情对视了一眼。
尽管有些疑惑这是怎么回事，不过我也没有从他人脸上的表情读出其内心想法的能力，也就是最近才觉得自己大概，可能，也许……能猜到亚丝娜的想法，但那也是因为亚丝娜一直和我待在一起。
亚丝娜应该也察觉到银舵等人的反应了，但她的声音和表情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还在继续和拉兹莉聊天。在聊了诸如我们虽然加入了攻略集团但没有加入公会，丘扎古他们四人离开起始城镇还不到三周等各种事情之后，亚丝娜便提议接下来可以去食堂聊。
四人可能已经饥肠辘辘了吧，马上就表示同意了。于是我们通过加雷城主馆的正门走上了二楼。现在绮兹梅尔应该已经结束了宝库的工作，但是在大食堂里没有看到她的身影。老实说，也不知道她接触到我们以外的玩家时会发生什么事情，便觉得没有必要去特地把她找来，便六个人围着窗边的一张桌子坐了下来。
侍者走上前来，我和亚丝娜只点了茶，银舵他们除了套餐之外还点了面包，又多吃了两条主菜的鱼。唯一一个没有多吃的就是长柄刀手海斯顿，所以他比同伴们更快地结束了用餐。紧接着他在那张瘦削的脸上露出苦笑，解释道：
“抱歉，我们经常缺钱，所以每逢到了黑暗精灵的据点总要大吃特吃，毕竟吃多少都不用钱嘛。”
坐在海斯顿旁边的特姆欧咬着白身鱼头，用那犹如棒球社社员的光头在他的肩膀上锤了一下。
“别因为对面是美女就在那里装模作样！你在第五层的精灵村里还不是双手都抓着烤串啊！”
“总比你双手各拿三串强！”
关系真好啊……
我这样感慨着，但还是发现了一个古怪的细节。
海斯顿说是缺钱，但身上的装备全都是高级品。既然有能来到这里的实力，而且没有把钱花在什么可疑的道具或者赌博上，那剩下的钱应该不至于让他介意吃饭的花费才对。
不过我们才刚刚认识，对于这种隐私话题也不好寻根究底，因此我只是默默地喝着茶，亚丝娜则是以极其自然的笑容，极其自然的口气，找了一个极其自然的时机问道：
“你们几位都是怎么认识的？”
——说起来，在第一层的托尔巴纳认识的时候，亚丝娜大小姐对谁都像刺猬似的，现在已经变得如此圆滑了啊……
这份感慨化为“噗嗤”一声轻微的呼气，摇晃着杯中的水面。而轻剑士似乎也明白了我的想法，轻轻地踩了踩我的左脚，以此警告我不准多嘴。
对面四人自然不会知道桌子下面正在上演这样的威胁，再次——这次包括拉兹莉在内——互相交换了眼神。和ALS的欧可坦属于不同类型的胡子绅士的银舵仔细地用纸巾擦了擦嘴之后回答道：
“我们是在起始城镇相遇的。不过话虽如此，一开始我们根本没打算走到圈外……大概就相当于一个情报交换团体吧。”
“情报交换？”
银舵大概是从亚丝娜重复的话语中感觉到了她的疑惑，便继续说明下去。
“对身处攻略集团的两位来说，可能会觉得这个话题很渺小吧。就算是在起始城镇等着游戏通关的‘待机组’，也是每天都会感到饿和困的。当然，就算不吃也不会死，要睡的话路边也可以睡，但如果条件允许，还是想吃热乎乎的食物，睡在柔软的床上。这样一来，就需要每天都交饭钱和住宿费了。”
的确如此。即使已经很久没回第一层了，我也知道这种事做起来其实并没有那么容易。
要赚钱，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消灭怪物。SAO并不是那种“虫和动物身上怎么可能有带钱”的游戏，所以即使是在起始城镇周边出没的蠕虫和野猪这种最弱的怪物也会掉落柯尔。只要一天打十只，就能享受到还说得过去的食物和床铺——然而，就算只是打野猪，也不意味着绝对不会发生事故。
因为过于在意眼前的这一只，没能听到附近有怪物刷新的声音，导致被围攻……玩家不断地犯着这种小小的错误，积累知识和经验，变得越来越强。然而在这个世界里，能用来为错误支付代价的生命就只有一条。迄今为止，已有两千人从这个死亡游戏里退场，其中大部分都死在了距离起始城镇不远的地方。而根据阿尔戈的推测，这里面有几百人是封测玩家。不管知识多么丰富，如果因为一次错误、一次事故而陷入混乱，血量就会轻易地归零……
“不过我们也没有在圈外刷怪赚钱。其实，即使是在起始城镇里，只要认真找还是有不少任务的。”
听到银舵这么说，这次换我重复了一次。
“任务？”
“是的。当然了，我们也没法做那种要去城镇外面拿什么东西，杀多少只怪的任务，不过可以在圈内解决的跑腿、找东西之类的任务还是能做的，比较稀有的还有那种打扫房子，带宠物散步……”
