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重现
“请支持XXX，谢谢！”
“XXXX需要你的一份力！”
“你的每一份回应，都将会有回报！”
......
“真吵！”
以伪装身份行走在地表的霉一万，目光扫过街边一个个穿着各种夸张标志的传奉，眼里尽是嫌弃。
曾几何时，她也曾是这些传奉等待奉献自我的存在。
但无论当初还是现在，看到这些把自己当狗看的传奉，她都只觉得恶心。
这种厌恶不因为她已经做满了百天的全体地下居民老大而有所改变，不过比起过去，她现在有了能让这些传奉人间蒸发的能力。
但厌恶归厌恶，她并没有真的打算让这些传奉蒸发。
每一个人都有其自己的活法，她可以对别人的活法抱有厌恶感，却不应该单纯因为厌恶就强行干扰他人的活法，甚至伤害他人。
这种态度，与她是不是老大无关。
纯粹只是身为人，正常该有的态度。
只不过以前习以为常的人生态度，在自己当了老大后，又有了新的领悟而已。
而且，眼下这种竭尽一切的夸张表现，与她和那孩子在这企业城地下持续的搞事不无关系。
真想让自己在地表闲逛时，不受这些仿佛明天就是世界末日的传奉打扰，那她得首先把自己给人道主义了。
具有标定价值属性，并且流动起来的庞大债务。
想要与整个企业城天穹之下的地表深度绑定，一个最佳的做法，就是不分上下，让每一个地表居民的债务普遍逼近红线。
通过不断推出与债务关系绑定的产品，满足地表居民需求的同时，也不断创造需求。
让地表居民那越来越逼近债务红线的负债空间变得越来越值钱的同时，也让这个高价值额度外的负债空间不断贬值。
超过红线外的债务本身就很廉价，不需要再做什么自己就会贬值。
关键在于如何让红线内的负债额度，除逼近红线那部分外，在地表居民心中越来越不值钱。
最开始那孩子的操作，她看不懂。
但随着她对那孩子编造起来的这套经济体系了解越来越深入，她明白了地表居民在获取所需地下商品时，所签的那一份份能获得企业城承认的协议的真正目的。
那孩子。
编撰了一个每一个地表居民都是隐藏富豪的谎言。
并且她还成功让每一个地表居民都相信了，这个感觉很容易被戳穿的谎言。
于是在这个谎言的推动下，每一个负债逼近企业城规定红线的地表居民，都会在债务增加的同时，在地下产品提供的物质和精神享受中，心态上发生改变。
如果曾经没有过的东西，失去了也不觉得可惜。
而一旦拥有了，并且享受到了其中的好处，那么拥有者就会无比恐惧失去。
于是面对着越逼近红线，自身的物质和精神就越能获得满足的同时，自身距离失去眼前一切就越是更近一步的恐惧。
让所有相信这个谎言的人，不得不逼迫起了自己。
让自己每天在如何维持自我感觉的极度丰裕和一无所有的平衡上，殚心竭虑，无暇他顾。
在这种自己逼迫自己的氛围中，企业城地表原有的经济体系，便被迫卷入地下经济体带来的浪潮中，以过去难以想象的速度更新迭代。
而这种更新迭代，给地表的经济带来了虚假的繁荣。
即便是虚假的繁荣，而本就虚拟的价值增殖，在泡沫破裂前，却也不会有任何水分。
按照那孩子说的，既然这企业城的上层人想看到蛋糕变大，利益增加，那她就让他们看到他们想要看到的。
而结果就是。
导致了这一切的地下，越来越大而不能倒。
那孩子曾经对她说过的，让她能够与上层人对话的目标，距离达成越来越近。
不过在她成为所有地下居民老大的第一百天的如今，她对于能与上层人面对面对话的渴望，也越来越不强烈了。
以前她们的做法。
按照那孩子说的，是杀人放火等招安。
成功与上层人面对面对话，便是一个她能够有一个被‘招安’的机会。
但与其给一群她越来越看不起的东西当狗，那为什么她自己不去当一个训狗的人？
以前她没机会，但是当她从那孩子那里得知，一群有能力给这企业城改天换地的存在，已经在为这件事做起了准备。
不用那孩子暗戳戳地提醒，她也明白。
这个机会，出现了。
要论如何让一个泡沫一样的谎言不被轻易戳破。
那孩子说过，很简单，让泡沫变成实心的橡胶就行了。
当泡沫变成了实心橡胶球后，虽然拿刀的手够坚定，刀尖够锋利，泡沫变成了橡胶球也一样会被戳破。
但戳破泡沫和戳破实心橡胶球的不同之处在于。
戳破泡沫的代价，对戳破它的手而言微乎其微，受伤害的只有构成泡沫的那部分存在。
而戳破实心橡胶球的代价，则会让持刀的手稍有不慎，就会被所持刀戳刺橡胶球时反弹的力道伤筋动骨。
这样的代价，会让任何一个持刀人都不得不慎重考虑要不要戳破实心橡胶球。
而如何将泡沫变成实心橡胶球呢？
很简单，打通地下居民与地表居民之间的上升渠道即可。
