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沙粒,一百零八
沙漠追风，这是第二个月，第五天，傍晚夕阳。
“嗯，看来你是知道该怎么做的。前几天还是毫无章法，现在挥剑竟然有种，有种古怪的感觉。没有内力，没有灵力，更没有神识之力，单凭最基本的肉体力量，竟能打破旋风。除了道，我还真想不出有什么了。呵，道，真不可思议，你什么都没有，竟然能够领悟到它。”严海，看着远处，严良在山丘之上一动不动，摇头一笑，自言自语道，“或许，讲道大会真的是你的机缘。”
“快与慢的明悟，让我可以不依靠内力，不依靠它的力量，仍然可以打破旋风。接下来该怎么走呢，快与慢一起？让滑行和自转一起停止么？那么三才剑法，还要不要继续下去呢？对它的感悟，还要不要继续呢？打破旋风，打破它，还有三才剑法，这三者之间又是怎样的联系呢？”严良挥了挥剑，看着剑尖之上的风在“丝丝”凝旋，随后又风头相撞消散。皱眉道，“如何才能让它们不相撞呢？”
夜晚降临，月明星繁。沙漠的风，似乎永远没有停息的时候。呜呜声从远方的沙丘群里，阵阵传来。
“喝！”严良在极远处又追风而去，随后身影模糊不见。看着这一切，严海又“咕咚”喝了一大口。随后，“嗤啊---”一声酒坛落入沙地的声音，他已在火堆旁躺下。
“明天，该我出力了，只希望运气好点。”严海的呓语随后传来。
翌日，正午。严良站在一处旋风刚散的地方，感受着它化作散风的清凉。
“你现在不需要内力，可以一直追了。距离此地三十里，北方，有一个四丈方圆的旋风。走这边，咱们截住它。”严海闭眼又睁，指路道。
“谢三叔。”严良沉声道。他自然知道这是动用了神识之力，自己越来越快的打破旋风，和可以一直追的条件，这个沙漠的旋风，单用肉眼寻找明显是不够用了，只能依靠三叔的神识之力，他暗暗记下。
大山谷洞府口的那位，不属于这世间，叫淑影的绝美女子，仍是黄棕木簪在首，一身白衫，柔静的肩部一领灰色的披风。此时正看着天空漩涡中的画面，当少年说出“谢三叔”三字时，她星月般的眼眸，也是充满了感激。
不过，不多时，当涟漪散开，她又消失了不见。
傍晚，夕阳金霞。
“距离此五十里，西方。有一股方圆五丈的旋风，正往南旋去，咱们这边追。”严海，手指西南。
两刻钟后。
“距离此，四十里，南方。出现一股三丈方圆的旋风，走这边追。”
一刻钟后。
“距离此，二十里，东南方。有一股四丈方圆的旋风，追。”
“距离此，百里，北方。出现一股方圆五丈的旋风，正往西行，咱们这边追。”
“距离此，十里，西方。有一股旋风二丈大小，正往我们这边来，直接上。”
夜晚降临，月明星繁。清风阵阵袭来，吹动无数细沙滚动，发出“沙沙”声。还有莫名的野兽怪叫，从远处传来。
“喝！”远处的沙丘上，少年又一次下劈。五六缕细小的风，在剑尖之上“丝丝”凝旋，随后又风头相撞消失。
严海手端酒坛，坐在火堆旁，月光、星光、火光映在他脸上，可以看出，他正在看着远方出神，微笑。不知是为这次游历有所得，还是为修为大进，又或者是碰到了严良，又或者……
“距离此，五十里，北方……”
“距离此，三十里，西方……”
“距离此，八十里，西南……”
“距离此，七十里，东……”
此时，进入沙漠第二个月，第十天。中午，烈阳当空。
严良在沙丘上正随风而行，不时劈出一两剑。时快时慢，时轻时重。旋风，立刻摇摇晃晃，东倒西歪，仿佛在被什么力量撕扯着，眼看就要崩溃。
“这还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啊。”后面的严海，看了一眼东北方压来的乌云，感叹道。
“嗡~~~”
“什么？”严海，瞬间眼圈通红，荧蓝的长剑，还没有一个刹那，就已经被紧握在手。
“小友别急，你看。”随即，耳边传来一和蔼的老者声音。
远处追风的严良，仍在旋风中，时而出剑，时而闭眼感受。
下一刻。
“嗯？”
“噗---”
“嗡~~”