“啊……有的有的！”
拉兹莉本来还在挑吃烤鱼附带的腌菜，一听到银舵提起这个就马上插话进来。
“就是那个打扫垃圾屋的任务吧，那个是真的难做啊……得把堆满了整个房子的一大堆道具分门别类地放进院子里的大木箱，只要搞错了一个道具的分类就没法完成，但又有很多道具让人根本分不清到底是玩具还是生活用品——”
“知道吗？如果你敢私吞那堆垃圾山里偶尔会出现的硬币和宝石之类的东西，就会被丢进房子的地牢里关上半天。”
特姆欧也插话了，而海斯顿则是用无奈的表情数落道：
“也就只有你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听着他们的对话，亚丝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似是众人领袖的银舵则是面露苦笑，夸张地摊开了双手。
“总之，差不多就是这样，能安全赚钱的任务其实还是挺多的。只不过虽然没有性命危险，但大部分都很麻烦。因为我们经常在各个任务点碰面，所以就自然而然地交换起了情报。”
“对对。一开始我还觉得这个胡子大叔看起来很可疑，所以非常警惕……”
被拉兹莉用叉子指着的银舵不禁沮丧地嘟哝了一句“我还没到大叔的年纪吧”。
虽然腔调和脸都完全不一样，但看着他的神态，我总是会想起那个在死亡游戏的第一天相遇的，和我一起打了几个小时野猪的弯刀手克莱因。
和同伴们一起留在起始城镇的他，现在是在为前往最前线而努力练级呢，还是重视安全，留在了圈内呢？虽然他的名字还留在我的好友列表里，随时可以给他发消息，但我因为放弃了他而心中有愧，两个月以来一直没有联系他。
虽然心理上感觉起始城镇是那么的远，但其实只要使用传送门就可以瞬间抵达。就在我考虑如果下次有机会去斯塔奇翁，要不要去第一层走一趟的时候，拉兹莉再次开口说：
“不过呢，即使是多人一起完成，那些任务的报酬也不会减少。互相帮助的话就能早点做完，剩下的时间还能用来找日语写的书或者做其他事，结果就渐渐地从情报交换小组变成共同攻略团体了。”
“原来是这样啊……”
亚丝娜嘀咕了一句，似乎是对四人相识的缘由表示了理解，踩在我左脚上的脚尖也挪开了。
我也觉得在起始城镇里互相帮忙做圈内任务是很自然的发展，但这里可是最前线的加雷城啊。原本就是为了回避和怪物战斗的危险而诞生的团体，居然建立了正式的公会——这意味着他们还做完了三层那个麻烦又危险的公会任务，穿上了高级装备，在枯涸山谷中一路杀着毒虫来到了这座城，这需要在心理上跨过一道很大的坎。
海斯顿似乎也感觉到了我的疑惑，他晃了晃那带着一丝紫色的顺滑长发，与我正面对视。
“既然都说到这里了，于情于理也该全部说完。成立团体后，我们就暂时得到了稳定的收入……但就算起始城镇很大，任务也不是无限的。虽然里面也有可以一天做一次的日常任务，但消息很快就传开了，结果导致光是接任务就要等上半天。”
“啊……那是肯定的。”
我点了点头，这次是胡子大叔，也就是银舵接过了说明的任务。
“早在第一层通关之前，圈内任务就都做完了，所以我们很是头疼。啊……我当然不是想指责攻略集团的各位，刚好相反……我们非常感激你们，也感到非常抱歉。毕竟，我们再怎么努力，也是没法突破迷宫塔，击败楼层头目的。”
“咦……不至于吧？”
我甚至都忘了使用敬语，疑惑地问道：
“我看你们的装备都很高级，既然能走到这里，那进迷宫塔战斗也应该没问题啊。反而是……”
攻略集团要邀请你们加入呢——还没等我把这后半句说出来，银舵等人就同时用力地摇起了头。
“不行不行不行，绝对没戏的。我们不是……”
拉兹莉还没说完，就被银舵打断了。
“还是按顺序说明好了。嗯……刚才说到起始城镇的任务都做完了对吧。我们那时候已经存了一些钱，倒也不至于很快就没饭吃……但就算只是住最低级的旅店，钱也总有一天会花完。于是我们四个人就商量了一下……讨论是要尽可能地节约资金留在圈内，还是把钱都拿出来，买装备和药水出城。”
“咦……”
如果能做到的话你们一开始不就……这句话差点脱口而出时，我才终于发觉——
“啊，对哦。做任务不只能赚钱，还有经验值……”
“就是这样啦。”
嘴边挂着个鱼尾巴的特姆欧三两口将鱼尾咬碎，然后咧嘴一笑。
“在把起始城镇的所有圈内任务做完的时候，我们已经升到5级了。”
“5级?!”