以往地表居民一旦成了地下居民，即便还能在地表找到一份临时工作，但不断往下沦落的结果注定不会有任何改变。
努力，只会让自己落得慢一些。
但既然结果已经注定，那还不如干脆让自己一落到底。
至少下落的过程中，因为势能在身还有的享受，省得因为努力没有结果而日趋绝望。
但如果努力拼搏便能摆脱必定沦落的结局，哪怕机会很渺茫，哪怕还要与其他同类竞争，只要希望摆在那，而且还有成功的案例。
那么不甘自己只能成为地下居民的地表居民，当然会在刚成为地下居民的时候，为了这一丝希望拼尽自己所有。
于是在地表居民不断因为走钢丝失败，因为红线外债务贬值幅度太大而在地表看不到任何改变希望后。
被来自保护区入侵物种侵蚀成蛮荒之地的被废弃企业城遗迹。
就成了他们想要改变自身必定沦落命运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企业城外的保护区，与被废弃企业城遗迹，两者之间的碰撞，产生了各种稀奇古怪的存在。
这样的存在看起来没有任何价值，但如果被企业城的上层人看上了，哪怕只是上层人赏赐一些边角残渣，都足够抵消他们超过红线的那部分债务，重新成为地表居民。
而且只要他们愿意。
他们还能顺便成为，只要审计年不到来，就拥有极高自由度的自由民。
至于她们，在这个过程中获得了什么？
她现在还不太理解。
但她懂那孩子说的一句话。
淘金矿的工人可能一夜暴富，也可能一夜一无所有，但换成是卖淘金工具的人，只要金矿还在，那他就永远不会亏。
而她们不仅是卖淘金工具的人，还是金矿的最初创造者。
那孩子编造的谎言，现如今有没有从泡沫变成实心橡胶球，她没有实感，不得而知。
但她知道的是，只要现在的地表经济依然维持现在这种迭代极快的虚假繁荣状态上，等到企业城天翻地覆的时候。
大清算之下，假的也会变成真的。
至于眼下企业城里，有点资历的就像成为偶像，集众之力让自己摆脱走钢丝状态的风气，忍忍就过去了。
毕竟没有正式员工身份的人，走起现如今的钢丝生活，对于平衡的把握，远无法与拥有正式员工身份的人相比。
拥有企业城正式员工身份的人，只要把握住自己的消费底线。
不被动辄因为新出现的消费需求风气，撺掇着做出超过自己承载能力的消费。
那他们就能在地表享受到无比稳定，且物质和精神都十分丰裕的生活，不用太担心自身债务过红而沦落。
但在企业城的地表居民里，数量更多的还是那些没有正式员工身份的人。
他们当中，或许有原本拥有着能令正式员工还要羡慕嫉妒恨的生活的那种人。
但面对地表在地下经济体影响下产生的难以预期的变化，他们已经无法像以前一样稳坐高台了。
曾经因对比而成的丰裕生活。
因为地下经济体的干扰，签一份协议就能达成。
面对这种不讲道理的贬值幅度，想要继续享受他人的羡慕，就只能参与其中，而一旦身处其中，他们以往的经验也会在初步的优势过后被后来者模仿赶上。
曾经丰裕生活养出来的傲慢，只会被现实的身不由己消磨掉。
而就算这一部分人意识到了其中的陷阱，那也没用，因为企业城的地表经济体系动一发而牵全身，他们再怎么独善其身，也不得不面临着生活条件贬值，生活成本上升的难题。
因此，曾经因为一些原因‘上岸’的地表居民。
面对汹涌而来的浪潮，要么提前投身其中，要么不得不被潮水卷入其中。
眼下这种是条商业街道，都会被两侧被宣传自家偶像的传奉的吆喝声填满的情况，便是一些已经成功‘上岸’的偶像，不得不重新回归舞台的结果。
宣传偶像的，不仅仅只有用身体呼喊彰显存在感的传奉。
那些被拆除了透明房的店铺宣传窗上，也顺势切换成了一个个偶像形象。
这一个审计年周期的偶像、上一个审计年周期的偶像，上上一个审计年周期的偶像，乃至更古早的审计年周期的偶像。
只要没被爆出什么黑料，自身形象塌方，都在这些对外公开的宣传里了。
一时间，单纯只是欣赏偶像风姿的行人，都让随着地下经济体最大而有些萧条的大多数地表商业街，仿佛重新回到了曾经的繁荣里。
“哼！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然而。
在本企业城历届偶像争相上场的百花斗艳中。
就像耳边传来的行人冷嘲声音所说的那样，能映入她眼帘的偶像形象，没一个能比过，一经出道就被所有企业城公认的第一偶像。
既她这个伪装身份之下的那张脸所属对象。
那是这个企业城所有地表居民曾经的骄傲。
哪怕因为编号二之后的诸多个体的作死，让编号一失踪后的第一偶像的形象彻底塌方，成为被人想要下意识遗忘的存在。
时间过去这么久，依然残留有不少死忠的信民。
如果失踪的编号一能够重新出现，即便这个形象塌方过一次，依然能重演辉煌。
但......
