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机会总是留给善于实现的人
进入人造人形的生产工厂，并不容易。
这个星球上，行事有些肆意无序的人，数量偏多。
不仅一座普通工厂现实里的安保措施堪比地球机场、机要等场所，就连网络安全方面，也三步一岗五步一警的程度。
毕竟在人造人形的生产过程里。
除了生物材料，还涉及到了许多易燃易爆的化工原料。
一旦生产流程的哪一个关键环节被别有用心者劫持，造成的后果不亚于同等规模化工厂发生的严重生产事故。
但终究。
任窘还是入驻了，这座距离临曲学园都市最近的人造人形加工厂。
任何一座安防严密的设施，无论负责安防的是人，还是人工智能，都不可能不存在漏洞。
如果负责安防的是人，那无论安防条例被列举得再怎么细致，只要相关条例对工作中的人产生了不便，就必然会被人有意无意无视。
这种有意无意地对条例的无视，就是人安防的最大漏洞。
而如果负责安防的是人工智能。
虽然人工智能不会犯和人一样的错误，条例怎么写，人工智能就会怎么做，甚至主观能动性高一点的人工智能，还会举一反三。
但算力，是人工智能的要害。
面对算力凌驾于自身一个数量级的存在，再尽忠职守的人工智能，防御力上不会比一面正在被羊角锤砸的普通玻璃强大多少。
入驻一座普通的人造人形加工厂。
当然不需要进行什么算力层面的对抗。
任窘只是观察加工厂负责电子信息安全领域的员工近一个月的时间，总结这些员工的行为规律，从行为反推心理，预判了他们的预判。
然后在其中一个员工寻常的一次工作失误当口，完成了入驻。
「果然，一个世界有一个世界的做法。」
完成入驻后，任窘并没有浪费时间，下一刻就出现在加工厂的其中一个生产车间里，浏览着这里的人造人形生产流程。
「这种生产方法虽然缺陷很多，但效率上确实比孕养法高出太多。」
仿佛西部世界这个电视剧的片头CG复刻一般。
一台台液浸式3D打印机器，正不断闪烁着高频激光，在对应基点上聚焦。
液体里的对应化学物质，在激光作用下进程耦合共价键，有小分子快速拼接成大分子。
无机结构的多孔镂空状骨骼、肌腱、血管、心肝脾肺肾，以及皮肤等，为生物质入驻其中的提供基础支持的框架，在液体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形。
完成构造的人形框架。
被流水线运送到生物质溶液里。
人与对应动物的嵌合多能干细胞，在框架自带的化学信号刺激下，应激分化，与框架上的无机分子相容，形成对应的生物组织。
当预留的脑骨、脊髓等空腔。
被注入对应动物的，临近分化成神经元的半分化克隆干细胞，一具人造人形已初步成形。
这些最初以狗脑为基础的公版人造人形，刚一初步成形，连容身的溶液环境都没出，就紧接着被运送到了各自的人形护养装置里。
在装置里，完成最后的神经元细胞的培育。
「不过，这么一套生产流程，直接用来生产人造人，应该也可以吧。」
在思维意识里模拟了一下对应内容的任窘，眯了一下电磁幽灵状态的眼睛。
不用在现实里验证，仅凭模拟出来的结果，他都能确定。
这套生产流程，确实能直接拿来生产人造人。
连生产流程程序都不用调整，更换一下生物质成分就行。
他做的模拟，并没有使用超出这个星球生产力的模拟条件，因此模拟能做到的事情，现实里的其他人也一样能做到。
「现在这里之所以没这么做，大概率是没有这个必要。」
毕竟人造人形身体里掺杂的那部分无机物，会削弱神经元传递信号的速度。
虽然这一丁点的削弱，在日常行为里，并不会对人造人形，乃至人造人的智能产生什么肉眼可见的负面影响。
可一到生死攸关的紧要时刻。
人能做到的事情，人造人形和人造人却会因为这一点削弱，难以做到。
只要没彻底解决这种对神经元传递信号的削弱，那人造人就只能是人口数量因为某些意外原因骤减后的备选。
这个星球的生物研究实验室里，不是没有对应的解决办法。
但一个个的，要么成本极为高昂，要么就是代价极为巨大。
成本高昂的不提，已经被一些不在乎成本的人类个体，应用在了自己及后代身上。
而代价极大的，虽然没有在人类及这里的灵长类身上试验过，但在海洋软体动物、节肢动物以及小白鼠身上的实验，都无一例外。
神经信号传递上的削弱确实能解决。
但却会严重影响神经元的表观表达。
换成游戏术语来描述，就是给角色敏捷+1的同时，却会让智力归零。
游戏角色的智力归零，并不一定会影响控制角色的玩家的游戏体验。
但现实里的生命一旦智力归零，那么这样的生命，连埃迪卡拉纪早期的海洋生命都不如，就只是一坨以肉眼可见速度死亡的肉块。
然而。
这里暂时没有成本低廉、代价极微的解决方案。
但他有，而且能拿出的方案数量，至少都有九种。
「然而我为什么要替这里的研究人员解决这个问题？给这个星球文明的崩坏进程，再踩上一脚油门？」
「那我不就真的成穿越怪了？」
浏览过一遍这里的人造人形的生产流程，对自己所需人形有了一个初步方案后，任窘离开车间，重新观察起了这个工厂的生产人员。
先前他观察总结的，是负责网络安全的员工。
现在他开始观察的，是负责原料添加及生产程序编程的员工。
「虽然眼下这里不一定马上爆发世界级大战，又或者灭世级别的天灾。」
「但我不能因此放松懈怠，必须得以明天就是世界末日的态度，来完成自己定下的任务。」
「时间窗口是自己争取来的，不是等来的。」
......
