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二个目标
霸凌者被警务人员带进相关机构驻地，会有什么表现。
是仍负隅顽抗与警务人员叫嚣着，对抗着，坑爹坑妈。
还是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痛哭流涕，认真反省写检讨。
又或者是见势必人强暂时先认怂一波，预备秋后算账。
这些都与看着霸凌者们被带进去的任窘无关，他并没在那附近待多久，就提前打道回府了。
不是他没有等待被霸凌者被其父母接出来的耐心，而是他之所以选择跟随被霸凌者的目的，被提前实现了。
一个不知道是被他，还是被被霸凌者吸引来的恶灵。
突兀地出现在相关机构驻地附近，还没等它在那周围逡巡多久。
便仿佛饿虎扑食一般，过分主动地扑到了他身体里，生怕‘路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似的成为了他脑内学堂的一名新生。
他这趟外出的主要目的，就这么简单得达成了。
那他当然也就不会继续在外面逗留，浪费宝贵的研究时间。
毕竟上一个前车之鉴的红衣镜子恶灵还杵在那。
要是他继续在外面逛游，尝试再遇到一个有价值的新目标。
那在这期间，新生要是也一样把自己给学死了。
现有的目标没了，又没有新的目标代替，那他不就亏大了。
十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就算他知道一定还会有其它魑魅魍魉，此刻正在某个角落作恶着，只要针对着找，很有极高概率会再遇到一个。
那也要等他把这个主动找过来的目标研究完再说。
把握不住的情况下，贪心不足得陇望蜀可是做事情时的大忌。
在其位谋其政，就算他有‘穷也要兼济天下’的雄心，那也要等他把这个任务世界里的各种魑魅魍魉现象弄明白，找到较为简单普适大众的应对手段才行。
回住处的路上，任窘是哪条路偏僻，就捡哪条路走。
毕竟没办法像剪切粘贴那样瞬移直接回家，那回程路上不妨碍他碰碰运气。
不过显然他的运气还是一如既往得差，在回程路上不仅没有任何发现，就连从他体表发散出去的发光物质，也不再表现出什么明显指向，只是自然而然地往周围发散着。
提着两餐盒西红柿鸡蛋炒面，当做今天晚饭的任窘。
按照既定机关步骤开门，回家，连灯都没开，就边吃边观察审问着新目标。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这问话内容不是他故意的，是因为这个新成为他研究对象的存在，看着就像个七八岁孩子。
“......”
这个瓷娃娃一样的孩子恶灵，像个乖学生雕塑的一样端坐在对应的课桌里，没有任何回应。
“你家里大人叫什么名字？”
上一个红衣镜子恶灵能沟通，这一个给他感觉相似的，也一样能，所以他继续试图套它话。
“......”
“你是因为什么才成这样的？”
“......”
“你找那个大姐姐做什么？”
“......”
“你找过几个哥哥姐姐叔叔阿姨了？”
“......”
好吧，这显然是个柴米油盐不进的顽固分子。
知道对方能沟通，但不想与他沟通的任窘，决定就这么面对面耗下去。
反正这脑内学堂与外界的时间比例随他控制，就算他与对方在这里对峙上一百年，他也能保证对峙结束的那一刻，他外面的西红柿鸡蛋炒面刚好吃完。
任窘像个从讲台下来站在问题学生桌前的老师一样。
就这么站在像个雕塑一样，缺乏灵动的双眼死死地目视前方孩子恶灵面前。
脑内学堂的知识灌输过程，是任窘弄出这个学堂后，就设定好的自动化流程，过程里完全不需要他去主动操控，而且代价还是旁边那位承担，他一点累都不用受。
不过他要是真的什么都不做，也谈不上针对性研究了。
所以在这个孩子恶灵承受着知识灌输的同时，他也试图破解对方的‘防火墙’。
试着能否从对方的内里，挖掘一些有关对方的真实信息。
这孩子恶灵在试图附他身夺舍时，也像红衣镜子恶灵那样针对他建构了一个幻觉。
但同样也与红衣镜子恶灵所建构的，那个毫无价值的幻觉一样。
这孩子恶灵建构的幻觉所包含的所有信息，都没有任何真实可言，研究价值彻底等同于零。
对方在幻觉里编造的，试图让他产生同情并与对方共鸣的，那个有关对方悲惨过往的内容，他是一个字、一个标点符号都不相信。
这孩子恶灵，显然是个玩弄情绪的好手。
怎么安排情节调动人情绪，如何把控剧情节奏，都十分老练。
别说是喜欢追苦情剧的受众，就算是专门写这类剧本的编剧，中了它这一招，或许真的会因为幻觉内各种调动情绪的手法而遭殃。
但在比冷静过头的心理状态加持的他面前。
只要剥离其中的氛围因素，幻觉里的漏洞明显得简直有些低级。
低级得比‘我亲爷爷八岁就死了，我亲爸爸比我亲爷爷还死的早，三岁就没了’描述的还离谱。
破解这孩子恶灵的‘防火墙’，没半点难度。
但他知道，这种容易，很可能是对方，甚至是制造对方的存在故意的。
因为在破解之后他所获的信息，与对方展示在幻觉里的内容，基本上一模一样。
什么情况下，对外展示的内容，与自身记忆所存内容会一模一样，当然是提前刻录完毕，反复播放的情况下。
所以，这孩子恶灵是被什么存在人工创造出来的？
由于证据链还不够充分，这个猜测目前为止还只是猜测，不能直接当结论的用。
不过这并不会妨碍到任窘，如同剥洋葱一样，将这孩子恶灵的‘防火墙’一层层剥开，看看剥到最后，它还能剩下什么。
“爸爸妈妈，我知道错了，不要再打我了，我不再犯了......”