我和亚丝娜惊讶地对视了一眼。
我是在茅场晶彦做完新手指引之后，直接1级就出了城镇，但我记得到我在霍鲁卡村取得锻炼之刃时，也不过4级而已。而如果是四个更新了装备的5级玩家，只要不出什么特别糟糕的意外，对付起始城镇周边的蠕虫和野猪是没有任何难度的。
话是这么说，但MMORPG这种东西真的偶尔就会发生一些特别糟糕的意外。而要让在圈内停留了将近一个月的玩家走到圈外，应该还需要一个极大的动机来推他们一把。
“升级带来的安心感是一方面……但我之所以在那次讨论中主张走到圈外，其实还有一个更简单的理由。”
海斯顿用双手捂着茶杯，有些难为情地说：
“只是单纯地想要做更多的任务……SAO的任务看上去设计得很精细，有时候却又像是小孩子写的故事一样，根本猜不出之后会如何发展。只有在拼命思考解谜任务给出的提示，以及为了找东西而在城里东奔西走的时候，才能让我忘记死亡游戏的可怕……”
“啊?!原来你当时是那么想的啊?!”
坐在海斯顿右侧的拉兹莉神情严肃地戳着他的肩膀，但很快就憋不住笑了。
“那你一开始就这么说不就好了嘛！根本没必要啰啰嗦嗦地讨论好几个小时啊。”
“是啊是啊，其实大家早就知道你最喜欢任务了。”
特姆欧的一句话让海斯顿满脸通红地反驳道：“才没到那个地步呢！”
看着同伴们嬉闹的样子，银舵再次露出了苦笑，将话题扯回正轨。
“嗯，总之就是这样……我们几乎把手里的钱都花出去买了装备，走到了圈外。首先把之前做不了的讨伐类与采集类任务都清完，结果所有人都升到了6级，技能栏也增加了……那时候我们甚至还想，按照这个速度，搞不好很快就能追上最前线的人了……”
不知何时，银舵嘴边的笑意已经消失了，他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顺利地做完霍鲁卡和梅黛这些地方的任务之后，为了前往托尔巴纳，我们决定抄近路穿过沼泽。当时走到圈外已经一周了，大概是自以为已经习惯了战斗，这附近出现的狗头人之类的敌人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所以就得意忘形了吧。在沼泽遇到三个狗头人的时候，我们根本没有发现其中一个是从未出现过的……”
“是‘沼泽狗头人捕猎者’吗？”
听到我的话，银舵瞬间瞪大了眼睛，点了点头。
“嗯，是叫这个名字。当时我用的还是单手剑，结果被狗头人丢出来的钩绳给缠住了，掉到了沼泽里……我慌忙去捡，结果在捞的过程中受到其他狗头人的集中攻击……”
“你们没看攻略本吗？”
这次是亚丝娜用带着些许愠色的声音问道。
“那个时候，梅黛村应该已经有免费发放了。”
“啊……嗯……”
银舵尴尬地和同伴们对视了一眼，轻轻地叹了口气。
“在离开起始城镇的时候，攻略本确实有让我们受益良多。可是那个攻略本主要记录的是怪物和道具的情报，任务方面就只写着那种大规模的，或者是需要战斗的……而我们对清光了起始城镇的所有任务这件事感到很是自豪……不对，应该说是自以为是吧，觉得我们自己的经验比这种书还要齐全，所以就只是随便翻了翻在梅黛村发布的修订版。之后我们认真看了一遍，才发现里面确实记载了针对沼泽狗头人捕猎者的警告和应对方法……”
我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才好。
阿尔戈制作和公布的攻略本，其内容自然偏重于关系到安全的情报。她原本就是为此而制作攻略本的，除非增加一些编写人员，否则她根本顾不上去写那些没有死亡危险的任务要怎么做。
“那时我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特姆欧和拉兹莉的血条也变成黄色的了。”
银舵黯然地垂着头，再次开始说明。
“当时我彻底慌了，只想着逃命，但那里可是沼泽啊，跑起来很不方便……于是我一心觉得要完了，要死了，最后发疯一样地乱跑才总算把怪物给甩掉，但我们四个从此以后就彻底灰心丧气了……”
