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无聊
“呃......”
任窘看着始皇帝那边给他的新任命，让自己表现的很是嫌弃。
人工智能不玩废话文学这种人类艺术，委任书的内容很简洁。
责任、义务，以及对应所拥有的权利，都简单直白地标注写明，没有任何条例暧昧、权责模糊的地方。
一眼就能看清，也一眼就能理清。
但即便如此，任窘也还是翻来覆去的来回把这东西看了四、五遍，并且每一次看，脸色的难看都层层加码。
“嘶......这些不是中车令该负责的事情么？”
中车令，这个职称猛地一听让人摸不着头脑。
但说白了，它就是个随身秘书一样的工作岗位。
它看起来什么都管，什么都能插手一二，作为助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但实际上它的权力完全来自于任命它为中车令的那个存在，是个背锅的。
领导更替的时候，如果什么都不准备做，就等着被下一任刷名声爆金币吧。
始皇帝是人工智能，疆域内的一切都归其统筹管理，不需要有随身秘书在旁负责其它线程事务的处理。
始皇帝不是神通广大到不需要辅助。
凡是能给始皇帝提供其所不知道的事物的存在，都会领到一个参事职务。
虽然因为被任命的对象辅助的方向不同，职务名称也各有不同，但本质都是提供决策参考。
在他的计划里，展示过自身能力后，始皇帝那应该会让他兼任个参事，等斥候任务完成了就调他回去。
不至于没用了就当弃子扔掉。
等回去之后，才是他真正乘上风口的时候。
然而......
虽然，始皇帝似乎知道中车令这个职位名称名声不好，所以换了个好听一些的随车督尉。
虽然，随着新任命的到手，他获得了始皇帝的看重，既没了被当成弃子的风险，又拥有了较大的自主行事权。
但这依然改变不了，他成了中车令的事实。
“我毛遂自荐，要的是当王翦，不是赵......戴局座！”
能领到这个职务，证明他在进行过自我展示后，的确获得了始皇帝的重视。
再结合上他先前主动拆分自己手里的作弊手段的做法，还得到了始皇帝的信任，即便这个信任很有限。
有能力，还得到了有限度的信任。
这两条因素一结合，就成了这么一个结果。
“虽然，这职务只有等我回去以后才名副其实，只要我不回去，就不过是一个自主权极高的间谍头子。”
“间谍头子也就间谍头子了，但为什么连经费都没有？”
“这是准备让我既当爹又当妈，像养孩子一样，一把屎一把尿地把所有在外的斥候都拉扯起来是么？！”
“是因为我吐槽你有要把人当弃子用的嫌疑，所以才这么做的是么？”
吐槽归吐槽，让脸上表情五颜六色过后，任窘装作无奈默认的态度，跨步走出了大秦疆域。
他承认，虽然他的确嫌弃始皇帝赶在他正式离开其统治疆域前，新任命给他的职务，但刚才的种种，基本都是他演出来的。
他为什么演。
这番表演，演给谁看。
当然是那高高在上，把这里的一切当戏看的星空之上存在。
始皇帝这个人工智能只要一诞生，必然会成为星空之上存在特别关注的重中之重。
虽然始皇帝诞生伊始，便将大秦核心地带的所有控制权，彻底从星空之上的存在手里夺走，让他们失去了对始皇帝所在企业城的掌控。
这种情况，让面对崭新事物诞生的他们，一而再的保守。
但人工智能的诞生终究成为了这里的事实，哪怕他们再保守，也会选择接受。
就像他们掌握了如此发达的生产力，依然没搞明白智慧现象一样，他们也不明白始皇帝这个人工智能为什么能诞生。
既然有疑问，那必然有观察和解释。
因此始皇帝突然更改已发布任命的行为，当然会成为他们临时关注的重点。
而他这个居然能让始皇帝更改自己任命的存在，也自然而然成为了让他们感兴趣的对象。
如果在作弊手段被拆分之前，他肯定不敢这么干。
因为星空之上的存在一旦将他纳入观察范围，那他毫无疑问，必然会暴露。
而更严重的是，与他这个替活对象所绑定的作弊手段，还会将他外来者身份，直白地展现在他们视野里。
那种情况下，他的替活任务必然会提前中止。
而现在。
他之所以敢把自己暴露在星空之上存在的目光里，任由他们观察自己。
一方面，是因为始皇帝的诞生，让他这趟替活任务不仅赚回了本钱，还收获了不亚于上一个任务世界的收益。
就算替活任务提前结束，他也不亏。
而且就连替活机制，也不会因为他的这种举动，再给他安排个什么替活外的其它任务。
至于他为什么知道这些。
感觉。
虽然说起来有些玄幻，但他在创生始皇帝的那一刻，的确有了一种要他做的事情已经完了，可以功成身退的感觉。
只不过因为替活机制毫无反应，所以他没办法获得个准确答案。
但身为世界之外的存在，哪怕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底层，直觉这种存在，很能代表一些东西。
所以他选择相信自己的感觉。
现在的他，的确可以提前离开这个任务世界了。
但既然替活机制没提示他什么时候离开，那他暂时就先赖在这里。
能不能通过拖时间赚到更多的电量先暂且不提，毕竟就算他赚到的电量再多，面对替活机制这个资本本资的阳谋手段，估计最后也剩不下多少。
反正回去以后，用不了多久就得去做下一个任务。
那为什么不先留在这个任务里，看看能不能一览这个任务世界的真正前沿。
第一个任务世界里那种戛然而止的遗憾，虽然没有在第二个任务世界上演，而且他还间接旁观了文明升华的壮观绚丽。
但类似于看文字描述一般的旁观，远比不上亲身参与。
未来就在眼前，哪怕这个未来已经与现在的自己无关，也不能就因此错过。
“来吧，来关注我吧！”