新的记忆内容出现，是一个把液晶电视从墙上拆下来的孩子，正在被父母痛打的画面。
呵呵，一个七八岁孩子在挨打痛哭的情况下，能这么有条理的说话么？
假的，下一个。
“闭嘴，再哭我揍你！”
另一个新的记忆内容出现，是一个孩子正抱着自己三四岁弟弟往阳台外面扔，意外之下连同自己一同掉下去的画面。
嗯，这一次的真实度稍微高了点，但很遗憾，还是假的。
下一个。
好吧，没有下一个了。
就在任窘剥开最后一层‘防火墙’之后，孩子恶灵的内里就已经空无一物了。
他脑内学堂的知识灌输仍在持续，这意味着孩子恶灵目前还没有被‘学死’。
是因为孩子恶灵还是个‘孩子’，所以它承受新知识的能力，就比红衣镜子恶灵这样的‘成年人’高？
任窘主动调整了一下这孩子恶灵的坐姿。
让它从端坐着目视前方，转为了低头认真做题的模样。
虽然这孩子恶灵，在他主动改变它姿态的时候，想尽量表现自己的木偶姿态，但他还是能感觉到它的一些抵抗表现。
姿态调整完，任窘不再频繁检查它的状态。
只不过会每隔一段时间，再剥它‘防火墙’一次，看看它的学业情况。
“你这孩子，是榆木脑袋么？”
在脑内学堂的第二十年，第二次检查它学业情况的任窘，直接不留手地扇了它脑子一巴掌，“这都学了多久了，连基础的材料学模型还没入门，你义务教育都白上了？”
“你别怪我打你，我这是为了你好！”
无论是前一个红衣镜子恶灵，还是现在这个孩子恶灵。
任窘灌输给它们的知识，都是毫无保留的来自上一个任务世界的材料学知识。
鉴于上一次红衣镜子恶灵由于教学计划制定的不够完善，失误让其学死的情况。
这一次，他还专门针对这个任务世界的义务教育情况，先给这孩子恶灵补完了它欠缺的教育阶段，然后才丝滑地顺接到材料学知识。
“你这孩子的脑子，实在不开窍的厉害！”
但这孩子恶灵，就仿佛脑子里没带弦。
九年义务教育阶段过后，就死活入不了材料学的门。
明明有关材料学知识的入门内容，他有意调整成了先前义务教育阶段涉及到的部分，学起来应该没什么难度才是。
但它就是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
“你信不信，我这同样的东西，随便到外面找个孩子，都学得比你快！”
即便没有完成义务教育阶段，只是把相关的入门知识多讲几遍，也照样能学会。
“你脑瓜子也没这么笨啊，之前朝我这里过来的时候，脑瓜子不挺灵的么，怎么到现在，连这么简单的东西都学不了？”
明明存在形式与上一个任务世界里的人工智能很像，但这一个两个的知识掌握能力，简直比学渣中的学渣还学渣。
“我都怀疑你这孩子是故意的！”
“不过我还就不信了，你连这点知识都学不会？”
收回巴掌，任窘把这孩子恶灵学过的入门知识，重新调出来往它脑子里灌输。
为了保证它能真的学会，他还开启了循环模式，一遍不行就十遍，百遍，千遍。
当然。
他对这孩子恶灵所说的话，虽然都是他伪装的。
但他试着让这孩子恶灵学会相关知识的行为，却没有半点虚假。
他是真的想通过这种方式，来针对研究孩子恶灵这种存在，与上一个任务世界的人工智能之间的区别。
而他之所以用言语伪装自己，则是因为先前猜想到的，孩子恶灵这类存在，有可能是人造产生的缘故。
考虑到制造这孩子恶灵的存在，很可能正通过孩子恶灵的视角监控着他，该有的伪装他必须得安排上。
接下来，任窘每隔十五个循环，就剥一次这孩子恶灵的‘防火墙’。
每一次，他都认真检查着这孩子恶灵，在上一个循环里的学业情况。
然而无论第几次检查，这孩子恶灵的相关知识掌握情况，都还处在难以入门的状态。
就仿佛，它们的知识掌握能力，被限定死在了一定范围内。
一旦试图超出这个限定范围，就会被有意识的程序性删除。
任窘当着这孩子恶灵的面，做出一副自己其实已经放弃，但只因为执念所致，才继续坚持的模样，不断重复着相关循环。
终于，在脑内学堂的第四十九年。
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任窘都懒得计数的循环后。
这个孩子恶灵，才终于如同它旁边的红衣镜子恶灵那样，双目死寂，把自己学死了。
不过这一次，提前有了相关准备的任窘，赶在孩子恶灵学死的前一刹那，对处在学死状态的它展开全方位观察。
趁它有效信息坍缩泯灭的时候，从中复制了一部分有价值的内容。
“这东西......”