虽然我从SAO正式开始运营之后就几乎时时都在最前线奋斗，但真正感觉到死亡威胁的次数其实很少。不过我也很能理解银舵所说的“灰心丧气”有着什么样的含义。每当我想起自己被第二层的最终头目“金牛国王亚斯特留斯”喷出的雷电吐息击中，陷入麻痹状态，只能倒在地上看着头目一步步走来，后背总会变得一片冰凉。
但即使如此，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脱离攻略集团，就此缩在圈内。这都是因为有亚丝娜在我身边……大概吧。如果换作是她，她可能会说要她放弃还不如死了更好，而我总不能丢下她，一个人回起始城镇。
这四个人肯定也是因为身边有同伴支持，才能坚持下来的吧……我这样想象着，等待银舵再次开口。
“我们心灰意冷地回到梅黛村，发现有十来个玩家正集中在广场上喧闹着。我们去打听发生了什么，结果得知在我们出去的这段时间里，第一层的楼层头目被消灭了。这自然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我们也很感谢攻略集团，但老实说，心情还是有点复杂。”
银舵轻轻地叹了口气，顶着光头的特姆欧则是代他继续说了下去：
“毕竟当时咱这几个晃晃荡荡地回来，就听到了这样的新闻嘛。当时就觉得，哎呀，这人和人果然是不一样……我啊，上初中的时候一直在和一堆大男人打棒球……”
“咦……”
我之所以会喊出声来，一半是因为“你还真的是棒球社社员啊?!”的吃惊，另一半则是因为他这么轻易地就对初次见面的我们讲出了现实中的情况。特姆欧似乎是被我吓到了，而他旁边的海斯顿则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都说多少次了，别那么随随便便地把外面的事情都说出去啊。”
“什么嘛，反正只说我自己的事情，有什么大不了的啊。你说是吧？”
他突然问我的看法，我只能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
“呃，啊……嗯。”
“然后呢，棒球很明显是一个‘人外有人’的世界。其他运动大概也都差不多吧……队里也有让人觉得‘绝对赢不了他’的家伙，但是参加大赛之后才发现，外面还有大把连那家伙都招架不住的怪物。总而言之，有些人依然不会气馁，会努力地向上攀登，但我是做不到的。在梅黛村听说楼层头目被消灭的时候，那种久违的感觉又出现在我心里了。就是那种在球场的观众席上喊到声嘶力竭，但同时又觉得球场上的一切都离我很遥远的感觉……”
说到这里，特姆欧沉默了。他的视线在空中游移，仿佛是想起了地面被盛夏阳光晒得发烫的球场。
作为参加了战斗，击败了第一层楼层头目“狗头人领主伊尔方”的人之一，我这时候也许应该说些什么，却一时组织不起语言来。虽然特姆欧说什么人外有人啊，很遥远啊，但我自己完全没有这种感觉。在我看来，现在的攻略集团之所以是攻略集团，只不过是因为他们在最开始的阶段成功了而已，从来没有哪次楼层头目攻略战是能轻松搞定的。事实上，特姆欧他们在梅黛村听闻的伊尔方之战中，身为团队领袖的“骑士”迪亚贝尔就战死了。
“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没有回到圈内呢？”
面对亚丝娜如此一针见血的问题，特姆欧眨了两三下眼睛，才给出了回答。
“嗯，真要说的话……就是，傲气？”
他往两边看了看，拉兹莉、海斯顿以及银舵都默默地点了点头。
“虽然我们知道自己成不了攻略集团的人……但还是觉得没有人能比我们更加了解任务，就打算在逃回圈内之前，试试光靠做任务能走到哪一步。”
“光，光靠做任务？”
我很是惊讶，旁边的的亚丝娜则是轻轻地“啊”了一声。
“难道，‘丘扎古’这个公会名的丘是……”
“噢，亚丝娜小姐，直觉不错嘛！”
拉兹莉打了个响指，结果黑暗精灵侍者以为这是在叫他而走上前来，让她感到有些窘迫，最后还是亚丝娜点了杯蜂蜜酒给她解了围。侍者离开之后，海斯顿才继续说明：
“没错，丘指的是Quest的Q，至于扎古……是这个棒球小子决定的，意思是‘扎古扎古地获取金钱和经验值’的意思。”（注：日语中以“扎古扎古”的拟声词来形容大量钱币掉落与碰撞的声音，所以有了形容“收获很多”的含义，类似汉语里的“哗啦啦”。）