“别想了。”
当初她与那孩子的对话，即便过去了五天，依然仿佛刚发生一样，能在她耳边响起。
“根据我的了解，那个编号一本身就是一个虚拟的存在，因为集成了各企业城历届最出彩的偶像的结果，所以才会表现得那么完美，除非你能从拥有编号一版权的那个人手里将编号一夺过来公开，不然编号一只会是某个人的禁脔。”
“小霉，这么说，你......知道编号一的下落？”
“我在容器里听那死胖子自说自话念叨了那么久，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事在上面几乎是一个公开的秘密。”
“那你，就一点都不生气？”
“生气？我又不是那什么编号一，我为什么生气......我都强调了多少遍了，我是我，别人是别人，就算有着同一张脸，别人的事情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那你能告诉我拥有编号一版权的人是谁么？”
“这你就难住我了，人我没见过，我怎么告诉你，等什么时候我们上去了再说。”
她承认，虽然事情过去了这么久。
但这事在她这里，依然是一根拔不掉的刺。
即便因为刺扎住的那块肉，从心口挪移到了皮肤上，也依然无法忽视。
想要将这根刺拔掉，要么找到不知道具体下落的编号一，要么找到导致形象塌方的二号及之后的相关编号。
前者重新出现，能否定曾经的塌方事故。
而找到了后者，则能让她了解到当初事故发生的真正原因。
明明这个形象不仅能响彻星空之下，也能在星海里传播影响力，这么宽广的前景，那些编号个体为什么那么轻易地毁掉她。
没有成为老大的她都能看明白，她不相信那些编号会不懂。
不过，这一次她用这个当儿子的伪装身份出来，可不是为了就这眼前场面来抒发自己内心抑郁情感的。
看着远处出现的一个巡吏身影，霉一万不动声色地借着仔细观察某个肉弹偶像形象的机会，眯了一下眼睛。
“就是他，你确定？”
“没错，就是他......跟着他，找到他住所，接下来交给我就行了。”
在行人如潮水般往来的地表商业街，跟踪一个具有明显个人和职业标识的巡吏，简直不要太容易。
按照编外个体在她发现目标后，提前给她规划的路线，霉一万很轻易的就找到了目标的住所所在。
“为了压低现在日趋增长的生活成本，搬家到这种的地方，还真是委屈这个目标了。”
如果在以前，身为巡吏，住所所在肯定是企业城地况优良，办任何事都很快捷便利的地带。
但随着她们这利用地下经济体，呈指数级增长的搞事情况，才百余个工作日，作为她们目标的巡吏，便不得不因为生活压力而搬到了和这个伪装身份差不多的住所环境。
“我的事完了，接下来交给你了。”
将伪装身份的控制权，转交给与这个伪装身份结伴，编外个体一心多用控制着的当妈个体，霉一万一睁开眼，便投入到了地下经济体的相关事务处理工作当中。
......
“这是什么地方！”
他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换了一个休眠环境，身边本该躺着的那个他用来发泄的玩具，也完全不见了踪影。
虽然那个玩具最近野心大了，想要解除和他的关系，从巡吏预备役转职成偶像练习生。
而他也为了以后能用已有的黑料，免费玩到一个成名的偶像，而默认了她的野心。
但眼下这么突兀的分开，还是让他有些不舍，以及不满。
“谁这么无聊，把......”
就在他刚想在这空无一物，一片纯白的空间里问询出声时。
一个信息对应出现在他脑中，让他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什么？我成了什么被选召的轮回者？”
知道现在处在轮回任务等待期的他，因为完成任务的奖励而双眼里满是狂喜。
“只要顺利完成任务，我就能从这该死的潜伏任务脱身，还有机会拥有上层人的身份？！”
成为了上层人，他不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玩具没了就没了，他不稀罕！
看着面前出现的一个六边形黑框，他满怀期待地看着自己被吞进去。
“任务提示，知识改变命运？”
临被吞没前，他不屑的一笑，“这什么鬼话，出身才决定未来，知识？呵！”
......
“呼——”
“终于能有一点自由活动的余地了。”
一个休眠中的身体睁开眼，无视了身边完全以玩具为目的改造的殖装身躯，坐起身。
“明明一个浅空星际时代，对社会边缘地带的监控搞得居然比星海时代还严，简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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