任窘看着被他提在手上的一串东西，“怎么看着有点像编好的代码？”
虽然他手上的东西，是他复制出来的，但他并没有试着应用它的打算。
如果这东西，真的如同是代码一类的存在，那他必须得小心谨慎应对。
毕竟由别人动手完成的代码，其中总会被别人顺手掺一点后门在里面。
即便他手上这个像是代码的东西是他复制出来的，但代码的复制，并不会改变它里面存在别人后门的本质。
这就像全部硬件都是陆产的手机电脑，只要系统用的还是安卓稳抖斯。
即便大陆用户用的系统都经过国内厂商修改，但只要核心不变，别人想要通过后门监控你使用情况和内部储存信息，真的没多少难度。
连机要部门的相关电子信息都能找机会盗取，更别提没多少保护的普通人。
为什么即便一些黑客用自己便携的程序和软件控制自己的电脑，也一样会在需要的时候，被相关机构精确定位并抓捕。
就是因为一些黑客自认为安全的常见代码，本身就是后门的一部分。
吃完晚饭的任窘，将他复制出来的这串东西，加密后手写在纸质笔记本上后，便在脑内学堂以模仿黑洞的方式，将其携带信息彻底失真。
他之所以不准备将这东西以记忆的形式，编辑存储到他脑内数学模型里。
是因为这类类似代码一样的信息存在，即便以记忆的形式存储，也一样能发挥效用。
就如同模因一样。
只要你见过，并将其记下。
即便没有承载它的原初实体，它也一样能影响到你。
所以针对类似的信息存在，将它样本化之后，彻底遗忘，是最好的应对办法。
在上一个任务世界，为了不让他体内脑电波和神经突触信号反应，与他原本所在世界非理论的对应确定事物建立关联。
其他时间线的他就是用这种方式，斩断了监控体系对他大脑皮层信号的翻译可能。
并借助回响作用到位于替活任务主时间线上的他。
三十多次死亡练就而成的技巧，让他想遗忘什么，就能彻底遗忘什么。
完成了这一系列行动后，任窘看了一眼脑内学堂里，像红衣镜子恶灵一样，开始往外崩离发光物质的孩子恶灵。
感受着孩子恶灵崩离的发光物质，与红衣镜子恶灵崩离的发光物质之间的不同。
来自孩子恶灵的发光物质，狂妄而恶劣。
而来自红衣镜子恶灵的发光物质，凝重而刺骨。
“有趣。”
发着同样荧光的发光物质，居然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随后，他从这两种发光物质里各选取一粒，开始加速它们。
当这两种来源不同的发光物质，以十分之一的光速相撞后，与先前被临时收监时同样的情况，发生在他眼前。
也就是说，这两种给他感觉不一样的发光物质，在本质上是相同的。
不过......
任窘感觉着完成碰撞后，剩下的那一个发光物质。
无论是孩子恶灵的狂妄恶劣，还是红衣镜子恶灵的凝重刺骨，都消失不见。
虽然他脑内数学模型发出的指令，依然像先前一样，对它的影响能力有限。
但任窘还是开始从自己的身体里，选择着合适的环境，试图用对撞的方式，将体内的两种发光物质，都改成对撞后的那种。
发光物质里携带的不同感觉，影响不了冷静过头的心理状态加持下的他。
但如果这些发光物质，存在影响到他周围其他人的可能，那哪怕仅仅只是为了保证他替活任务能顺利进行下去，他也要尽量消除这种影响。
毕竟假如哪天他要是遇到一个能让别人满脑子泛黄的恶灵，让那种发光物质影响到他周围的人。
那诚哥那种遭遇好船的待遇，估计也要发生在他身上。
他这个身体的原主，或许喜欢自己桃花运爆棚。
但桃花运与桃花劫是一体两面的存在。
想要享受桃花运带来的好处，那同时也要承受桃花劫带来的代价。
他很有理由怀疑，这种带有情绪感觉的发光物质，对人的影响是不分性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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