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城堡与女尸
夜,月黑风高。
被人遗落千年的破旧城堡伫立在寂寞的荒野中,周围妖魅的蔓藤恣意的生长环绕在破旧的围墙上,仿佛是代表着沧桑岁月的皱纹,残忍的遮蔽住了今夜仅有的一点月光。
仍残留着烧焦痕迹的斑驳墙体爬满了青苔,裸露的窗台,漆黑的窗口,恍如那深谭般无边的黑洞,深黑的乌鸦成群的在阁楼上栖息,时不时的发出一声声恐怖的嚎叫,好似是空虚的幽灵在四处不安的游荡。
他僵持地站在锈蚀的铁栏杆前,眺望着整座城堡在黯然失色的夜色下宛如一座巨大的坟墓,然而他的眼里却没有反映出一丝本该有的恐惧,反而是怀着一股遏制不住的怒意,双手紧握拳头,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陡然间涌上他的心头。
“许弋,你……”
“我没事。”
“那就开始吧。”
“嗯。”
许弋长吁了一口气,率先从锈迹斑斑的铁门攀爬而入,凭着轻盈且敏捷的动作轻而易举地攀进了城堡的内侧,紧接着林城,何晴,许愉悦,陈瑾杰等人陆续成功潜入了城堡。
“城城,我好怕啊……”即便许愉悦正身处于恐怖的环境之中,像粘粘的胶水一样的她却还不忘趁势勾着林城的手向他撒娇,引得陈瑾杰醋海翻波,怒气冲冲地一把将贴住林城的许愉悦拉到了一边,少年这才如释负重地松了一口气,心里暗暗庆幸着还好有这么一个如救星般的兄弟。
“死瑾杰,要你多事!”许愉悦撒娇的计策落空,显然全将怒意洒在了陈瑾杰身上,一边嘴里喋喋不休地呵斥一边死死捏紧着他的耳朵,“要不是现在在城堡,我早就替你解剖把你器官剁成肉酱扔到大海里喂鱼去了!”
“咦?这个主意不错,我还在想被你这个法医学生解剖的话会是什么样子!应该很恐怖吧,好怕怕哦!”陈瑾杰眉眼弯弯地拍了拍胸脯,引得许愉悦火冒三丈,拳脚相加地对着陈瑾杰又踢又踹的,吵吵闹闹的氛围似乎周遭的环境并没有给他们带来任何的影响,身后紧跟着的一群同伴不约而同地满脸挂着黑线,惬意的气氛与令人毛骨悚然的环境简直是天壤之别。
“啪嗒––啪嗒––”
起起落落节奏不同的脚步声在城堡的大厅里轻声地响着,随着大厅的宽广还时不时发出伴随着令人胆颤的回音。
带头走在最前的林城看了看旁边的何晴,她没有焦距的眼神正漫不经心地在前方漂移不定,一路上默不作声,一直保持着安静的她反而让林城觉得有些许的异常,便只好找了个话题,试图缓解对方欲盖弥彰的压迫感,“怎么样,这环境很带感吧!”
何晴闻言瞳孔才开始焦了距,环顾一下四周,四下一片瘆人的黝黑,仿佛下一刻将会从某个黑暗深处突然窜出一些魑魅魍魉来。看着这般恶劣的环境,然后她细嚼着林城那句话之后,满脸黑线地扯了扯嘴角,“也就只有你会说出这种话吧。”
“可我看你好像很投入啊。”林城的语气像是在谈笑风生一样,但与此同时一种对未知事物的压制感却从心底衍生,他眼角余光憋见何晴的脖颈上挂着的项链,定睛一看,那是一个精湛微小的十字架,刺眼的银色闪光在黑暗中尤为突兀,“你是基督徒。”
“我妈妈是。”何晴看着林城投来的目光,她将十字架随手撩在手心上,语重心长地说道:“所以,我也是。”
林城插起口袋,紧紧盯着那处闪闪的银光,应答道:“这样很好。”
“城!”
跟在两人后面的许弋突然喊住林城,后者闻言顿住脚步回头望去,只见许弋的额角渗流着冷汗,他的瞳孔彰显着惊愕与疑惑,看着两人折返到自己跟前时,他蓄意把声音调到了最低,“瑾杰和愉悦,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不见了!”