辉石看着自己指间翻转跳跃旋动着的笔。
看着顶灯照在笔杆上，伴随着笔身的跃动，一同闪烁的反光。
有了一种要将自己手上的这根笔，扔进他面前投料口的冲动。、
“大黑。”
不过他还是抑制住了这种冲动，只是转而找身边的工友搭话，“你说我要是把这个一起丢进这里面，会发生什么？”
“诶！你别冲动啊！”
辉石身边的工友，一听到他这么说，立刻严肃地看过来，提防着他将冲动转化为行动，“你这一扔，不仅你自己得补偿生产损失，连带我也会被追责！你要真的这么干，那就别怪我往死里弄你！”
工友的警告，很有效。
刚一闻言，辉石就不由得缩了下脖子。
那瘦竹竿一样的自己，与身边魁梧的工友对比了一下。
辉石很清楚，身边这个和他互相监督的工友，确实能说到做到，轻易弄死他。
“哈哈。”
他干笑一声，做了个开玩笑别当真的手势，“我这不是嫌这阵枯燥无聊嘛，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而已。”
“玩笑也不行。”
工友显然并没有因为辉石说的玩笑，就放下严肃态度，反而抬手指了指随处可见的安全生产条例，“这上面的每一条，要么是用人命写的，要么使用牢饭写的，你要不想成为这上面的条例之一，最好打消类似想法，开玩笑也不行。”
“知道了，知道了。”
“态度认真一点！”
“大黑你这人真开不起玩笑，怪不得以前的搭档都上去了，你还留在一线车间。”
然而认真工作的工友，并未理会辉石的明嘲暗讽。
没人回应，对话自然也进行不下去。
感觉身边工友防着自己的辉石，只能无趣地闭嘴。
随着投料过程结束，投料口自动闭合，不再有给他犯错的机会后，辉石这才感觉到，身边工友不再警惕着自己。
无聊。
将笔别在胸口衣兜，辉石有了个决定。
等下下次换人的时候，他打死也不和身边这工友搭档了。
投料口在生产车间的一端，完成监察投料进程任务的两人，要穿过车间，从另一端出去。
一路上，一个个正在被打印成形的产品，从狰狞恐怖到妙曼诱人，尽数展现在两人眼前。
呵，完成品再好看，又有什么用。
辉石不由得想起最近回家时，家里和朋友多出来的那些个，他参与生产的伴侣。
对劝说自己也配一个的身边人，带着一点点的不屑。
谁要是能完整看过这些东西是怎么生产出来的之后，还能对这些东西起反应，那才是让他信服的狠人。
一想到超人的完美外表下，是数量多到，看得人头皮发麻的密集孔洞。
就别指望他在这方面花冤枉钱。
回到员工值班间。
一进门，辉石便迫不及待地要与身边工友分开。
一个因为一句话不对，就把你当盗贼一样防着的工友，谁都不想留在身边太久。
但这就这么过于直白地分开，又太显得他有问题。
谁都知道身边这个人工作的时候从不犯错，他这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分开，不就在向其他人证明，他刚才工作犯错挨了身边这人的训了？
那太丢人了。
目光快速在值班间的其他工友们那里扫过。
辉石随便挑了一个工友，快步靠近了过去。
“小黑，你这是看什么呢？”
一个正认真看坪板屏幕里文字的工友，成了辉石合理与身边工友分开的媒介，“小说？上班时间你敢看小说？”
“别叫我小黑。”
被打扰的工友，眼皮一皲，显然对辉石猝不及防地搭话有些不满，还动了动手上坪板，“你哪只眼睛看到这是小说了？”
“这是......有关生物芯片方面最新进展的研究论文？”
丗辉石没有在意被他搭话工友的疏离行为，认真看了坪板内容几眼后，拍了拍手肘下这个工友的肩膀，“你在学这个？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我上学的时候学得就是这个。”
可惜，参加的工作反而与专业无关。
真是个幸运的家伙。
辉石将内心的不满转化为实际行动。
按在工友肩膀上的手，用力紧了紧。
“就这，还需要问你？”
被辉石把着的这个工友，不仅看向他的眼神隐含着不屑，就连休息间其他被他扫过的员工，他也都一样的态度，很是自视甚高，“我上学的时候学得比你好多了。”
“嘁！”
辉石按了下这捂不热的工友后脑勺，准备抽身离开。
虽然对方说的是事实，但谁也不想真的被他人贬低了。
哪怕心里认同对方说的，但也不能在明面上表露出来。
“嗯？”
就在辉石准备移步的当口，他身前坐着的这个工友，刚好给屏幕里的文本翻页。
大段落的文字里，配合描述的图片，突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毕竟是他上学时学过的知识，哪怕坪板里暂时的是最新的研究内容，只要沾边，也不妨碍他能看懂一二。
“你不觉得......”
