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现实日常里的出乎预料
窗帘边沿的光，亮了暗，暗了亮。
半个白天加一个夜晚，就在这种明暗变化中过去。
先是一声‘咔嚓’，随后又是一声‘哐’。
在外面玩了一个通宵的机主，顶着一脸的疲惫，把自己摔进了床里。
紧接着，因睡姿不佳导致的，如同牛蛙夜鸣一般的呼噜声，于这个一室厅空间响彻。
入眠的身体，会自己本能地调整，让机体睡得不舒服的姿态。
但身心俱疲的劳累，已经不足以让还未得到些许恢复的身体，自己动着翻转。
打着呼噜的机主，身体猛得不受控震颤了一下，牛蛙一般的呼噜暂停片刻。
震颤过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暂停了五秒的呼噜，重新开始响彻。
这一响，就不间断响了近两个小时。
然后在终于在睡眠中积攒足翻身力量的身体，一个猝不及防翻滚过后，戛然而止。
呼噜响彻期间，从嘴角淌出的涎水，缓缓升腾蒸发。
那些不能随水一起蒸发的部分，凝结成了上翘干痂。
可能是觉得嘴角的痒影响了自己睡眠，机主紧闭的双眼突然咧开一条缝，没有聚焦的眼珠隐约可见。
被眼皮掩护着的眼睛，轮转了一下。
机主抬手在嘴角挠了挠，没觉得再痒后，将手甩开。
咧开的眼皮重新闭上，但微咧的上下唇，却伴随着唔囔唔囔的，让人难以分辨话语内容的梦话中，来回打架。
很快，上下唇的架，传染到了机主其它身体部分。
先是一个抬脚，然后又接着一记猛踹。
可能觉得抬脚踢踹不过瘾，机主又在睡梦中来了个白鹤展翅。
然后成功让手背与床头的柜子来了个亲密接触。
疼痛，并未将机主从沉眠中惊醒。
但吃了个教训的身体，却乖乖停下了一切动作。
在窗帘边沿的光亮逐渐明亮，阳光从缝隙边探入，再撤离，然后继续亮到一个巅峰，继而逐渐开始暗淡的整个过程里。
除了几个转向外，再没有任何折腾举动。
机主通宵过后的这份睡眠，仿佛没有时间限制一般。
眼看着，这一个白天就要在他的沉睡中，悄然度过。
嗡———
被机主昨天临出门揣进兜里，回来的时候忘了拿出去的手机，这个时候突然开始蜂鸣起来，强烈凸显着自身存在感。
“嗯......”
被手机蜂鸣吵醒的机主，半梦半醒地抬手在身边摸索。
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手机在哪的双手，把身下当床单用的，本就一团糟的被子，揉搓成了一团乱麻。
终于，贴肉震颤的手机，那过于强烈的存在感。
让机主在朦胧中意识到了手机位于哪里，终于将它从兜里掏出，放在眼前。
“！！！”
“不是吧！”
一看到手机屏幕显示的内容，机主瞬间被惊醒，一个猛子坐起身，连头上的假发都被扯掉在了身后。
「好家伙，还真是为了好看，怎么折腾都不为过。」
「看这头皮的草莓孔多的，就像是专门为了养黑头特意留出来的。」
“时间已经这么晚了？！”
机主脸上那，刚被从沉睡里带出来的滞愣麻木，很快被焦急替代。
“该死！我忘了设定时！下午我还有课呢！”
下意识抬手揉搓头顶的动作，让机主懊悔之余，愣神了一下，反应过来，他半植入的假发掉了。
“......”
彻底成了个卤蛋的机主，回头看了眼自己屁股后面的假发，脸上的焦急立刻被自暴自弃全面取代。
“算了，迟了就迟了！”
半是叹息，半是自我安慰地这么说了一句后，机主拿起假发，随手扔到床下，整个人又仰躺回床上。
“......”
刚躺下，机主就不由得嗅了嗅自己周边。
可能是身周难闻的气味，让他没办法继续躺着，于是又一个翻身，坐起离床，向着房间另一侧的洗漱隔间而去。
没几分钟，喷淋的稀里哗啦声便响彻房间。
喷淋声时断时续，断断续续了十几分钟后。
已经看不出通宵痕迹，神清气爽的机主，任何遮掩都没有的，来到了电脑屏幕前。
用手上的密钥，往电脑屏幕旁的对应基座凹槽上一镶，一连串的角色展示，便出现在了刚亮起没几秒的屏幕上。
指示符在机主的控制下，在几个角色间轮转了一遍后。
选择好角色的机主抬手一按确定，对应角色的游戏窗口立刻弹出。
咚隆——
在机主选择完角色，游戏窗口弹出后没两秒，一段文字信息出现在窗口左下角的聊天窗。
文本：“卧槽，你怎么这个时间上线了？你不上课了？”
当即应提示音看到这段信息的机主，脸上释然一笑，戴上耳机话筒后回了一句，“昨天和刚子在游吧玩了一个通宵，起晚了。”
语音信息，经过相应转化，变成文字信息，出现在刚才那段信息下方。
文本：“......”