严良猛的睁眼，在旋风崩溃的那一瞬，他就感觉到了一股劲力，朝自己袭来。全身汗毛立即倒竖，来不及多想，脚尖前点，身形仰躺急速后退。
“叮铃铃~当当当~~~”北方千里的大山谷，洞府口，一连串的清脆声响起，随即一个空间涟漪散开，一女子已站在那里。正是那位叫做的淑影的女子，她仍然是黄棕木簪在秀首，灰色披风在静肩，身着一袭白衫。
不过此刻的她却是满脸的担心，和怒意。因为她刚来，就看到了严良正在被人欺负。此时她瞬间由温柔转变成了，刚强。再加上白衣，黄棕木簪，灰色披风，秀静精致的俏脸，此时的她，竟给人一种大海无量，水深静流的感觉，让人感觉她拥有的是无边的力量。
“哼！”此时，她愤怒着冷哼一声，便继续满脸的担心的看向少年，灰色披风的左下一角，早已在她紧紧攥着的双手中，叠出了无数褶皱。
“去！去！去！”严良后退过程中，一连八剑上挑，一剑比一剑重。全身各处热流涌现，冲入丹田内的大风圈。瞬间，它吸收了内力，但也好像被什么拉住了，滑行速度骤减。下一个瞬间，“呼---”美妙而有力的划动空气声。它自转速度又一次加快，它不甘被什么限制。
与此同时“散！”严良怒吼，轻缓一剑前刺，“丝丝”声在剑尖大响，那是划破了布匹的声音。
丹田中的它又猛然一个自转加速，“嗤---”刺耳的声音大响了一下。随即，它挣脱了束缚，霍然滑行，一头往前冲去十四丈远，随后一个转弯，减速！滑行恢复了正常。自转也在那瞬加速之后骤减了下来，恢复正常。它又一次彻底摆脱了束缚，随即又开始了它的自由运转。
“嘭！嗤---”严良还是没有卸尽如洪的劲力，被冲倒在沙地上，划出去三丈远，背部在沙地上留下一条清晰的痕迹。
“波~~昂~~~”一波金钹声，此刻才从远方荡漾递来。随即，蓝光在虚空两闪，严海已经站到了严良前面，凝重向西看去。
“哈哈，这个小兄弟，有意思，有意思！你这一剑快慢，应该就是道了吧。只可惜啊，上天没有给你灵根，这就是天道大公。是不是很不服气啊，呵呵。天道大公！”西边的天际传来一老者的大笑声。
随即，模糊的风沙中，几道残影还在缓缓消散，一人就已到了严海和严良十丈近前。此人，身着一袭红色袈裟，头戴喇嘛帽，左手金钹，右手佛珠串，精神矍铄，面庞稍宽，虽两眼放光，但也给人一种正大光明的感觉。
“小友何必这般，我若有恶意，还会直接现身吗？老衲，法号醒世。”喇嘛老者笑道。
“哼，若不是这一切都是他的……需要他自己解决。而我又怕伤害到他，不敢帮他，我又岂能容你。”严良的大山谷，女子淑影看到喇嘛老者现身，冷怒一声，道。此时她素净精致的俏脸，满是寒霜。随即，她又满眼担心的看了严良一会儿，这才又在涟漪散开中，消失不见。
“见过前辈，晚辈严海，此星域潜龙星、剑宗小辈，家父天贤老祖。”严海随即抱拳微微躬身，行礼道。严良在后，也跟着行礼。
“不知前辈仙驾降临，未能远迎，还忘见谅。”严海有礼道，“这位少年，是晚辈一子侄，凡人一介，严良。”
“哈哈，不用紧张，老衲我远道而来，是有大事的，不会为难你们的。”醒世笑道。随即话锋又一转，“再说，你们也没有值得我为难的地方。”
“是，是。”严海抱拳苦笑应答。
“我就是看你们二人有些意思，我老人家也几百年没和人好好说过话了，放心吧，我不会为难此地的人的。我是来参加讲道大会的，你应该也猜到了吧。”醒世后面的声音有些悠远。
“晚辈知道一些。”严海抱拳答道。
“哈哈，一个凡人少年依靠肉体就能撕扯旋风。一个将要进入元婴中期境的修真者，却视灵力于无物。你们都不是一般人啊。”随即，醒世又大笑道。
“不好好积累、凝练灵力，却在这沙漠乱跑乱撞。最大的忌讳是，神识乱放。各界的妖魔鬼怪，近期都少不了。万一你碰到一个，你报上名字也没用。”醒世打量着严海道。
在醒世的眼中，严海似乎更让他在意。也对，无论少年如何，他终究也只是一介凡人。
听此，严海一笑，随即沉默。
“哈哈，不过，我喜欢你的做法。”随即他话锋又一转，大笑道。
“谢前辈！”严海又抱拳苦笑道。