辉石懒得在意被他打扰的工友的态度，手指点在屏幕上他感兴趣的部分，“这一段所谓的创新性的生产方式，和咱们流水线上打印工序很像么？”
“呃......”
被辉石叫做小黑的工友，眼皮皲得越发严重，但一仔细看被辉石指点的部分，皲着的眼皮瞬间展开，“好像，是有点。”
“唉，可惜。”
刚提起兴趣的辉石，这时候突然兴意阑珊，“咱们这里不是什么实验室，不然倒可以试着验证一下。”
随口丢下这么一句。
前期铺垫已经足够完备，他顺势找了个远离搭档工友的座位坐下。
这一下，这间屋子里的人，就看不出他是故意不挨着搭档坐的了。
......
「辛苦你了。」
任窘将施加在辉石大脑里的电磁聚焦撤掉，转而开始影响起了被辉石的一句无心之言，引得心动的矸泽。
加强他准备借手上便利，在自己工位上尝试复刻论文描述内容的想法。
让转瞬即逝的灵光一闪，成为无关轻重但心痒难耐的执念。
虽然他倒是能直接影响的这矸泽，不完成这个执念就誓不罢休。
但这么做太过于刻意。
如果遇到对这段历史太过于好奇的，世界之外存在派下来的卒子，那很容易让他与那个未知的好奇心强烈的个体对上。
这个矸泽被他影响的，把想法实现了也好，让想法止步于想法也好。
反正他这边的备用选项有很多，有枣没枣打一竿就行，没必要强求。
毕竟这个泛周联合主持国国内的人造人形加工厂有很多，彼此之间联系不强但也维系着。
以一个加工厂为基点，已经踏足数十座同一体系下加工厂的他，每一座加工厂都是他的一个试点项目。
一座不行，那就换下一座。
总有一座会符合他的要求。
「嚯，看来上头是真的调高了我的运气了。」
就在任窘刚完成对矸泽的影响，一座位于沙漠地带边缘的人造人形加工厂，就真的有内部员工，借着工厂停产检修的当口，把矸泽还保留在头脑里的想法，在现实里实现。
「我还以为要等上个三年五载，没想到才用了不到半年。」
以光速转移到这座濒临沙漠，同样被他影响过的人造人形加工厂。
任窘赶在加工指令被对应员工及其搭档一同发出的当口，参观起了他给自己准备的载体人形的生产过程。
与其他人造人形一样的生产流程。
只不过无机框架完成构造后，填充框架的，不是嵌合生物质细胞，而是提高了激光能级，将无机物折叠再编辑而成的人造有机物构建的生物芯片。
「虽然这些芯片一样属于微观领域。」
「但它终究不是更加适合的可控纳米工具。」
单纯给无机框架依附生物芯片，并不能真的创造出仿真的人造人形。
但没关系，有他在场。
只是调整了人形生产程序编码的单独一个字符，生物芯片就仿造生物质细胞一般，开始填充无机框架。
在这个过程中，直接把人形的大脑改造成半生物半无机的主机后。
任窘根本没给人形进入人形护养装置再培养的机会，便完成了入驻。
“嘶......”
生产车间里，将人形的生产流程整个看完的工厂员工，看了眼手上的反馈数据，与身边志同道合的搭档一起，倒吸了口凉气。
“我们，我们......”
提前吸完凉气的搭档，默契地说出了他们准备要说的话，“这是要发啊！”
“再来一遍！”
同样的指令，被拿着控制界面的员工再发出了一次，“生产成本就这么被我们砍掉了三分之一，这实在太惊人了。”
人造人形的生产成本里。
能源是一项，无机质料是一项，但加起来都比不过有机质料在成本里的占比。
把有机质料在生产环节里一剔除，虽然提高激光能级增加了能源一项的成本，但依然无法掩盖减去有机质料在成本上的节省。
光辉的未来，就在他们眼前。
“可惜，专利在别人手里。”
“没关系，这个集团会负责处理，我们只需要按贡献拿我们自己应得的那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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