林城和何晴两人这才反应过来,即刻向四周警惕的环顾了一下,发现那两个叽叽喳喳的家伙真的在他们不知不觉间消失匿迹了!
“看来组织的动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快。”林城神色凝重地说着,同时轻声打开手电筒,微弱的光芒瞬间在仅限的范围内敞开,他向周遭巡视了一圈,紧接着一种不详的预感莫名而来,“现在有两个可能,一个是自己不小心陷入了什么机关,另一个可能,就是已经被组织当成寻宝者抓走了。”
“陷入机关怎么会一点动静也没有,被抓走的话为什么只抓他们两人?”许弋困惑且担忧地问,因为无论前者或是后者,都值得让人忧心。
“我想他们应该是看到我们人多,想先下点计策,所以才会无声无息的消失吧。”何晴顿了顿,警觉地环视着周边,郑重地说道:“接下来我们要更加警惕了,指不定他们已经在暗中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没错,现在不能再走散了。”林城冷静地说,“四处找找吧。”
林城余音未落,一行人陡然间发现前方漆黑的走廊尽头里,一个不明物体在天花板附近晃晃荡荡,在窗外尚存的余光投射下若隐若现,伸手不见五指的视野中只能隐约看到似是一个人影悬浮在半空,众人心底一沉,不祥之兆霎时浮上心头——会是他们吗!
一行人发觉异状立马往尽头跑去,沉重的心情愈演愈烈,魆黑的回廊,三人为了不被组织发现他们的行踪,唯有关闭手电筒的电源,透过左边这排窗户所投射的残留余光勉强的走着,无边无际的黑暗仿佛在妄图吞噬天地间的一切。
才刚走到了一半,身边那排破烂不堪的窗门突然间被一阵倒灌的猛风撞开,发出劈啪劈啪的吼叫。稀碎一地的窗帘碎布往空中肆无忌惮地旋绕,紧接着夜色渐渐浓重,甚至连方才的那一点余光都不复存在,零零星星的细雨开始盘旋在城堡上空,仿佛一个生前被暴尸街头的亡魂的怨泪,哗啦哗啦地在惨叫着,渐渐细雨转化为倾盆,在恶劣环境的衬托下,如同腐烂的尸体上流出黯黑冰凉的血液,蜿蜒地覆盖了天与地。
三人始终没敢说出一句话,他们纷纷凝起警惕的目光探视着前方,集中着精力尽量不被这恐怖的雨景下影响到判断。就在即将走进那沫在半空中晃晃荡荡的人影时,犹如幽灵的声音在前方的隐匿处悠悠响起,回荡在伸手不见五指的走廊间。紧接着,一个黑影瞬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掠过窗头,尽管动作飞快却仍躲不过三人的眼角余光中敏锐的察觉!
“我去看看。”林城捕捉到窗外的黑影,当即跳上窗户,一系列熟练利索的动作往窗外跃了出去,匆匆地追逐那抹不知名的黑影去了。
为了三人不再走散,许弋也随即跟着攀爬上窗户,然后回头向何晴伸手牵着她一起迅速地跃出了窗外。
随着一系列诡异的事情发生,何晴再也无法保持镇定了,她担心着,这一切是否关系到失踪的哥哥和愉悦,她的呼吸开始变得愈加急促,频率失常的心跳砰砰作响,一切的未知事物让她难以稳定当前的情绪。
她难以想象,八年前父亲究竟是因为什么缘故才会莅临在如此骇人的地方,又是经历了怎样孤立无援的生死挣扎最后惨死在这个诡谲怪诞的不祥之地。
即便在窗户之外,恐怖的气氛仍不亚于方才的走廊。此刻的雷声先是沉闷又迟钝的低低滚动着,后是随着狂风肆虐搅乱漫遍野的植被,一声声惊雷迅疾地从茫茫苍穹深处直射而出,缭绕于耳边轰然炸响,犹如野兽般疯狂地咆哮。
林城率先开起手电筒寻找着黑影的行踪,却被这势不可挡的狂风暴雨挡住了视线,黑暗中纵使有手电筒的光芒也仍然是朦胧的一片,放眼望去皆是密集的雨帘,黑影的踪迹早已在院外消失得荡然无存。