亚丝娜一听完就发出了可爱的笑声，而我则是发出了一点都不可爱，还很古怪的叽里咕噜声。之前听过的都是龙骑士团啊，传说中的勇者啊这种帅气的公会名，结果这次来了个Q+扎古扎古这种坦率又朴素的命名法，反而戳中了我们的笑点。
我拿起刚好在此时送上的蜂蜜酒喝了一口，让那爽滑的甘甜液体滋润了喉咙之后，才再次开口问道：
“原来如此……老实说，之前我还觉得你们有些古怪，不过现在不少疑问都解决了。之所以说缺钱，但装备又都是高级品，是因为那都是任务奖励吧。”
——而知道我和亚丝娜是攻略集团时的尴尬，是由觉得自己被抛下了的自卑感而来的吧。
虽然我没有把后半句说出口，但银舵似乎猜到了我的想法，扯着那短短的胡子说：
“没错，正是如此。毕竟大部分任务都是给的钱要比经验值少，做完那些可以选择奖励道具的任务就可以凑到比较齐全的装备，但是不去打怪就没法扎古扎古地赚钱。”
“说起来确实是这样啊。”
我表示理解，但又想起来还有一个疑问。他们明明自称专门做任务的公会，但在刚到达加雷城时为何会显得没有多少损耗呢。在外面那个枯涸山谷里刷出来的大虫子可以说是目前为止最难缠的小怪了。
“呃……也就是说，你们从第三层开始做黑暗精灵一方的精灵战争阵营任务，现在为了继续做秘钥任务而来到加雷城，是这样的吧？”
丘扎古的四人一起点头肯定了我的提问。
“嗯，是这样的。你们两位也是吗？这一层的秘钥已经回收完了？”
海斯顿反问道，我和亚丝娜对视一眼后回答了他。
“嗯，之前刚做完。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之后我可以把需要注意的地方告诉你们。”
“那真是太感谢了。”
海斯顿笑着道了声谢，我则是有意无意地引导了一下话题。
“不过比起解谜，还是路上的小怪麻烦一些啊……你们在遇到加雷城附近出现的虫怪的时候就不觉得难打吗？”
对不擅长谈话艺术的我来说，这已经算是很自然的话题诱导了。然而临时搭档似乎已经看穿了我，甚至还干咳了一声，像是要掩饰脸上露出的苦笑。不过丘扎古这四个人就如同他们的公会名一般坦率，脸上没有丝毫的讶异，不假思索地作出了回答。
“没有啦，攻击都交给了护卫，我们几乎只负责防御……”
我一时之间无法理解银舵的话语，微微张大了嘴。
“护，护卫？你们雇佣了其他玩家？”
“不不，怎么可能，我们哪来这么多钱呀。是黑暗精灵NPC啦……你们两位身边没跟着吗？”
被这么一反问，我和亚丝娜再次四目相对。
说到黑暗精灵NPC，我和亚丝娜最先想起的就是绮兹梅尔了。不过她并不算是我们的护卫，是到了加雷城才再会的，还是说——眼前的四人也有“他们的绮兹梅尔”？就和我们一样，在第三层的迷雾森林击败了本来不可能击败的森林精灵骑士队长，回避了绮兹梅尔的死亡，然后和她一起行动？
我下意识地环视了一下整个大食堂，没有看到类似的人影。可能是因为到达加雷城后队伍就解散了吧，但那样有可能导致我们那个说要去宝库的绮兹梅尔和另一个绮兹梅尔在城里碰面。我根本无法想象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浑身都僵住了，旁边的亚丝娜则是以稍微变了调的声音说道：
“那名护卫叫什么名字？”
“名字？”
银舵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意外，他又转头看向同伴说：
“你们知道那个黑灵的名字吗？”
三人一起摇了摇头，然后拉兹莉才说：
“光标那里写的是‘黑暗精灵斥候’，这就是名字了吧？”
听到这句话，换我和亚丝娜面面相觑了。
作为近卫骑士，绮兹梅尔的头衔应该是“黑暗精灵皇家近卫”，那丘扎古的护卫就不大可能是另一个绮兹梅尔。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再确认一下好了。
“对了，那个护卫的性别是……”
“男的啦，非常不爱搭理人。”