留在大秦疆域里的时候，哪怕只是控制力度薄弱的边境，星空之上存在对他的关注力度也存在着上限。
他们只能看到他的行为，看到他的表情。
却听不到他嘴里说了什么，没办法绕过始皇帝预判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而一旦他离开大秦疆域，他便失去了始皇帝加持在他身上的保护，需要面临不再受约束的星空之上存在对他的探究。
“———”
作弊手段，像个大喇叭一样，不断刺激干扰着他的思维意识。
就仿佛一个孩子见到了父母一般，试图脱离他这个陌生人，回归父母的怀抱。
然而经过拆分的作弊手段，就如同被改头换面，还限制了说话能力和行动能力的木偶一般，完全没任何能力影响到他这个身体的行为举止。
“看来情况可以确定了。”
任窘不动声色地行进着，嘴角连半点弧度都没弯，一边感觉着突然泛起的庆幸感，一边于心底总结着，“其它平行时空里的我，的确因为这份有问题的权限被坑过。”
“而且应该是一开始的那种。”
这个庆幸的感觉，不是来自于他自身。
但这份感觉又真实无误地出现在了他思维意识里。
就意味着，同样的状态下，有别的他因为作弊手段的捣乱差点出事。
“啧，居然没有人在这里被坑么？看来接下来我得小心一些了。”
第二个任务世界，因为与其它世界建立了特殊关联的缘故，不存在平行时空现象。
毕竟多一个平行时空，就意味着多一种可能性。
一旦被牵连绑定的世界出现了注定断开联系的平行可能，哪怕仅有一个，都会让黑天世界彻底失去白地世界。
所以黑天世界在试图绑定白地世界的时候，第一步就是压制白地世界的不确定性。
微观领域的不确定性极难被抑制，但宏观领域则不同，就连当时被困在狭间的他，稍微费点力，借助狭间的特殊也能做到。
因此被压制了宏观不确定性的白地世界，时间线唯一。
但这第三个任务世界，没上一个世界那么奇葩加倒霉，所以正常该有的平行时空现象一个不少。
已经经历两个任务世界的他，已经不是任务新人。
在这个任务世界里的他，根本没感觉到多少次死亡回响。
这就意味着，其他平行世界里的他，大多也一样谨小慎微，苟全性命到了现在。
“现在，我的比赛对象是我自己，比谁能在这里活的更久一些。”
虽然心里已经不把星空之上的存在当回事，但任窘并没有将这种态度表现出来，“你们，我不在乎。”
而这，也是他为什么敢让现在的自己，出现在星空之上存在注视下的另一个原因。
在这个任务世界里，死亡回响的现象在他身上出现过。
只不过由于那些死亡回响不像第一个任务世界里那样集中且频繁，让他顿生细思极恐感，所以只有在他沉下心认真剖析自己状态的时候才会察觉。
同样也因为这里的死亡回响的感觉不够强烈。
让他没办法准确判断，这个任务世界其他平行时空里的自己，究竟是在哪方面出了纰漏。
别人是以史为鉴、以人为鉴，他是以平行时空里的其他自己为鉴，来让自己的替活任务进行得更顺利一些。
不过可惜的是，他这一次的借鉴，作用没起多少。
“看来自我共鸣这方面，我做的还不够。”
意念一动，将作弊手段对自己的扰动掐灭后，任窘抬脸看天。
他这抬头，并不是试着用他这猝不及防的动作吓一吓星空之上的存在。
他没这么无聊。
他抬头，单纯只是查看夜空的星辰变化。
“哦？这颗实验星球的体积不小嘛。”
利用星辰变化角度，结合自身之前所走路程，大致计算出脚下这颗星球的大小后，“居然介于地球和火星之间。”
“在企业城的时候，我还以为这里只由月球大小。”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前后误差。
是因为这颗实验星球的体积够大，密度不够。
他在企业城内的时候，因为条件受限，只能通过排除掉那部分人造引力现象来计算星球的大致密度，再通过密度计算大小。
出现这样的误差在所难免。
而且在天穹不再遮挡天光后，他也知道了自己的计算失误。
所以在离开大秦核心区，进入原生保护区范围后，他每隔一段距离就会计算一下星球周长。
到目前为止，他已经计算了不下二十次。
虽然样本数量不算多，而且还不能保证每一次的计算结果都绝对真实可信，但至少这个星球的大致大小，应该与他的计算相差不多。
毕竟星空之上的存在在关注他之前，会下大力气专门针对他来布置星图，干扰他对星球大小的计算结果。
“如果我没计算失误的话，我斥候任务的目标，应该就在这个方向上了。”
看完天象的任窘，装模作样地嘟囔了一句后，微调了一下行进方向。
被星空之上关注后的一个显著特点，便是头顶上会有一颗固定不变的星辰。
在那些经常被外派到原生保护区的安保人员嘴里，那颗星辰象征着他们的命运，一旦它位置发生偏离，就很有可能遭遇不测。
虽然安保人员的话语纯属扯淡。
但不妨碍他故意试探一下，看看星空之上的存在，会不会无聊到更改星象来干扰误导他对方向的判断。
在大秦疆域内，由于有始皇帝在。
包括他在内，每一个领了任务离开大秦核心区的居民，都不会在原生保护区迷失方向。
但这种加持，只持续到离开大秦疆域前，一旦正式离开边境，想要不迷路就只能靠他们自己。
明确了前进方向，任窘开始给自己加速。
既然要试探，那他的脚程也应该跟着增加。
毕竟只有表现出他对星辰方向判断方法的依赖，星象的改动才能对他有足够影响。
“......”
过了一段时间，任窘装作疑惑地停下脚步，看着天空直皱眉头，但心里却开始了吐槽，“居然还真就这么无聊。”
“简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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