“找到了吗?”许弋和何晴迅速地追了上来,前者急不可耐地问道。
林城只是摇了摇头,三人在雨幕中全身被淋得湿透,飕飕的凉意隐隐袭来,地面上的泥土与树皮开始被雨水浇得溃烂,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难以名状的味道。
嘭——
一声雷鸣再度从耳畔炸响,如利剑的闪电劈裂漆黑的苍穹,照亮整片杂草众生的庭院,短暂的光明倒映在林城的眼眸中,瞬间发现站在对面的许弋背后不远处一颗白骨般腐朽的枯树,貌似有一抹人影在黑暗与闪电之间若隐若现,林城目光一凛,立刻将手电筒的光芒投了过去––
果然,一具惊魂的尸体陡然间被一抹光线照亮,它垂挂于枯树的树枝,在猛风的推动下扭着迟缓的身躯一摇一晃,尸体的巨影倒映在树旁的围墙上,在光芒的照亮下摆动着别扭的身姿,支离破碎的衣衫罅隙间渗出浓浓的黑血,彰显出腐化溃烂的皮肉,在夜色的衬托下愈加的瘆人。
就连一向处变不惊的林城脸上也已沉淀着惊愕与凝重,背对着大树的许弋与何晴察觉到林城惊恐的异样,当即循着他的目光往身后望去,瞬间吓得面无血色,三人不禁面面相觑。
近看才知道,尸体并非离奇失踪的陈瑾杰与许愉悦,当确认了这一点之后,他们这才稍稍放下了心,开始端详着这具被麻绳垂挂于树枝的尸体,最夺人眼球的红色女鞋垂挂于脚尖,即便身上溅满枯血的衣服破烂不堪,鞭痕累累,三人却仍可以一眼辨别出那就是崇阳高校的女校服,所以毫无疑问那是一具女性尸体。
树枝上粗糙的绳圈把尸体的脖颈勒得很紧,脸部的肌肉向下收缩,随着头颅的下垂喉咙里的舌根随之伸出了嘴巴,加上脸颊黏附着黑色潮湿的长发往下蔓延,像极了返回阳间的冤魂,它的眼眶撑得很大,圆凸的眼球无神地盯着空无一物的地面,不禁让人怀疑它亦或在凝视着比地面更深的地方。
遽然,一道闪电又不知收敛地劈开黑暗的天际,女尸的影子再次闪现于围墙,被凛冽的大风吹起使得尸体再度愈烈地摇晃,树枝哀怨的吱呀声纠缠着风声缭绕在何晴的耳边,一阵震惊过后的她终于开口说话了,“组织杀人的手法不愧以残忍暴戾出名,这人至少死了半个多月了,原来这就是真正的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那两人估计现在很危险。”林城指的是意味着生死未卜的陈瑾杰与许愉悦,他沉重地说着,然后回头注视起他们刚刚身处的那条走廊,透过窗户隐约可见那团黑影仍然在天花板附近悬浮,林城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刚才在走廊尽头的影子就是这具尸体,因为余光倒映在走廊的天花板,所以才会出现影子。”
“那刚才在窗外疾驰的人影,又是怎么回事呢?”许弋发问的同时也在拧眉思考,他再次看向那具骇人的女尸,垂挂在脖颈上的校牌被大量泥垢覆盖,他仔细地端详着上面的信息栏,才知道那是崇阳高校半个月前离奇失踪的,名为路霏霏的二年级学生,原来校里一直传闻她是觊觎宝藏的寻宝者,本以为那是谣言,直到今日才得以证实并非如此。
看着这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三人不禁倒抽一口凉气,纷纷在为离奇失踪的那两个人深深担忧了起来,林城同时也意识到,或许窗外那个一闪而过的人,就是为了让三人注意到枯树上的尸体,而故意把他们引出窗外好让他们意识到下一具即将出现的尸体,指不定就是他们五人的其中之一,或者是——
全部。
看小说就用200669.com