“你刚才不是说，天有不测风云么？”他看在眼里，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随即问道。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改变风云的能力！”随即，不待回答，他已猛然厉道。
不待二人有何反应，下一个瞬间。
“轰！！！”他已猛然抬腿，天地一阵轻晃。随即轻缓踏地，一圈气浪贴地冲开。气浪所过之处，沙粒尽皆被冲飞在半空。
下一刻，右手佛珠猛扔上天，单手在胸前结印。只看到他的手指，以看不清的速度如车轮般，连续点出。周围更是一片幻影。手指或点或划，或切或斜，或屈或伸。
每一个动作，都在手边留下一个手影。不停的一个呼吸间，他已结出一百零八个手影。这些手影姿态各异，是佛的手印！无畏印，说法印，与愿印，禅定印，除魔印，冥王印……随后，金色的灵力，在指间飞窜，不待这些残影消失，猛的涌入其中，将手印凝实。
“合！”醒世大喝一声。下一瞬，一百零八个手印飞窜而起，在空中瞬间旋转层叠起来，融合为一。半个呼吸的时间，一尊金灿灿的手掌，五指并拢，四指伸直，拇指微屈。轻颤着，立于虚空，散发着温和厚重的金光。
“去！”他又是一声，又一指点出，金色的灵线蕴含意念，引领着手印直冲天际，周围悬浮的无数沙粒，被反卷起，一起冲向乌云。仿若一条，金黄色巨龙，冲入了云霄。
“爆！”又是一个手印结出。
“轰隆隆~~~轰隆隆~~~”
只见东北角的天际，乌云直接被爆炸的黄金巨龙吞噬。沙粒瞬间成灰，下落中，被风带走。
待尘埃落定，已是万里无云。
醒世见此，平静一笑道：“当你拥有改变风云的能力时，你就不会再说它是自然的了。”
严海自然知道修真者的手段，当即略有所思的点头。严良，却是望着那万里无云，万里的天，一动不动。
“如果来一个元婴初期，法力凝实的修士，你就不一定是对手，虽然你现在是可以踏入中期了。“看着二人一言不发，一个微微点头，一个仰头看天。醒世随即一笑道。
“呵，我们所谓的破天，还是需要借助天地的力量的，灵力自然重要。不过，如此又怎能真正的破呢，这真是……”醒世说道，随即又有些怅惘，“我的改变自然，却仍然在自然之内而已。”
“谢前辈指点。”严海抱拳，微微点头道。
“不过，我喜欢你的做法，不是最好却是最合我心意的。天道无情，但我心有情，所以修行是逆天。如果不是为情，又怎叫逆天，不是逆天又怎叫修行。”
“修行者，应当顺自心，斩天意。”醒世的话平静，但严海听出了其中的轻颤。他想到了在沙漠客栈房顶的那一夜。
“得与失，何谓得，何谓失。”
那一夜风雪，他接触到了自己的心，他知道了自己的道是什么，他知道了何谓得，也知道了何谓失，正如他的一句话，如果为情，他宁愿失去元婴。得与失？什么是得与失？
他自然理解醒世的话，他理解。听着这番话，他随即平静的点头。
“哈哈，说这么多口都渴了，有没有水？酒，如果有就更好了。”醒世，看到严海的平静点头，心里忽然高兴了起来。
“前辈，有酒也有肉。”严海笑答。他当然知道，若是逆天，又何谈戒律，所以他这般答道。
“哈哈，孺子可教，孺子可教！”醒世大笑道。
“嗯？这位小兄弟，这是……”随即，醒世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严良，却是愣了一下。
“一百零八？”
“归一？”
“灵线？”
“沙粒？”
“这些，这些，这些……”
“沙粒，一百零八，归一，灵线这四者是什么呢，是怎样的呢？”严良看着澄净的天空，自言自语道。
“是怎样的呢？”
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铁剑。下意识的挥动，三才剑法。前刺，上挑，下劈。
下劈时，风在剑尖凝旋，发出“丝丝”声。
“嗯？，不对，不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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