文本：“敢旷她的课，你完了。”
“一堂课而已，大不了测验的时候我考得好一点。”
文本：“考得好有什么用，你这学期的学评记录肯定不好看。”
“没办法，我才刚醒没多久，就是现在去了，也一样算旷课，既然都一样，那还不如让自己舒服一点。”
文本：“......”
文本：“卧槽！你怎么了？你前几天可不这样！”
“我以前什么样？”
机主显然不准备在这方继续纠缠下去，“算了，不说这个了，组不组，不组我自己开了。”
文本：“组！组！怎么可能不组！等一下，我再拉几个人！”
文本：“好友发来游戏邀请，【房间号：6981375】。”
机主移动指示标点在聊天窗黑色背景里的这个明黄色邀请函上。
半秒不到，整个屏幕显示窗，就被全屏展开的游戏界面覆盖，而机主的角色，与其它游戏角色一道，出现在了休闲布局模式的客厅里。
包括机主角色在内，各游戏角色看见彼此后，不用控制便自动打起了招呼。
机主所属的游戏角色，还和其中一个异性角色有亲密关系，贴面的同时冒出了两颗粉心，并提示两角色间亲密度上升。
游戏角色互动完后，游戏正体开始。
但任窘的注意力，却已经不在游戏内容上。
「哦吼，我还正研究怎么绕过这几人的电脑系统防护呢，没想到路径自己送上门了。」
为了方便这几个组队的人，远程连接的立柜服务器式电脑主机，彼此之间数据连同能够畅通无阻。
这几台主机之间，刚一成组，就自动开启了数据交互的绿色通道。
他完全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自身的一部分数据，沿着绿色通道进入了其他几人的电脑里。
几个眨眼间。
正在和本机主一起组队玩游戏的其他几个人，长什么样，住什么样的环境，以及当下经济境况如何，就都被他探得一清二楚。
「诶？为什么是我自身的算力提升了，不是我多了几个载体而分身？」
虽然能接着绿色通道的便利进入其他机主的电脑，但受限于几台主机之间的游戏数据交互量级，他做不到将自身数据打包，一股脑地复制粘贴过去。
只能以类似于生命繁衍一样，发送几段能自我编程的小程序过去。
原本他以为，这几段算法程序入驻其他主机电脑后，会和他形成类似于母系统与子系统之间那种存在关联，但关联着的同时，彼此之间又有着较高独立性的情况。
但是当这些算法程序，按照已有的成熟路径。
瞒过其他机主电脑的系统防护，成功扎下根，以极短时间完成自我重组后。
对应在他这边，居然不是子系统向母系统的那种回应，而是他自己突然脚踏了多条船。
一台主机电脑，与多台主机电脑并联，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猝不及防下突然脚踏多条船，让他有种思维升华了的错觉。
但可惜的是，思维意识里的数学模型，依然还有绝大部分没办法动弹的现状，让这种升华成了不值得留恋的幻象。
「嗯......」
「果然，算力不足，我的思维力也不足，这份优化方案还有待改进。」
虽然说着有待改进，但任窘却立刻着手修改，自己的数据身体在各个主机储存单元里的分布情况。
“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
“我算了下时间，刚才打怪的时候，咱们比之前少用了几秒。”
“少用几秒而已，有什么奇怪的。”
“别小瞧了这几秒，积少成多，咱们这局攻略时间可能要比预计少很多。”
“这不挺好的么？”
“你要知道，我安排给我们的这份攻略，已经是我们当前条件下的最优解，每一分每一秒掐着点，我们才能利益最大化。”
“呃......你的意思是，现在没掐住点，我们这局要出问题了？”
“不知道。”
“攻略不是你做的么？怎么会不知道？”
“因为我只预想过，时间延长的情况，时间缩短的，就没在我考虑范围内。”
“那现在怎么办。”
“凉拌，先继续这么打，等收局我再复盘看看情况。”
“哦。”
......
“卧槽，大爆！”
“这本我知道它会爆这个，但因为爆率以十万记，我以前从来就没想望过！”
“现在怎么办！先前的分配策略没用了，谁都想要！快做决定啊大神！”
“......”