听到特姆欧的回答，不只是我，亚丝娜也轻轻地舒了口气。
之后又详细问了一下，他们的引导剧情就和原本的故事一样，黑暗精灵和森林精灵同归于尽，然后从营地的司令官那里接到任务，四个人好不容易才将其完成，但是从第三层的最终任务“夺回秘钥”开始，就有一个黑暗精灵斥候加入他们的队伍，以护卫的身份和他们同行了。不过他在进入人族的城镇时会直接在入口消失，然后等他们来到野外的时候再次出现，而如果他们接了无关的任务，或者在同一个地方不断刷怪，就又会消失。他和普通的黑暗精灵一样非常不爱搭理人，更别说陪他们聊天了。
封测时期，我一个人做这个精灵战争任务的时候，身边并没有这样的护卫。可能是在正式运营之后才加入的辅助吧，如果那个护卫有着与绮兹梅尔相近的战斗力，就算是专门做任务的这四个人也能轻松来到加雷城了。
但从另一方面来说，我也感到了一丝危险。毕竟精灵战争任务要到第九层才结束，到时候这个担任护卫的斥候自然也会随之离开，那让他担任攻击手的这四个人之后又能否继续战斗下去呢……
我小口小口地抿着蜂蜜酒，思考着这样的事情，但很快又觉得自己纯属瞎操心。精灵战争以外的任务都是他们在没有护卫的情况下完成的，反而是我和亚丝娜在战斗和精神方面都有些依赖绮兹梅尔。如果他们四人单纯将这个斥候看作护卫NPC，那在任务结束之后可能还不会像我们这样消沉。
“啊，都这么晚了。”
银舵的声音将我从思索中拉回了现实。
摆在桌上的盘子已经全空了，特姆欧和拉兹莉脸上也是一副犯困的表情。银舵关闭窗口，站起身来，将手放到特姆欧的光头上。
“桐人先生，亚丝娜小姐，能和你们聊天真的很开心。我们还要去找城主接任务，今天就先告辞了……”
“我们才要道歉呢，问了你们这么多事情。”
亚丝娜站了起来，我也在她旁边点了点头。在约定明天早上见面之后，还目送他们走出了大食堂。
等到大门关闭，四个光标从视野中消失之后，临时搭档和我对视了三秒才小声嘀咕道：
“除了攻略集团以外，最前线还有那样的人啊。”
“没想到还有专门做任务的公会，真是盲点……就算不专门练级，仅靠任务奖励就能走到这里啊。”
“我们其实也没像他们想的那样刷了那么多怪就是了。”
“嗯，这倒也是。”
对话再次中断，我们同时叹了口气。
能多几个离开圈内，朝最前线努力的玩家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而专做任务这种风格也开拓了新的可能性。我们应该为和银舵等人邂逅感到高兴——按道理说是这样，但心底一股让人不舒服的奇妙感觉始终挥之不去。
也许是“本来以为城里只有我们两个玩家，还想着可以和绮兹梅尔悠闲度日，现在却被碍了好事”这种极为幼稚的焦躁感吧。加雷城是公共空间，所有玩家都有权进入，在SAO……或者说所有的网游里，觉得“这个地盘只属于我”的想法都只是典型的自以为是而已。
同是做黑暗精灵阵营任务的玩家，今后应该还会进行有意义的情报交流吧。我告诉自己，要学习亚丝娜这种从始至终都对丘扎古四人极为友好的态度，抛弃这种孩子气的独占意识。
“我之前说过不大喜欢独立地图，现在还是收回这句话吧。”
搭档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我不由得盯着她的侧脸看。
“为……为什么？”
“不为什么！对了，绮兹梅尔去哪里了？”
她这强行转换话题的本事让我不禁翻了个白眼，然后下意识地环视了一下大食堂。不知从何时开始，黑暗精灵们几乎都离开了，当然不可能有绮兹梅尔的身影。
“回……回房间了吧……”
“那我们也回去吧。”
“说，说得也是。”
我一边向已经大步离开的轻剑士追去，一边陷入了沉思。我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理解这个人的思维呢？不，可能永远都不会有这么一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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