“大神？”
“大神，都等你呢，怎么不说话？”
“这东西你们掷骰子决定，其它的照旧。”
“大神，你......不要这个？”
“这可是红级的真伤附魔，高等本都能用的，大神你真不要？”
“是啊大神，要比你也掷骰子吧，咱们一起拼人品。”
“不了，你们分吧，我现在正在算些东西，没时间理这个。”
“哦。”
“那谢谢了，大神。”
“大神，我要给你生宠物，亲密度一够就生。”
“卧槽，你够啦！有这么舔的吗？”
“掷骰子掷骰子！我投了，喏，轮你们了！”
“......卧槽！就只顾着大神，忘了这家伙是个天选！”
“......焯！”
“......焯！”
“......焯！”
屏幕外。
“为什么？”
那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些不成规律文字符号的本机机主，一脸的不可思议，“节假日才十万起步的爆率，寻常的时候都是以亿打底的，怎么突然就爆了？”
“这不合理啊？”
「这有什么不合理的。」
对应着屏幕前这个一头皮草莓孔的机主，任窘无声地给了他答案，「游戏这东西，哪怕再被人称为第九艺术，说白了，依然是个高度商业化的东西。」
「高度商业化，参与制作的人一多，当然会有一些人，出于自身利益，在本应该公坪对待所有人的规则里，增加不公坪的内容。」
「节假日提升爆率，日常降低爆率的规则，在这种人面前，完全不存在。」
因为优化了自身数据组成结构。
同组的其他几个电脑主机的机主，也一并在他对自身优化过程中得到了好处。
主机的游戏数据响应速率，并联主机之间的数据交互效率，都一并跟着提升。
符合了游戏制作者团队某个谋求私利的个体，给这游戏的副本百分百爆率设定的潜规则，自然会让本不应该爆出来的东西，出现在非节假日的普通玩家手里。
咚咚——
就在本机机主在为游戏里出乎预料的事情疑惑苦恼时。
被游戏画面占满的屏幕右下角，突然弹出一个小窗口。
弹窗里写着：“你关注的主播已经开播了，快来直播间为主播加油吧！”
“......”
上一刻还在指尖摆动，黑头在纸上留下一道道墨痕的笔，滑落在桌面上，滚到抵住键盘才停下。
机主颤抖的手，移动着点中弹窗。
白光一闪，屏幕画面里的暗色游戏内容，立刻被亮色的直播内容代替。
机主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屏幕里，那个正在做着各种准备工作的身影，视线焦点随着对方背对着他暴露出来的敏感位置而动。
沉眠修整了大半天的身体，立刻彰显起了他的年轻健康。
多余的口水，刺激着机主，让他不由得咽了又咽。
然后，他屏住呼吸，艰难地移动着指示标。
点中直播间外框不起眼的主播头像，调出特别关注与取消关注，闭着眼，选中后者。
做出这个决定，让机主如释重负。
接下来移动指示标切换显示窗口，将直播间及其所在的秀场网址一同拉黑的过程，顺利的如行云流水。
叮咚——
就在机主电脑屏幕里的画面，又被切换回游戏时，现实里的房门，突然被人按响门铃。
“！！！”
机主就像是做坏事被抓住了一般，立刻从座椅上弹跳起来。
“谁！谁啊。”
急促呼吸的机主，按在心口，尽量让自己若无其事。
“您好，先生，您订的快递到了。”
“呼———”
门外的回应，顿时让机主长长地出了口气。
正准备迈步过去开门，但身下的牵动摇晃，让他不由得低头看了一眼。
“稍！稍等一下，我马上开门！”
然后第一时间奔向床边的衣橱，从里面寻找着能帮忙压枪的硬质穿着往身下套。
穿好裤子，再戴上遮挡头皮的帽子，机主这才把房门打开。
房门外，站着两个身穿快递制服的工作人员。
房门刚一被打开，他们就抬着中间的稍比他们身高高一点的纸箱进门。
“这是先生您订的孤独陪伴，请签收。”
纸箱被斜倒着送进门内，仅过门框半米，就又被放下。
放下纸箱的工作人员之一，从身后掏出了一个厚厚的文本，递给机主。
“......”
机主看着一眼一指宽的文本，愣了一下，这才接过被工作人员一并递过来的笔，在文本上方作为签收依据的硬纸单页上，签下自己名字。
“产品已确定签收，祝您使用愉快。”
工作人员只是一左一右，分别拿走了笔和签收单，无视依然留在机主手上的那一沓文本，转身离开。
“......”
随着敞开着的门，到时限自动关上，发出咔哒一声。
机主这才有些无措地看了眼手上的文本，又看了眼旁边的一人高纸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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